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系统这句话的瞬间,俞潼捕捉到了脑海中一闪而过的信息。
昨晚他跑到门口，吸引爱修女注意时，曾在铁皮柜子后面的墙上,看见一个老鼠洞。
寝室的房门没有打开过,没有东西从外面进来。
所以正在盯着他看的，一定是从洞里跑出来的。
系统还在小声嘀咕:【奇了怪了,我怎么觉得床底下好像藏着一个人？】
俞潼猛地低头看去。
11号床铺的黑暗中，隐约能看见有一道漆黑的影子,正仰头往床上看。
它身体实在太过细长了，就像一根干枯的树枝。
这绝对不是人类或者老鼠，会有的体型。
想到昨天玩具熊还在寝室摆着，今天莉莉出门前，却特意带走了她的小熊勇士，俞潼心里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六点准时去食堂的规定，针对的对象恐怕不单单是孤儿，还有宿舍里一切活物。
莉莉和小熊勇士待在一起的时间很长，知道这个潜规则。
辰夕刚刚认识小鸡勇士，他没有经验,没想到这一点。
俞潼一边盯着黑影,一边往外挪动。
辰夕不在寝室，没人可以用道具操控小鸡飞。
老鹰捉小鸡道具刚刚用完，还在冷却期。
现在他手上能用得上的，只有可以变身成小熊勇士的面具,以及可以藏身的小挎包。
就在俞潼快要挪回上铺的时候,床下的黑影忽然有了动作。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从床下传来。随着东西爬出墙缝,俞潼终于看清它的模样。
那是一只大虫子,它通体漆黑，浑身长满腿，有些像是大蜈蚣。
比较特别的是，它长着一个五六岁小男孩的脑袋。
俞潼脑海里，瞬间闪过蜈蚣的一百种烹饪方法，以及这么大一只蜈蚣，够他和辰哥吃多少顿。
【怪物啊——】
系统惊恐的尖叫声，打断俞潼的思绪。
眼见人脸蜈蚣就要扑过来，俞潼使劲一拱跳到上铺，倒腾着两条小鸡腿，往隔壁床铺上跑。
身后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俞潼转头看去，蜈蚣已经爬上辰夕的床铺，顶端的人头正在往外渗血。
俞潼一愣。
这也没人打它，它怎么突然受伤了？
嘎吱吱的古怪声响还在继续，怪物的人脸上，逐渐掉落下一块块细小的碎肉。
在人脸的缺口处，俞潼看见了牙齿啃食的痕迹。
他毫不犹豫扭头就跑。
傻白甜系统还在呆呆地问:【那怪物脑袋怎么在飙血，它受伤了？我看小熊勇士应该挺厉害的，要不你用道具变成小熊勇士，趁它病要他命？】
‘它没受伤，我们看到的不是它的脸，是被它含在嘴里，还没来得及吃的人头。估计有哪个孩子没及时离开寝室，被它吃的只剩一个脑袋了。’
【？？？操！】
足有成人大腿长的怪物，啃完嘴里人头，向着狂奔的小鸡爬去。
俞潼跑到距离宿舍门最近的床铺，正准备往下跳。
一直紧闭的房门，忽的被人打开。
小反派辰夕去而复返，背着书包探头小声道:“金币？金币你在……”
辰夕的声音戛然而止。
看到正在床铺上乱窜的巨大蜈蚣，他脚下下意识后退一步，脑袋却还在四处找他的小鸡。
俞潼在床上使劲蹦跶两下。
辰夕眼睛一亮，跳起来一把抓住小鸡，转身就往外面跑。
寝室里传来咚的一声响，大蜈蚣从上铺扑下来，眨眼便冲到房门口。
在怪物的触角即将缠住脚踝的瞬间，辰夕抢先一步关上房门。
门板剧烈晃动，门内不断传来刺耳的抓挠声。
辰夕攥紧手里的小黄鸡，大口喘着粗气。
踩点跑到食堂之后，他注意到莉莉将小熊玩.偶抱了出来。
玩具熊和枕头差不多大，小女孩抱着走很吃力，平时都会放在寝室里。
辰夕很快意识到，今天的情况和往常不同。
惩罚迟到孩子的人，很可能不是修女，而是某个隐藏在寝室楼里的怪物。
就算小黄鸡是强大的魔兽，他也刚刚出生没几天。
昨天被怪物摸一下，翅膀就结了冰。今天要是逃不出寝室，他怕不是会被怪物直接生吞。
