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现代言情>秋日纵野【完结】>第45章 (修)

  你先睡,我晚点回来……

  年初一晚上, 叶家庄园的宅邸灯火辉煌,彩灯闪耀,一片喜庆。

  叶慎独的车绕过院儿里的喷泉, 停在室外车场。

  这边的徐管家收到少爷要回来的消息,早早就拿伞在路边侯着了。

  叶慎独下车,冲前来打伞的徐管家礼貌地点点头,问:“老爷子呢?”

  “老爷在书房。”

  “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管家将伞全部罩在他头顶上, 答道:“都是太太的牌友,在打麻将。还有……楚小姐也在。”

  这边没什么反应,大步走上台阶,待管家收好伞推开门,他才踏步进屋。

  “阿慎回来了。”

  “阿慎回来了。”

  见他进门,客人们热情地跟打着招呼。

  满屋子的太太夫人, 都是叶母平时的牌友。麻将音哗啦哗啦, 聊天诉苦,声音及杂。

  叶慎独冲大家颔首,朝叶母走去。

  叶母摸着牌, 脸上挂笑, 柔声说:“儿子, 你快看看妈妈这牌该出什么?”

  他歪头暼一眼,抽了张二筒打出去。

  “还兴找外援?输了我们可不认账。”一人说罢, 其余人跟着哈哈大笑。

  “是是是, 不帮我,那帮楠楠总行吧?”叶母说,“儿子, 楠楠今晚输了不少, 你快去帮帮她。”

  楚楠抬眸看过来, 满眼期许。

  叶慎独的视线淡淡掠过,转头对大家说:“你们慢慢玩儿,输了算我的。还有事,先走。”

  说罢他便上了楼,留下楚楠失落的眼。

  “老爷子找他有事,你别有什么想法。”叶母安慰道,“他不是说输了算他的吗?你可劲儿输,然后找他报账。”

  楚楠看了眼男人的头都不回的背影,低头苦笑。

  .

  叶慎独上楼的时候,遇见正下楼的叶言清。

  擦肩而过时,那厢忽然问:“时光是不是在你那里?”

  这边用眼尾淡淡扫他一眼,“有何指教?”

  叶言清捏紧拳头,说:“你不过只是玩玩而已,放过她。”

  叶慎独转正面他,冷笑一声:“你出于什么立场,又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那头咬牙,也冷笑:“等你身败名裂那一天,你就知道我有什么立场,有什么资格这样说了。”

  “那你好好等着。”他面无表情说。

  叶言清凑近,眼神阴戾,放低声音:“你的秘密就快捂不住了,我迫不及待想看你的下场。”

  叶慎独听罢,目光自眼尾溢出,漫不经心的样子。

  “是么?”他说,“我也很期待。”

  再不多看一眼,他阔步上了台阶,绕过长廊,推开书房的门。

  房里,老爷子正坐在茶桌上自斟自饮,见他进门,浑厚一声:“终于肯过来了。”

  叶慎独走过去,在他面前坐下,没接话。

  “你的南苑是藏了什么红粉佳人?还是说,那两个仆人比你亲爹亲妈还好?以至于你年三十都不愿在家过。”

  老爷子给他斟了杯茶,语气轻松得不像是指责。

  他这位父亲,当初能从六个兄弟里面脱颖而出当上集团董事长,敏锐度本就异于常人。

  叶慎独接过他倒的茶水,轻抿了口,不急不慢讲道:“自然是父亲母亲大过天。只是,儿子还以为,有了言清,您二老就不想要我了。”

  叶崇文掀眸看他,目色狡洁如狼,攸地一笑:“所以,除夕夜你饭都不吃抛下全家人就走,是怪我跟你母亲偏心?”

  “儿子不敢。”

  “行了,你那点心思,别人不知道,我会不知?”

  “父亲英明。”

  “……“良久,叶崇文才正色道,“你藏在南苑的女人,就是上次言清带来的那个吧?”

  这边没答。

  对面继续说:“你在川西,从上海调直升机过去,也是为了她?”

  叶慎独抬眸,对上他的老谋深算的眼,直言道:“是。”

  叶崇文眯眼打量他片刻,说:“别留了,让她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叶慎独没所谓笑笑,轻飘飘道:“有南苑,也可以有北苑、东苑、西苑。女人而已,会有什么影响呢?父亲不也多得是吗?”

  老爷子静默片刻,暼着眼前自己一手教出来的人,试探性一问:“你没当真?”

  这边松弛地靠着椅背,给自己点上支烟,吸一口:“儿子要是当真了,做个闲散人,把所有都让给言清,不好吗?”

  那厢饮茶,透过茶杯边缘看他一眼:“你这话,听着像是自暴自弃。”

  叶慎独面色无偿,说:“真实想法。”

  “这怎么行?”

