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天也是随口感叹, 这会压根忘了许的什么愿。

  两人已经进了楼栋,灯光亮起来,周铭转过身笑了。

  “好, 那将来有机会的话……我送你天上的星星。”

  季云青感觉脸上热度又增加了几分, 佯作镇定地揶揄:“你别说欧洲还真有这种把戏,花多少钱买个小行星的命名权什么的……”

  周铭带着他回自己家,低头给人拿了双干净的新拖鞋, 抬起头回道:“行了,在送你星星之前, 先来碗番茄鸡蛋面怎么样?”

  他没再继续下去这个话题, 轻飘飘地从浪漫宇宙转为了烟火人间,看到季云青已经和花花玩起来后, 才进厨房去做饭。

  新鲜鸡蛋先打到有些发泡,这样下锅后会更加蓬松柔软, 番茄切成小块后多煮会,等到出汁后下炒好的鸡蛋,加入热水,煮一把细面条,快好的时候再放入脆生生的小青菜,周铭惦记季云青病着,盐和调料都下得少, 最后只滴了丁点的生抽提鲜。

  两碗面放在餐桌上,袅袅炊烟中, 花瓶中的向日葵完全绽开了细嫩的花瓣。

  季云青吃得有些微微出汗,悬空了一天的肠胃终于踏实下来, 放下筷子时发现右手边不知何时多了杯清水, 润了润嗓子, 温度正好。

  “周铭,你这手艺太厉害了,”季云青在沙发上长长地叹了口气,“将来哪个姑娘嫁给你真幸福。”

  前半句是由衷的赞美,后半句则是刻意的转换。

  周铭刚把碗筷简单收拾了,洗干净手回来,好气又好笑地拿冰凉的手背去贴季云青的额头。

  那么玲珑剔透的一颗心,这会儿装什么傻呢。

  季云青倒也没躲,乖乖地让对方试着温度,很快那凉凉的触感就消失了,周铭一本正经地看着他,语气沉重。

  “完了,你这起码有八十℃了。”

  “那怎么办,”季云青一把抱起小玳瑁,“花花救我呀。”

  周铭忍不住笑:“方子倒是有,回去睡十个小时,中间要是醒了别忘记量体温,明天起床后过来喝蔬菜粥。”

  季云青有些牙酸,又不敢真的把话扯明:“别了,明天我请你吃汉堡吧。”

  “不用出去吃,我会做,”周铭平静地看着他,“面包胚很简单,你想吃炸鸡还是牛肉饼,或者美式芝士?”

  季云青继续充愣:“这种快餐,家里做还是比不上外面的味儿。”

  “那要不要打个赌?”周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明天我把自己做的和外面买的放一块,看看你能不能吃出来不一样,如果你输了……”

  季云青立马投降:“对不起,明天我喝蔬菜粥。”

  他实在不敢让周铭继续说下去了。

  周铭盯着对方看了好一会儿,似乎心有不甘没把赌注说出来,但他也没继续纠结,而是看了眼时间就催季云青回去睡觉。

  晚上好好休息休息,第二天再去输液,应该就能好得差不多了。

  季云青顺从地站起来,道了晚安后就开溜回去,等到自家的大门彻底关上,才轻轻摇头,暗骂一句。

  今天自己怎么这么怂啊,他笑着打开客厅的灯,什么出息。

  而另一边的周铭,则面无表情地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猛地灌下去大半,才勉强按捺住那越来越快的心跳。

  “花花啊,”他满腔酸涩地把脑袋埋在小猫的肚子上,“我是不是很怂啊。”

