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情感>怪物(变态心理学)>第13章 阁楼里的录像带(十三)变动

  第二日天蒙蒙亮,已近隆冬季节,空气中带着寒气。

  Gong安局门口外围着的人渐渐散去了不少,受害者家属被安排到了附近的招待所里。门卫倪大爷这一夜算是整整忙了一宿,略感疲惫的他打开收音机,听着首九十年代的港湾小曲叹息了几句:“哎,真是老咯,老咯。”站直身子在市局大门口弯腰拉背。

  安静的大街上就剩下他和几个西装革履的新闻记者,他从大院里拿出几个竹板凳,拿去给那帮记者休息。记者都和倪大爷是老熟人了,趁机想打听点消息,倪大爷笑着就打哈哈把话题转了。

  倪大爷可算是老油条了,这风里来雨里去守着大门近二十年,硬是没一个人能撬开这个老革命的嘴。看这些青嫩的年轻人,他叹了口气,转头又回屋里拿出些纸杯和开水,一杯杯给倒上热开水送了出去。杯子里冒着热腾腾的雾气,这大冷的天,大清早这会儿能硬把一个年轻大小伙冻的四肢麻木。

  清洁工穿着橙黄相间的制服,拿着扫把“刮兹刮兹”地扫着大街。街上刮起一阵一阵的小旋风,扫成一堆的垃圾被刮的到处都是。“哐当”一声,易拉罐被风吹到市局大门边上的台阶上。

  倪大爷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点眼泪,眯着眼睛循着声音方向望去。他眯着的眼睛微微睁开来,不远处镶着着“为人民服务”几个字的围墙下蹲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男人蓬头垢面,脸上满是油污只露出一双hun圆的小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市局门口。

  倪大爷心中疑惑,常年为gong安局守大门,这差事也不是白做的,警惕性自然比一般人高一些。那乞丐模样的男人缓缓地站起身侧过脸准备离开。定睛一看,侧过的脸恰好映入倪大爷的眼帘。那丛毛看过通缉令的都映像深刻,大爷立刻叫上周围的记者,给那人直接来了个突围。

  动静越来越大,市局里值班的警员跑出了一队。出来的警员人不高,身材矮小,却不惧怕。一个跨步上前,直接上手就是一个擒拿,抓住拿刀的手臂,一个花转,刀“哐当”一声脆响掉在地上。紧跟着左腿对着于文海的右腿就是一勾,于文海健壮的身子“噗呲”一声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于文海被抓住的消息几秒钟传遍了全局,容铮和周鹏一合计,干脆决定立刻召开个新闻发布会。门口一直蹲守着的记者将抓凶犯的全程动态都记录了下来,紧接着又得到了纪录片杀人狂告破的消息,明日头条有望,都笑开了花。

  淮赧市的清晨就是迎着纪录片杀人狂告破的信息到来的,所有的报纸新闻第一时间换了版面,来去匆匆的人群挤着地铁一脸麻木的刷着手机里的新闻。那条激动人心的消息,没引起多少人注意,对他们来说那只是一个惊险的故事罢了,地铁里人挤人晃晃荡荡的和沙丁鱼罐头一样。

  年轻的少女打扮时尚,正在地铁里站着补妆。一只手拿着口红,一只手拿着镜子,虽然地铁里晃晃悠悠,她的身子却稳如泰山,完全融入了这片不时浪涛汹涌的海洋里。

  她正好站在地铁的电子屏下,电子屏正在播放最新新闻,凶恶的杀人狂照片一直在电子屏里轮番播放着。她厌恶地嘟囔了几句,大清早的,就看见这么晦气的人。

  心情十分不佳的少女正涂着口红,肩上忽然一沉,她的口红差点涂出了界,她漂亮的眉头纠在一起,她猛地朝那人挤了下,不客气的狠狠咳嗽了一声。

  这一系列的警告动作,却没成料居然没成功,对方变本加厉地干脆整个靠了上来,一只手还碰着了她的臀部,口红直接一歪将她的嘴画德像被硬生生撕开了一样。

  她彻底怒了,哪儿来的臭流氓!这光天化日的,以为她好欺负!

