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个老外怀里揣了瓶香槟,看到这一幕“哇”地欢呼了一声后跟着手舞足蹈起来,瓶口的软木塞带着一股酒液喷溅而出,发出“砰”的爆破声响。

  谢冲书吓了一跳,带着怀里人转了个方向,自己背后让喷发的酒水浇得湿透,所幸没被瓶塞伤到,不幸中的万幸。

  老外也吓坏了,四肢不协调地僵硬在原地,尴尬地不知道怎么摆才好。

  香槟的果香混着酒液的味道将谢冲书包裹,孟辰安打了个喷嚏开始发笑,想起当初就因为那瓶白葡萄酒洒了自己一身才误导了谢冲书,后来又引发了这么多事。

  现在对方同样被溅了一身,也算是变相地替自己报了仇。

  想到这,他走到老外面前,询问是否能把剩下的半瓶香槟转卖给他,对方高兴极了,连忙将酒瓶子塞到他怀里,用蹩脚的中文说:“送给你了,sorry。”

  谢冲书摸了摸后背黏糊糊的衣服,闻了闻手上的味道,露出嫌弃的表情。

  孟辰安更开心了,他晃了晃酒瓶,转身进了酒店。

  “喂——辰安,等等我。”谢冲书委屈巴巴地化成小尾巴跟着对方跑。

  两人身影很快消失在电梯口。

  司机看到搭载对象跑了,正想和上头汇报,就看到自家大老板面色阴沉地从酒店里走出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去机场,东西叫人来收拾。”谢承洲说完就不再言语,车内气压一下变得很低,司机应了一声后,小心翼翼地踩下了油门。

  车子缓缓开出酒店,过了好几分钟,还在通话中的手机里传出蒋震明担忧的声音,“谢先生?谢先生?发生了什么事?您听得到我说话吗?”

  “闭嘴!”

  蒋震明被突如其来的暴戾喝骂吓得不敢开口,司机更惨,差点开出一条贪吃蛇的曲折路线来。

  老板没挂电话,蒋震明不敢私自中断,他求爹爹告奶奶地希望不管对方在发什么神经,自己可千万别被这把火殃及到。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谢承洲很少这样的情绪外露,他问蒋震明:“你知道怎么拆散一对情侣?”

  “这……”这就有点超出他的业务范围了,他蒋秘再长袖善舞以前也没研究过这个呀。

  老板的问题即便不会,也绝对不可以直接说破,这是蒋震明干了这么多年的经验之谈,他绞尽脑汁,恨不得贡献出毕生所有的脑细胞,才勉强想到了个笼统的答案,“生离死别?”

  蒋震明心里算是知道了,看来这回海城之行并没有达到预期的回报率,孟总恐怕是和谢冲书那小子复和了,可怜老板举起锄头连层墙皮都还没撬下来,就被屋主亲手拦了道铁丝网,难怪心情不好。

  电话里传来谢承洲的冷笑,然后“啪”地挂断了。

  ***

  谢冲书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孟辰安坐在吧台边,面前放着一杯喝了几口的香槟。

  他老半天没喝上水,正燥得慌,就抢过来就着上头半透明的唇印喝了个精光,还顺带打了个酒嗝。

  他凑上去,身上的水汽扑了孟辰安满脸,他亲亲对方嘴角,像只偷腥的老鼠,留下一个香槟味的吻,“宝贝,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你到底在生什么气?让我死也死个明白。什么其他人?快告诉我。”

  孟辰安把眼前放大的臭脸推开,警告道:“不准这样叫我,没大没小。”

  谢冲书无耻地黏糊上去,没脸没皮地拉长了语调说:“哦?宝贝你要和我比大小?来呀!”说着故意要去解浴袍腰带。

  孟辰安受不了他这个满嘴骚话的无赖劲,很后悔刚才一时冲动追了出去。

  他嘴巴闭得如同一个蚌壳,不管谢冲书怎么撒泼耍赖就是不说。

  谢冲书嘟囔道:“不说我也知道,某人酿的醋从S市淹到了海城,我闻着味儿就找来了。快让我尝尝你这醋的滋味到底和其他牌子有什么不同,要是爽口开胃,就指定为我家常用品牌。”

  孟辰安糊了他一脸,没好气地推开他,取了冰袋给他敷淤肿的脸。

  谢冲书冷得不断吸气,龇牙咧嘴做尽了鬼脸,“真的不说?你不说我怎么解释?”他越想越不对,“不行,今天我俩得把话都说清楚,不然留了这根刺,将来万一你哪天又醋淹S市,我不是冤死了。”

  孟辰安将冰袋扔到他怀里,气得要走,又被拉回去坐在对方腿上,他又羞又恼,挣扎了几下,不仅将谢冲书的浴袍扯开了一大半,露出大片坚实的胸膛,自己屁股下的某个地方还被一根不明物体袭击了。

  危险迫近。

  谢冲书捏捏他的脸,又忍不住亲亲被他咬出牙印的耳垂,调笑道:“你生气的样子真好看。”然后被一拖鞋踩在脚背上碾了碾,他疼得嗷嗷叫,暂时不敢胡言乱语了。

  对方怎么都不肯说,谢冲书只能自己瞎猜,“你不会是在学校论坛上看到了什么八卦帖子吧?”虽然他早就开贴澄清过自己的绯闻,但学校那些八卦头子并没有全部偃旗息鼓,有时候会捕风捉影地开些帖子博人眼球、哗众取宠。

