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完晏遇知,谢玩露出一个相当满意的笑。
出门前,他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支黑色胖头笔,重新走到刚刚的位置上。
哒地一声。
青年咬开笔帽,右手拿起胖头笔在刚刚洗出来的照片里,晏遇知的头顶画了一对黑色的猫耳。
谢玩拇指抚过那对猫耳,不自觉哼出了熟悉的儿歌声:
“啊啊啊,黑猫警长;啊啊啊,黑猫警长;森林公民向你致敬,向你致敬,向你致敬!”
“玩玩怎么突然唱歌了?”听筒里忽然传来儿歌声,晏遇知多少有点迷惑。
“……哦。”谢玩拿好车钥匙,上了车,故作轻松解释道,“我想,哥哥听见这首歌心情会好点吧。”
毕竟他们小时候可是经常在一起玩黑猫警长的游戏呢。
这首歌对于他们来说有不一样的意义。
在谢玩的眼里,那就是只属于他和晏遇知的“黑猫警长”。
电话那头的晏遇知“嗯”了一声。
他听见这首歌,浑身的惶恐感确实消散了不少。
男人随即补充道,“谢谢玩玩。”
“哥哥不用跟我客气。”谢玩发动车子,响起嘟嘟的启动声,他继续说,“哥哥要是不介意,我愿意给哥哥唱一辈子的黑猫警长。”
晏遇知,“……”
雨珠疯了一样砸在黑伞上。
伞沿坠下的一串串雨珠像一颗颗带着誓言的星星,悉数渐进了晏遇知的心里。
劈里啪啦的声音将男人狂热的心跳声吞没。
只剩下异常发热的耳尖红得不像样子。
谢玩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刚好在半个小时后,他老远就看见了站在树下的男人。
雨小了一些,男人将黑伞收了起来竖在脚边的花坛边。
昏黄的街灯下,万千雨丝垂下,在晏遇知身前汇织成了一道雨幕屏障。
那屏障像极了某个谪仙在闭关时落下的结界。
唯美到极致。
惊艳到极致。
连路过的旁人都忍不住想一睹结界里谪仙的芳容,将身子探出伞身不住朝晏遇知的方向看去。
可偏偏是这般受万众瞩目的画面,让车内的青年红了眼。
那股病态的占有欲,疯魔一样想要刺破谢玩身体的牢笼。
“哥哥怎么能被别人看见呢?”谢玩死盯着树下的晏遇知,双手用力抓着方向盘,手背上青筋突起。
他努嘴摇头,“不可以,哥哥只能被我一个人看。”别人不能看。
他像个痴迷听故事的小孩专心听大人讲故事一样,双手撑着下巴,灼灼望着树下的男人。
男人依旧是一套笔直俊挺的西装,白色衬衫前打着黑色领带。
西裤将男人每一寸身姿都包裹得非常熨帖。
明明已经那么害怕了,晏遇知却依旧保持着那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劲松一样立在大树下。
他背脊挺得笔直,黑色的西装下摆在夜风中翻飞,露出一截被白衬衫包裹着的劲瘦腰身。
尤其是西装下摆的部位。
谢玩仅一看,体内的血液就控制不住沸腾起来。
他差点都要忘记了,刚刚给他打电话求助的男人是谁了。
明明电话里的晏遇知是那么恐惧和无助,又是那么依赖他。
为什么现在看起来却又是另外一副模样。
好似刚刚那个电话的人是出现在梦中一样。
让谢玩产生了一丝不真实感。
“是我做得不够,哥哥还不够害怕。”谢玩仔细打量了一下黑伞下男人的瞳眸,目光暧昧地描绘男人的身体轮廓。
“还是说哥哥明明很害怕。”谢玩目光忽地变得饶有兴致起来,“却非要装出一副矜持孤傲的模样?”
青年忽然欢快柔和地笑了出来,“哥哥不是没有演戏了?为什么还要端着偶像包袱?”
既然哥哥已经不是演员了。
就把真实的情绪在玩玩面前释放出来吧。
但也只能在玩玩面前释放出来。
害怕就要有害怕的样子。
哭出来吧。
毕竟哥哥哭的样子也很好看。
青年打开车门,来不及打伞。
锃亮的皮鞋在水渍地面踩出哒哒哒的声响,他直直朝着树下的男人狂奔而去,像叫情人一样喊着对方,“哥哥——!”
