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班的时候, 连翩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直觉这东西有时候还挺灵验,他分别发信息给洪伯和谢燕归,问这两个人都在做什么。

  洪伯说在浇花。

  连老太太去后连家老宅就由连秋皎一家入住,当时老太太的很多东西都还放在原来的房间没动。

  连翩想, 连父是连老太太的亲儿子, 他在一天,房间和东西保留下没问题。

  但后来发生了连秋皎从楼梯上摔下来的事, 还以此诬陷连翩。

  诬陷也就算了, 连秋皎自作孽, 一条胳膊差不多半废,连翩真正生气的是连秋皎在抢奶奶的怀表时, 居然说奶奶留下的东西是破烂。

  那时连翩就动了念头,还没等付诸行动,连秋皎又慢待洪伯,连翩索性将洪伯带走, 后来又让洪伯去老宅收走老太太的私人物品。

  贵重的不贵重的, 反正但凡是老太太惯常用的,通通搬走。

  连母不依, 连父也不乐意, 连秋皎更是不同意,但洪伯有了新的主心骨, 也硬气的不行,表示谁不同意就从老宅搬出去好了。

  听说后来连秋皎挨了连父一个耳光。

  后来老太太的东西都搬去了一座别墅, 那地方虽然没有老宅底蕴深厚, 但其他方面并不差。

  现在洪伯浇的花是老太太在世时搜罗的名品兰花, 得精细照看。

  洪伯还拍了兰花的照片给连翩看。

  连翩夸洪伯将家里照料的很好, 然后手机就又接收了洪伯发的其它花的各种照片, 搞的他都想回家躺一躺了。

  不过也就是想一想。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一会儿他还有个会要开。

  谢燕归发的语音:“哥,你想我了?下午我去公司?刚才在和陈临他们聊天,陈临说我篮球打的很好!”

  语音后面跟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更年少一些的谢燕归穿着篮球服,投篮时的抓拍,神采飞扬。

  像保存洪伯发的照片那样,连翩将谢燕归打篮球的照片也保存了,他给两个人分别建了个相册来着。

  其实手机里还有江揖的相册。

  作为一个恋爱脑,他那时候可拍了江揖不少照片。

  至于保留照片。

  失去过一次生命,连翩对生命中出现的人和物都很珍惜,当然像连秋皎和赵纷然、谢清听这种,不在此例。

  连翩回复谢燕归道:[好好在家休息,晚上我就回去了,照片拍的不错,打球的事以后再说,身体第一位]

  当初车祸谢燕归头部受伤最重,其他地方也多多少少有受伤的地方,医生建议他半年内最好少剧烈活动。

  谢燕归:“知道了!”

  连翩没有再回复。

  心道刚才谢燕归发他照片的速度那么快,可见就是在看照片,是在努力的恢复记忆?

  小龙傲天就是小龙傲天。

  原著中每次想要努力的想起过去时,谢燕归都会头疼,那种滋味可不好受。

  连翩打电话给管家,告诉他多给谢燕归做一些补脑的食物。

  管家应了。

  挂了电话就往厨房去。

  谢家有好几个厨师,擅长的菜系各有不同,平常没有吩咐的时候都是各自做两个菜出来。

  这会儿快到午饭时候,都在备菜。

  听了管家的话,几个厨师就都笑。

  这个说前几天连总就吩咐过,那个说连总还吩咐说要做补充体力的菜,要适合青少年吃,要营养均衡。

  管家也笑起来:“反正你们知道就好,燕归少爷和连总感情好,是咱们的福气。”

  这还真不是顺口说的好话。

  像谢氏这样的大家族,家庭内部的氛围越是稳定,越说明集团内外发展的都好,他们这些人的福利待遇也更好。

  说完这个,管家压低了声问今天中午给太太准备的什么。

  气氛就低迷下来。

  最近不管他们做什么食物,太太总心事重重胃口不佳,甚至只是看上两眼就让人端下去。

  要说不适合孕妇吧。

  最近家里有佣人怀孕,那些吃的分出去给人家一份,人家吃的可喜欢了。

  当然,赵纷然吃的东西有些比较名贵,不能随意送人。

  都是在做好她又没有胃口,没有动过才会被厨房的人分配出去,正好也避免了浪费。

  管家叹气道:“董事长不在了,太太我们多上心,将来家里再多一个小少爷,也热闹。”