  老爷子正襟危坐,教化说:“将军赶路,不追野兔,你如果留恋这世间的花花草草,便会找到一万个驻足停留的借口。然而身为叶家的男儿,最不需要费精神的,就是这些无谓的花花草草。你需要的是头脑清醒,意志坚定,否则如何将集团做大做强?”

  叶家的男儿……叶慎独像是听进去了,又像是根本没听。

  等他说完,他才平平一句:“父亲教诲的是。”

  叶崇文摘下老花眼镜,从新擦了擦架在鼻梁上,自顾自翻着手里的书,头也没抬道:“既如此,今晚送楠楠回家,去给她父母拜个年。”

  “不去。”叶慎独语气不重,却是斩钉截铁。

  老爷子头瞥过去,正要说什么,便听他清晰地分析道:“楚家内乱,绯闻不断,导致股市大跌,这时候与他们家联姻,对我们没有好处。”

  “除非……父亲是在搪塞我,让我娶楚楠,把更好的留给言清。”

  叶崇文微怔,很快又恢复如常:“你不是只想做闲散人吗?怎么突然又势利起来了。”

  “父亲刚刚才说,将军赶路,不追野兔,我需要时刻保持头脑清醒,意志坚定。否则,如何将集团做大做强?”

  叶崇文哈哈笑两声,“我儿翅膀硬了,怼起我来,是半点不留情。”

  “怎么会,儿子永远听您差遣。”叶慎独神色如常,似笑非笑。

  老爷子盯着他真假难辨的笑容,问:“莫非你看上谁家千金了?”

  叶慎独挑挑眉:“我若看上了,您会为我做主么?”

  叶崇文倪他一眼:“当真?哪家千金。”

  叶慎独若无其事灭掉烟:“话说回来,父亲到底希不希望我娶高门大户?”

  “这是什么话?”老爷子说,“你要能娶,就能有利于集团发展,我怎会不希望?”

  这边笑笑,静默不言。

  各自喝了会茶,叶崇文说:“你最近工作有所怠慢,得加把劲儿啊,言清的业绩都快赶超你了。”

  叶慎独也没辩解,只说:“这不挺好吗?恭喜父亲又多了个得力助手。”

  那头道:“我希望的是你们兄弟齐心。”

  “会如愿以偿的。”

  他将没喝完茶的倒掉,起身告辞:“没别的事的话,我下去陪母亲打牌了。”

  走到门边,他听见后面的人攸地问了句:“现在每逢下雨,你那枪伤还疼吗?”

  叶慎独的身影挡住了门把手上紧捏着的手,片刻,毫无波澜应道:“偶尔会疼,没什么大碍。”

  老爷子又说:“那就好。慎独,爸爸这条命是你救的,所以我一直很感激你,也一直以你为傲。当初给你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你处事谨慎,三思而后行。”

  叶慎独的目色深如海洋,他悠悠然转身:“父子之间,不说这些。感谢父亲赐予我这么好的名字,儿子始终谨记于心。”

  不管身后的人如何反应,出了那道大门,他的脸瞬间下沉,寒如冰霜。

  端水果上来的阿姨看见,登时吓得立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直到叶慎独去到她面前,收了表情,又从碟子里拿了块水果,她才喘上气。

  楼下依旧热闹非凡,他去到客厅,彬彬有礼地跟叶母和众人打完招呼,便大步离开了。

  风雪越来越大,他在车里开着空调抽完两支烟。

  打开手机,上面显示晚上十点。找到时光的微信,聊天记录还停在两个多月前。

  出来那么久,那个女人没问过她一句。

  倒是下面有几条消息,是叶远之发过来的语音:

  “哥,出来喝酒,兄弟们几个都在。”

  “哥你来了吗?老地方。”

  他退出来,重新点进女人的对话框,手动输道:“朋友喊出去玩儿,你去吗?我来接你。”

  约摸三十秒后,那边回道:“已睡,不去。”

  “那你先睡,我晚点回来。”

  “好。”

  .

  叶慎独是第二天中午才回来的,那时候时光正在跟宋婶个杜叔在客厅斗地主。

  他一进门,目光便落在她身上,笑问:“输了还是赢了?”

  她说:“输。”

  他走过来,把手里提的巧克力放在桌上,借看牌的名义躬身将时光围在怀里,又从她手里抽了张红心Q打出去,才轻声说:

  “你跟他们两口子打都能赢?他俩合伙讹你呢。”

  他还穿着昨夜出门时的衣裳,身上的酒味儿很浓,时光侧头看他一眼,“喝酒了?”