  屋内灯光昏暗,小玳瑁的瞳仁又大又圆,安静地注视着他,仿佛看穿了一切隐秘而惆怅的小小心思。

  周铭扯出个笑来,举起刚刚贴过季云青额头的手,上面似乎还残留些温热的触感。

  他慢慢地把手背放在自己唇上,颤抖着吻了一下,动作轻柔,如同捧着一颗即将破碎的泡泡。

  *

  第二天一早,周铭就起来忙活了。

  他拿不准季云青什么时候起床,干脆提前都准备好,对方随时过来就可以吃上,不必再等。

  粥慢慢变得粘稠,周铭往里面加了点姜片,转为小火温着,又想着那人可能生病嘴里没味,就把鸡胸打成肉泥,加入调料和丁点的蔬菜,在锡纸上整成均匀的小块备用。

  做完这一切后,他洗干净手,拿出手机看季云青有没有给自己回复。

  “小辣椒”的页面空荡荡的。

  周铭又看了眼时间,快十点了,正犹豫要不要叫人起床,季云青的消息就回过来了。

  “刚起,我这会过来。”

  周铭言简意赅地回了个“好”,就拍拍自己的脸,把那不自觉的傻笑拍下去,重新换上了端方淡然的神情。

  烤箱开始工作了,门铃声悠扬响起,周铭打开门,季云青揉着眼睛走进来,脸色微红。

  “量体温了吗?”

  “还好,有点低烧,”季云青回答道,“应该再输一天液就好了。”

  他俯下身子,把在自己腿边狂蹭的花花一把搂在怀里,响亮地在小猫头上亲了一口。

  小猫顺势张开四肢,发出“呼噜呼噜”的满足叫声。

  “花花,看你那不值钱的样,”周铭笑骂一句就往厨房走,“饭马上就好哦,你稍等一下。”

  姜片被挑出来了,切的细细的菠菜放进粥里,撒上适量的盐、胡椒和葱花,淋入一点点的香油就能出锅,两碗热腾腾的蔬菜粥端上餐桌时,烤箱也恰如其分地“叮”了一声,周铭从厨房端着盘子出来,把焦黄喷香的田园鸡块放在季云青面前。

  “你现在肠胃不好消化,”周铭叮嘱道,“改天再给你做汉堡。”

  他觉得自己今天的饭做的相当不错,嘴上还要云淡风轻:“先应付下吧。”

  季云青尝了一口粥,由衷地赞美:“好吃。”

  周铭竖起耳朵,美滋滋地等着对方继续评语,可这两个字说完后季云青就不再搭理自己,认认真真地开始干饭。

  罢了罢了,周铭默默地也开始吃饭,他早上不喝粥,一般是牛奶吐司,可既然给人家做了病号饭,不陪着一起吃总觉得有些不好,于是也勉为其难地一同吃这蔬菜粥。

  米粒软烂,虽然煮得粘稠,但入口清爽熨帖,季云青一口气喝了小半碗,才去夹那鸡块吃,里面加了打碎的胡萝卜和西兰花,吃起来一点也不腻味,浑身都跟着暖和舒服。

  “周铭,谢谢你的招待,”季云青被喂饱后真心实意地感动,“你真是个好人。”

  正喝水的周铭差点没喷出来,无语地看了对方一眼,表示不想搭理他。

  “明天请你吃饭,”季云青已经站起来了,往门外走去,“叫上你朋友,林萌萌还有那个陈歌之。”

  周铭跟着站了起来:“要去输液吗?我陪你……”

  季云青哭笑不得地扭过头:“行了,我都多大的人了。”

  “那,明天也来我这吃吧,”周铭斟酌着用词,“你还没完全好呢,等下星期,再叫上他们一起吧。”

  “那好像不行,”季云青已经开始换鞋子,头也不抬,“下周我有点事。”

  他直起身子,把发白做旧的牛仔外套穿上,看起来就像个没毕业的大学生,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对方。

  “或者等我回来也行……我过去啦,真的谢谢你了。”

  门被轻轻地关上,周铭驻足,还是没敢追上去。

  季云青说得对,哪儿有陪着一个大男人挂针的呀,再不管不顾地跟上,就等于把什么话都要说开了。

  如果真的说开会是什么样呢?周铭不敢细想,他怕季云青推开自己。

  他实在不懂如何追求别人,只是靠着本能去疼一疼自己的心上人,想对人家好,想看到人家的笑。

  想光明正大地和季云青共度一日三餐。

  花花在腿边蹭来蹭去,周铭轻轻地叹了口气,把小猫抱在怀里,揉了揉毛茸茸的脑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那就别太刻意了,慢慢来,总有一天,总有机会可以打动季云青的。

  他想了想,按捺住了冲动,回到书房里安静临摹了一副画,想着等晚上,再问问对方情况怎么样。

  “挺好的,已经退烧了。”季云青回复地很快。

  打了删,删了再打,来来回回修改了好几遍,还是没敢邀请他再来吃饭。

  一直到第二天,周铭才状似无意地回了句:“感觉好点了吗,要不要过来吃饭?”

