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男人,我太熟悉那是什么呻吟了。
我的弟弟,躺在我的床上,叫着我的名字,在自慰。
手里东西落地的那一刻,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不见了,喘息声,呼吸声,伴随着稀里哗啦的破碎声一同消失,室内归于平静,好像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过了不知道多久,可能只有几秒钟,也可能是很长时间。我看到床那边有个人慢慢爬了出来,他动了动,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接着是一整个身体,冒出来一个小小的人影,他坐在那里,扭头朝我这边看。
我看着眼前的景象,再也无法欺骗自己那是梦。
黑暗里,我看不清何以初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他一动不动的剪影,像被时光定格。
他先开了口,那声“哥哥”在这样的场景下被他喊出来,带着鼻音,犹如在我心口重重的锤了一拳,又闷又痛。
眼睛有些酸涩,我带着几分茫然跟不确定,声音颤抖的小声开口:“初初?”生怕大一点就会吓到他一样。
也不知道我这声裹着浓浓情绪“初初”有着什么样的魔力,几乎是在我叫出口的下一秒,何以初就彻底绷不住了。
他把脸埋到了膝盖上,双手用力抱着双膝,肩膀一颤一颤的,在模糊的光线下抖动,把我的心也揪的生疼。
我有些慌了神,慌乱的走到床边,走近了,我听到何以初很轻很轻的啜泣声,他哭得不能自己。
从小到大,我最害怕的就是他的眼泪。
他一哭,我就觉得整个世界都亏欠他的,而每一次,我都在想,最亏欠他的是我。
我伸出双手,揽住何以初的肩膀,把他抱进我的怀里。他的脸颊贴在我的脖颈,丝丝凉意跟水痕蹭上去,我感觉到自己一边肩膀的衣服都湿透了。
他哭起来从来都没有声音,这次却在不停的抽气,鼻子一吸一吸的,像是要呼吸不上来。
我一下下轻拍着他后背,嘴里不停小声念着“乖。”“不哭了。”“哥哥在。”
“哥哥,对不起,对不起,哥哥。”他胡乱道着歉,眼泪却越流越凶,几乎控制不住。
“我控制不住,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不理我,我错了。”
我不忍心看到何以初这样,也不想再听到他说一句道歉的话。
他有什么错呢。
一直以来,错的都只有我啊。
我一遍遍小声安慰他,叫他初初,跟他说他没有错,哥哥不生气。
这种安抚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效果,何以初呼吸慢慢平静下来,情绪也没刚才那么激烈了。
我试探着去摸他的脸,想要看看他,给他擦眼泪,
他却抱我抱的更紧,整个人贴在我身上,脸颊用力贴着我的脖子,不让我看他。
我于是摸摸他的头,心里是说不上来的不舒服,嗓子又干又痒,放的很低很低,几乎是在用气音跟他说话:“初初,乖,把眼泪擦掉,不然脸该不舒服了。”
他摇摇头,过了一会儿突然小声说:“哥哥,你都好久没有叫过我初初了。”
我一怔,这才知道为什么刚才他情绪一下子就开始失控。
是,就连我自己都清楚,我真的好久没有这样叫过他了。
“对不起。”我说。
他趴在我的肩膀上摇摇头,嗓音糯糯的,带着很重的鼻音,“哥哥不要说对不起。”
“先擦脸,好不好?”
他终于迟缓的点了点头,小手用力抓着我后背的衣服,“哥哥,不要开灯。”
“好,我不开灯。”我说。
我慢慢的把他的脸从我的肩膀上移开,双手捧着,跟他很近的对视。
他脸上都是刚哭过的水痕,额前的碎发被压的乱糟糟,有几绺还被眼泪打湿了,混乱的糊在额头上。圆圆的眼睛里面还含着一泡水,好像随时都要落下来,长长的睫毛被泪水缠到一块,鼻尖跟眼睑都红彤彤的。
他的脸颊很白很白,近乎透明的绷着一层薄薄的皮肤,吹弹可破一样。我心疼的要命,拿着纸巾,小心翼翼给他擦拭脸颊,动作放的很轻很慢,生怕一个用力就会划伤他的脸蛋。
他那双大而圆的眼睛直勾勾看着我,在昏暗的夜里比天上的星星都亮。
我不去跟他对视,眼睛不停的转移位置,就是不去看他的眼睛。
好一会儿,两个人没有人再说话,房间里短暂的安静了下来。
快要擦好的时候,何以初突然把眼睛垂了下去,他小声开口:“哥哥不怪我吗?”
