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情感>信息素谎言>第65章 危险关系

  世界爆炸了。

  在那零点零零零一秒, 游隼的大脑爆炸出一百万种想法。

  他在干嘛?

  他想干嘛?

  金恪为什么会亲他?

  是想转移他注意力吗?

  难不成是想体验他“早恋小对象”的待遇?

  很亮的月亮躲到云朵后面,变得朦朦胧胧了。

  在这短暂的一刹, 游隼甚至催生出一种金恪是在和他对戏吗?难道过两天他和金恪还有场吻戏?……的错觉。

  最后万般连他自己都觉得十分好笑的慌张的念头收拢起来。

  在恋爱方面, 游隼是彻头彻尾的新手。但总而言之,这关键的一刻,他居然绷得十分冷静。

  他闻到淡淡的茶花香味, 在树叶凋零的秋天。

  他保持着一动不动,喉头从下往上又从上向下滚了一个来回,然后用手背用力蹭了蹭被沾得有些湿润的嘴唇。

  他盯着金恪,用一种笃定的语气, 好像他是个有上百次这种事经验的老手一样,说:

  “金雀, 你真不要脸。”

  金恪常挂嘴边的笑有片刻停顿。

  那一瞬间, 游隼都不知道他在慌些什么。可能只有一秒,零点五秒,或者更短暂, 短到金恪绝对插不上一句话, 抢在这个间隙, 他甩开金恪一蹦从地上蹦了起来。

  他扯了扯领子,用一种漫不经心的目光投射向地面,冷色的月光在他侧脸落下有些锐利的阴影。

  他带着不怎么走心的玩笑神色瞥了眼金恪:“至于么?不就给你手蹭破一块皮,让我肉偿?”

  金恪愣了下。

  游隼重新蹲下去, 叹了口气。

  这次语气认真了些, 不过始终低敛着眉目。

  他朝金恪伸出只手:“喏,给我看看, 严不严重?用不用去趟医院?”

  金恪设想过许多种他向游隼表白的场景。但他并不看好像个愣头青一样, 莽头莽脑地去表白, 除非引诱对方觉得是他高攀,不然一上场就打明牌大多没有好下场。

  在这件事上,金恪都很难估定他有多谨慎。

  这一刻,到五分钟以前——

  绝佳的地点,绝佳的时机。

  带一个人去“旧地重游”,去看,去走他曾经走过的、生活过的、永远回忆的地方,往往是他内心松动的征兆。

  而在这征兆之后,藏着一扇门。

  这扇门,既可能通往挚友,也可能通往爱人。

  藏匿多时的猎手一旦发现破绽,便绝无可能放过。

  金恪是个十分贪心的猎手,一旦他得到A,他便想要得到B,一旦他得到B,他便想要得到剩下的所有。

  信息素上的迷恋,远远不够。

  身体上的迷恋,也还不够。

  怎样才心满意足,金恪想可能要等到游隼成为他的私人所有物。

  所有的爱,所有的欲望,所有的喜怒哀乐,以至血肉,都属于他。

  但游隼刚刚拒绝了他。

  在一个按他的判断,几乎不可能拒绝他的时机。金恪的判断还没出过大错。

  游隼动也不动地摊着手,唇线却绷得很紧。

  他在装,装平常那种漫不经心。但他现在快要装不下去了。

  如果他不是已经跟金恪干过那档子事儿,如果他和金恪保持着的是普通关系,他一准会觉得金恪是个圈子里……可能也不止圈子里,难得一见的随和朋友。

  他要做什么事,也从来没有被金恪拒绝过。

  金恪没有碰他的手,也没有看一眼自己手背上血淋淋的擦伤。

  金恪也仿佛没有注意到他悄悄转移了话题,比他优雅得多的从地上起了身,整理了大衣和西裤上的灰尘。

  他淡淡地笑着,低头对游隼说:“天黑骑车要小心,你总是太粗心大意了。”

  游隼空着的往前伸着的手手指头缩了缩,最后连手一块儿缩到了衣兜里。

  他另一只手伸出来摸了摸鼻子。

  这么久以来头一回,他觉得自个儿在金恪面前灰扑扑的。于是他也扑了扑蹭身上的灰,金恪已经去扶七歪八叉横在小路上的自行车了,他也连忙过去。

  他还惦记着金恪手背上的口子,想从金恪手中接过车子,可“我来”刚说出口,金恪已经把车子扶正了。

  他空空如也,往前伸着的两只手没处放,只能暂且搁置在冷风里,剩下的一个“吧”字儿轻得像是气血不足。

  金恪明明没说一个字,游隼却居然感觉……

  他被金恪拒绝了。

  金恪生气了?

  他想多了吧?

  金恪是气他骑车子把他撞倒了?

  可他在金恪这儿出岔子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还是金恪觉得他骂他不要脸伤面子了?

  可那时候他脑子都炸了,想到能说什么救场就赶紧说了。

  玩笑话,金恪要觉得伤面子骂回来不就行了?

  不过金恪确实是不会豁开面子跟他对骂的那种人。

  现在道歉?

  可道歉开头是什么?

  杂七杂八的十万个念头在一瞬间轰炸过游隼的大脑,可最后他发现……他连金恪现在在想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他的心思是个十字路口,绿灯行、红灯停,那金恪的心思可能是个一百亩大的三维迷宫,看交情给地图。

  他什么忙也没帮上的两只手又都落回来,揣进衣兜。

  他沉默了会儿,咳了一声:“你手怎么样?”