  厨师们纷纷点头。

  人心都是肉长的,董事长在的时候待他们极好。

  如今他不在,不要说谢家还鼎盛,就是破产没了工资拿,他们也愿意好好照顾太太生下孩子。

  你议论一句我议论一句,想起谢风泉在时温文儒雅的样子,多多少少都受过他帮助的几个人禁不住红了眼圈。

  连翩万万想不到自己一句吩咐,竟是触动了管家几人思念谢风泉的情肠。

  在韦幸提醒后,他去了会议室。

  会议室门口遇到与会的谢清听,见到连翩,谢清听连带谢清听身后的一众人都站住了。

  连翩在这些人中便显的十分鹤立鸡群,出众在外貌上,也在年纪上。

  但地位从不论年龄。

  他也不客气,一颔首率先进去,而后谢清听才跟着进去,其他人按照职位高低各自进了会议室。

  气氛不大好,尤其谢清听的脸色很难看。

  他这个人面相和体型上就有一种物理意义上的不好惹,沉下脸来就更明显,挺给人压力的。

  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都正襟危坐。

  谁都知道最近几天彻查了一些东西,一直手段周全但温和的年轻的董事长,以雷霆之势解雇了几个人。

  其中有一个还是高层。

  踢的那叫一个毫不留情。

  重点是那个高层是明晃晃的谢清听派系的人。

  至于理由么,和集团前几天人家安市的江总来的那天,开始流传的那份录音有关。

  看处理结果就知道,这件事和谢清听有关。

  所以目前看,就是谢清听里子面子都折了。

  对外,想扫连翩的面子没扫成,谁不知道人家江总是来给连翩道歉的,还邀请人去参加自己的就职宴会。

  对内,自己的人被扫地出门,谢清听硬是没保下。

  今天这场会,怕不是要大打出手。

  所有人都忐忑不安又难免激动,谢氏集团在更换领头人时本该动荡,结果风平浪静。

  现在,这一天终于来了吗?

  明确站了连翩的陈玉章和刘达不免替连翩担忧。

  毕竟谢清听脾气可不好。

  当初脾气上来的时候和谢董事长都嚷嚷过。

  虽然事后谢清听大哥长大哥短的又去认错了,但后来集团可再没人敢捋他的虎须,毕竟他们可不是谢董事长。

  连翩坐在主位,虽然不至于跟老师在讲台上看学生们的举动那样清楚,但将众人的神色收入眼底还是不难。

  他语气惯常从容:“说两句题外话,最近集团有人传我的闲话,要是我还是个公子哥,说也就说了,但如今在这个位置上,我的脸面就是谢氏的脸面,因此才清退了几个人,大家不要多想,该忙什么还忙什么。”

  连翩其实就是扯大旗。

  他就是不乐意别人暗戳戳的说自己这这那那,尤其谢清听的人在里面搅风搅雨,着实说了些很不好听的。

  他索性一把来个大的。

  那个群也解散了。

  当然,群解散了还可以再建,甚至建的更隐秘。

  但再怎么隐秘,里面的员工一想到如果做的太过火,可能会面临被解雇,自然会有所忌惮,议论人时也会避开他。

  这样连翩的目的就达到了。

  谢清听冷哼一声,反正现在他的嫌疑也洗不清了,索性放开了许多。

  这也有已经怀疑江揖私底下给连翩通了气,心道既然连翩已经知道他对他不怀好意,那也没必要再演。

  最近他已经忍的够久的。

  再怎么,连翩一个代董事长,还至多能代两年,能将他怎么样?

  事实上,江揖压根没跟连翩提起什么,以连翩的才智早就看出来的事,提就很没有必要。

  他已经威慑了谢清听,又打算日后和谢氏合作,做连翩的外援。

  这才是实实在在的支持。

  简单的说了解雇人的事,连翩这才道:“今天我们开会主要是讨论兰城那块地的事,周城是西部重城,最近发展的势头很猛,很值得投资。”

  提起这件事,众人都来了精神。

  周城的项目是块肥肉,落在谁手里都是实打实的功绩。

  就是谢清听都感兴趣的收敛心神。

  其实谢清听倒是想和连翩吵嚷两句,混乱中拿长辈的架子训斥连翩也就训斥了,让连翩下不来台容易的很。

  但连翩居然忍了气,让人无从下手。

  其他人也想,连总这是不敢再针对谢清听了,到底年轻,胆气不壮。

  连翩这时看向谢清听,仿佛谢清听的那声冷哼的声波延迟到达,此刻他才注意到一般。

  慢悠悠道:“我听谢总嗓子好像不舒服,病了?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周城的事我和他们讨论就行了,又不是什么大项目。”

