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情感>怪物(变态心理学)>第613章 疯狂午夜直播间(十九)唤醒

  把碗里最后一口汤喝尽,舒墨在一片嘈杂中站起身,多米含着筷子抬起头,疑惑地望向他:“舒哥,去哪儿?”

  舒墨把椅子推开,指了指走廊的方向,低声说:“我去方便一下。”

  说完,他把手机捏在手里,顺着走廊朝洗手间方向走,在路上,他看了一遍手机,正巧容铮发来一条信息,询问他吃过了没。

  舒墨把多米拍的炸玉米转发给他,随后想了想,敲了一排字:“我下午有点其他事,想出城一趟,你要和我一起吗?”

  他等了一会儿,发现聊天框上显示正在输入,可半分钟过去了,仍旧没有信息发过来,于是他把手机揣回包里,推开洗手间的门。

  洗漱台昏暗的灯光下,舒墨慢条斯理地清洗着手指,他的手指细长润白,骨节也不怎么分明,看起来有些像女生的手,但他的手却不像女生那么柔软,指腹摸着很硬,上面布了一层粗糙的薄茧,显得整双手又充满了力量。

  突然,他揣在兜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连忙抽出两张纸把手擦干,然后拿出手机,是容铮发来的,问他去哪儿。

  舒墨不打算下午回电视台,他一直在思考昨晚的事,思考昨晚发生的所有事之间的联系,想R那些人潜伏在哪里,赵睿龙被捕的前因后果,还有王亮丢下的袖扣,以及倪红昶收到的那张鬼牌……他总觉得这所有的事情之间隐含着某种微妙的联系,只是他还缺少一些关键的连接点,导致整个环无法变得完整。

  现在他的思绪一团乱麻,自从幼年悲痛的记忆恢复后,他的大脑好像被突然阻断,那些纷杂烦人的声音突然消失,他无法像以前一样和那些声音讨论,从而准确在那些蛛丝马迹里搜寻到R的企图。

  对了,脑海里那些声音——舒墨抬起头看向镜子里被水痕模糊的自己,忽然感到十分陌生,那个会在镜子里冲他诡异笑的脸,在他记忆恢复后,突然消失不见了。

  曾经他为此痛苦、崩溃,认为那些占用他身体、企图控制他行为的怪物是不知从哪个地狱里冒出来的恶鬼。

  可当记忆恢复,舒墨突然意识到,那些在他身体里徘徊的灵魂是他此生最无法忘怀的人。而他们在最难熬的时刻,也扮演着不同角色,只是为了保护他屿汐}团队。

  也许是他难以接受舒阳的死,才把灵魂硬生生割裂,把舒阳从记忆里分化出来,用自己的身腔做载体,企图让舒阳重生。只是不巧事后他遭遇事故,忘记了部分过去,在有心人的诋毁暗示下,把舒阳当作歇里斯底的疯子,以至于一度去反抗、去挣扎。

  可当他终于接受,明白这些灵魂存在的意义的时候,这些灵魂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连同舒阳一起,仿佛从未出现过。

  该怎么办,没了他们,自己还能不能和那些人对抗?

  舒墨捧起一掬水在镜子上淋下,看着镜子里的脸逐渐消失,心里的焦躁越发不安。他急需要舒阳再次出现,为他指明前方的路线,为他把那些缺少关键节点的环重建起来。

  有什么办法让他出现?

  他恨不得马上坐飞机冲回那间可怕的精神病院,让医生重新把他浸进满是迷.幻.药的水里,好唤回他们。

  可惜不能了,在即将被关入治疗室的前一天,“舒阳”控制他的身体,不小心打开了天然气,又在踏出大门后,不小心朝里扔了一根电燃的香烟,引起一场骇人的爆.炸。

  而那间充满罪恶的精神病院在爆.炸中灰飞烟灭,如恶魔般的医生护士活生生被烈火烧死,也炸出一地深埋在地下残缺的尸骨,从而引起一片喧哗,以至于做为幸存者的自己得以登上报纸,终于被苦苦寻找他多年的叔叔发现。

  思绪乱飞到了这里,舒墨蓦地一愣,他骤然想起之前的梦,那是他第一次以那种视角直面舒阳,只因为他危在旦夕,“舒阳”替代了无法动弹的他,朝企图杀害他的人举起了刀……

  舒墨的呼吸一滞,又感觉到了手心里被细线拉扯的绷紧感,一时他仿佛又听见有人在耳边轻声细语地喊:“墨墨,呼吸。”