  她倏地转过头打算对着那人就一个巴掌,这巴掌落在了半空中,倚靠在旁的人是个女人。女人整个身子缓缓下移,脸上冒着冷汗,头发丝紧紧的贴在脸上。面色苍白地抖动着嘴唇,对着虚空张了张发出“嘶嘶”的声音,这个人打扮艳丽穿着暴露,长相比刚刚那个少女还漂亮上几分。只见她一只手仅仅地捂住下腹部,殷红的血液从她的手指缝里往外喷涌而出。

  那红色,比少女手上的口红还要红上半分。女人冲少女张开嘴意图说些什么,嘴里却喷涌而出许多血迹,溅在了少女的脸上,少女惊声尖叫。

  顿时,周围惊叫四起,人群开始sao动,不少人被胡乱中踩住了脚开始痛苦shen吟咒骂。一时间痛哭声、咒骂声、惊叫声盖过整节车厢里电子视屏中微笑的女主播的声音。

  地铁门正巧这时开了,所有人连忙朝外惊叫狂奔,不多时,拥挤的地铁里只剩下那个捂着腹部的女人,她躺在地上,用尽全身力气,蹒跚地朝着地铁边挪动身体,用力地滑动手指在地铁座椅下的铁壁上艰难的画着什么。

  在她气息奄奄的时候,地铁里走上一个人,那人不怕满地的血,缓缓朝前走,冲女人咧开嘴,诡异地笑了笑,用一只带着厚厚皮手套的手将女人勾画的痕迹一点一点擦掉,女人绝望而惊恐的眼睛里泛出泪花,终于不甘心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

  ……

  于文海佝偻着身子蹲在拘留室里,不发一语,紧紧地抿着嘴,直愣愣地盯着外面来回走动的人群。不一会儿有人进来提着他朝外走,他走路有些蹒跚,刚刚被摔着了,走起路来一重一轻。鞋底的脏泥在干净的地板上留下一深一浅的痕迹。

  他坐在审讯室里,房间很大,被密密麻麻、两米多高的铁管分割成两间。他晃了晃手铐艰难地爬上座位,审讯室很暗,只有一个小窗口朝里透着些微光线。

  “唰”的一声大灯对着他的眼睛打开,一束刺眼的光线让他不禁眯起了眼睛,泛出了些许眼泪花。

  “于文海,男,汉族,30岁,高中文化。老实交代吧,争取宽大处理。”池剑猛地拍了拍桌子。

  于文海吓得一哆嗦,将整个人蜷成了一团。

  白冰瞪了池剑一眼:“别吓着犯人。于文海,录像带我们都拿到了,而且有目击证人认出了你,你现在只有老实交代一条路,知道吗?”

  于文海缩了缩脖子,诚惶诚恐地看了眼白冰,使劲摇头。

  “看来这是需要我来提醒了,于文海,李悠然把你们的事情都交代了。这时候还要狡辩下去,会对你很不利。不如你配合我们,争取宽大处理。”白冰拿出于彬的画像,“你父亲在哪里?”

  于文海神经质地点着下巴,抠唆着手指头,一会儿又张口一会儿又闭上。

  白冰和池剑眼神交流了下,池剑说:“金富县是不是你住的地方?”

  于文海一愣,用力点头。

  “我们已经去找过了,于彬不在那里。”池剑瞪着他。

  于文海闻言顿住,一双小眼睛吧嗒吧嗒地开始掉眼泪。

  白冰起身插话,柔声问:“要喝点热水吗?”

  于文海的眼泪更多了,他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喉头抖了抖,没发出声响。

  白冰池剑两人一个黑脸一个白脸。轮番或是温柔或是严厉审问,于文海却油盐不进,只是一直抹着眼泪,低着脑袋不坑死。

  两人无奈对视一眼,又是个采取沉默应对的。池剑不由大怒,猛一拍桌子,大声喝道:“于文海,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从桌上拿起一叠资料,站起身递给审讯室另一边的警员,那个警员接过来放在于文海的桌上。

  于文海低着的头动了动,目光锁定在了照片上,照片全是尸体,他吓得猛一哆嗦,整个人顿时陷入了癫狂,张大嘴嘶哑的哭嚎,紧接着猛地把照片往外抛。

  警员连忙冲上去按住于文海,于文海发了疯,力大无穷,两个身强力壮的警察都按不住他。

  舒墨走近屏幕,一摸下巴:“奇怪。”

  容铮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

  舒墨捂了下额头:“有些奇怪。每次白姐问他话,他眼神都像是有话要说。可是话到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

  多米啧了声:“他是不是精神上有点问题,脸都憋红了,还哇啦哇啦叫了半天。”

  容铮手指轻轻敲了下桌子。

  吕傅勋:“我觉得,他有点不像录像带上那人,离侧写差太远了。凶手作案长达十八年,视频里他大胆无畏,智商很高,富有人格魅力,几乎每次都能得手,得手后,他手法残忍,享受拘禁虐待带来的统治者感觉。可这于文海,就光看长相,你们觉得哪个女人会上他的车?”

