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众老师鸦雀无声的注视下,黎星泰然自若地放下手机，站在一旁不再说话。
数学老师被震了三震，虽然她印象里十五中的学生是很嚣张,但这似乎已经不单单是嚣张了。
她茫然地看向黎星身后的许翩,此刻的她急需要一个人来拯救她突然迟钝的大脑。
“许翩,廖昀是黎星弟弟吗？”
许翩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在老师惊悚的目光中摇了摇头：“应该是哥哥。”
哥哥？！
黎星无奈：“老师你别听许翩的,廖昀只是一个比我大几个月的朋友,这个短信应该是他自己找学校绑到我手机上的。”
数学老师这才稍稍平复了些。
说话间，廖昀终于从宿舍赶了过来。
他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干咳一声：“那个……我能进来吗？”
“来,解释一下。”已经完全恢复正常的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打量着面前这个数学只考了66分的学生。
“小伙子，252分就是你考出来的？”老师的眼神犀利又可怕。
廖昀点点头,没觉得哪里不对：“对啊，我考出来的。”
“高几的？”
“高三。”
高三考成这个德行？
结合廖昀把家长短信绑定到黎星手机上的行为，数学老师看他愈发不爽起来。
就不能让这小孩和黎星一起玩！
要把黎星教坏了！
“这次考试试卷很难？”
廖昀终于从数学老师越来越审视的目光里察觉到了危机感。
他疯狂摇了摇手：“不难,不难。”
“不是、是因为我们学校大概252能考倒一。”
数学老师眯了眯眼，终于想起了一个词语：“控分？”
她想起以前听别的学校老师说,好高中的学生在高考前都会控分,防止被其他学校知道有这么一个冲击状元的好苗子。只是十五中从来不需要考虑这些,她也只是听听笑笑就过去了。
没想到还真有。
“你哪个学校的？”
“实验中学。”
难怪。
数学老师在心里嘀咕一句，抱着答案又随口问了一句：“明年高考？”
廖昀想了想：“也可以这么说。”
黎星实在看不下去，插口道：“他保送的，就是脑子有点病。”
“难怪敢玩这么大。”数学老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点点头，“确实……”
廖昀脸上从容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
确实什么？
确实脑子有病？
他回头冲黎星叹了口气：“星星,你又在外面败坏我名声。”
“不好意思啊昀昀。”黎星冷笑，也跟着叹了口气，“我以为你早已没这东西了。”
廖昀：“……”
数学老师清了清嗓子，示意两人的注意力集中过来：“所以你控分……玩，怕给家里人知道就填了黎星的名字？”
廖昀点点头：“老师理解就好。”
老师：“……我并不想理解这个。”
她看了眼墙上挂着的表，正色道：“行了，下节课好像是你们班主任的课，黎星，手机我先给你，你要是遇到什么事情就给我发个信息。”
廖昀和黎星对视一眼，脸上均有些古怪。
“老师，您不知道他早就不让我上课了吗？”
“不让你上课？！”
数学老师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在意识到其他人都看过来后，摆摆手望向黎星：“他真不让你上课？”
黎星点头。
“老师你们不知道？”
他以为这么大的事情，应该早就传遍学校了。
“你们班主任那德行，平时我们也懒得和他啰嗦，他不主动嘚瑟出来我们哪知道。”
数学老师白了他一眼，但旋即便正了正色，连眉头也皱在了一起。
不让学生上课这件事可大可小，若是学生真的犯了很严重的错误，老师的确有可能让学生回家反思一下。
现在黎星只是不能上黑皮的课，这明显是被对方针对了。
黎星看出数学老师的气愤，安慰道：“没关系的老师，廖昀在教我英语，而且教的比我们班主任还要好。”
数学老师看了看笑意盈盈的某位英语家教，心下安了些。复又想起黎星手机上那66分的英语成绩，不放心地多看了他几眼。
她最终还是忍不住把黎星拉到一边小声叮嘱：“老师相信你有自我判断能力，感觉不对就来问老师，啊。”
“那个控分什么的，千万别跟他学，知道不？”
黎星嘴角的弧度差点压不下去，故作镇定地点点头。