好不容易熬过点名，辰夕抓来一块面包塞进嘴里，托小蘑菇帮他带一份早饭，就急匆匆地跑回寝室。
好在他来得及时，小鸡还没被怪物吃掉。
————
辰夕摊开双手低头看去，小鸡歪着脑袋，乖巧地坐在他掌心。
一人一鸡视线相撞，小黄鸡似乎笑了一下，嘴里发出略带兴奋的男人声音。
“我就知道辰夕一定会来救我，我好开心！”
他抬起翅膀，依赖地抱住辰夕的拇指，“我知道你只是嘴硬，心里一定是喜欢我的。”
辰夕别开头，将小鸡塞进口袋里。
怪物还在撞门，砰砰声越来越大，老旧的木门上隐隐出现裂痕。
辰夕一手捂住小鸡，一手握住匕首，向着寝室楼外跑去。
俞潼躺在小反派的口袋里，舒舒服服地做一条咸鱼。
看着偏离值从15点涨到17点，系统得意地插着腰，【看！我就说小反派对你肯定是有感情的，不然他怎么会冒着生命危险过来救你。】
‘因为把我卖出去可以换一堆食物。而且目前辰夕和小蘑菇还没闹掰，我是他们两个一起发现的，属于共同财产。’
‘如果我因为辰夕的失误，死了或者丢了，他就会失去他唯一的朋友小蘑菇。’
系统还是觉得他想法太悲观，指着偏离值增长的提示，告诉他这个世界没有那么糟糕，小反派也没那么坏。
俞潼看上去还和之前一样，压根听不进去它的话。
‘偏离值增长，是因为辰夕从来没救过人，也没因此收到过别人的感谢。这是他第一次从拯救生命中获得成就感，感受到助人为乐的快乐。’
系统不死心地小声嘀咕:【我觉得他还是有点喜欢你的，建立在谎言上的感情不可能牢固，你要跟他真心换真心。】
【你看，你跟我换真心之后，我们关系不就提升了一大截。等等！你之前说的什么保护我，其实是在哄我？】
‘我们关系那么好，我怎么会骗你？’
在系统和俞潼说话间，辰夕已经跑出宿舍楼。
大蜈蚣没有昨晚的冰锥怪物厉害，它只能靠着墙上的洞，在房屋间穿行。
这让俞潼想起寝室内，故意没有紧挨着墙壁摆放的床铺和铁皮柜子。
看来孤儿院有怪物的事情，大人们都知道。墙壁和家具之间的缝隙，就是给大蜈蚣准备。
确定周围没人，俞潼从口袋里探出头，“辰夕，你有没有受伤？”
辰夕刚刚喘匀气，“没事。”
小黄鸡又抱住他插在口袋里的那只手，甜甜地道:“你能来救我，我真的很开心。”
辰夕嗯了一声，很高冷地收回手指。
系统没看明白两人在做什么，俞潼告诉它，他在加深反派辰哥心底的愧疚。
‘他年纪太小，良心还活蹦乱跳。他救我是为了利益，我却交付了真心。我越感谢他，他越愧疚。’
【……真心换真心是这么用的？】
‘不然呢？我直接告诉他，我知道你救我另有企图，愿意用身体偿还你的救命之恩？’
系统不吭声了。
它看着宿主用又乖又软的声音，哄骗着10岁小男孩，没一会就把小孩愧疚到眼圈泛红。
借此机会逆向刷了一波好感后，俞潼开始试着询问蜈蚣怪物的事情。
辰夕是第一次见到蜈蚣，对这怪物的了解也不多。至于孤儿院里的其他怪物，他是一个都没见过。
俞潼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答案。
见到怪物的孩子，估计全都死了。
他又问辰夕，这个孤儿院是不是有什么规则怪谈。
小反派脸上闪过一丝茫然，“那是什么？”
“会有人给出很多条规则，人一旦做了规则禁止的事，或者没有完成要求的事，就会有生命危险。”
“听起来和这里的情况差不多。”
“那你知道孤儿院的规则都有什么吗？”
辰夕摇摇头，“不知道，规则每天都在变。每隔一段时间，还会突然新增新的规则。”
“比如之前偷鸡蛋顶多挨顿骂，但从昨天开始，偷鸡蛋就会被重罚？”
“不是从昨天开始，是只有昨天不可以偷鸡蛋。每天晚上修女都会提前告诉我们，第二天上午的时间安排，我们必须按照要求，在规定时间内达到指定地点。”
俞潼听得一愣，“每天起床和吃饭时间不是固定的？”
“不是，睡觉时间也不是。我们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修女会告诉我们，今天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哪里可以去，哪里不可以去。”
