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外的敲门声颇有节律地响着,同手机来电的震动声一起,似有犹疑。
白攸绵软无力地泡在水里,仰面躺沉,两腿间浮出的白腥在水面上聚出了一层。靳赫铭对他,根本一刻都等不了。
听到敲门声,男人手里擦拭的动作一滞,按下毛巾卷了几张抽纸揩手,“啧”了一声,略显烦躁地走出了浴室。
“什么事?”
靳赫铭死盯着敲门的人,随手带上浴室门的动作很响,让他最好有事不然赶紧滚的意味很浓。
白攸咳嗽,嘴里呛出了一口浊气,缓缓地睁开了眼。
刺痛,浑身都在疼,尤其是腰,像要被折断了一般。
这样的感觉他并不陌生。起先是疑惑错愕,随后便是灭顶的惊惧,在一阵难过、悲伤、痛苦中抓紧了浴缸的边沿想要往外爬,却听到浴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白攸惶恐地抬头,在看到那张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靳赫铭的脸后,空空地张大了嘴,两行眼泪很快就流了下来。
“醒了?”男人穿着浴袍,胸口大敞着,赤脚走了进来。他玩味地笑着,“攸攸这么讨厌看到我啊?看看,都哭了。”
靳赫铭舔起嘴唇,捉着白攸的下巴挑在掌心,“攸攸,我们有一个月没见了吧?你的那里还是那么销魂。”
男人无非是在提醒白攸他跑了这么久到头来不还是被他侵犯了个完全,因此最好掂量清楚自己的斤两。
“滚。”白攸阴闷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了这样一个字,旋即像得了势,叫得更高,“滚!滚开!滚开靳赫铭!”
“滚?”靳赫铭的脸色一变,语调不再含笑,而是将这一个月来压着的怒火悉数迸发,“滚?你让我滚?攸攸,我可是千里迢迢到这里来救你的啊!外面的坏人那么多,你一个Omega,穿得那么骚,谁看了你不想干上一轮呢?”
男人顿了顿,大概是在说白攸变装异装癖的事。他摸着白攸的头,企图和缓语气表达关心,“攸攸,听话,不要不学好,我会伤心的。这个世上有ABO之分,就注定了攸攸要做我的妻子,给我生儿育女,受到我的照拂与保护的。”
靳赫铭又在提让白攸给他生个漂亮宝宝的事了,他现在只恨白攸是极优Omega,受孕率太低!
而白攸回答靳赫铭的,只有勾起唇角,讽刺般地一句“庸俗!”
“庸俗至极!”白攸拿下靳赫铭的手,抱着它按回了男人的脸上,他问:“靳赫铭,你原本就是这么庸俗的人吗?”
“ABO的诞生,性别的差异只是为了让O给A生儿育女?还要大言不惭地说那些是天命!靳赫铭,你接受的是三个世纪以前封建王朝的教育吗?”
“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好吗!为什么我们这些所谓需要保护的弱者每日奔走呼号想要站起来,而你们这些自诩强者的家伙却还像一架老掉牙的机器?把你虫蛀的脑子先修修好吧!”
白攸骂靳赫铭骂到大口喘气,他的手上湿漉漉的,滑到了水里。
白攸意见坚决,偏过头说:“靳赫铭,不要再跟我说孩子的事!你喜欢孩子,随便你去找谁给你生,想要爬上你床的Omega大有人在。我是不可能给你生孩子的!不可能!”
青年语气坚定的字字句句无疑戳中了男人的心,他的双眼睁开,万分不解地瞧着白攸,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神冷笑,“就知道不该放你出去的!只是过了一个月,攸攸就这么不听话了?”
“你以为你新认识的那些朋友,他们就是在真心帮你吗?他们不过是在利用你!”
靳赫铭起身,猛抓白攸的手腕,将人从浴缸里拖了出来。
白攸连带着一滩水重重地摔在了地毯上,手上挣不开,被靳赫铭不由分说地往酒店套房的客厅拽去。
白攸赤裸着痕迹遍布的身体,在靳赫铭的那些手下的注目下,一直被扔到了一张红木桌旁。他跌坐在厚实的地毯上,头发被紧抓着抬起脸,还没看清是什么,一份报告书就摔在了他脸上。
“李粟!你说的那些话是不是都是她教你的!一个婚姻失败的女Omega,她有什么资格教你怎么过你的人生!”
男人暴怒着,懊恼着,手里拧着白攸的发,捏紧他的下巴逼他,“说!说你错了!说你不该说那些话!说!给我说!”
白攸抿紧双唇,不肯张嘴。
靳赫铭甩开手里的人,生气得踹了白攸一脚,他指着白攸骂,“我什么事情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件事不行!李粟李粟,你以为那个律师在安什么好心吗?她根本救不了你!她在骗你!你们这些Omega都不过是她扬名立万的工具!”