  孟辰安沉默。

  谢冲书犯了难,他将近期自己干的好事都仔仔细细筛选了一遍,最后想起某个可能,用吃了屎的郁闷表情问:“你是看到我和谁在一块儿……”

  孟辰安的脸色更难看了。

  谢冲书一看有门,“你不会是看到我去……我去……”

  对方的脸彻底黑成了锅底,除此之外,还有被猜中心事的恼羞成怒,眼看自己又把人惹毛了,他一把搂住孟辰安的腰,脸贴在对方后背上,瓮声瓮气地说:“你看到我去相亲了是不是?”

  “这个真的不是我本意,是我的一个长辈让人介绍的对象,我拒绝了很多次,但是他有一天吃错了药突然让人传话给我,如果我坚持不去,就要我当天带着对象去见他。那个时候,你还在和我生气,我没对象带回去,所以……”

  孟辰安气笑了,这小子到这个时候还花言巧语,将责任推到他身上,“怎么?还是我不对了?”

  “没有没有!”谢冲书当然不敢认,“当然是我不对,你怎么会错!”

  “那个长辈对我很照顾的,我不能不顾及到他面子,所以我最后就去了。但我发誓,我就去了这么一次,连话都没说上几句,回去后就拒绝了。后来我和那个长辈摊了牌,告诉他我已经喜欢上你了,真的,你信我。”

  孟辰安更气了,搞不懂为什么谢冲书要把他俩的事嚷嚷得人鬼皆知。

  谢冲书又把下巴磕在他肩膀上,“我都坦白从宽了,你不生气了吧?”

  从他这个角度看孟辰安的侧脸,完美到找不出一点瑕疵,对方睫毛又长又密,勾得谢冲书忍不住凑上去落下一吻。

  嘴唇上被戳得痒痒的,一直痒到了心肝脾肺肾里,他加重了这个吻。

  到最后差点擦枪走火。

  孟辰安一把抓住他作怪的手,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再照着他两边脸各轻轻扇了一下。

  谢冲书失望地怪叫道:“不可以吗?”

  孟辰安严词拒绝,不给他一丁点希望,“不可以。”

  他整理好仪容往外走。

  谢冲书可怜巴巴地问:“辰安,你要去哪里?”他的火没熄下去,小兄弟格外精神地还在站着军姿。

  孟辰安来到隔壁房间,按了门铃,可是等了好久都没动静。

  “出去了吗?”他现在有点后悔,当时不该因为谢冲书的出现方寸大乱,连谢承洲什么时候走了都没察觉,也不知对方经过这事会怎么想自己的为人。

  他给谢承洲打电话,结果对方关机,他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回到房间,看到谢冲书毫无形象地躺在沙发上朝自己傻笑,他气得扔了个枕头过去,这还不解气,又上去踹了几脚才暂时平息了心火。

  等晚点见到人再解释道歉吧。

  结果到晚上他都没再见到谢承洲,只收到对方发来的消息,声称集团那边有急事,他下午已经飞回去了,过两天他会让人去孟氏详谈合作事宜的。

  孟辰安的心总算落了回去,觉得谢承洲的为人真的没话说,反而是自己失礼于前,得找个时间好好向人家道歉。

  谢冲书存心要赖着他,借口旅游旺季酒店房间不足,怎么赶都不走。

  孟辰安不敢和他睡一张床,只能妥协地指着沙发让他在上面凑活一夜。

  胳膊拗不过大腿,在熄灯前,谢冲书躺在沙发上扒拉着被子,问:“辰安,我们现在算在一起了吗?”

  孟辰安果断地发表渣男言论,“不算。”

  谢冲书不干了,一下子坐起来,“那算什么?你名分都不给我!”

  孟辰安关灯进房,“等过了实习期再说。”

  “这个实习期几天啊?我明天早晨就想转正。”

  回应他的是孟辰安关门落锁的声音,谢冲书扯着嗓子嚷嚷:“什么意思?把我当色狼一样防?有必要上锁么?”

  卧室内没再发出任何动静,谢冲书一头栽倒在沙发上,裹着被子滚来滚去,怎么都睡不着,想起今天大起大落的经历,他忍不住嘿嘿傻笑。

  算他还有点良知,总算想起了谢承洲的功不可没。

  下午孟辰安发现谢承洲关机联系不上后变得惴惴不安,他因为心疼安慰他,结果嘴瓢说错了话,引起了对方的怀疑。

  他出于隐秘的小心思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和谢承洲的关系,就插科打诨了过去,孟辰安也没多问,似乎被自己糊弄住了。

  他掏出手机,给谢承洲发了段真挚的感谢语,表示通过他的帮助,自己和孟辰安和好在一起了,当然他不会故意揭自己老底,说目前还在实习期,转正遥遥无期的大实话。

  没想到谢承洲那边回复得很快,对方什么都没说,只发过来一个OK的手势。

  谢冲书没多在意,要是谢承洲真发来一大段祝福他才会觉得不对劲。

  他想了想,又打下一串字,在检查了两遍用词、语气和错别字后才按下了发送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