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现代言情>折蔷薇【完结】>第54章 chapter 54 “更爱者低头罢了。”

  卿蔷的想法很顺理成章, 毕竟排得上号的世家就那么点,南城除了几个急着出头的新贵都挺和平,北城跟江今赴对着来的可不少, 齐家久了就不说了,沈家就是最虎视眈眈的,所以要是她对付江今赴的话, 谁都有可能给她送东风, 看不出来什么的。

  更何况就拿北城的关望山、原余、任邹行几人来说,他们就占了半个高门子弟圈儿, 心知肚明江今赴对她有什么想法, 万一出事儿铁定先劝,帮着动不太可能, 但她这边儿除了单语畅, 身边的人连何晚棠都认为她会跟江今赴斗生斗死, 能下手估计会恨不得直接替她铲除了。

  所以最立竿见影的, 是她来输一局, 如果有人趁势挺江今赴对付她,那里面儿就太有说头了。

  卿蔷讲完全局,唇边弯了浅淡的笑, 那股游刃有余的劲儿就融在她的气场里, 太容易让人折服,江今赴觉得她就是天生的阴谋家,不然怎么当初一眼就能让他甘愿上钩。

  他翻了几页资料:“挺好的, ”腕骨转了下, 他撩吊指指自己:“孤立无援, ”是指卿蔷对他在上京的分析。

  “没名没份, ”是指他在卿蔷圈子里的人设。

  江今赴看了眼她放在他面前让他挑时机的分公司股势, 一哂:“还能占个上风。”

  卿蔷对他给自己的点评还真心没话反驳,失笑了会儿,支着侧脸哄人:“二哥,这只是表象。”

  江今赴漫不经心:“那本质是什么?”

  “本质是——”卿蔷拖长了尾调,起身走到他身边,弯眉睨了他会儿,坐下伏在他身上,没等江今赴反应,她又将下巴落下在他搭在扶手上掌心朝上的手里,“我在你手上。”

  你看她多会讨人开心。

  江今赴骨节分明的手抬起,捧她脸到面前,他是靠坐在沙发上的,她两条细白的腿分别撑在他腿侧,腰肢下陷,肉眼可见的柔软,挺翘的曲线又显出丰盈,挡在他的胸膛肩颈前。

  她是痩薄的体重,一米七,八十来斤,架不住脸与身材都生得太艳,内里还是野心勃勃。江今赴托着她的脸,收指轻掐两下她脸侧,被磨得无欲无求:“还是我在你手上吧。”

  卿蔷当时没听懂,隔了两天才明白了。

  那两天两人没太多功夫细化要下的套,江今赴有个会在日内瓦开,她也飞去尼泊尔签完了协议,回青藤后给他发了个消息知会声,他说他先回趟老宅,卿蔷就窝了地毯的软枕里等。

  快要半个月了。

  这段儿时间江今赴的身影出现在她别墅里每个角路,她无意瞥到一处,都似乎能看到他,她常窝着的地方变成了他劲痩的腰腹处,也没有天天盯着资料苦大深仇,有时候谁也不说话,就那么靠着坐着,有时候在阳台的玉桌喝点儿花酒。

  似乎要让之前所有撕咬带来的冰冷感都回温。

  卿蔷一直认为她与江今赴都不是好脾性,哪怕有两人间与生俱来的吸引力作祟,也只会加重你来我往中下口的力度,从没想过会在暴烈里找到绵长。

  她觉得江今赴以前应该也是这么个想法,临走那天她就问了他,他撑在车顶坦荡荡承认:“是没想过。”

  “但后来觉得也有可能,没什么难的,”后面松竹染雪,他闲散融于其中,微微俯身,淡笑声,散漫的腔调被拖长,“更爱者低头罢了。”

  卿蔷服了。

  她本来最看得上他的那双桃花眼,慢慢地全变成了他薄唇轻启时的风流样了。

  正想着,门开了,她回眸望去。

  江今赴肩头落雪,带进一片凛冽,穿着一身黑倍儿挺拔,仰首挂衣服的时候喉结格外突出好看,他手背上血管明显,卿蔷想到前几天里他有时撑在一旁青筋爆起,寻思男人一跟禁欲挂了钩,好像就让人特想招惹。

  这是他近来第一次出远门。

  他们怕被人注意,但凡出青藤就分开行动,江今赴还得绕后山走,绕得烦了索性把东西都拿到青藤了,卿蔷想起他原来那句“金屋藏卿”就笑得不行,调侃他好几次怎么她先金屋藏江了。

  “江阿娇,”卿蔷尽力绷着,面色平淡,“欢迎回到金屋。”

  江今赴脚步一顿,黑眸微眯,想劝她惜命,又可能这两天清心寡欲惯了,教训人的心思刚冒出来就歇了,他放了个文件盒在茶几,长腿交叠一坐,冷淡地“嗯”了声:“陛下,来签合同了。”

  卿蔷原本还想接着戏演,听见他后面儿半句怔了怔:“什么合同?”

