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神清气爽的桑濯火力全开,在前面跑得起劲,后面为了不掉队的工作人员奋力追赶,一边追一边腹诽,这弟弟可真能跑,幸亏他们多带了几个轮班的摄影师。

  第一个打卡点很快到达,说是打卡点其实就是插了个小旗帜的地标,桑濯蹲在路边的树荫下一边喝水一边慢悠悠等着姗姗来迟的众人,看他们爬个山大包小包的各种器材装备,搞得桑濯想跑快点都不好意思,尤其是随行人员里有人走路已经开始一瘸一拐,好像是实习生,但他这速度还是收着的。

  说是拍节目,可真是很不爽,没意思。

  想着他又看一眼跟着大部队慢慢走来的傅息年,看着气都不带喘的,明显毫无压力。

  于是等工作人员终于赶上,桑濯跟临时负责人商量后面的路程他自己拍,附近正好有缆车,他们兵分两路,在吃午饭的地点会和。

  路程耗时本就长,人多确实比较浪费时间,工作人员看向傅息年犹豫道:“可是……”

  桑濯也看向旁边人:“其实我早就想和傅老师切磋一下了,剩下这点路,我们比一比谁先到,怎么样?”

  桑濯神情满满的挑衅,不是他自负,就凭他这常年在外面跑出来的体格,怎么想都不至于比不上整天窝在剧组拍戏的人。

  “好啊。”傅息年看着他自若点头。

  比赛什么的,看到了想要的看点,工作人员在桑濯再三保证了安全问题后终于点了点头答应:“好,那就这样吧,你等我们找下装备。”

  “不用了。”桑濯直接打开了自己的背包,运动摄影这方面他是行家,早就准备好了习惯用的摄像,他带的是类似于头戴式耳机的小型摄像,但没那么臃肿,又有很好的固定作用,把摄像头卡在耳廓上就能直接用。

  他拿着摄像介绍了两句便把手里的递给了傅息年,然后自己又拿了一个相同的自己戴上,黑色的小巧镜头像是蓝牙耳机一样,科技感十足,还挺酷。

  一边傅息年有样学样自己戴上,配上他那张脸,好像下一秒就能直接上台打歌。不过他对自己的美貌一无所知,关注点全在别的地方。

  另一边工作人员挥挥手朝着另一边缆车的方向离去,这边他盯着桑濯耳际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摄像头出声道:“是专门多带了一个吗?”

  桑濯看他一眼,觉得这话有些耳熟,然后想到了山下的某个场景,觉得他有些幼稚的同时,顺着他的话接道:“是啊。”

  闻言傅息年眼神一动,浮现出别样的光芒。

  想说些什么,却听桑濯继续道:“本来是给薛风准备的,想着如果我俩一组,肯定能好好比一比。”

  如果说这群人里谁的实力让桑濯比较有挑战的欲望,薛风绝对是在傅息年前面的。

  这话说完傅息年眼里那点光立马就灭了,甚至还涌起一丝山下的那股凉意。

  “是吗?”他道,“那肯定很没意思。”

  深入山林,日头已经被遮挡了大部分,桑濯把帽子放进背包,理下头发看他露出一个笑:“好像和你也没什么关系,我觉得有意思就好。”

  傅息年的淡定有了裂痕,他吸一口气:“你们不合适。”

  桑濯继续笑:“那肯定比回头草好吃。”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石阶旁绿树丛林沙沙作响,两人之间却电光火石一触即发。

  石阶曲折蜿蜒,石壁千奇百状,不仅阻碍了提速,还要时时防范凸出的石壁迎面而来,从各方面而言,都不能算比赛的好地方。

  于是两人一会儿他被弯道超车一会儿他走错了小路,又一会儿为了一个窄道撕破脸皮。

  “卑鄙小人!”桑濯看着扯着自己衣角的人破口大骂。

  “彼此彼此。”刚被忽悠跑错了路的傅息年回。

  “放开!”桑濯扯衣服。

  傅息年看着他吐出一个字:“不。”

  两个大男人就这样一左一右堵在只容一人通过的石壁间,一时无言。

  对上傅息年专注得有些变了味的眼神,桑濯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看对面。

  但某人就这么没有眼力见,桑濯往左看,他便追到左边,往右看,又追到右面。

  桑濯忍不住瞪他,他直接俯身一探,给桑濯来了个标准版壁咚。

  被箍在方寸间的桑濯终于无处可躲,只能直面他厉声质问:“有完没完?”给点脸就上天。

  “为什么不敢看我?”傅息年居高临下盯着他如是道。

  桑濯推他:“怕看多了长针眼。”

  受力下傅息年后退一步,扶着腰嘶一声吸口凉气。

  桑濯疑惑看他,有没有搞错,他看准了空地才推的,他身后什么都没有好吗?

  这演技……

  对上桑濯怀疑的目光,傅息年出声:“腰好像闪了一下。”

  桑濯依旧不太信,但还是迈下一步台阶看他:“……你腰什么时候这么弱了?”

