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情感>小可怜离开以后>第33章 不甘失败

  “他出去了?”

  男人的双眼豁然睁大,呆滞的一秒,死死地盯着前来开门的保姆。

  空气凝固,冷得像要结冰。

  随后,是捧在手中的礼盒掉落的声音——

  忧心忡忡。

  “查!快去查查他去哪儿了!”

  呼吸不紊,靳赫铭骤然回头,神情比上一次在毕县和白攸失联来得更加恐怖。

  他有不好的预感。

  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司机吓了一跳,僵直身子,迅速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太慢了。

  这样实在太慢了。

  靳赫铭低头,看到自己的手在抖。

  已经有好久没有这样过了,即便是在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也只是单纯觉得枪声太大,震得耳鸣。

  心脏跳得几欲崩裂,全身上下的血液慢慢变冷,可是猝然又火热汹涌。

  男人抢开车门坐到了驾驶位,“有消息,打给我。”

  这里是S市!

  不是毕县。

  靳赫铭的眼神,只此一瞬,便全变了。

  他很高兴白攸用这种方式挑战他。

  哼。

  小聪明。

  ……

  白攸看着滴在地上的血迹,摇摇晃晃地起身,双脚灌铅。

  原来是血。

  原来是血的味道。

  一路走下来,闻到的气味,混浊的气味里原来混着血。

  或者说,孩子?

  “白攸……”

  宋友梅尚且胆颤,更何况是白攸。

  白攸吞咽口水,又嗅到了这里混浊的味道。

  他回头,说得平静,“走吧。”

  昏暗的幽绿光线印在彼此的脸上,使人几乎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白攸手脚冰凉,心里如同缺出了一块。

  他这是走在了多少人鲜血淋漓的路上?

  从暗红色的管道口向里走,没多远就看到了一块闪着亮光的指示牌,走近一看才发现是最普通不过的“红十字”。

  给他们开门的是一个驼背的老女人,围着围裙,前面的两个口袋里插放着大小不一的剪子、钳子、刮匙、注射器、短橡皮绳。

  白攸注意到了钳子上的一根耻毛和围裙上晕开的血斑,血斑有深有浅,看起来不止来自一个孩子。

  老女人侧身让白攸和宋友梅进去,叫他们在露絮的沙发上稍坐片刻,她得先收拾一下刚才乱哄哄的残局。

  环顾四周,这里就和外面一样肮脏,气味也更浓。

  老女人像是在这里生活,隔开她和白攸的一张桌上堆满了杂物,空出的极小地方放着一个豁口的碗,发黑起斑的馒头下面隐约看到有黑壳的小甲虫在蠕动。

  “那是厨房吗?”

  宋友梅起身,望着老女人去到的方向,斜对的视野中放着更多的碗。

  她看到那个驼背的老女人将一张四脚不稳的八仙桌上的所有东西都拂到了地上,而后接了一盆水往上泼,用来冲掉上面的血迹。

  油腻的毛巾在桌上马马虎虎地擦了几下,紧接着不知道从哪里撕了一块透明塑料纸摊在了桌上。她抓起插在围裙口袋里的所有东西,对着水龙头简单地冲洗了一番后,就又重新放了回去。

  老女人擦了擦手,做好准备工作,再一次来自了宋友梅和白攸面前。

  她问:“是谁要堕.胎?”

  “我,”白攸回应她,“是我。”

  “哦~”

  老女人打量起眼前的青年,意味深长的笑声里夹杂着不大不小的轻蔑,像是在说“又来一个管不好自己肚子的Omega了”。

  老女人点头,脸上皱皱巴巴的,不管做出什么样的表情都全堆在了一起,好似一个被踩扁的气球。

  她给了白攸一个数,白攸了然,从包里翻出钱给她看。

  老女人转了转围裙口袋里的钳子,没再多说什么废话。

  她在前面走,“跟我来吧。”

  宋友梅瞧到这一幕,突然拉住了白攸的手腕。

  白攸的脚步一定,疑惑地望了一眼宋友梅,听她问起老女人:“你不问孩子几个月了吗?”

  “几个月?”前面的老女人头也不回地传出“咯咯咯”的笑声,她反问:“那种事,重要吗?”

  那种事,重要吗?

  孩子几个月了?能不能进行人流?

  他们都已经找到她这里来了,那么,那些东西重要吗?

  老女人这句轻飘飘的反问打消了白攸全部的顾虑,从看到那个慌慌张张冲出来下.体还滴着血的女人,再到这个堕.胎诊所肮脏腥臭的卫生环境,他有过一刹那的犹疑与害怕。

  可那些东西,重要吗?

  他都已经走了九十九步了,只差这最后一步!

  而这最后一步,或许就是他和过去告别拥抱崭新人生的第一步!

  白攸太希望这个孩子和自己憋在心里的那些混乱、迷惘、痛苦、恐惧一齐被粉碎了。他在靳赫铭面前输了好多次、好多次……那么起码这一次,他要赢!

  不管结果是什么,他想赢!