我放在他脸上的手一顿,知道他在说什么,也清楚他在指哪件事。
可我突然就不想再提了,因为我知道,一旦开了口,我跟何以初,就真的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哪怕我今天回来的动机并不单纯,哪怕我一路走来心脏都跳动的要命。
可是当理智归位,冲动褪去,我发现自己还是那个最能忍最能忍的沈霄。
因为我可以接受一辈子不跟何以初在一起,看着他跟别人在一起,我也不能忍受失去他。
这远比我得不到他更加痛苦。
于是我摇摇头,很牵强的转移话题,“渴不渴?哥哥去给你倒水。”
说着,我就要起身,屁股刚刚离开床,双腿还没有来得及站直,衣服就猛地被人用力抓住了。
我没防备,一下子跌坐下去,何以初又要开始哭了,他抽了抽鼻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刚刚擦干净的眼睛里面又泛起了泪花,亮的像天上的星星。
“哥哥又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吗?”他有些哽咽,说话都艰难,却执拗的不间断,“哥哥都听见了不是么?”
他说着,另一只手伸开,按在我的胸口上,眼睛一直盯着我,“哥哥刚刚这里,跟我跳的一样快。”
“现在也是。”
我抬眼,一只手攥住他的手腕,试图把他的手拿开,他却固执的跟我较劲。
“哥哥今天为什么要回来呢?是在担心我吗?”
“哥哥,看看我,不要躲着我好不好?”他有些急切的去对我的眼睛,双手捧住我的脸,额头跟我的贴到了一起,他睫毛轻轻抖动,在我脸上时而扑闪过去,痒痒的。
“你又不说话了,你总是这样,不说话,不理我,什么都不告诉我,仗着我离不开你就欺负我。”
我的心跳的很快,几乎要超出负荷。
我不敢去看他,闭上了眼,拳头握的很紧,牙关紧咬着,眼睛是要充血的红,我好想理智的清醒下来,告诉他不要再说了,告诉他这样是不对的,告诉他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我用力喘着气,等到终于恢复理智的时候,才睁开眼睛。
与此同时,何以初放在一边的手机响了一下,屏幕随之亮起。
我条件反射的看了一眼。
只这一眼,就把我刚才辛苦建造的所有心理防线给掀退,理智退去,刚才脑子里的自我克制都消失不见了,胸腔里呼呼燃烧着什么,时刻等待着我失控。
【闫航】:小初小初!给你看看我的腹肌嘿嘿嘿,就问你馋不馋!是不是今晚做梦都要梦到我了!
何以初扫了一眼屏幕,他伸手去拿手机,我大脑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却彻底断了。
我有些粗鲁的握住他的手腕,制止他的动作,眼睛直直看着他,声音很沉很冷,“腹肌?馋不馋?做梦?”我死死盯着何以初,不肯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说出的话都带上了几分咬牙切齿,“何以初,他为什么要给你发这种信息?你跟他很熟吗?他不是刚转学过来吗?他都在跟你聊些...”
“哥哥。”何以初眨了眨眼,他挣脱了一下我的手,没挣动,也不恼,只微微靠近,“今天我跟闫航说话,哥哥是不是吃醋了?”
我盯着他,喉结上下滚动,在这一刻,我不得不承认,我喜欢的小朋友,远比我自己要勇敢。
“我...”我偏开眼,握着他手腕的手松了力气,自暴自弃的抬头,手放在头顶胡乱抓了抓,很艰难的扯出来一个笑。
“对不起。”我说,“哥哥只是担心...”
话没说完,生生被打断。
何以初似乎是再也不想听我说这些话,他整个人用力往前一扑,跪在我跟前,双手使劲搂住我的脖子,随之撞上来的是他的嘴唇,青涩的,莽撞的,不管不顾的。
他撞上来的时候很用力,鼻子跟我的鼻子贴在一起,泛起了很酸很涩的疼。
嘴唇贴上来还不够,他不再是以前那个只唇瓣相碰就会满足的小朋友。
他急切地动作,牙齿胡乱蹭咬,冒冒失失的伸出舌尖,在我唇瓣四周舔舐,他张着嘴,小口喘着气,舌尖不知羞的往我的唇缝里钻。
我睁着眼睛,呼吸依旧平静,心脏却乱的早已溃不成军。
我看着近在眼前的何以初的睫毛,微微垂着,胡乱颤抖。
投影仪的光打在他脸上,时而暗时而亮起,暧昧朦胧,让人控制不住的眩晕。
耳边是他小声又不加克制的喘息,他整个人用力往我身上贴,贴的严丝合缝,密不可分。
你有没有听到过心动的声音。
那是克制,是失控,是溃不成军,是防不胜防,是下意识的回吻,是一万次的视线相交。
是何以初眼睛里的星星,是我扣在他后脑勺越来越重的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