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色如水，偶有虫鸣之声回响低吟，就像一首唱响在暗夜中老调。
陆池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握了握拳头，看向陆泽的背影透着一股难辨的深芒，“大哥，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和苏怡发生关系？
这是在他挑明陆泽的心迹，直言他也喜欢着林素之后……所以陆泽才要用这样的事情来向他证明一切吗？证明他不会同他争抢？
可苏怡是什么样的女人，若说他从前不知道，眼下了解了这个女人的脾性，陆池只想要敬而远之，没想到陆泽还让她上手了。
陆池顿时觉得深深不值。
“她来找我，说那一晚你打了她……”陆泽的声音无惊无波，就像在叙述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而当时的他为什么就动了恻隐之心呢？
陆泽的心里并没有怪陆池。
当时的陆池是与林素在一起，若是他打了苏怡，那么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陆泽不想去追究，可看着苏怡在他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他不由想起了从前的她。
杏花烟雨中，他们也曾有过快乐的时光，那样年青炽热，那样热情奔放。
可美好的时光一去不复返。
如今他瘫坐轮椅，而她离异归来，沧海桑田，早已经换了副模样。
那么俩人是怎么就发生了关系？
陆泽皱眉深思，他也不是那样定力不坚的人，可苏怡当时的靠近让他闻到了一股异香，那股香味吸入鼻端，似乎连身体都变得燥热了起来。
而她的手像灵蛇一般缠了上来，将他绕了又绕，陆泽突然间便控制不住自己了，看着那近在眼前的红唇，就像看到了久旱的甘露，让他想要不顾一切地低头撷取。
事后……他即使想要后悔也晚了。
陆泽沉沉地叹了一声。
“我是打了她，不过她也该打。”陆池默了默，原本还想瞒着陆泽那一晚的事情，如今却是事无巨细都说给他听，末了还道：“当时苏怡就像发了狂似的，我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变得这样，素素并没有碍着她什么，她也看素素不顺眼，若是大哥真因为这件事情要娶了她，今后只怕俩人在一个屋檐下也处不好。”
陆池深深地看了一眼陆泽，其实眼下他的心情很矛盾，一方面为陆泽痛惜，不应该为了这样的事情就被苏怡牵制，一方面他又在想，若是陆泽真结婚了，是不是他与林素之间的距离就要更小上一分？
这样，他的希望便更大。
“我……不会娶她。”陆泽沉默了一阵，旋即抬头看向陆池，眸色深深，“你不是也这样想？”
陆池微微一怔，“大哥从前不是说过，让我不要逼你，如今也一样。”一顿又道：“你只要遵循你自己的心就是，没有人能够替你做决定。”
陆池说完这话觉得心里舒爽多了，那压在心口的大石似乎瞬间便被人移了开来，一边是他的亲人，一边是他的爱人，若真要他做出决定来加以区分和衡量，他真的做不出来。
“大哥，很晚了……要不要我送你上去？”今天陆池已经觉得身心疲惫，此刻只想躺在床上好好地睡一觉。
陆泽摇了摇头，“你先去休息，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陆池点了点头，这才转身往楼上而去，只是在脚步刚踏上楼梯时，陆泽的声音幽幽地传来，“今天晚上，林素看到我和苏怡了……”
后面未尽的话是什么意思，陆池已然明白，他的脚步微微一顿，旋即加快了步伐迈上了二楼。
林素看到了陆泽与苏怡那样……是不是很震惊很失望，是不是自己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泣？
陆池只觉得一颗心都被人给揪紧了，他几乎是用跑的奔向了林素的房间，可到达房间门口他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进还不进？
这似乎是一个问题。
若是林素睡着了，他会不会吵醒她？
若是她没睡，会不会看到她伤心流泪的脸？
只是犹豫了半晌，陆池便做了个决定。
或许已经好久没有爬过楼，陆池觉得自己有些生疏，翻阳台时还将衫衣的袖子划了一条口子，他只得将袖口高高挽了起来。
从阳台窗户落地，四周静悄悄的。
陆池屏住了呼吸，轻轻地掀开了阳台的纱帘。
还记得那一天风雨交加，他也是这样进入了林素的房间，可是那时的他一身的雨水，打湿了床被，也沾湿了地毯。
可今天不一样。
陆池的目光一扫，床上并没有人，他微微有些着急，难道林素不在？
正想要在房间里搜罗一阵时，他瞥见了蜷缩在门口的一抹身影，顿时心中一动，缓缓走近。
此刻的林素就仿若初生婴儿一般蜷缩在地，卸下了周身的防备，她的脸纯净得犹如天使。
陆池并不想打扰她，想了想盘腿坐在了林素跟前。
与他预想中的不同，林素的脸上并没有半点泪痕，甚至唇角还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这是在做什么美梦吗？
陆池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是该惊讶于她的乐观开朗，还是该为她担忧？
“看到大哥和苏怡这样了，都对你没有丝毫影响吗……”陆池的手指轻轻抚触在林素的脸蛋上，带着怜惜与疑惑。
若真是对她没有丝毫影响，或许陆泽在她的心里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这般重要？
陆池这个想法刚一升起，自己都觉得有些不信。
若说在这个家里林素最依恋的人是谁，除了张嫂以外，莫过于陆泽。
至于他是压根排不上号的。
陆池自嘲一笑。
“素素，那一天的那个吻我是认真的，我说的话也是我内心最真实的表白，可你为什么就是不信呢……”陆池沉沉地叹了口气，旋即不再说什么，他小心翼翼地抱起林素将她放在柔软的床被上，又细心地为她搭上薄毯，这才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