  可出乎意料的是,季云青没有回复。

  周铭困兽似的在屋子里来回转,又怕对方这会正在睡觉,直到凌晨,黑暗的卧室里才出现了手机屏幕亮起的一点点光,周铭睁开酸涩的眼,终于收到了季云青传来的信息。

  “抱歉呀,我不在家,会外出一段时间。”

  周铭很快地回了一句:“去哪儿了?”

  这次回复地很快。

  “美国,我父亲在这里。”

  周铭一惊,想起季云青前天说的下周有点事,难道就指的是这吗,可怎么能说出国就出国呢,他好利索了吗,那么久的飞机怎么撑得住啊,千思万绪都在心头,周铭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用手背盖住眼睛,慢慢地打出四个字:注意安全。

  那边就安静下来,手机屏幕再没亮起。

  周铭一直到凌晨三点半才慢慢睡着,八点不到就醒来,看清楚今天不是工作日后,顶着两枚硕大无比的黑眼圈杀去了陈歌之家。

  陈歌之迷迷瞪瞪地给他开了门,活生生被周铭的表情给吓清醒了。

  周铭毫无倦意地盯着他:“你当初为了她从国外回来,如果我现在为了追求一个人去国外,他会接受我吗?”

  陈歌之一个哆嗦,竟生出种被人捉/奸在床的错觉,看到周铭微红的眼,还以为自己把他怎么着了呢,忙侧身请人进屋,倒了杯热水安抚:“兄弟,你到底怎么了,慢慢说。”

  “我要追一个人。”周铭言简意赅。

  陈歌之有点懵:“那你追呗。”

  周铭:“是季云青。”

  陈歌之:“管他是谁直接追呗。”

  过了足足十几秒他才反应过来,整个人从沙发上弹起:“卧槽?”

  “嗯,就是他。”周铭昨晚没睡好,嗓子疼得冒火,一口气下去半杯水没了,“你有什么建议吗?”

  陈歌之卧槽了半天,有些无法接受自己这么大一兄弟怎么就弯了,连个缓冲时间都没给他,张口结舌地怔了好一会,还是说不出话。

  “你好歹也是接受过资本主义腐蚀的人,”周铭皱眉看他,“这就被吓到了?”

  陈歌之老实点头:“有点……不过卧槽真牛逼。”

  “您能说点别的不,”周铭把杯子放回桌上,“正经点,他现在去美国了,我要不要追过去?”

  “兄弟你等会,”陈歌之又坐回沙发上,“你从头给我说一遍,我还没听明白,是季老师要移民吗?”

  周铭认真给对方讲了,听得陈歌之越来越激动,最后一拍大腿叫了声好。

  “所以你见得多,有建议该怎么追吗?”周铭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还是说我现在直接去告白?”

  “傻子,”陈歌之恨铁不成钢,“告白是吹响胜利的号角,你现在直接冲上去,绝对就把人给吓跑了,还有人家是去探亲,你跟着过去干啥,老老实实在国内待着!”

  “还有,不管是男是女,追求的过程四个字足以概况,就是投其所好,”陈歌之循循善诱,“你好好想想,那个季老师平时除了舞蹈有什么爱好吗?趁人家出去这段时间,你也能好好培养一下,拉近距离。”

  周铭迟疑地摇了摇头。

  “我有几个同性恋朋友,改明儿帮你问问,”陈歌之继续道,“不过看季老师那样,也有点拿不准,这种搞艺术的最难追你懂吧,但你小子开窍了哥哥我高兴……等下,我送你个东西,祝你俩百年好合。”

  周铭不好意思地别过脸,正欲小声嘟囔说还没成呢,就见到陈歌之颠颠地从卧室里出来了,把一个东西往他手上一塞。

  “这啥?”周铭定睛看去,瞬间老脸一红。

  “超超超薄,”陈歌之坦然道,“国内很难买的好吗,给你们最好的初体验…….”