辰夕顿了顿，稚嫩的小脸上浮现出些许忧愁，“刚点完名，我就离开食堂了。今天的规则只能从别人那里听，弟弟年纪太小，我担心他会传错。”
俞潼听出了他的潜台词。
经过今早的事，反派虽然还对小蘑菇抱有希望，但他已经隐隐察觉到，小蘑菇可能不想要他这个哥哥了。
所以早上才会不叫他起床，放任他自生自灭。
辰夕没有多少朋友，他怕小蘑菇会故意说少说错今天的规则。
系统没想到这一层，正抱着手附和，【对，小孩理解能力和复述能力都有限，确实容易误传修女的规则们，小反派想得可真周到。】
俞潼叹口气，没再理会单纯的八哥，开始暗示辰夕可以尝试接触莉莉。
提到莉莉，辰夕厌恶地皱起眉，“没人喜欢她，她会出现在孤儿院里，就是因为她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养父母。她的亲生母亲是女巫，是喜欢用活人钻研邪术的疯子。”
“莉莉精神有问题，经常会一个人自言自语。时不时会指着某个孩子，说那人体内藏着恶魔。接着没过几天，那个孩子就会惨死。孤儿院里的所有人，包括修女在内，都将莉莉视为不详。”
俞潼狐疑地问:“你为什么被送进孤儿院了？”
辰夕没吭声。
俞潼又换了个话题，“你也觉得莉莉不详？”
“不，我讨厌她有别的原因。”
“什么？”
“过去我本来有机会离开孤儿院，是她向修女告密，将我抓了回来。她说小熊勇士告诉她，我会死在外面。她不让我往外跑，是为了保护我。”
男孩拉下立起来的衣领，露出纤细的脖颈。
尚且稚嫩的脸上，流露出一抹嘲讽的浅笑，“我留在孤儿院里，不是一样会死？还不如逃出去，至少能看看外面的世界。”
看着男孩脖颈上清晰的指印，俞潼心情突然变得很烦躁。
伤是新增的，今早辰夕去食堂之后，被修女掐了脖子。
俞潼不想见到辰哥这么被人欺负，又没办法一夜之间改变他的处境。
感受到心有灵犀道具，传递来的绝望无助，俞潼深吸口气重新打起精神。
他钻进男孩手心里，柔声安慰:“辰夕，你别害怕，我们一定能找到机会，离开这个孤儿院。你放心，你不会死在这。”
略显沉闷的童音，从上方传来，“为什么。”
俞潼举起小鸡爪，跟他拉勾勾，“因为我会保护你，你也会保护我。我体型小，可以飞。你力气大，能打开寝室门。我们两个互补，一定能一起渡过难关。”
听着充满活力的男人声音，辰夕感觉小鸡多半是个很开朗活泼的性格，和他完全不一样。
一个是人一个是鸡。一个积极乐观，一个想法阴暗。
辰夕觉得他们不合适。
小鸡早晚会忘记刚刚说过的话，他们两个没有成为朋友的可能。
算上今早，小鸡一共帮助他三次。
他刚刚帮了小鸡一次，再还两次人……鸡情，他和小鸡就两清了。可以毫无负担，将小鸡卖出去换金币。
辰夕刚想到这，小鸡突然犹犹豫豫地补充:“哦对了，还有小蘑菇，小蘑菇也是我们的朋友，我们三个一起互帮互助。”
辰夕抿抿唇，“没有小蘑菇。”
“为什么？”
男孩又不说话了，板着脸闷头往前走。
系统傻乎乎地问:【你们在聊什么？】
俞潼不再伪装活力四射小太阳，灵魂钻进空间，和小光球对着抽烟。
‘我在离间辰夕和小蘑菇，激发小反派的占有欲，让他把我当成他唯一的鸡。’
【但辰夕只有那一个朋友。】
‘小蘑菇可没把他当朋友，你等着看，要不了多久，小蘑菇就会把他卖了。’
俞潼吐出一个烟圈，冷笑道:‘说我离间他们，好像也不太准确。我只是在降低辰夕对小蘑菇的好感，免得小蘑菇和他撕破脸皮时，他会太难过伤心。’
————
等辰夕回到食堂时，这里已经没有小孩了，只剩下几个修女正在打扫卫生。
今天九点才开始上课，现在距离九点还有两个多小时。
辰夕跑到小蘑菇坐过的地方，想看看弟弟有没有给他留言。但桌椅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之前不是这样的，过去小蘑菇去哪，都会告诉他。