  欧阳司命叹了口气:“哎,我长那么帅都约不到会,他长那样有什么资格让女人上他车。”

  吕傅勋:“……”

  容铮:“……”

  舒墨:“……”

  多米打开电脑,调出摄像头递给欧阳司命,严肃地说:“这位欧阳先生,请您认清自己。”

  欧阳司命关上电脑:“去去,你小孩不懂大人的帅。”

  吕傅勋摇摇头,对容铮说:“于文海不符合侧写,让白冰和池剑先停下,提李悠然来聊聊。”

  在旁周鹏极为不屑地打断两人对话:“你们这帮天天坐办公室的,就是遇见的犯人太少了,理论知识多有个屁用,难道给罪犯念了一堆理论他就招供了?这帮子杀人犯,都是泯灭人性的变态,你现在看见的都是这孙子装的。不过不用急,这人证物证齐全了,让我带人审他个三天三夜保证让他开口说话。”

  周鹏算盘打得贼精,想要趁机会夺回办案主动权,说完就招呼人做安排。

  吕傅勋不同意:“现在掌握的人证和物证都没有直接指向于文海的。”

  周鹏挥手:“老吕,别跟驴一样倔,直接证据什么的,搞一搞就有了。”

  容铮大喝一声:“周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周鹏:“你们现在看看时间,几点了,部长下的时限你们特调组倒是无所谓,大不了解散了各回各家,我们市局可是首当其冲被处理的对象。再说了,于文海就算不是真凶,也绝对和那杀人狂脱不了干系,我就怀疑他们是对父子兵联合作案,反正抓了谁都没错。”

  吕傅勋拍了下桌子:“周鹏你别乱说话,大家来这里,不都是心系吗?”

  说完他又转身和容铮说:“容队别见怪,周队就是心急。”

  可是两边意见不同,一方表示要继续审于文海,一边表示要审李悠然。重案组觉得他们无理取闹,非要抓着一个小姑娘不放。特调组觉得李悠然是关键性人物,不能感情用事。两边人都争起来了,各自站在不同立场上,谁也说服不了谁。

  舒墨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突然他嘟囔了句:“不是他。”

  周鹏不敢和容铮争太过,可是当面被教训面子有些挂不住,舒墨恰好装枪口上,他旋即转移目标,猛拍了下桌子:“那个叫啥美美的小孩呢,都有目击证人了,家长证词还是你写的报告,这下你说不是他?”

  舒墨全当没听见,同意吕傅勋的说法:“不过,容队,我有个不情之请,我想申请由我来提审李悠然。”

  多米一听,伸手捅了捅他的腰:“舒哥,干嘛呢,咱们不要去接触那些不好的东西,保持心灵纯洁不行吗?”

  欧阳司命却露出很懂的了解,朝舒墨猥琐的挑了挑眉毛。

  吕傅勋劝道:“舒墨你还是学生吧,先学好理论知识,不要那么激进,拔苗助长总是不好的。”

  舒墨摇头:“吕老师,如果你们进去,李悠然是不会开口的。”

  吕傅勋闻言挑起眉。

  容铮看了眼舒墨,舒墨捏着拳头,屏住呼吸看着他,模样认真而郑重同时也很笃定。

  这份笃定建立在百分之百的信心上,就连他也很难有,这让他心存怀疑。

  “我不管你们的。于文海我是审定了。”周鹏按下话筒键,要求换人。

  舒墨苦笑一声打断他的话:“周队,没什么可审的,这人舌头都没了,怎么审?”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这抓了人后,想着还有可能出现的受害人,便连忙将人提来审,谁也没瞧出来这个于文海原来是个哑巴!

  容铮沉吟片刻,他面前的监控里,于文海“咿咿呀呀”地张大嘴不知道说些什么,露出被剪掉的半截舌头,顿时他心中一阵心烦意燥,他猛地将耳机丢在桌上,说:“提审李悠然!”

  什么信息都没得到的白冰池剑两人出审讯室时,脸上都挂着黑。

  出来就听见周鹏大声地训斥手下,俨然一副心情不好找人出气的模样,见着他们出来,不客气地冷哼一声,转身大跨步走开,两个人更加急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