  将周城这个项目给谁做虽然要开会讨论,但连翩这个拥有实权的董事长能影响最终的结果。

  谢清听虽然在集团树大根深,但不是没有反对者,也不是没有中立者。

  失去一次机会,下一次可能就弱势几分,再下次可能就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了。

  如此,谢清听自然不肯离开。

  会议室就是一静,

  在众人清晰或者隐晦的打量中,谢清听清了清嗓子,僵着脸道:“多谢董事长关心,我没事。”

  连翩神色淡淡:“那就好。”

  看谢清听脸色发青偏偏不敢发作,向来严肃的陈玉章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刘达没忍住,噗嗤笑出来,马上喝水做掩饰。

  其他人东张西望看桌子看天的,总之都做出一副与我无关,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生怕被记恨。

  这下谢清听脸都黑了。

  最后会议结果,这个项目还是交给谢清听手下的人做了。

  这是最优的方式。

  商场如战场,对周城那块地虎视眈眈的集团不少,为了私人恩怨损了谢氏集团的利益,不明智。

  至于这可能会助长谢清听的气焰。

  连翩估算过局势尚在掌握之中,而且谢清听现在吃的东西将来谢燕归也会让他吐出来。

  总之就是白得一打工的。

  虽然谢清听野心勃勃,但能力确实也配得上野心,开疆拓土上好用的很。

  众人见连翩给了谢清听难堪做反击,但最后却又理智的做出最有利的选择,完全摒弃了私人恩怨,不禁对他十分敬佩。

  谢清听亦心绪复杂,再一次暗恨自己的儿子怎么不是连翩这种的,哪怕有人家三分能耐呢。

  上学期换了五个伴侣,男女都有。

  功课还挂了五门!

  暑假也不回家......

  要不是这里走不开,他真想飞去国外好好打这个孽子一顿!

  会开完,连翩还没出会议室就接到家里的电话,管家打来的。

  管家声音都在抖:“连总,家里出事了,太太上楼叫少爷吃饭,两人不知怎么就起了争执,太太摔倒出血了,人已经在送往医院的路上,家庭医生陪同,医生说孩子可能......可能保不住了。”

  管家知道轻重,并没有直接说赵纷然摔倒的事和谢燕归有关系,但连翩听着,话里话外的意思也差不离了。

  连翩没问太多,沉着脸只说了一句:“我马上过去。”

  这时候谢清听也接了一个电话。

  很短的电话,会议室的人还有一大半没走。

  谢清听看向连翩。

  极短的对视。

  即使谢清听好像什么表情都没有,但连翩就是感知到了这个人的恶意。

  而后,连翩听到谢清听虚伪的担忧焦躁的声音:“连翩,嫂子流产了,听说是燕归推的,这孩子一向脾气暴......”

  由于连翩和谢清听还在,参与会议的高层们并没有大声喧哗,于是谢清听不算小的声音就像播报一样传开。

  会议室像被按下了静止键。

  人人都捕捉到了关键的信息:前董事长夫人流产了,是谢燕归推的。

  还来不及更深入的思考,众人又听到连翩冷静而清晰的声音:“二叔年纪大,听错了吧,管家说赵姨没站稳摔了,燕归想扶没来得及。”

  年纪大了......

  谢清听雄心壮志,但五十几岁事事筹谋操劳,儿子又不如想象中那么争气,他的确时常感到力不从心。

  就是有计划的和赵纷然上床,哪怕能力没问题也要吃药做心理支撑。

  但从来没有人敢说他年纪大!

  从来没有!

  现代人,五十几岁能算年纪大?

  谢燕归一时之间眼睛都气红了。

  但要争辩,非要将谢燕归说成导致赵纷然流产,这么多人,他这个二叔给侄子扣黑锅也不能扣的太明显。

  早知道就私下再传言......

  这样一冲动,反而给了连翩堂而皇之的辟谣的场合。

  谢清听只祈祷赵纷然咬死了是谢清听的原因,到时候他再派人散步消息......

  完全相反的说法,听到的人一时也懵了,但想一想还是觉得连翩说的更可信。

  毕竟他这样的斩钉截铁,消息来源还是管家。

  再说了,谢燕归记忆还没恢复,而且那没出生的孩子早在老董事长安排下没什么继承权。

  没纠没缠的,找孕妇麻烦干什么。

  那什么,谢总吧......