  天地良心,季云青现在在他心里跟朵天山雪莲似的,他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过,这会儿被陈歌之这不害臊的玩意弄得脑海里有了画面,立马被他摇摇头消散掉,生怕多想一秒都是对人家的亵渎。

  周铭终于意识到来和海王寻求帮助是多么荒唐,烫手似的把东西往沙发上一撂,扭头就要告辞,陈歌之在后面大呼小叫不能没有安全意识,硬是又给塞回了他兜里。

  开车回去的路上,周铭感觉到外套里那个方正的轮廓,暗骂一声陈歌之的不靠谱,在等红灯的时候,把那盒子随手丢到副驾驶前的储物柜里,眼不见心为净。

  但来这一趟,又被冷风一吹,起码周铭心里清醒了些,也按捺住了直接冲去堵人的念头,老老实实地回家,又开始了和以前别无二致的日子。

  之前说季云青生活中没什么爱好,周铭心想,自己不也这样么。

  按部就班的生活,刻板规律的一日三餐,周铭抱着花花看着落地窗出神,阳光把他晒得有些热,他此刻,好想季云青。

  季云青却像消失了一样,没有发布任何一条社交动态,他又不好意思跟人聊天,只有常常地练习做一些甜食,好等那人回来的时候尝尝。

  他也慢慢变得愿意去尝试一些新东西,和金小山一起去踢足球,跟着陈歌之逛新兴的网红店,甚至还和林萌萌一起相约去郊外钓鱼,天气越来越暖,转眼已是五月,可聊天页面中的小辣椒仍安安静静,仿若一个沉默的符号。

  偶尔会问一问情况如何,可周铭到底没敢问对方什么时候回来。

  他怕季云青反问,有什么事吗。

  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天下午,周铭从林家回来,停好车又出门去公园散步,这段日子以来他有了插花的习惯,就顺便去店里又买了束向日葵。

  回来到了楼下,远远就看见一个抱着大捧玫瑰的男人,浅紫全套西装,一身家里长辈最喜欢的那种商务范儿,似乎在等什么人似的,昂首以盼。

  周铭倒也没在意,走近后那男人却突然跟自己搭起话来。

  “哥们儿能帮忙刷下卡吗?”那人笑得露出白牙,“忘拿了。”

  这也正常,进出楼栋要刷小区卡,经常有人忘记带卡混着一起进来,周铭没在意地点点头,那男人就地跟着他一起进来了,挤眉弄眼地冲自己笑了下。

  周铭把目光从那一束红玫瑰上收回,和那人各自进了不同电梯,十几秒后他抱着向日葵走出电梯间,却听到隔壁也传来“叮”的一声。

  周铭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这里两梯两户,难道那人跑错楼层了?可还没等他出言提醒,就见到那个男人头也不回地朝对面那屋跑去,清了清嗓子按响门铃,发出爽朗的声音:

  “云青,能开门吗?”

  周铭呼吸一滞,不由自主地把向日葵枝上掐出了印子。

  那人等了一会,也没从门里听见动静,大失所望地扭过脸看周铭,眼睛一亮:“哟,哥们,你住对面吗?”

  周铭不是很想搭理他,勉强挤出来个微笑。

  “那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男人抱着玫瑰颠颠过来了,“我找他有点事。”

  “有事打电话,”周铭的眼都要被那束玫瑰烧红了,“你这是干什么。”

  那人愁眉苦脸道:“他不接我电话啊。”

  周铭顿了顿,眼睛还是忍不住看那束花:“那,你和他什么关系?”

  “云青么?”男人骄傲地一挺胸膛,咧嘴笑道,“我是他的追求者!”