  “昨晚喝的,跟远之和几个朋友。”

  不知这算不算解释,时光微愣,过了一轮出牌的好机会。

  叶慎独微微一笑,说:“等我上去洗澡换身衣裳,好好帮你把钱赢回来。”

  她点头。

  他上去没多久就下来了,穿的是家居服,眼里的阴郁散尽,只剩赏心悦目的帅气。

  “帮手来咯,咱两准备还钱吧。”宋婶笑道。

  杜叔自信满满,“那可不一定,二打二,未见得咱鹅们个会输。”

  之后几盘,时光负责吃巧克力,叶慎独负责帮她赢钱。

  没过多久,输回去的本就回来了。

  牌技一流,她一连看他好几眼,

  男人见她光吃巧克力,素来爱不释手的手工糖一动不动,打趣道:“这么好吃?”

  她嘴里鼓鼓嬢嬢的,点着头问:“哪儿买的?”

  他说:“叶矜从国外带回来的,我今早在她桌上看见,顺道拿了一点。”

  这是不是在解释,昨晚,他在他大姐家休息,而不是……

  时光“哦”地一声,错开了视线。

  四人打了几个小时的牌,赢过来输过去,最终时光赢得一百块钱。

  她很开心,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很开心。

  “时光往年,都是怎么过的年呀?”

  宋婶问出这句话,再看她家少爷的神态,就知道自己问错了。

  时光却没所谓一笑,告诉她:“会跟朋友一起。”

  “那也很好。”宋叔打圆场。

  其实……她没什么朋友。

  工作中,同事不算朋友。唯一关系比较好的林寒,是公众人物,一举一动都受限制。

  大学那几年,寒暑假她住在公司宿舍里,一到过年人们都回家了,便只剩她一人。

  这两年赚了点小钱,买了车,还首付了房子,但仍旧是孤身一个人。

  如果没有今年做对比的话,她也没觉得往年过年有多孤单。

  前年过年,她在大理住了十天来,每天看人来人往,还挺热闹。

  去年她在普吉岛,异地他乡,少了年味儿,便也没太惦记。

  真正快乐的,还是遥远的小时候。每逢过年,苗族人会打糍粑,穿着名族服饰踩花山,虽不富裕,却欢歌热舞很是快乐。

  时隔多年,今年又尝到了年的味道,时光吃上了香喷喷的年饭,同他们打打牌看看春晚……这份其乐融融的温暖要说一点都不动容,那是假的。

  化雪的午后,叶慎独问她想做点什么。

  她想了想,说:“看电影吧。”

  他带她去到厢房,里面竟有个的私人影院。

  灰色的地毯,三两排座位,面前是一块很大的屏幕。

  叶慎独打开空调,走到主机旁问她想看什么?

  她凑过去,看见有上面有部曾经刚上映就被封杀的电影。

  “删减过吗?”她问。

  男人似笑非笑,说:“不清楚,看看不就知道了?”

  剧情进行到一半,她总算知道了,无删减。

  画面里男女主人公复杂纠结、亲吻缠绕……

  最后一刻,视觉冲击不是一两点,时光找到遥控器,噢猛地按了关机键。

  电影一关,偌大的房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昏暗的光影里,叶慎独搂着她,让她面对面坐在自己脚上。

  “为什么关?”他浅声问。

  她错开他炽热的鼻息:“你故意的。”

  明明知道是无删减,还刻意让她看。

  他轻笑,扯掉披风,把旗袍往上推,“你没看过吗?”

  她揪着他衣领,坦白道:“比这尺度大的我都看过。”

  “哦?”叶慎独解开纽扣,磨蹭着她的侧颈,问:“怎么个尺度大法?有我们的大吗?”

  话落,他搂着她的脖颈,欺身来吻她,舌尖撬开她的牙关,一寸一寸,带着攻城略地的气息,缠绵也放纵。

  她躺在干净柔软的地毯上,再说不出话。

  昏暗的光影里,他握着她手腕的力道及大,居高临下看她时,幽深的眼里不知装的是什么。

  她能感觉,跟往常相比,男人的情绪似乎不太对劲。暴躁中带着点发泄,像锋芒毕露的困兽,在急切地寻找突破口。

  时光的手被她捏疼了,“嘶”地一声。

  他放开,额间汗滴在了她的锁骨上。

  无声无息的较量,像一场漫长又短暂的迤逦幻境,有那么一刻,她感觉自己会死在他这间私人电影院里。

  不单这次,之前数次,每次同他亲热,她都有这种感觉,深陷沼泽,越挣扎陷得越深。

  没……没戴……

  最后,她察觉到什么,按住他,依稀吐出这几个字。

  叶慎独却不依不饶,搂紧她,说他知道该怎么处理……

  完事后,男人打开灯,把她皱巴巴的旗袍拉好,又将纽扣一一扣上。

  时光很久才平静下来,双目涣散地盯着他,说了句:“独哥今天……有心事?”

  叶慎独用卫生纸将遗留在地毯上的东西擦净,并没抬头:“怎么突然这么问?”

  “直觉。”她说。

  他这才抬眸看她,眼底没有丁点起伏,语气水波不兴:“那你的直觉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