  过去的那些,身不由己也好,懦弱偏安也好,他要赢!他想赢!

  哪怕只有一次。

  重要吗?

  当然重要!

  脱掉衣服,赤身裸体地站在别人面前,对白攸来说,已然不算新鲜。

  老女人的目光一动,在看到青年洁白无暇的身体后也禁不住感叹了一声“好漂亮……”

  她的手掌在白攸的肚子上按压,随即向下滑,盖在了生殖腔的端口。

  “躺上去吧。”老女人这样吩咐白攸。

  白攸照做,稍微一抬眼就看到了宋友梅捂住嘴,一脸痛苦的样子。

  白攸含笑,安慰她,“我没事,你放心好了。”

  竟然说没事。

  她一个产科的医生亲手把自己的病人送到这种地方来,到这种肮脏的地方来接受不知危害几何的人流,还反过来被病人安慰说没事?

  宋友梅心中不平,抬脚想要出去,却不小心踢到了堆满杂物的桌子的桌脚,发出很大的响声。

  老女人正让白攸头向后仰,面对她,分开腿。

  巨大的响声使她受了惊,手里的剪子掉在了地上,滚上了上一个女Omega的污血和一些黑灰。

  老女人颤颤巍巍地弯下腰将剪子捡起来,就着围裙擦了擦,回身剜了宋友梅一眼。

  “出去!出去!不要在这里打扰我!”

  她脾气不好,开口赶宋友梅,转头再一次拿起碎胎剪,低下腰,想要伸进去将白攸肚子里孩子的头颅、四肢分别切下来,以便等一会儿取出。

  老女人翕动嘴唇,看出了白攸的大腿肌肉在发抖。

  她笑得诡异,用另一只手在白攸的大腿上重重地拍打,宽慰他说:“别怕,很快就会好的,很快。”

  驼背老女人的话音刚落,碎胎剪才探入一个短头,狭窄的过道中就回荡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诊所的门被人踹开,老女人抽出剪子闻声回头,摇晃闪烁的吊灯下根本看不清来人的脸。

  “靳赫——”

  白攸支起身,惊愕间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朝他扑了过来。

  他怎么会、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怎么会……

  不待思考,白攸就被靳赫铭从八仙桌上强行掳了下来,撞到怀里发出一声闷哼。

  男人双唇微颤,浑身都在发抖。

  他用外套包着白攸,捂得严严实实,大掌隔着外套在白攸的背上不安地摩挲着。

  “攸攸、攸攸……宝宝……”

  “放……唔!”

  靳赫铭发疯似地亲上白攸,把人压在那摇摇欲坠,顷刻便会轰然倒塌的八仙桌上吻。

  他愤怒、暴躁、难过、痛苦,所有的这些情绪都如同一座活火山般,喷发到了最高点。

  宋友梅和老女人都被这个忽然冲进来的男人吓到。

  宋友梅迟疑了一秒,很快就猜到了来人的身份。她想起了白攸身上的那些伤痕,那些怎样都消不掉的淤青。她畏惧施暴者、憎恨施暴者,此时便奋不顾身地冲了上去,想要把靳赫铭从白攸的身上拉开。

  老女人跌坐在地,望着面前荒唐的一幕,心里不知作何感想。

  以为又是个年纪轻轻就给Alpha岔开腿后来又被扔掉没人要的可怜货色呢,原来不是啊。

  “滚!滚开!”

  靳赫铭抱着白攸,撞开扑上来的宋友梅就要往外走。

  白攸在他的怀里被过大的力道抓得全身的骨头都快碎了,他挣扎着、叫喊着,拼尽全力想要逃脱。他可是赌上了一切来这里的,对他而言,已经再没有退路了!

  “放开我!放开我靳赫铭!”

  不能被他带走。

  不能就此止步。

  不能再输。

  不能……

  “嘶——”

  男人的手臂被白攸咬到,这无疑是在火星四溅的灶膛中又添了一把柴。

  靳赫铭的目光一定,觉得自己真是纵容他太久、太久了。

  白攸,他就是个不打不长记性的贱.货!

  靳赫铭狠狠地捏住白攸的脸,将他从自己的手臂上移开,而后可以想见的一巴掌飞快地扇了下来。

  “啪”地一声,比以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来得力道强劲。

  白攸被打得撞在了男人结实的胸膛上,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头发就被抓作一团,迫使他向后仰去。

  青年皱眉,半张脸全红了,火辣辣的钝痛如同滚过一道铁板。白攸的嘴角挂下细长的血线,头脑昏昏沉沉,被抓着头发,像个耗尽电力的机械娃娃,随着靳赫铭的动作左右摆动。

  迷迷蒙蒙间,白攸的双手抛了下来,听到靳赫铭在他的耳边恶狠狠地说:“你没有资格伤害我们的孩子!”

  白攸的手指动了动,脸上疼得面部肌肉抽搐。

  他嗤笑着,在双眼将开将合之际反问靳赫铭:“那你就有资格伤害我吗?”

  靳赫铭,我不是你的东西,我是人,活生生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