  向日葵上的指甲印更深了。

  周铭在心里默默地数了三个数后,才冷着脸开口:“那你也不能在未得到允许的情况下,直接上门来。”

  那人眼神里有着些许迷茫:“可是,是你给我刷的卡啊。”

  周铭忍住了,扭头就走,那人却在后面一连声又叫起来。

  “哥们,我能去你家等吗?他总得回来的吧!”

  周铭没搭理他,“砰”地一声把门关得震天响。

  好气哦。

  他连猫都不想抱了,快步走到餐桌前把花放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咚喝完,感觉才勉强按捺住不安的情绪,那人算怎么回事,抱着玫瑰大咧咧来堵人吗,还厚着脸皮自称追求者,简直……

  无耻!

  周铭在心里给对方下了定义,终于舒服了一点,决定还是把这事给季云青交代下,算了时间这会大洋彼岸应该是早上六点,他没敢打电话,而是发了条信息,果然如同泥牛入海。

  等待的过程无比漫长,周铭索性起来收拾那束向日葵,之前的花已经蔫吧被他扔了,给瓶里重新换了清水,他呆呆地修剪了会枝叶,就把那几枝向日葵草草放花瓶里,鬼使神差地走到门前,从猫眼里往外看。

  那人已经坐在地上了,玫瑰还抱在怀里,百无聊赖地玩手机。

  周铭不由自主地开始和那人作比较,看起来没自己高,但是块头好像更大点,年龄应该差不多,衣品有点那啥……

  不行,周铭暗骂了自己一句,怎么能这样随意评价他人呢。

  可还是好气啊。

  他不再乱想,叹了口气窝到沙发上,默默地发了好一会呆,才被响起的手机铃声拉回现实。

  “喂。”周铭有些紧张。

  季云青语速很快:“那人是不是叫吴昱?”

  “我不知道,”周铭坐直了身子,“还没来得及问他。”

  “那……”季云青想了下,“是不是抱着个玫瑰,梳着个大背头笑得有些油腻?穿的衣服是紫色吗,或者墨绿?”

  周铭愣了下:“没错,你形容的太对了。”

  季云青:“靠,让他滚。”

  第一次听到季云青爆粗口,周铭没来由有些想笑,声音也带了点轻松愉悦:“那我去跟他说下吧。”

  “算了,你把电话给他,”季云青在那边又骂了一句,“我跟他说。”

  周铭快步过去开了门,装作毫不在意地叫对方:“喂,过来接电话。”

  吴昱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慌慌张张过来:“是云青吗……”

  电话递过去了,周铭往后退了几步靠在墙上,双手抱胸地观察对方的表情,果然,原本还欣喜的脸瞬间委屈起来,不知道季云青在对面说了什么,吴昱仿佛被训斥的小学生一般站得端端正正,一手拿电话,另一只手紧贴裤缝,简直是在站军姿。

  这场通话持续了三分钟左右,期间吴昱大概只说了个“我”和“可是”,就再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把手机还给周铭的瞬间,吴昱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句:“我不会放弃的!”

  周铭闭上眼,告诫自己要稳住。

  长长地呼吸了好一会,他才睁开眼看向对方:“你如果真的喜欢,是不能死缠烂打的。”

  “可我别的招都使过了没用啊,”吴昱撇着嘴,“哥们你教教我,该怎么办?”

  周铭差点脱口而出我特么也正苦恼这件事呢,忍了忍还是把烦躁咽了回去,继续试图开导对方:“可你这是追求吗,你只会让他更加讨厌你。”

  吴昱认真道:“那也比他无视我强啊。”

  他继续:“你有过这种心情吗,追人时候不都这样吗,哪怕有一点希望也不能放弃啊。”

  周铭怔了下,随即轻轻地点了点头:“有。”

  吴昱自来熟地凑上来,叹道:“烈女怕缠郎,如果是小姑娘的话很快就拿下了,哎,哥们你不懂,我们这种取向的人不容易啊。”

  “小姑娘更不能用这种方法追,”周铭笑了,“还有,我喜欢的人也是男的。”

  吴昱吃惊地睁大双眼,上下打量着他。

  周铭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他叫季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