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清晏身上淡淡的香气萦绕着他。

  南清晏的身上总是带着若有似无的香气。

  他第一次闻到的时候就为之着迷。

  喜欢一个人,大部分都会喜欢上他身上的气味,有时候是身体自然的味道,有时候是香水味,洗发水味,沐浴露味。高中时代,男生们身上的味道总是没有那么好闻,尤其是炎炎夏日,打完球回来的男生坐到一块,臭到女生都不愿意从那里过。

  但南清晏的身上永远很香。

  这香味很淡,若有似无,但一直有。

  淡到极致反倒很勾人,和他整个人一样。

  他以前问过南清晏用的什么香水,后来他才知道,这不是某一种香水的气味,也不是洗发水或者沐浴露,它是一个人的长久的卫生和生活习惯下产生的一种混合香气,因此只有南清晏身上独有,他称之为南氏心机男香!

  他那时候趴在桌子上午睡的时候,都喜欢把南清晏的外套垫在下面,他的衣服上也带着这样的香气,趴在上面睡觉的时候,他都睡得特别香。

  怎么会有这么香喷喷的男高中生啊。

  长的还那么帅!

  春日葳蕤,阳光也带着绿色。南清晏端坐在他身边,很认真地替他批卷子。

  “这次做的还不错。”南清晏说,“算是有进步。”

  “这套卷子比较简单。”夏煦谦虚地说。

  “你知道就好。”南清晏说。

  夏煦:“……”

  算了算了。

  “那不管怎么说,分数都提高了。万一高考卷子也这么简单呢?我考上京体不就很轻松了?我感觉明天端午,我们可以放个假。去欢乐谷怎么样,我听刘杰说,那里新开个鬼屋,要不要咱们一块去体验体验?你怕鬼么?”

  怕鬼的话,会钻到他怀里来吧?

  还有,南清晏这种书卷气的美男子,应该没玩过过山车吧?

  说不定到时候会吓得主动牵住他的手。

  夏煦越想越高兴,美人在怀感觉只是迟早的事,差点就要笑出声来,他直起身,把南清晏的外套重新叠了一下,又趴在上面。他昨天看一个ABO的小说,上面有说筑巢行为什么的,是不是就是这种感觉?

  “你今天早上又收到情书了?”南清晏忽然问。

  夏煦愣了一下:“啊?”

  南清晏眼睛还在盯着他的试卷看,红笔快速地勾着,却没再重复问第二遍。

  “那个啊……我看小姑娘脸皮挺薄的,不好当众拒收。”

  在他们学校,南清晏名号比他响,毕竟是土著校草,他这个转学生名气刚打响,还是比不了。但他比南清晏更受欢迎,起码在收情书这方面,他转学到这边,收了不下十封情书了。

  要知道他们学校可是重点高中,校风严谨,早恋的还真不多,这足以说明他夏煦人气有多高。

  “你要看么?”他坐起来,从书包里掏出一封情书:“我都没拆。”

  南清晏说:“你既然没那想法,就少招惹人。”

  夏煦厚着脸皮说:“长的太帅,没办法。”

  南清晏重重画了个叉:“嗯,不怪你,惦记你的人太多了。”

  语气有一种微微的忧虑叹息。

  可惜直球的夏煦没听出来。他趴过来说:“惦记你的人也多啊,就是你比较高冷,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他顺带背了个《爱莲说》:“没背错吧?我昨天才温习过。”

  南清晏大概都没想到他能把不正经的话和背课文无缝连接,嘴唇动了动,说:“嗯,我只可远观,你不是,你可……”

  说到一半,南清晏不说话了。

  怪只怪南清晏那时候在他心里太圣洁,以至于他丝毫都没多想,等到后来南清晏“亵玩”他的时候,他一整个被震撼。

  “去不去嘛去不去嘛,我都多久没休息了,大家都放假我还跟着你补课。”

  “你是给我学的?”南清晏问。

  夏煦就不说话了,故意做出很失落的样子。

  “玩半天。”南清晏说。

  夏煦立马喜笑颜开:“半天也行,我们去玩鬼屋吧,我听说可刺激了!”

  端午节,他如愿以偿,终于带着南清晏去了鬼屋。

  十八岁的夏煦掐着腰冲天狂笑。

  他就不信今天没有一点进展!

  “你如果害怕,可以拉着我的手。”他对南清晏说。

  南清晏“嗯”了一声。

  半个小时以后,他拉着南清晏的手,红着眼从里头出来了。

  白日光一照,他更难受了。

  南清晏去给他买了个冰淇淋,他呆呆地舔着,刚进去时候的精气神全没了。

  “我晚上肯定会做噩梦的。”他很认真地对南清晏说。

  南清晏忽然笑了起来,盯着看他吃冰淇淋。

  但他完全没注意到南清晏的眼神,他的灵魂还落在鬼屋里没出来,色胆却已经又复苏了。

  “走吧,我们去坐过山车,既然要追寻刺激,那就贯彻到底。”

  艾莉上身。

  也是后来,南清晏说,他当时心里也是洪世贤的那句经典台词。

  而且特别想吃一口他的冰淇淋。

  肯定很甜。

  “夏煦。夏煦。”

  夏煦回过神来,见齐老师说:“你怎么脸红成这样。”

  夏煦有些尴尬,齐老师他们倒是有点看热闹的样子:“这么害羞。”