  下一秒刚还扶着腰的人瞅准时机,从两人缝隙间钻了出去。

  艹……这什么小学鸡招数。

  桑濯咬牙,和对面脸上带笑的人面面相觑:“你给我等着。”

  两人继续你追我赶,终于路过一片相对平坦的空地,目之所及全是蜿蜒而上的宽阔石阶,再也不用担心挤不下了,但两人此时都已经气喘吁吁。

  坐在一块石阶上桑濯将汗湿的发梢梳到脑后,冲对方比划着手指,望着长长的阶道出声:“休息五分钟,然后开始。”

  对方喝水的人冲他点下下巴同意,他摘掉了帽子拿在手里,还脱掉了外套系在腰间,原本白皙的皮肤泛着红,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蜿蜒而下,隐入随着吞咽起伏的脖颈。

  桑濯看了一会儿便移开目光,早就知道对方体力好,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他。

  山体的险峻让两侧并没有太多遮挡物,自然也没多少树荫,长长的白色石阶在日光下有些晃眼,两侧已经可以把周遭的景象一览无遗,开阔的视野让桑濯手痒又拿出相机拍照,很快五分钟休息结束,两人继续出发。

  冲劲十足的桑濯一鼓作气,大喊着向前,身后人不甘落后不依不饶。

  桑濯的胜负欲彻底被激出来了,一时间关注点全在脚下的石阶。这石阶蜿蜒而上有高有矮,十分考验专注力,稍一走神都可能打乱节奏,可大概是他冲得太猛,长时间盯着石阶一时眼花,一个不慎脚下空了一下。

  仅仅是这一瞬,旁边咬的死死的人便立马把他超了。

  桑濯暗骂一声调整步伐想要继续,脚腕的酸麻却提醒着他放弃了向前,很明显,扭到了。

  他活动着脚腕估计了一下,不算严重,便当机立断拉开背包找药,他包里治疗铁打损伤的喷雾向来是常备。

  踹口气在台阶坐下刚喷了两下喷雾,旁边响起脚步声,一双黑色的球鞋出现在视线里,是前面的人终于发现身后没人了。

  “扭到了?”带着喘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傅息年蹲下身子,剧烈运动后的体温还有些烫人,按在桑濯脚腕间的大手同样带着潮湿的灼热。

  被按到酸痛的桑濯吸口凉气,拍一下对方烫人的手,觉得有些丢人,又嘴上不饶人:“没扭也被你按残了。”

  “试一下能走吗?”没听到一般的人伸手扶他起来。

  桑濯跟着起身,答道:“当然,”并用上了对方的词汇,“只是闪了一下,我脚腕比你腰强得很。”

  “哦,”傅息年点点头放开他,在桑濯露出不满的眼神中走到了他前面,然后出声,“那给我的腰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吧。”说着他拍拍自己肩头再次熟练地躬身,意思不言而喻。

  桑濯看一眼对方背后明显汗湿的衣服,问:“你确定能行?”

  他这体力都感觉有点累了,若不是扭了脚他都不知道能不能跑完这一段。

  傅息年却回头别有意味看他道:“行不行你不知道?还是说你想用别的方式证明?”

  桑濯的回答是直接撑着他肩头扑到了他背上,刚还装到不行的人毫无疑问被扑了一个踉跄,并出口了一声脏话,桑濯毫不客气嘲笑出声。

  身下人站稳后又气又无奈:“你疯了是不是?”这坚硬的石阶他如果站不稳扑上去两人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桑濯一边笑一边双腿用力盘在对方腰际,装傻道:“啊?不是你让我上来的吗?”

  傅息年叹口气稳稳托住他:“服了你。”说着迈步往石阶上走,步伐稳健倒也不像强撑。

  桑濯弯了嘴角,不再出声,

  这不是傅息年第一次背他,事实是,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桑濯几乎找到机会就折腾他,对方早上去暑假工他不想让人去,赖在对方背上被背下楼是常有的。

  他想到了对方第一次背自己,那时候两人还在学校,住同一个宿舍,桑濯打球伤到了膝盖,本来是小伤,他非要兴师动众让人把傅息年喊来背他去医务室,那时候对方刚答应和他交往,但桑濯心里有气,觉得他是因为那点医药费,故意恶心自己,便到处找机会撒气。

  他还记得当时傅息年被从教室里喊到操场时的模样,拉着个脸,但还是在桑濯坐着的长椅前蹲下了身,喊他上来,当时这场景没少惹周遭的女生羡慕惊呼。

  这让桑濯心里气顺了不少,趾高气扬的模样趴在他肩上晃着腿嘚瑟,后来得寸进尺那几天连回宿舍也要让人背着。

  还是那时候的傅息年好欺负啊,但即使现在的人段位升级了不少,不还是得背自己吗?

  想着桑濯的腿又忍不住嘚瑟地晃了两下。

  傅息年勾着他腿弯的手指捏他一下:“不想摔跤就老实点。”

  被捏的地方正好挠到了桑濯的痒痒肉,他身上一个激灵蛄蛹着搂紧了对方的脖颈往上窜:“别碰我。”

  脚步顿住的傅息年:“……”

  意识到两人此时过于亲密距离的桑濯:“……”

  他慢慢撑着对方肩膀和对方的脊背拉开一些距离,然而这个动作,好像更奇怪了,他脸侧不禁有些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