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清眠把刀尖翻转,正对着顾倦的心口,眼眸微冷。
“把我手上解开。”
顾倦也没去夺温清眠手上的水果刀,反而从水果盘中拿出一个橘子,慢条斯理地剥起来:“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吃橘子了,这是我特地叫人培育的品种很甜。”
见温清眠还是维持那个动作没反应,顾倦有些按耐不住:“眠眠,我在求夸奖,你能不能夸夸我?”
对于他来说,现在温清眠的夸赞比什么都来得重要。
温清眠可不吃他这一套,神色越发冷淡,手中的刀迅速靠近:“我没在开玩笑,你不放开,我就杀了你。”
他就是料定顾倦爱他到骨子里,绝对不会对自己有任何伤害才这么嚣张的。
顾倦对他的愧疚和爱意,就是温清眠最大利器。
顾倦也终于正色,恰好,橘子也剥好,被顾倦小心放置在一边。
“就算是我死,我也不会放开你的。”
签下那份离婚协议是顾倦人生中很后悔多事情之一,他亲手斩断和眠眠之间的关系。
“你拿刀对着我没用,反而你拿刀对着自己才是我最担心的。”
能死在温清眠手里,顾倦也是心甘情愿的。他造下的那些罪孽,死个千八百回也是应该的。但温清眠不同,稍微受一点上,他都心疼不已。
幸好,温清眠心里会想着季家,不仅是他会心疼,季家人也同样会。
顾倦见温清眠神色有些松动,稍微靠近一些,轻松诱哄:“乖,把刀给我,别伤着自己了。”
最终,温清眠还是让顾倦把刀夺走,躺在靠椅上,闭上眼睛,不再理会顾倦任何话语与动作。
温清眠是要每日用中药温养头口耳的,顾倦记得清楚。这件事情交给别人顾倦不放心,必定是趁着温清眠在睡梦中时亲手煎药。
晚饭也是顾倦亲手做的,还十分有小心机的在盘子上用番茄酱画了个小爱心。
所有一切都细致入微,只是想要逗得温清眠一笑。
以前做这些的是顾倦,现在看来只不过颠倒过来而已。
以前温清眠受过的那些苦楚,顾倦都会连本带利的还回去,这才可以!
“眠眠,先吃点东西再睡。”顾倦就坐在他旁边,两人的因为手铐的关系牢牢靠在一起,不分彼此。
温清眠脸色微沉,不仅是是对顾倦的怨恨,更是因为在睡梦中被吵醒,看到饭菜上的那些小把戏更加心生烦躁。
“把碗边那块恶心的东西擦掉,脏了我的眼。”
番茄酱画的爱心圆润润的,所有地方都没问题,有问题的是画下这个爱心的人让他觉得恶心至极。
顾倦脸色一百,把眼底那一丝受伤的情绪按耐住,不敢抬眼对上温清眠的眼神,他怕从中看到嫌恶,回答的声音依旧含着笑意:“好,只要你开心就好。”
这些东西,不用在意的……
可心中还是憋闷的难受,倒不是因为自己,是心疼温清眠。
现在的自己只不过因为三两句话都这么难过,那么以前的温清眠那该是对他多失望才恨上自己的?
温清眠不会对自己身体过不去,不再理会顾倦专心吃起饭菜。
他到是没有怀疑这饭菜是顾倦做的,毕竟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顾大少爷可是从来不会进厨房的。
吃饱后,温清眠放下碗筷,也不管顾倦究竟有没有吃完,径直说道:“我要泡澡。”
洗澡又有得折腾,睡觉之前还得喝药,伺候完温清眠彻底睡熟后,顾倦终于才松一口气。
下楼,坐在餐桌旁边吃着早已冷掉的饭菜。别墅里没有别人,只有他和温清眠两人。
额头上的伤口一阵阵发疼,光顾着照顾温清眠,顾倦都忘了这个回事儿。
脑袋一阵一阵发晕,顾倦用手支着头,额头上的温度要比手上高很多。
精神紧绷陡然下来,顾倦才发现自己身体的异样。
吃着冷饭,身体传来的阵阵异样,让顾倦低着头,眼泪掉在饭碗里。
他的眠眠是不是也在无数个夜晚里,坐在餐桌前,从天黑等到半夜,确定他不回来后,再吃着冷掉的饭菜。
究竟是对他有多失望,现在才一点机会都不愿意给他?
没关系,他都会一点一点补回来的。
轻手轻脚收拾好碗筷,顾倦草草冲了个澡,穿好睡衣,蹑手蹑脚走进卧室。
卧室里空调开的温度正适宜,温清眠蜷缩在一块儿睡得很熟,凑近看还可以看到一点殷红的舌尖。
顾倦心生欢喜,拿出手机连拍好几张,照片备份上云端后顾倦才放心下来。
中药中有一位药材有着安眠的作用,因此顾倦并不会害怕温清眠会醒。
掀开被子上床,小心翼翼把温清眠搂在怀里,吻在温清眠的头顶。
“晚安,我的眠眠。”
.