  他猛地一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又是一震,没有接到回信的容铮又发了一条。

  舒墨重重喘了口气,惊魂未定地又看了眼镜子,确认里面还是正常的自己,这才长长吐出口气。

  白色雾气里,他戴上了厚重的黑框眼镜,镜片遮盖住他锋利的上半张脸,让他整个人柔和下来,连嘴角的弧度都是温柔的。

  舒墨闭上眼睛,在黑暗中,他感到乱七八糟的思绪这时候平定了不少,焦躁的情绪也变淡了,他甚至能平静地回想分析过去的那件……事。

  有些创伤发生过后是无法恢复的,唯一的做法就是遗忘。但在舒墨身上,失去记忆并没有带来更好的后果,反而让他迷失了方向,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精神病人,甚至是在医学界罕见的精神病人。

  人格分裂在医学上充满争议,很多人认为这是一种伪装,病人只是为了博取关注在和医生演戏。社交网络上,面对公开多重人格病情的病人,大众对他们的关注点在于如何戳穿他们的谎言。

  而对于精神病医生来说,能遇见一个真正的分离性身份障碍病人,是一生难求的机遇。所以那些人才会不择手段把他囚.禁起来,在他身上做一些非常不人.道的实验。那时候,他总是渴望能变成正常人,希望耳朵里的声音消失,希望不再被人当作猩猩一样供人研究、参观。

  可恢复记忆,重新变成一个正常人,他又感到不适应,就像从集体生活骤然进入了个人生活,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个时机并不恰当。

  他感觉随处都危机四伏、谜团丛生,不知道R的目的是什么,他们究竟想在自己身上得到什么,整件事让他感到困惑和不安。

  想到这里,舒墨不得不想到容铮。

  他对容铮有很多隐瞒,关于他的童年,关于他和R的恩怨,关于舒阳,关于医院的地下室……等等,出于各种考虑,他无法坦诚地告诉容铮,这让他感到愧疚。

  有时候舒墨甚至会觉得,他和容铮走不到一块。这时候,这个想法更加清晰,因为他离不开舒阳,而容铮也永远填不平他心口的创伤。

  舒墨想到这里,不禁觉得难受,有种喘不过气的难受,于是他干脆不去想,像鸵鸟一样只要把头埋进土里就无事发生。

  他对着镜子做了个深呼吸,把所有繁杂的思绪抛之脑后,打开方才收到的那条短信。

  容铮在信息里说:“周鹏要和我去省厅办点事,可能要晚些回来,你和多米就留在台里,实在累了就回家,有什么事我明天陪你去。”

  舒墨从容铮字里行间看出他的繁忙,他思索了几秒,难得有一次他不想乖乖听容铮的话,像是处在叛逆期的少年,跃跃欲试想做出些反抗,于是他违心地回了声“好”,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中午接到的那通记者电话。

  无疑,在容铮身边他会非常安全。可他现在急需要马上遇见一些可怕甚至危及到生命的事。而单枪匹马寻找变.态杀.人犯,貌似就是现在他所能遇见最危险的事了。

  舒墨顺手理了理乱掉的额发,此时此刻,他看着镜子里面色平静的自己,嘴角浮现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其实,他一向都不怎么听话。

  几乎是下一秒,容铮就回复了短信,里面只有一个词:“听话。”

  舒墨沉默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把手机放回兜里——还是回电视台吧。

  ……

  下午一点半。

  舒墨从洗手间出来,顺路去结了帐。

  这时候餐厅里的人不多,服务员靠在柱子旁神气恹恹地打着哈欠,一边抹着眼角的泪花,一边瞄着大堂里仅剩的几桌顾客。在他头顶,有个悬空支出来的电视,正播着本地午间新闻,几个刚闲下来的厨师正坐在对面,看得津津有味。

  突然又想到什么,舒墨脚步微微缓了下来,循声抬起头,电视声音很嘈杂,里面现在播放的是菜市场里缺斤少两的问题。

  这新闻剧情非常跌宕起伏,也很荒诞,中间居然还牵扯出了买菜大妈和卖菜大爷的爱恨情仇,故事狗血程度直逼晚上八点黄金档,直勾着人忍不住一直看下去。

  舒墨看了一会儿,就微微皱起眉——显然,昨晚那场血腥的动荡没有惹起任何波澜。发声的几个网红博主不知怎么,突然把博文清空,统一禁了口。而官方紧随其后发布了通告,用不到一百字简短字数澄清了现场情况,强调昨晚在电视台的集.会人员和现场警方没有发生冲突,他们也没有离开,只是在配合警方做进一步调查,请民众切勿传谣造谣,否则将追溯法律责任。