  不说没注意,现在看,的确老了么,鬓角灰白,眼角的纹路,还有越来越暴躁的脾气。

  想的更深入,谢总老了,他儿子还不咋争气。

  反观谢燕归这边。

  连总才二十出头,燕归少爷失忆前聪慧有魄力,现在除开记忆,做什么也很有章法,除了有点恋爱脑。

  而且谢燕归说不准哪天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的,他们也该为将来打算。

  下一任靠山得琢磨起来。

  往年轻了找,往能干了找,有心胸有手段,能领着大家领着谢氏这艘大船平稳的行驶。

  反正不是谢清听这样的。

  短暂的交锋。

  谢清听怕再纠缠自己下不来台,连翩则担心谢燕归,没空再和谢清听计较。

  双方暂时鸣金收兵。

  连翩让岁安留守,免得集团有什么事需要他这个董事长点头,他却不知道,信息差再导致什么损失。

  连翩其实想带岁安,让韦幸留下。

  岁安是他从安市带来的人,万事都用的顺手,韦幸是谢风泉的总助,对谢氏的事务更得心应手。

  但韦幸听到消息就紧张的不行,百亿项目从手里过都面不改色的人,一刹那间脸就白了。

  连翩知道自从谢风泉去世,谢燕归就是韦幸的眼珠子心肝肉,心头一软,就直接将韦幸带着了。

  连翩边下楼边给谢燕归打电话。

  没打通,占线。

  他挂断等了等,谢燕归的电话过来了,声音透过电子设备显出一种失真般的冷静和果决:“哥,我没事,她摔倒和我没有关系,幸亏有你。”

  很简洁的一句话,冷静中能听到一种淡淡的厌恶和愤怒。

  当然,这不是针对连翩。

  听到谢燕归说的最后四个字,连翩心里就有底了,放下心:“乖,我在赶去医院的路上。”

  谢燕归低低的“嗯”了一声:“我等你。”

  连翩挂了电话,对韦幸道:“燕归没事,不用担心。”

  此刻两人周围再没有其他人。

  韦幸还是压低声音:“可是谢总说......”

  然后他就见青年眉峰微动,冷峭而了然:“他说什么不重要,这件事绝不会牵连燕归,我保证。”

  连翩虽然年轻但从来说一不二,承诺也是。

  韦幸彻底放下心,但思绪却不受控制的回想这段时间谢清听的所作所为。

  这个老董事长生前最爱护的弟弟,好像什么都没变,好像又有一种悄无声息却让人不寒而栗的变化。

  他得想一想,好好想一想。

  与此同时,谢燕归面无表情的看向窗外,只有掌心紧握着的手机,似乎还能从刚才的通话中汲取温暖。

  这辆车除了司机就只有他。

  赵纷然在另一辆车上,身边跟着医生、管家还有佣人。

  那些围在赵纷然身边的人在想什么呢?

  谢燕归想起他们听到赵纷然惊叫的声音后冲上来,在关切赵纷然时看向他的怀疑或谴责的目光。

  那些目光让人很不舒服。

  一刹那谢燕归就想逼着赵纷然说清楚,他有把握为自己洗刷冤屈,但赵纷然肚子里怀着他父亲的孩子,她流血了......

  谢燕归忍住了气愤,他不想父亲的孩子有事。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看谢燕归,少年面容冷峻双眸乌黑,看不出一丝的情绪。

  这样的冷静让人胆寒。

  他虽然没有进别墅,但在很多人乱哄哄的将太太扶出来的时候,太太裤子上都是血,看着就让人脚底发虚。

  太太的声音更惨烈,痛苦又不解:“燕归!谢燕归,你就这么容不下这个孩子吗?”

  司机觉得谢燕归真冷血,现在的样子看着像个恶魔。

  腹诽着,在谢燕归似乎感知到什么猛的抬起眼时他又赶忙收回来目光,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谢燕归很敏锐,他知道司机怕是也在谴责他,因为领着谢家的工资所以不敢说出声,可心里肯定在骂他。

  但他没有将心思多停留在这上面。

  这些人不过是被欺骗了而已,谁能想到会有母亲用肚子里的孩子诬陷别人。

  当然,谢燕归也想不通。

  谢燕归不喜欢赵纷然,也察觉到赵纷然并不喜欢他,甚至还有些排斥,他就更不会凑上去。

  不过最近赵纷然情绪不好。

  他想,也许是因为和他失忆不同,赵纷然记得和父亲的点点滴滴,总是会想起父亲,难免伤心失落。

  毕竟所有人都说父亲是个很好的人,也是个很好的丈夫。

  谢燕归拦过她一次。

  被挡着路,赵纷然脸色很不好。

  谢燕归怕再走近了吓到她。

  他站在两步开外,语气尽量平和:“父亲虽然不在了,但你是他的妻子,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我会尊重你,照顾你的孩子,你好好的,日子总要过下去。”