  上一遍问金恪没搭理他,他就当金恪没听见再问一遍呗。

  后面他还有话:你把手给我看看,严重的话咱去医院,不严重的话……

  我爷爷家离这儿挺近的,我带你去趟我爷爷家吧。

  自从他爷奶走了以后,他就再也没回去住过,但老院子照旧每个月找三五次钟点工,该扫的扫,该洗的洗,他爷爷院子里那丛月季花,也都好好开着。

  不过现在谢了,以后等花期,他再带金恪过去看。

  金恪向他要约会,反正又没规定一次约会要多久,今天晚上他俩一块凑合一宿,明早起个大早,他带金恪钓鱼去。

  上树钓鱼、偷花揭瓦,都是游隼以前顶喜欢的消遣事儿。

  至于为什么要带金恪来……

  就算以后他俩……不了了之了,金恪进了他家家门,就是跟他顶好最最好好过的好兄弟了。

  老院子好些年没住过人,为了招待金恪来,游隼特地找人好生拾掇了一番,还在老院子住了两宿,还跟从前一样……

  草里蛐蛐叫,水里虾蟆叫,没吵死他。

  游隼把剩下这些话的顺次都温习了一遍,已经预备好要说了,金恪却微微笑了笑:“擦破了一点皮而已。”

  他生疏地用手机给共享单车上了锁,看了眼时间,抬目笑道:“也不早了,我一会儿还要回公司一趟……我让司机来送你回家吧?”

  游隼愣了愣,下意识看了眼手机。其实才不到七点钟。

  他愣直直地看着金恪,片刻后问:“那今天……这就算结束了?”

  不是今天,是今天的“约会”。

  金恪要求他的“约会”。

  作为报酬的“约会”。

  虽然今天的“约会”不怎么像个约会,但游隼真想和金恪在一个没烦心事儿的地方,痛痛快快地玩上个一整天。

  金恪的目光没有落在他脸上,可能是金恪和他说话向来都是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所以给他养成了某种坏习惯……

  游大少爷心里不太痛快,可却计较不清楚他在不痛快什么。

  金恪大概是和秘书通了一通电话,简单地说了地点,要两辆车过来接人。

  游隼只觉胸口憋着口气,在金老板说要两辆车的时候打断了他。他用力踢开脚底的石粒子,一眨不眨地盯着金恪说:“我不用,我家离这儿近,我自己回去。”

  金恪的目光终于落向他。

  他看了游隼片刻,随即笑了笑:“今天的约会挺放松的……那你路上小心,”他微微点头,“改天见。”

  他揉了揉游隼的头,像哥哥揉弄弟弟的脑袋……而不含有任何其他意味。

  ……

  游隼没回家,抄小道回了老院子。

  他没开车出来,口罩在路上不知道被扔哪儿了,打车也打不了。不管是助理,还是经纪人,他那帮狐朋狗友好哥们儿,他现在谁都不想看见。

  草草冲了个冷水澡游隼就去睡了,可今天晚上……他居然没睡着。

  脑袋里乌糟糟的,睁眼金恪,闭眼金恪。闭眼他记起金恪凑过来亲他的脸,这会儿他不赶时间,有空记起每个细节,金恪嘴唇的触感,身上的味道,手指的温度甚至睫毛的长度。

  睁开眼更是毫无睡意,更有“闲情逸致”记起更多。

  那些他和金恪做过的,那些同性恋勾当。

  他明明是Alpha,金恪也明明是Alpha……但世界上怎么会有金恪这么……的Alpha呢?

  游大少爷冥思苦想半天,甚至都没想到一个能缀在金恪前头的形容词。

  能第一时间想到的,都说不太出口。

  亮堂堂的白色月光从窗户页缝儿里照进来,躺在这张他躺到小学毕业的硬板儿床上,游大少爷躁得掫掉被子以后,在自个儿睡裤上看见了清清楚楚的一块突起……

  游隼恨不能扯金恪过来骂他一顿。

  没事儿来烦他干什么?

  没事儿搞他心态干什么?

  没事儿亲他干什么?

  他不懂金恪的心思,就算懂,他也会装作不懂,更不想去多想。

  他可以和金恪当普通朋友,但朋友以外的关系,他们两个最多就到这儿了,到肉-体关系为止。

  他不是合适的恋人人选。

  出道到现在,拦着他让他没谈恋爱的,不是因为他怕被狗仔曝光当不成偶像,也不是因为他那个Omega信息素免疫的病,只是单纯的……

  他易感期控制不住自己,发情期更控制不住自己会干出什么事。

  那些纠缠了他这么多年的暴力欲和谵妄幻想,让他觉得他甚至有可能在某一天早晨醒来后,在旁边发现一具他不认识的血淋淋的尸体。

  没有任何Omega,甚至Alpha,能拦得住一个发了狂的Alpha。

  比起拖谁谁谁上悬崖一起走钢丝,这种危险关系还不如从来没开始过。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填坑了,篇幅还剩不到十万字,我尽力按正常频率完结

  当初这文断更写来就实在是太卡了,但痛苦不会因为逃避而消失,只能直面面对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