  她转了个身背靠软枕,江今赴懂她意思,推了下文件盒,让它滑过去,勾了下唇:“还是你亲自过目吧,大小姐。”

  他难得卖个关子,卿蔷来了兴趣,细指拨绳,边开边浅笑:“二哥跟我还玩什么潘多拉。”

  江今赴淡嗤了声以示回应。

  盒开,卿蔷动作停在半空,手扶着盖没能落下去,实在是被惊住了——

  满满一盒的转让书。

  有股权,有地产,有古董。

  卿蔷最眼熟的是芙罗拉岛那份,至于个别几个她都不知道原来是他名下的,拎起一端唰唰过了几眼,她一叹:“阿娇,你哪儿是被藏金屋,你就是金屋本身。”

  她是真得寸进尺,江今赴走到她那边儿,一手拿笔,一手捏上她脖颈,指腹警告似的摁她红痣:“演上瘾了?那要我今晚侍寝吗?”

  他靠过去,鼻梁顶她的耳廓,不轻不重的“嗯?”了声:“陛下?”

  卿蔷浑身一颤,热流跟电交织,在一瞬间汹涌,她别扭地躲了下,烦自己的身子说软就软,酥麻让她想起他的本性,暗叹真是被他这几天的作为蒙了眼,她笑笑,柔声:“我也想啊二哥——”

  她微微抬头:“可惜再有几天就要赴宴了,所以你还是维持下心无杂念的状态吧,免得出错。”

  她笑得狡猾,话题转移得也快,叩了两下文件盒表面,听沉闷的声响就知道里面儿的东西有多实:“这什么意思。”

  江今赴还是通情达理的,斜倚着桌身子撤开点儿:“给你的。”

  卿蔷打趣道:“二哥干什么了?要资产转移还是要收买我?”

  江今赴递给她笔,一字一句:“无偿赠与。”

  卿蔷将名下四分之一的资产投进分公司后,业内财报直接称分公司为小泛珠,她又让江今赴暗中搭桥,造出顺势假象,顺理成章地注销分公司转为子公司,将泛珠百分之二十的股权挪了过去。

  江今赴知道她做局向来敢下注,哪怕风险超出赢率也不管不顾,她胸有成竹不怕意外,但他不想看她涉足险境。

  卿蔷盯着那根笔,悟了点儿,无声掀了下唇,慵慢接过搁在一旁:“这就是你说的你在我手上?”

  她笑着:“没必要,我下的筹码最后不都握在你那儿吗?不过是起个引蛇的效果。二哥难道会让别人经手吗?”

  “我不想,”江今赴额前的碎发戳在眉骨上,透亮黑眸凝在她身上,“既然你要抛筹码,那我就来给底牌。防不胜防的可能性,你还是别担了。”

  卿蔷无言半晌。

  她轻声:“最让我防不胜防的不是你吗?”随后双手撑在身侧,仰首感叹:“终于明白从此君王不早朝什么意思了,阿娇惑人啊......”

  得,还没出戏。江今赴漆黑的眼攫她,嗤道:“俗。”

  卿蔷无所谓地应了声,笑他:“嗯,您拿钱砸人,您高贵。”

  她大概是头回被钱砸?好像不太准确。

  卿蔷侧眸与他四目相对,进他眼底脉脉,懂了——

  她是在被爱砸。

  最后也没签,卿蔷晓之以理说都签她的手得酸死,要不他代签,要不他收回,反正她不签。于是各让一步,她挑了芙洛拉岛的收下,其他都搬去书房了。

  卿蔷想想还是觉得好玩,戏言别人的老年保障是不动产和国家,她的居然是堆随时生效的转让书,江今赴不置可否。

  到元旦前夜,两人已经万事俱备,只等宴会前夕江今赴开始做空,宴会演场对峙戏码,宴会后守株待兔收棋,看似紧密无缝,其实一步一赌,但同时也是最快的方法。元旦当天卿蔷与江今赴都回了趟各家老宅,结果她一进屋,发现她爷爷正在跟江老爷子下棋,默了默,唤人。

  叫江见舟时还是卡了卡,毕竟恨了小半辈子,就算早就释怀了,也还是有种违和的不习惯感,但就几秒也叫出来了:“......江爷爷。”

  江见舟倒挺自然,捏了白棋子看她眼:“今赴怎么没跟你回来?”

  大概是您没跟他说你来这儿了吧。

  卿蔷心底腹诽,给江今赴去了个消息,避免了他白跑一遭,聚齐后,两人又简单说了下他们接下来的步骤,老爷子们没提什么意见,只提前给了压岁钱,卿蔷这才反应过来,时间点卡在了年关。等用过晚饭回到青藤,青藤的管家也在里外招呼人置办灯笼之类的往仓库放了。

  侧院被搬运来搬运去的一道红。

  她瞥见几张被风吹开的春联,不知怎么的,想起幅字。

  卿蔷转身轻轻揪了下江今赴微敞的领口,他顺着劲儿低头,微挑起眉,没明白她的意思。

  卿蔷掀起眼睫:“二哥,你这回可以给我讲讲‘愿酿蔷薇酒,妄得我所求’到底怎么一回事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