整个食堂只剩下辰夕一个人，孤儿院每天的安排都不一样，他不知道该去哪。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忽然感觉手指被小鸡轻啄了一下。
明明没人说话，辰夕却感觉小鸡是在告诉他别怕。就算真的遇到危险，他也会用翅膀把他罩住，就像昨晚一样。
几个其他寝室的孤儿，结伴从食堂门口路过。
辰夕深吸口气小跑过去，快速选中其中一个女孩，凑过去跟她搭讪。
小女孩脸蛋上的婴儿肥很明显，身上的衣服还很干净，肯定刚进孤儿院没多久。
这种小孩相对天真单纯，比长期待在孤儿院的孩子，要好沟通得多。
辰夕人美嘴甜，将小姑娘骗得团团转。女孩很快就将自己知道的东西，全都说了出来。
从她口中，辰夕问出了孤儿院今天的要求。
六点到食堂，九点去东侧三楼大房间上课。
九点之前自由活动，但不能提前去教室，不能回宿舍，也不能去孤儿院后面养家畜和种地的院子。
上课期间必须全程保持安静，不可以东张西望，不可以往窗外或者门外看。
只有教课的神父说，‘好了，下课了’，所有人才能从房间后门离开教室。在修女的带领下，去食堂二楼吃中午饭。
今天的午饭是一位贵族老爷提供的，老爷全家都对香菜和牛奶过敏。所以提供的伙食里，不会出现这两样东西。
要是在自己饭菜里吃出香菜，要找距离最近的修女，让她帮忙将香菜弄出去。如果发现自己的座位上有牛奶，要在离开食堂前把牛奶倒掉。
午饭会在12点30分结束，1点到3点之间是午休时间，要按时上床午睡。
辰夕听得很仔细，将女孩说的话一字不漏记下来，“午睡之后要做什么？”
女孩歪歪头，“我也不知道，修女说午休查寝的时候，再通知我们。哦对了，我听修女们聊天的时候说，今晚好像会有什么……最美宠物大赛？要从晚上6点开始准备，一直到第二天4点，评选出最美宠物，比赛才会结束。”
“好几个修女都准备带着自己的宠物参赛，但比赛会影响她们正常值班，所以她们都在忙着找人替自己今晚的班。不过替班的人很不好找，大家都想去看比赛。”
小女孩没有注意到辰夕怪异的表情，她抱着书本一脸的羡慕，
“我也想养宠物，可惜和我同一个寝室的小朋友告诉我，小孩不能养小动物。要是被修女发现，她们会把小宠物掐死。”
辰夕嘴上道着谢，藏在兜里的手，却默默捏紧了小黄鸡的嘴。
俞潼:……
小反派这么在意他，俞潼很欣慰，但他的鸡嘴快掉了。
————
午睡之前不可以回寝室，辰夕在孤儿院里转悠到八点半，终于在忏悔室附近，找到正在看书的小蘑菇。
男孩眼圈红肿，像是刚刚哭过。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是成片的青紫痕迹。
和俞潼记忆中的辰哥一样，辰夕虽然一肚子心眼，但面对自己在乎的人时，就会很容易心软。
看着小蘑菇手背上的血痕，小反派嘴边的质问没有说出口。
他从自己贴身的衣服上，划掉一块相对干净的布条。坐到小蘑菇旁边，默默给他包扎伤口。
小蘑菇靠在辰夕怀里哭，他不肯说自己到底遇到了什么，只是翻来覆去地说他好难过，身上好疼。
俞潼听惯了孩子的哭声，心里没有多少波动。他眯起眼睛，试图从小蘑菇凌.乱的话语中，听出他到底遭遇了什么。
小蘑菇应该是今早洗漱的时候，被几个修女叫走打了一顿。吃过早饭，又被爱修女带去了忏悔室。
他刚刚从里面出来，身上的痕迹都是爱修女弄的。
系统看他一身青紫，气得直跳脚，【他妈的，我就知道那个什么爱修女，是傻逼恋.童.癖！】
‘不是，我有经验。那种事留下的痕迹，和他身上的不一样，他只是单纯打了顿打。’
【……我的天啊，你有经验？！！】
‘视觉上的经验，不是亲身经历。’
【那也很恐怖啊！！！】
在一人一统闲聊的工夫，小蘑菇已经从悲伤中走出来。
辰夕擦拭着他脸上的泪水，询问他今天都有什么规则。
小蘑菇掰着手指头回忆:“上课时要保持安静，不能到处乱看。要听到神父说‘好了，下课了’，才可以离开教室。”
“离开的顺序有要求么？”
“没，怎么离开都行。”