晏遇知闻言转身,瞬间对上一团墨黑的影子。
那谢玩的怀抱。
和青年怀抱一同袭来的,还有对方身上独特的淡淡的消毒水味儿。
是玩玩身上的味道。
晏遇知的背脊蓦地颤了一下,那双淡紫色眸里的热气终于忍不住滑了下去。
男人哽咽着,双手回抱住身前的青年,似要就此将对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晏遇知喉间紧致,嘴唇上下启合吞吐,“玩,玩玩。”
晏遇知的声音像一道细流,顺着谢玩的耳畔滑进了身体的神经末梢。
他像个贪婪的瘾君子拥住一袭罂粟花海一样,将男人死死搂在怀里。
又像条小奶狗一样,用黑圆的脑袋一下一下蹭着男人的颈窝,尽力安抚,“我在,哥哥我在。”
晏遇知哽咽得浑身都在颤抖。
谢玩忙不迭松开晏遇知的腰身,双手捧住男人的脸颊。
“别怕,哥哥别怕。”青年伸出指腹擦拭掉男人眼角的湿痕,“我在,我一直在。”
青年的声音带着极度舒适的温柔,让晏遇知周身的不适感瞬间烟消云散。
好像只要听到谢玩的声音,闻到谢玩的味道,他就能将那被人跟踪的恐惧感驱散干净。
怀里人的人闷声咳嗽了两声。
晏遇知这才很不好意思地松开了紧紧禁锢着谢玩身体的双手,“不,不好意思。”
身上的双手一松开,谢玩黑眸里闪过一地不明的目光。
他真想哥哥就这样一直抱着他。
最好两人能一直抱到死。
啊。
他要是能和哥哥死在一起多好啊。
很快谢玩就恢复正常,他半搂着晏遇知纤瘦的肩膀往新车库里南带。
边走边安抚,“没事的,哥哥先上车吧。我送哥哥回家。”
他将晏遇知送进了副驾驶,又替愣神的男人拴好安全带,仔细叮嘱对方,“虽然这里离哥哥家很近,但是也要拴好安全带。”
直到被青年拴好了安全带,晏遇知才从混沌的状态回过神来,寻回了一丝理智。
他环视一圈车内饰,疑惑道,“玩玩换车了?”
“嗯。”谢玩左打方向盘,黑色库里南朝晏遇知的临江别墅驶去,“之前那辆车内空间太小了,做事情不方便。”
晏遇知有些迷糊。
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谢玩说的‘做事情不方便’是什么意思。
而谢玩脑子里却有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不断滋生。
他用余光瞥了一眼西装革履的晏遇知,他是真想撕开哥哥的白衬衫,将人摁在库里南的后座,一起欣赏星空顶。
他真是太回味杂物间那晚,哥哥的味道了。
正因为尝过一次,便成瘾了。
但是理智将他拉了回来。
太急了。
不能太急了。
对于哥哥这般绝色的猎物,得慢慢来。
只有当猎物彻底放弃挣扎的时候,品尝起来才是最香的。
车子驶入地下车库,两人顺着私人电梯上了楼。
晏遇知的家和之前没什么变化。
依旧是极简风。
晏遇知是在将茶水递到谢玩身前的时候,才注意到对方西装胸前的那枚胸针的。
那枚胸针不大,看上去只有拇指大小。
是一个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BB-8机器人模型。
“原来那枚BB-8在玩玩这里。”晏遇知目光落在胸针上时,眼角不自觉弯了起来。
谢玩没有说自己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BB-8。
而是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对晏遇知说,“不好意思哥哥,那晚……”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特意用余光瞥了一眼晏遇知。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看见晏遇知的耳垂竟然红了。
甚至比那枚红色的黑猫警长耳钉还要红。
哥哥害羞的样子。
一如既往的可爱呢。
还想看哥哥更害羞的样子。
那晚杂物间的灯光太暗。
谢玩没看清晏遇知身体的颜色。
只知道对方的体温高得吓人。
“不,不好意思。”为了掩饰尴尬,谢玩双搜捧起茶杯假意抿了一口,“私自用哥哥的BB-8做成了胸针,实在是不好意思。”
“没事的。”晏遇知最是听不得谢玩的抱歉,他忙不迭说,“没事的,玩玩喜欢就好。”
谢玩无声说了一句“喜欢”。
他确实喜欢得不行。
因为上面有哥哥的味道。
“玩玩,我。”晏遇知双手无措地抓着玻璃水杯,好看的眉头拧得很紧。像是有什么话想说,但是一时又不知从何开口,“我……”
“哥哥别急。”谢玩单手撑在沙发上,拉近了自己与晏遇知的距离,“哥哥慢慢说。”
“有人跟踪我!”晏遇知蓦地出声,十指紧紧互扣着,“玩玩,真的有人跟踪我。吃饭,走路,开车,他,他无时无刻不在跟踪我!”
这似曾相识的画面,让谢玩为不可察抬了抬眉,心里飘过一丝极度的兴奋。
青年静默几秒后点点头,“哥哥你别激动。”
“先喝杯水压压惊。”他俯身重新给晏遇知倒了一杯水,“是不是‘邵响’出现了?”
邵响就是晏遇知装病时,编造的那个‘幻想爱人’。
谢玩特意将‘邵响’两个字咬得很重。
意在暗示晏遇知不要紧张,可能是犯病了。
果然,晏遇知在听到邵响的时候,那双惊恐的紫眸瞬间僵住了。
他一时间竟想不到接话的内容。
毕竟从一开始他就在装病骗谢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