“我才放了两天假,你们怎么会搞成这样?”任景辉皱着眉头,手法娴熟地处理着纪珩身上细碎的伤口。

  磕伤、划伤,还有他失控时自己在身上抓出来的伤痕,遍布在身上触目惊心。

  在纪家当了这么多年家庭医生,这是他第一次见纪珩伤成这样。

  难怪假期放到一半就火急火燎地叫他回来。

  “小情侣闹脾气也该有个度,你怎么能……”

  瞥见游川嘴角大片的青紫,任景辉默默把责备的话咽了回去。

  行吧,这两人半斤八两,都不是什么纯良角色。

  “行了,一点小伤别磨磨唧唧的。”纪珩心里头惦记着游川的伤,不耐烦他慢条斯理的动作,“赶紧给他看看。”

  “他没什么事,就是皮外伤。”任景辉一眼就能看出来,他裹好绷带,叹了口气:“有那功夫关心关心自己吧!你这种情况不认真处理的话很容易感染,自己好好的身体怎么不知道爱惜呢……”

  在纪珩发飙前,他很识趣地见好就收。

  “好了。”给纪珩包扎完之后轮到游川,任医生看完道:“这下手也忒狠了。”

  他拿出一副紫药水:“这个没别的办法,勤上药吧,过几天就能消下去。”

  看完了伤,两人正要离开,任景辉开口叫住他们:“纪珩……药记得吃。”

  纪珩没回头,垂下眸子,神色冷峻:“我知道。”

  出了门,见纪珩情绪不高,游川揽住他的肩膀,将人往自己身边靠了靠,额头亲昵地蹭他的侧脸:“中午想吃什么?我们出去吃怎么样?”

  纪珩觉得脸上痒痒的,他抿唇笑了下,捏住游川的下巴,弯起的眉眼竟让人有种温柔的错觉,“都破相了,出去不怕丢脸?”

  “打人的不是我,我有什么可丢脸的。”游川笑着用肩膀撞他一下,漫不经心的语调里像是藏了个小勾子:“任医生都说了,你下手可真够狠的,把我打坏了怎么办?”

  贪嘴的鱼儿上了勾,没忍住凑过去在他唇上咬了好几口,分开时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

  纪珩勾着游川的脖子,刚放肆过的嘴唇又红又软,吐出认认真真的情话:“坏了我也喜欢。”

  两人最终还是在家里解决了吃饭问题,吃完饭后,游川把人带到卧室,往床上一按,就开始扒衣服。

  纪珩对这样的流氓行径分明相当受用,却还要在嘴上损人几分:“大白天的,就这么等不及?”

  然后他感觉屁股一疼。

  “啪”的一声,很清脆。

  “你……”纪珩大惊,像尾被钓上岸的鱼,扑腾着把身子翻过来,“你干什么!”

  “想什么不正经的。”游川按住他的腰背,又把人翻了回去,“上药呢,老实点。”

  光裸的背部接受目光寸寸巡视,纪珩僵着身子,把脸埋进枕头,感觉背上火辣辣的。

  明明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却在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感到不好意思,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纪珩身上的伤口大多都被处理过了,只腰背的地方横亘着大片青紫,需要好好揉开。

  游川瞄了眼他通红的耳尖,把他的右手单独拉出来放到头顶,避免碰到伤口。

  温热的掌心与背部肌肤接触的那一刻,掌下的皮肤仿佛受到极大刺激,轻颤着冒出一层细密的小疙瘩。

  游川手上用力将药油揉开,不紧不慢道:“身体放松。”

  揉开瘀血的感觉很不好受,比打架时痛多了,纪珩忍出一脑门的冷汗,结束时瘫软在床上,扶着腰缓了半晌,心想以后能动口的事儿他再也不动手了。

  游川的伤大多在脸上,被揍的,被咬的……总之都是纪珩发疯时干出来的好事。

  游川对自己的容貌很在意,不让纪珩用丑陋的紫药水糟蹋他的脸。纪珩自觉理亏,任劳任怨,按土方子用纱布裹了煮熟的鸡蛋在伤口上来回滚,低眉顺眼的很有几分小媳妇模样。

  室外天气明朗,风和日暖,已经完全看不出来昨夜暴雨冲刷的痕迹。

  眼前人捧着他的脸,像是对待什么古董珍宝,动作生疏,眸光却很认真,柔和光线自上而下照在他的睫毛上,一根一根浓密分明。

  游川感觉心脏被人轻轻戳了一下。

  纪珩滚着滚着忽而抬起眼:“你笑什么?”

  游川:“笑你。”

  在把纪珩惹恼前,他又补充道:“笑你好看。”

  不常说好话的人忽然夸了人,所带来的愉悦感是任何甜言蜜语都无法比拟的。纪珩眸子微微眯起,捏了捏游川的脸,嘴角得意的弧度怎么都压不下去。

  “还算你有点眼光。”

  —

  游川发觉最近大街上出现的学生逐渐多了起来,商场或奶茶店里时常能看到他们成群成对出现。脱下标志性的校服,无忧无虑的笑容和言语也能叫人轻易分辨出他们的身份。

  游川看了日历,12月份。不知不觉又到放寒假的日子了。

  他在日历上那个鲜红的圈上看了一会儿,然后告诉纪珩,自己要回家一趟。

  纪珩心里很不情愿放他走,但他也不可能真的蛮横到让人有家不能回,只好应下。

  游川的老家离市区有十来个小时的车程,出发那天,纪珩一直把他送到高速路口,临行时还不死心地拽着他的衣袖。

  “真不想放你走。”

  游川笑笑:“三天就回,怎么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纪珩掀起眼皮瞪了他一眼,警告道:“别让我知道你在外面拈花惹草,不然后果你是知道的。”

  游川可太知道了:“欢迎纪总随时检查。”

  在路口磨蹭了许久,眼看要耽误时间了,纪珩总算开了尊口放人。

  轿车远去,他看着逐渐消失的影子,神色莫名。

  来接他返程的车子已经停到身侧,下属小心问道:“纪总,现在回去吗?”

  纪珩没有回头,语气冷淡:

  “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下属如实汇报:“根据我们的调查来看,舒亦澄现在仍在市里,不出意外的话,近期都不会离开。”

  闻言,纪珩的神色微不可查地缓和些许,转身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