“她就喜欢给Omega打官司,常常打着帮助的旗号,其实不过是让他们的生活更加悲惨!一个精神疯癫的失败女人,为什么啊攸攸,为什么?她有什么值得你信任你?”
“看看我,她是不是跟你说她能让我坐牢,可是你看啊,我不是还好端端地在这里。她早就知道她没有办法,她就是在骗你!你傻乎乎地跑了这么久,想要离开我,最后不还是因为这个骗局被重新送到了我的手里?”
靳赫铭连踹了白攸好几脚,不断地瓦解着白攸对李粟的信任,要求白攸收回刚才不可能给他生孩子的话,要求他跪下来求他说他错了说他以后都不敢了。
白攸挨打,抱着桌脚往里爬,肚子上接连被靳赫铭踢重了好几脚。
他依然在骂靳赫铭,“靳赫铭,你就是个畜生!”
“我怎么可能给一个畜生生孩子?那是什么?小畜生?小孽种?你最好不要逼我!不然,他/她一出生我就会掐死他/她!不论他/她长得有多大,我都会杀他/她!你们一起死!”
男人打白攸打得更凶了,他把爬到桌底下的白攸拖出来,咒他就是个贱.货,不打不长记性。
靳赫铭扬了扬手,让人把那支PXA7802拿过来。他扯白攸的头发,“攸攸,是我一直以来对你太宽容太仁慈了,才让你这样无法无天、缺乏管教!”
“乖,马上你就能听话了,我这里有一支最好的药,原本还想着不要用在你的身上,万一以后D瘾犯了,求我的时候人不人鬼不鬼的可怎么办?但现在想想,我的攸攸最好就是那样,哭着求我,哭着门户大开,只为换取那可怜的一丁点儿快乐。”
白攸的动作停住了,他听懂了靳赫铭是什么意思。
靳赫铭这是要、要给他……
白攸的嘴唇颤抖着,心跳加快,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他看着男人从黑色的皮箱里取出了一支药剂掰断端口,用针管吸尽,蓝幽幽的液体在灯下流露出危险与残忍,从注射器针口喷出的零星半点溅到了地毯上,吓得白攸身子一缩。
靳赫铭没有在跟他开玩笑,他是真的想要那样做。
“不要——不要!”
白攸大张着嘴呼号,如同一条被拍上岸的濒死的鱼。
他趁着男人去抓他的手臂的时候,用尽一切推开了靳赫铭,连滚带爬地往茶几那里跑。
“不要那样做!靳赫铭,不要!我会恨你!我会恨你一辈子的!就算我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靳赫铭对白攸脸色惨白的最后绝望挣扎不屑一顾,他无所谓地耸肩,“攸攸,反正你也一直在恨我,反正你也不会喜欢我,那不如就让我来好好爱你,好好照顾你吧。”
“不——你疯了!靳赫铭你疯了!”
白攸颤抖着,抓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就往桌子上爬,而后猛然向下一跳。
白攸被靳赫铭踢打了那么多下,求生的本能依旧使他的动作迅速。不仅是靳赫铭失去了理智,他在看到PXA7802时同样也发了疯。
死!死!
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白攸的动作太快,靳赫铭还没得及防备就被跳下来的白攸用烟灰缸砸到了头。男人应声倒地,手里的注射器滚到了一旁,被白攸捡起来扔得远远的。
靳赫铭额头被砸,吃痛着甩开了身上的白攸。白攸不死心,手里还抓着那个钝重的烟灰缸,重新缠上了靳赫铭的身,举着烟灰缸朝他的脸更加用力地砸了下去。
周围的人面对这一幕,都慌得不知所措,有的甚至害怕白攸向他举起了枪。
白攸埋头用烟灰缸狠命地砸了靳赫铭几下,等抬起头看到对准他的黑幽幽枪管,一下子就从头破血流的靳赫铭身上站起身。
他扔开手里带血的烟灰缸,将男人的血迹就着衣服擦了擦。
脏死了。
“开枪啊!来啊!看他会不会放过你们!”白攸赤身裸体地挥动手臂怂恿,低头看到自己的脚趾上也溅到了血,他说:“他没死,他的命硬得很。”
白攸迈开腿,才刚走出一步,脚踝就被意识模糊的男人抓住了。
靳赫铭半张脸全都是血,淌在地毯上往下渗。白攸下手不轻,烟灰缸的尖角险些要把他的头给捶扁。
“别走,别走攸攸……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白攸扭头,恶狠狠地啐了靳赫铭一口,抽出了脚。
他只让靳赫铭滚,滚得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