  其实只要电视新闻不报道,再撤下热搜里所有相关词条,不让事态继续无底线的发酵,按照网络讯息瞬息万变的速度,只要再发生其他热闹的事,公众的视线便很快会转移。

  到此时,社交平台的热点前十全是明星绯闻八卦,似乎除却仍旧被隔离的人员及其家属外,没有人再关心电视台里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普通民众依旧早九晚五,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整个城市运作得有条不紊。

  毕竟再大的事只要不发生在自己身上,那就没什么大不了。

  比起晚缴纳贷款导致的滞纳金,什么恐.怖.袭.击、冤.案重审都不过是茶余饭后的闲谈罢了,和电视里菜市场的狗血故事没有多大差别。

  可是,这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舒墨突然感到一丝不安的预感,他再三强调过不明病毒的可怕,如果真如他的猜测一般,这种没有任何特效药、还从未被人知晓的新型致命病毒,会在人口密集的城市里无声无息传染开来,那他们面对的将会是可怕的灭顶之灾,所有人都会束手无策。

  从地球起源,到生命诞生,又到生物大灭绝……地震,洪水,风暴,火山,冰雪,病毒……无一不在向人类昭示,没有生物能和暴怒中的大自然抗衡。

  地震、洪水、泥石流等等自然灾害是瞬时即发的,人们无力对抗,只能灾后重建。而病毒是最绝望的,因为她有漫长的潜伏期,在你费尽心机顽强抵抗,以为会有希望后,她突然给你当头一棒,让你认清自身的弱小,只能眼睁睁看着死亡降临,跟着漫延开来。

  还没有城市遇见过这样可怕的事,沿海城市可能提防台风,内陆山城可能提防泥石流,而出生于非洲大陆骇人听闻的致命病毒却在遥远的彼岸,因此国内没有任何相应的应.急预.案,政府会手忙脚乱,民众会惊慌失措。

  假如昨晚那种可怕的致命病毒已经在城市里传播开来,为了避免感染扩散带来的风险,在找到特效药之前,最好的办法只有阻断传播链,也就是封.城。

  可一旦封.城,那传出去的信号是致命的,意味着病毒传播失控,医疗系统崩溃,淮赧市已经陷.落,这里的市民会被牺牲。所以昨天白冰会那么激动,容铮也犹豫不决,没人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城市里近千万生命无声消亡。

  舒墨看了一眼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路人,视线落在马路对面。

  那里有个戴着红领巾的小姑娘,看起来十一二岁,脸圆圆,笑起来右脸颊有个可爱的酒窝,她后脑勺扎着很大的马尾,会随着她的动作一摇一晃。

  她不是一个人,手里还牵着个比她矮一头的孩子。舒墨看过去的时候,两孩子正探头看着红绿灯,看样子是准备过马路,当红灯亮起的时候,两孩子立刻跑起來,在停满车的马路中间飞快地穿行,就像两个在钢筋混凝土筑成的森林里玩耍的小精灵,带着一脸懵懂的天真。

  这一瞬间,舒墨茫然的内心忽然生出一丝不忍——这么美好的城市,真的要就此破灭吗?

  那群人到底想做什么,他们的目的何在,他们到底在哪里?

  舒墨看着两个孩子欢快离开的背影,直到她们消失在街道末尾,他才把手插回兜里,面色沉静地转过身。

  他突然觉得,电视里那老太太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也不再那么嘈杂了。

  还是必须唤醒“舒阳”,找到那些人,否则这座城市……

  舒墨抿紧了嘴。

  作者有话说:  这里面对疫情F城观念和咱们对新冠是不同的,类似西方世界的生化危机。

  白冰和舒墨、多米都来自西方,而容铮有很长的时间在维和部队。他们映像中的F城,可能想到的是丧尸危机、人类.清.除计划那种。

  最重要的是这个病毒是像埃博拉那种出血性热病毒,是最可怕的生物安全等级为4级的病毒,请不要和新冠联系一起。

  当时写大纲的时候,是因为看纯黑直播的逃生和生化危机起得心思,还真没想到在三年后会发生这种事,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我在这里澄清一下。

  疫情一定会被我们克服过去的,大家加油!注意防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