  “你把清晏脸都带红了。”张导说。

  夏煦看了南清晏一眼,更尴尬了。但这真的不怪他啊,他今年上午才知道要和南清晏一起搭戏,晚上就要他吻喉结,他连个心理准备都没有。

  “对不起,我尽量快点调整。”他说。

  “慢慢来吧。”南清晏说。

  南清晏盛名在外,工作人员对待他都比较小心翼翼。他都说慢慢来了,其他人还敢说什么。

  就连张导这种看起来和气其实特别严苛的人,对南清晏都十分客气。

  好像就怕他跑了。

  “第一天就让你们拍这个,是有点仓促,你们再调整一下吧,两个人先熟悉一下,聊聊天。”张导说。

  “这里有水么?”夏煦问工作人员。

  “常温还是冰的?”工作人员问。

  “冰的。”

  工作人员去拿水,夏煦和南清晏去看他们刚才拍摄的成片,大佬就是大佬,特别会抓拍,即便是他们觉得废了的照片,夏煦也觉得拍的特别好。

  工作人员透过人群将水递了过来,他刚要伸手去接,就见南清晏将那瓶水接到了手里,顺势就拧开了。

  他还以为南清晏是误以为那是给他的水,接错了,颇有些尴尬。

  谁知道南清晏拧开以后,就把那瓶水递给了他,人却还在盯着电脑上的成片看。

  夏煦愣了一下,南清晏似乎自己也意识到了什么,将手里的瓶盖子也给了他。

  好像是下意识的动作。

  南清晏宠人的时候带个样子,按理说他一个男生,还是练体育的,什么瓶盖子他拧不开。但是南清晏和他谈恋爱以后,这些小事都是主动包揽。

  什么都不让他干。

  照南清晏的话说,他乐在其中。

  二十四孝男德攻!

  夏煦喝了两口冰水:“拍的还行啊。”

  南清晏喉结真的很凸出很性感。他强烈怀疑这是为南清晏量身打造的海报。

  “姿态不行,俩人都有点僵硬。”张导说,“等正式拍戏的时候你们俩如果是这种状态,我肯定不给过。”

  “我们俩亲热戏不是很后期么?”夏煦忙问。

  他们这个剧是边拍边播,一周一集,严格按照时间顺序来拍的,赵宣美和陈留青的亲热戏,都在很后期了。

  前期这俩人连丝毫的接触都没有,非常的没人欲。

  在一个通篇搞颜色的小说里,偏偏洁净到底,这也是这对CP带感的原因之一。

  “对啊,是很后期,但你现在这个状态,这么害羞,是赵宣美该有的样子么?”张导问。

  夏煦抿了下嘴唇,有些紧张。

  他很怕张导把他换掉。

  大概是因为害怕,他反倒生出很多勇气来,虽然被娱乐圈磋磨了三年,可他那股爱冲动的生猛之气还是在的,再拍的时候,他就特别果断,直接,一喊开始就往南清晏喉结上亲。

  一次,两次,三次,越亲他越放得开,后面什么害羞都忘了,心头甚至升起了莫名的狠劲。

  南清晏倒没什么表情。

  只是喉结老上下动。

  “可以可以可以。”齐老师一边夸一边猛拍,周围的工作人员不是心花怒放就是小鹿乱撞。

  这一对的CP感实在太强了。

  夏煦的生猛有些直白,还不具备暴君的疯癫放肆,南清晏的淡然不够无情,细微处隐约似有颤抖,但对一张静态的海报来说,完全够了。

  晚上十一点,终于收工。

  夏煦整个人都有些体力透支,比跑马拉松都累。

  “辛苦了辛苦了。”

  夏煦鞠躬:“大家辛苦了。”

  “时间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去休息吧,今天就拍到这儿。”张导说。

  他们从摄影棚出来,迎面就是一阵晚风袭来,夏煦脱了外套,交给工作人员,他回头看了南清晏一眼,发现南清晏也把外套脱了,里头居然是汗湿的,衬衫贴着背,呈现半透明状,颀长的背沟带着薄肌的纹路,没入西装裤下,原本束腰的白衬衫垂下来半边。

  工作人员陪他们回宿舍,南清晏的助理小李也过来接他。

  夏煦一边跟工作人员说着话,一边听南清晏对助理说:“我这边没什么事,你不用一直在这待着,回家休息几天吧。”

  “行李箱我都放门口了,还有阿姨让我给你带的一些草药,她交代我说让你睡前喝,对睡眠好……”

  夏煦听到这里立马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和南清晏的视线对视上,夜色里,穿白衬衫的南清晏又高又白,说不出的俊美。

  他回过头去,心想,南清晏现在也还容易失眠么?

  南清晏高中的时候睡眠就很差,说是抱着他睡得最香。但他们俩那时候也不可能整天睡到一起,后来还是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他把自己的睡衣给了南清晏几件,让他枕着睡。

  南清晏对此评价:“聊胜于无。”

  摄影棚里,张导他们他们还在看今天拍摄的照片,选定照片以后,后期还要加工。

  齐老师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看这几张照片。”

  这些都是后面拍的效果比较好的几张,乍一看没什么太大区别,姿势表情都很相似,但齐老师将局部放大,张导就看出区别来了。

  “你找南清晏演陈留青还真找对了。他是真淡定,别管心里怎么波动,面上一点看不出来。”

  张导放大看了看,发现这些照片里,南清晏的耳朵一张比一张红。

  很细微的差别,但越来越红,表情反倒一点都没变,很淡。

  张导叹息一声,眼睛冒光。

  宿舍楼里,冲完冷水澡的南清晏身上还带着清凉的水汽。

  他静静地躺了一会,然后伸手用一件旧了的睡衣盖住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