前半夜温清眠难得睡得很踏实,后半夜就开始不太舒坦。
他感觉自己身后有一个火炉紧紧贴着自己,无论这么挪,自己都逃离不开这个火炉。
火炉的温度还特别高,高到可以烫伤自己的地步。
忍无可忍,温清眠终于醒来。
这会儿已经接近天亮,借助光亮,温清眠看到自己身后贴着的‘火炉’。
顾倦紧紧抱着他,神色痛苦,牙关紧闭,似乎觉得很冷。
察觉到温清眠动作过大,顾倦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敷衍地吻在温清眠面颊:“还早,再睡会儿 ,要不然你下午会不舒服的!”
就算是是意识模糊,顾倦也永远会记得温清眠一定要睡饱。
“放手,给老子滚远点!”温清眠可不会为一点点温情感动。
他醒来还不是顾倦吵醒的!
顾倦本身抱着他的力气就不大,温清眠用脚去蹬,还真让他得逞。
整个人带着被子翻滚下床,发出沉重的声响和一声清脆的碰撞。
应当是哪儿碰到柜子了。但这又关自己什么事儿呢?顾倦就该疼,最好疼死他!
探眼一看,顾倦捂着额头,身体因为疼痛蜷缩成虾米状,嘴里似有若无的发出闷哼声。
隐约之间,温清眠好像看到血迹,不是额头上的,而是睡衣上的。
那个位置,应该是胸膛!
现在天气明明已经挺热,顾倦穿得睡衣还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不是有病是什么。
温清眠坐在床上,顾倦从地上坐起身上,额头上原本已经在愈合的伤口再次被撞开,这次比之前更严重。
不仅仅是额头上那一处,更是划出一条长痕,从额头到眼角,差一点就伤到眼珠。
“眠眠,我好疼。”顾倦声音哽咽。
他踉跄站起身走过来,却宛如小狗一般蹲在床边,可怜巴巴的望着温清眠。
被那双澄净的眼睛注视着,温清眠差一点就心软了,冷笑一声:“装可怜这一招对贺景辰有效,对我没有任何效果。”
一想到顾倦所谓的这些愧疚的道歉方式都是以前拿来应付过贺景辰的,温清眠就恶心,跟吃了一只死苍蝇似的恶心。
“滚远点,别脏了我的眼睛!”不仅仅是顾倦,又关于顾倦的所有东西出现在他的面前都是脏了他的眼睛。
锁着四肢的锁链依旧发挥着功效,温清眠只能被禁锢在床上,哪里也去不了。
温清眠翻过身闭上眼睛,枕住左耳,反正右耳也听不真切。
有病就去治,在他面前卖什么惨!
一心只想睡觉,还真让温清眠睡着。
一觉醒来,身上的锁链没了,被子还好好盖住,最让温清眠放松的是在别墅中找不到顾倦这个人。
“温少爷,BOSS嘱咐我,要让您早餐吃完后在外面去走走。”
温清眠不会去为难别人,更何况面前这人还是以前帮他很多的何微晚。
偌大的别墅内依旧很安静,在温清眠看不到的地方,有很多人把周围团团围住,一只苍蝇都不会放进去。
温清眠走到院子里,却避开那一园子玫瑰,“我能去什么地方?”
何微晚时刻跟着他的脚步,却不敢抬头和温清眠对视,老老实实回答:“别墅以内,所有地方都能去。”
那就是不能走,更别妄想着能逃跑咯。
与其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还不如想着大哥要何时才能找到他。
“温少爷,BOSS他这些年都在改变,想努力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这些年,除了何微晚之外,没有人更清楚顾倦是如何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生活白痴,变成居家生活小能手的。
“我知道,所有人都不能劝你大度宽恕他的所作所为,但能不能稍微接受一下他对你的好。”
至少给顾倦一点看得见生的希望。
再这样下去,顾倦恐怕熬不过今年,他对自己身体的惩罚太残忍。
今早他接到消息过来,就看见顾倦顶着半张脸的血,连站都站不稳,手中却依旧稳稳当当地在为温清眠解开锁链,盖好被子。
真的,太让人心疼了。
温清眠嗤笑一声,却莫名其妙问了一句:“你和娜娜怎么样?”
“很好啊。”何微晚不太懂温清眠问这话的意思。
温清眠停住脚步,眼神带着浓烈的恨意:“若不是因为顾倦和宋汀算计,我这一辈子都不不会遇见顾倦。”
更别说和他在一起纠缠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