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微晚一进会所包厢,就被里面混杂的酒气给熏了个激灵。
包厢里面只坐了两个人,顾倦坐在最里面,他对面的是会所老板的儿子,顾倦最近结识的朋友。
自从被宋汀坑过一次后,顾倦就跟周边人断得干干净净,而这人还能和顾倦坐在一起,品行可见一般。
“微晚来了啊。”男人扶着额头,先一步发现何微晚的身影。
男人名叫陆以归,两年前会的过,之前一直定居在z国。
“快劝劝你家BOSS,再这么喝下去得出人命的。”
陆以归陪着顾倦喝了一宿,妄称千杯不醉的多他居然已经有了醉意。
何微晚苦涩一笑:“我要是有办法的话也不至于闹成这个样子。”
心病还须心药医,能让顾倦清醒过来的也只有温清眠。
而温清眠是不可能来见顾倦的,更何况季家和顾氏现在就是对立关系,还巴不得顾倦出事儿。
“我去再叫一个人进来,还请陆先生再照看一会儿。”
陆以归摆摆手,示意他赶快去。
刚转头,就看见原本烂醉如泥的男人又一次端起酒杯,陆以归看着就火大:“不就是一个男人么,值得你这样要死要活的吗?”
陆以归从来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对顾倦这样的行为十分嗤之以鼻。
“他值得,我只想要他,我……离不开他的。”顾倦额头上的绷带还没拆,神色酡红,眼神迷离,眼前似乎浮现温清眠的声音,顾倦伸手去触碰,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都是他的痴心妄想!
陆以归看着他的行为更气,踉跄上前拎住顾倦的领口,恶狠狠道:“喜欢你就去抢啊,抢回来金屋藏娇,藏到直到他喜欢你为止。”
“再不济用他所在乎的事情威胁,再养废他,离不开你自然也会喜欢上你的!”
陆以归恨铁不成钢,气冲冲的放开顾倦衣领后,脑袋晕乎乎的跌坐在椅子上。
头好痛!
何微晚带着人推门进来,连搀带扶地架起顾倦,临走之前何微晚回头道:“陆先生也早点休息吧,熬夜喝酒小心猝死。”
陆以归:“……”
他估计是最累的助理兼助理了,公司的事儿需要他管,生活上的事儿也需要他亲力亲为。
陆以归的话对顾倦有着很大的启发,或许他还可以最后威胁一次温清眠。
成败在此一举,顾倦没有任何退路!
等何微晚离开后,顾倦从床上坐起,慢悠悠晃下楼梯,走到厨房拿着一把刀去了浴室。
亲眼盯着浴缸中的水缓缓蓄满,顾倦面无表情解开上衣踏进去。
水没过顾倦胸膛,右手持着刀搭在左手的皮肤上。
刀很锋利,甚至没有用什么力气刀就划破表面皮肤。
但顾倦并不至于此,还不够。
他的眠眠手腕上的伤口那么深,这点怎么够,右手用力,鲜血从动脉飙出来,喷射在墙面上。
身下浴缸中的水也逐渐被染红,顾倦无力地躺在浴缸里,手中的刀沾着血掉落在地发出当啷一声清脆的响。
另一边。
温清眠正在和季母一起包饺子,昨天错过他的生日,季母说什么也要替他补办,一家人就聚在一块包饺子,其乐融融。
在温清眠放饺子的时候,整个人一个晃神,人没站稳,差点一头载在桌上。
“眠眠!”季桓清眼尖地上前扶住温清眠。“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一群人都慌了,放下手里的东西来周边围着,担忧的望着温清眠。
温清眠也没逞强,靠在季桓清身上,身体发软。
“不知道为什么,心慌得厉害。”
“散开一些,让眠眠呼吸通畅。”季父出现维持大局。
季桓清扶着温清眠去沙发上坐着,“看看能不能缓缓,不行我们就去医院。”
温清眠不喜欢去医院,能不去则不去。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亮起,温清眠是习惯常年静音的,是一串陌生电话。
“不用管,挂掉就好。”季桓清也同样看到,但眼下温清眠最重要,其余的没有必要去管。
鬼使神差的,温清眠觉得这个电话很重要,他不发一言地接起,对面也是沉默,只有一些诡异的水滴声,在寂静的空间中越发诡异。
“喂——”
温清眠强忍胸中慌闷,声音嘶哑的问道。
对方依旧没有传出说话声,但这次温清眠能听清楚对方急促的呼吸声。
此时,凌厉的猫叫声突然响起,温清眠听出,这是黏黏的。
当初他想不开自杀时,黏黏看到满地的血液也是这样叫的。
电话对面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在温清眠决定挂电话前一秒,顾倦终于开口:“眠眠,我好爱你。”
“顾倦,你是有病吧?”温清眠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大晚上的玩这种手段,真当所有人都很闲?