  其实还想说会给未出生的孩子一笔财产,绝不会亏待他。

  但这件事谢燕归想记忆恢复了再提,父亲既然那么好,这样的决定肯定有什么内因,他不能莽撞。

  还有就是,他想和连翩商量一下。

  虽然他们现在只是男男朋友关系,甚至还没有像那个姓江的那样,和连翩成为未婚夫夫,但谢燕归已经将连翩当做了自己的家人。

  既然是家人,谢家一草一木都要和连翩商量,这才是过日子。

  他听说家里的花匠最近和老婆吵架了,好像是花匠瞒着老婆给弟弟一家一笔钱。

  大家八卦的时候谢燕归听了一耳朵,厨房摘菜的伍婶教育花匠说有商有量才是一家人,这件事花匠做错了。

  谢燕归听到了就记下来,想着什么都要和连翩商量一下,其实不商量连翩也不会怪他,他就是知道,连翩对他很好。

  但谢燕归想让连翩怪他,责备他,管着他。

  不过这样连翩会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所以他最终还是打消了故意胡作非点什么的念头。

  话说回来,拦着赵纷然说话是三天前的事。

  那时赵纷然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似乎有话对他说。

  谢燕归等了一会儿。

  赵纷然最终什么也没说,一手护着肚子一手扶着墙壁,像他是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躲避着走开了。

  时间拉到今天中午。

  谢燕归看相册看到头疼,听到敲门声后从床上坐起来。

  房门半开。

  赵纷然站在门口,脸色憔悴但神情挺温和,和之前迥然不同的温和:“燕归,下楼吃饭了。”

  谢燕归意识到赵纷然的不同,还以为是那天和赵纷然说的话起了效果,赵纷然想通了。

  他应了一声,见赵纷然还在等,就下床走过去。

  谢燕归的卧室很大也很旷,视野几乎一览无余,在路过沙发时他顺手穿上了连翩给他特别整理过的外套。

  怕赵纷然站久了不舒服,还特意走快了几步。

  打开门。

  下一瞬赵纷然就朝后倒去了。

  再后来赵纷然疼的直喊。

  裤子上氤出血迹,温和的神情变成了冰冷和厌恶,声音很尖锐:“燕归!你为什么推我?我的孩子!”

  反反复复都是这几句,引来了很多人。

  .

  赵纷然被送进了手术室。

  医生中途出来说赵纷然的孩子可能保不住,术中看情况,如果情况严重的话可能要切除子宫。

  手术需要家属签字。

  管家和跟来的佣人纷纷看向谢燕归。

  少年面色冷然,飞快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然后又坐回了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

  他个子高手长脚长,穿衣服也喜欢穿宽松的,虽然身体结实肌肉也很漂亮,但这么看上去有些清瘦。

  看着谢燕归孤零零的样子,管家有些踌躇。

  如果老管家在就好了,他想。

  现在的管家是三年前才来的谢家,在他之前看着谢风泉和谢燕归长大的老管家,年纪大生病去世了。

  来的时间短,虽然和主人家相处得宜但到底没有特别深厚的情谊,有些事他不好问,也没有底气问。

  但想想谢风泉在世时的好,管家到底走过去。

  不解又可惜的问道:“少爷,为什么......哎......”

  谢燕归抬眼看他:“我没推她。”

  废话他不想说。

  不过管家虽然没说不信但明显就不信的表情,还有那种淡淡的责怪,还是让谢燕归有些烦。

  连翩赶来就见谢燕归仰面闭目,脑袋靠在墙壁上,单薄又孤独,而家里的管家佣人和家庭医生,都在另一边。

  眼底微冷,不过他什么也没说,直接走向谢燕归。

  大概是听到脚步声,谢燕归睁开眼看过来,原本松弛的唇线微微绷起,对连翩道:“哥,我没推她。”

  连翩:“我相信你。”

  韦幸注意到管家这时候皱了下眉。

  他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管家的为人他知道,是个周全的老好人,除了心软没毛病,大概率不会诬赖人。

  其中是有什么误会?

  心中想问的很多,但韦幸还是忍住了,他知道连翩对谢燕归的关心不比他的少,现在旁听就行了。

  然而连翩只是摸了摸谢燕归的发顶,像无数个寻常的瞬间那样:“饿不饿?”

  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谢燕归又是病人,总要照顾好他,至于什么其他的事,什么别有用心的人,没什么可着急。

  谢燕归点点头。

  情不自禁的抱住连翩的腰,脑袋在连翩身上蹭了蹭,那点被其他人误会的不快彻底消散了。

  他哥在呢。

  其实他之前真没感觉到饿,注意力被赵纷然的事困住了,现在连翩来了,心里一安,饥饿感就上来了。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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