既然下节课不用去上，数学老师索性把窗边两张空桌子收拾了一下，让他们在这里安心做题。
就连早已把目标从考全校第一改成考全校倒一的廖昀也不例外的，收到了一套数学老师精心收藏的奥数题。
上课铃响了，老师们都陆陆续续地出去上课去了，只留下他们三人，埋头对着试卷发呆。
廖昀对于题目的专注度取决于题目对他的吸引能力，如果遇到非常棒的题，他甚至可以三天三夜不睡觉去解它。
就比如现在。
黎星单手撑在脸上，透过指缝偷偷看着廖昀，后者一无所觉，低垂的眼眸依然牢牢钉在习题册上，细密的碎发在脸上落下一块块斑驳的光影。
黎星张了张口，手指微微收紧，想要说出口的话还是放弃了。
他拿起水笔将自己投入题海中，身后办公室的门此时被小心翼翼地敲响。
黎星眉心皱了下，他起身准备去开门，廖昀单手按在他手上。
“我去开门。”廖昀的眼睛里满是安抚，“我先去看看是谁。”
“黑皮来了不会敲门。”黎星让他放心。
“万一这个办公室有他怕的老师呢？”廖昀不忘打趣，冲黎星眨眨眼，“你看我每次敲305的房门，是不是这种感觉？”
这是在说我吓人？
黎星哼笑，踢了他一脚：“废话就别说了。”
廖昀笑了声，他刚给门打开一条小缝，浩子就从门后如泥鳅一般挤了进来。
“星哥，黑皮又在作妖了！”
不待黎星询问，他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这节课本是黑皮的课，许是上节数学课在这个班级丢了大脸，一直到课上了一半，他才磨磨蹭蹭地过来了。
上课还没两分钟，黑皮便开始把话题偏到了黎星和许翩身上，言语里的恶意不加掩饰地散发出来。
“他说我们什么了？”
“他说你和别的班学生一起敲诈勒索许翩，事后分赃不均就把刘远给坑了。”浩子呸了一声，“他还把高一那事拿出来说，话里话外都是说你仗着家里有权有钱又要把人送进去了。”
“他们进去不是他们自己有问题吗？管你什么事啊！”
浩子实在搞不懂对方造谣的时候为什么都不长脑子，难道觉得他们这些高中生和幼稚园小朋友一样，没有判断力么？
“哦对了，他还说，让我们以后离你远点，不然哪天就被你坑进去了。”
“我要有这么高智商我还在这学校？”黎星牵了下嘴角，觉得对方的话智障得笑都笑不出来。
“我做保，估计我们学校的智商也不够。”廖昀插了一嘴，故作沉思道。
“对啊，我们又不是不知道。”浩子翻了个白眼。
许翩家的地址，刘远的事情都是他们帮忙问的，班里一半以上的人都知道了，自然也知道黎星是去帮许翩的，而不是什么伙同刘远勒索别人。
尽管他们对黎星还是会惧怕，但这惧怕里，慢慢地夹杂了些好奇和崇拜起来。
听到这，黎星有点不祥的预感：“你们不会和黑皮吵起来了吧？”
“没有。”浩子否认，“我们只是没再听他的课了。”
“黑皮自己跑了。”
起初只是几个和黎星玩得好的溜出去了，接着几个听不耐烦的学生表示不想听这个，黑皮忽然把书往桌上一摔走了。
“被骂的还没说话呢，他一骂人的倒是玻璃心了。”浩子指指点点。
“你们班主任还不止玻璃心。”数学老师突然进来，门外传来的喧闹声提醒着他们，不知不觉又是一节课过去了。
“他刚刚在办公室嚷嚷，说以后不教你们了，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
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表情有些严肃：“虽然他估计也只敢说说，但我估计他真敢以后上课时间只给你们上自习。”
届时一旦有学生受不了让他上课，他必然要阴阳怪气要学生求他才肯上课。
高三的学生哪能这么耽误。
“换老师呢？”许翩弱弱地问了一句。
“老师不是那么好换的。”数学老师摇摇头，“总要校方调查完情况，再找他谈完话确定他真的不想教才会换。”
只是他那睚眦必报的模样，像是会轻易答应换老师的吗？
“监控呢？”廖昀提道，“监控里面总有他不好好上课的证据。”
“可以。”黎星颔首，“我们录几天交给校领导吧。”
“也行，监控那边回头我带你们拿。”数学老师提醒，“不过这几天你们也要好好学习，没有老师管也不许贪玩。”
“当然，这只是个猜测，要是他只是一时生气说的话，你们也别搞什么事情出来。”
“放心吧老师。”
黎星拍了拍廖昀的肩膀，“我们这，还有个十项全能的保送生，不会落下功课的。”
“你说对不对啊，廖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