“求求你别挂电话,我只说几句话,以后你再也不会见到我了,我真的会滚的远远的。”
温清眠耐着性子,“希望你能言出必行,我以后不想再见到你。”
“我离开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我永远都是希望你过得开心的。”
此刻顾倦也想不到其他的,他只想要温清眠后半生开开心心的就好。
温清眠:“第一句。”
“我不能再照顾黏黏,你要记得来接它,三年来它还是和我不亲近。”
温清眠:“第二句。”
“我不在的日子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被别人欺负。”
“我爱你,很爱你,你的一切愿望我都会实现。”
“所以,我会永远消失的。”
顾倦声音越来越弱,旁边的猫叫声却越来越凌厉,甚至能够盖住顾倦说话声。
电话突兀地被挂断,温清眠怔仲地坐在沙发上有些茫然,他应该不管不顾的,不论顾倦出什么事儿都跟他无关。
“眠眠。”季桓清突然出声叫醒温清眠,“无论顾倦出什么事儿都是他罪有应得,不值得你可怜的。”
“我知道!我知道!”温清眠坐立难安,眼神空洞,神情也十分激动:“理智也告诉我这是他罪有应得,可我的心告诉我我应该去找他。”
“哥,我该怎么办?”温清眠紧紧攥住手指,连手心出血都不放手。
季桓清是永远都不会原谅顾倦的,他带给温清眠的伤痛是一辈子的,死了才好,死了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却不等他开口,季母突然过来,把温清眠拉离季桓清身边,眼神依旧慈和,语重心长的说道:“眠眠,跟着你的心走。”
这件事情不处理好就是温清眠一辈子发心结,季母不想温清眠一辈子生活在愧疚中。
身为一个母亲,她也是很厌恶顾倦的,但爱情就是这么莫名其妙。母亲永远都是最了解孩子的,她最清楚温清眠忘不掉顾倦的。
季桓清还想说什么,被季母厉声打断:“桓清,这次听我的。”
“快去吧。”季母道。
季父摸出车钥匙,齐宴已经在联系季家私人医院,应该会先一步到达顾倦家中。
“走吧。”
衍崽拉着温清眠向前跑去:“虽然我也很不喜欢他,但为了眠眠哥哥你,他不能死的。”
一大家子人都在为顾倦忙碌中。
温清眠眼眶泛红,吸了吸鼻子,突然回过身跑去,重重抱了一下季桓清:“大哥,我让你失望了,对不起。”
用生命作为筹码,这场豪赌,顾倦赌赢了!
季父把车开到半路时,联系医院那边传来消息,患者生命垂忧,但还有机会,现在正在朝医院赶去。
于是又只能转头朝医院去,温清眠坐在后座身体冰凉,衍崽宛如一个小暖炉似的坐在温清眠身边,时刻捂住他的双手。
“眠眠哥哥别担心,祸害遗千年,他肯定不会出什么事的。”
温清眠抱着衍崽的手紧了紧,闷声嗯了一下。他也相信,顾倦肯定不会出事儿的!
这时正处于下班高峰时刻,等他们到达医院是,手术正在进行中。
只是听随行的护士说现场很惨烈,浴室中就跟凶杀现场一样,要是他们再晚去一小会儿,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了。
人有很大几率可以抢救回来,只是左手多半是废了,肌肉、肌腱和脉管都一刀切断,想要治好,难!
温清眠听后沉默很久,季父就站在他旁边,陪伴就是无声安慰。
“眠眠哥哥别哭。”衍崽坐在温清眠腿上,轻轻为他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真特么就笃定他会心软?
“他这是在赎罪,为我以前遭受过的赎罪。我作为受害人都不愿意和他计较,他为什么还要纠缠不放呢?”
是温清眠先在浴室中自杀的,浴缸中的水同样是被染红,也同样是割的手腕。
顾倦真死了 ,愧疚终生的人就会变成他。
这一次割腕,下一次是不是想要把自己耳朵弄聋?
“爸爸,我应该恨他的,我应该报复他的。”温清眠委屈的哭诉。
“可为什么我就是狠不下心来呢?”
面对宋汀和季贺景辰,温清眠的心就像是铁做的,从不会心软。
可对于顾倦,却什么都不是。
季父顺势揉揉温清眠的头:“狠不下心就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