辰夕的目光暗了暗，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今天的午饭是好心人提供的，不过他们一家人都不喜欢喝牛奶。要是发现自己的菜品里有牛奶，要告诉距离自己最近的修女。”
“只有牛奶是不能喝的，对么？”
小蘑菇仔细想了想，很肯定地点点头，“我好喜欢喝牛奶，昨天就没喝上，今天也不可以喝，真可惜。”
辰夕垂眸静静地看了他许久，轻声道:“是啊，真可惜。”
————
辰夕没有追问小蘑菇，早上为什么没叫他起床。
小蘑菇也没问他有没有退烧，一直在关心他们的小鸡金币怎么样了。
听到金币没事，现在就放在辰夕的衣服口袋里，小蘑菇开心地笑起来。
9点整，所有孤儿准时坐进教室里。
一个穿着黑袍的中年神父，抱着一本厚重的书，走到台子上讲课。
俞潼原以为，神父会围绕着他们信奉的神明，讲神的故事和宗教历史。
但课程内容和神没有半点关系。
神父敲着黑板，将最靠近房门的男孩叫起来，“说出你的名字。”
男孩低着头，“苹果糖。”
“你为什么会进孤儿院。”
“因为我爸妈杀了人，我是他们的孩子，理应受到惩罚。”
“那你要怎么赎罪？”
男孩表情很麻木，他扑腾一下跪在地上，一边扇自己巴掌，一边大声喊:“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系统都看惊了。
【这是干嘛，杀人的是他爸妈又不是他，杀人犯的孩子活该挨打？】
俞潼眉头紧锁，察觉到情况不对，‘我记得今天的规则里有一条，是在上课期间，必须全程保持安静。’
【可神父让他回答问题。】
‘昨晚爱修女在寝室，告诉孩子们不可以吃糖的时候，有另一个修女专门在后面，拿着各种糖果做演示。示意哪些可以吃，哪些不可以吃。’
‘如果课上存在可以出声的特殊情况，那些修女不会不举例说明。所以这堂课上无论发生什么，都全程不可以出声。’
系统呆滞几秒，【可这群孩子最大才十二三岁，他们又不是大人，哪懂那么多。拉一群小孩来玩规则怪谈游戏，这不就是想折磨死他们么？】
俞潼没接话，他也不知道孤儿院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神父面无表情地看着男孩自虐，抬手示意他回到椅子上。
提问顺序是甩长蛇，坐在男孩后面的孩子，被依次叫起来。
“我叫小软糖，我爸妈是小偷。作为小偷的孩子，我应该留在孤儿院赎罪。”
六岁小女孩结结巴巴说完，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距离她最近的修女上前，拿着木板狠狠拍她的手。
小女孩疼得尖叫，却怎么都挣脱不开。直到两只手被打得皮开肉绽，修女才放开她。
坐在后面的是一个十岁男孩，他.妈妈是小三。作为小三的孩子，他要接受惩罚。
再往后的男孩，爸爸在赌场上赔得倾家荡产，妈妈被逼得上吊自杀。
在这个世界里，自杀被认为是不尊重神明的行为，是违反法律的。
男孩爸爸是赌鬼，妈妈不敬神明，他要遭受两种惩罚。
孩子的哭喊声尖叫声，在教室内回荡。
俞潼听的心里发凉。
这根本不是惩罚，而是玩弄虐.杀。
很快左边第一排的孩子，就全都惩罚完了。
坐在第二排第一个的孤儿，是小女孩莉莉。
她抱着枕头大小的玩具熊，骄傲地扬起脑袋，“我妈妈是女巫，我爸爸是兽人萨满。我被送进孤儿院，是因为我是萨满和巫师的孩子，是最特别的女孩！”
修女拿着火柴，烧光了莉莉的头发，莉莉捂住脑袋，坐在地上哇哇哭。
俞潼开始紧张起来。
坐在莉莉后面的，就是幼年反派辰夕。
周围人太多，还有规则束缚，俞潼不能说话。
他只能用翅膀来回拍打辰夕的指尖，试图告诉他，千万不要回答神父的问题。
等莉莉的惩罚结束，辰夕站起身。
寂静的教室里，再次响起神父的声音。
“你，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