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逆臣(第二部)>第六章

  

  晴朗的秋晨,也是休沐之日,爱卿难得可以睡个饱觉。

  不过,天还未亮透,他便起身盥洗、更衣。

  在身旁伺候着的是小德子、萱儿以及其他几个宫女,待整齐白玉冠,爱卿就招了安平来,安平的手里还捧着放满奏折的匣子。

  “皇上,还是吃完早膳再看吧。”安平虽然是奉命前来,却忍不住劝道。

  “不碍事,一边吃,一边看。”爱聊微微笑着,“一会儿朕还要和瑞瑞,呃,不,是景将军等一同去狩猎呢。”

  “是。”

  安平这边打开金丝楠木的匣子,小德子就在御案上布菜,早晨的膳食有不少,分为粥、面、肉和糕点四大类。

  安平有一次见了,震惊地说,“光粥里就分了西涼米、稻米、粟米,且每一份都是大盆盛起,皇上要吃,不过是从中舀出来那么一小勺,那剩下的,是要拿回去倒掉吗?”

  “是啊,怎么了?”小德子早就习惯这种盛大的御膳饮宴,还觉得安平有些少见多怪。

  不过安平接着说,“就这一盆粥,就能养活穷苦的一家人,真是可惜了。”

  爱卿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从小锦衣玉食惯了,还真没有在意过此处的靡费,于是,他当即下旨令御膳房节俭膳食,却不想让内务府和宰相府齐齐出动,跪地恳求他收回成命!

  “皇上,您是出于一片善心,只是这御膳规格都是祖上定的,您这么做是在违背祖制啊!万万不可!”

  贾鹏更是说出,“太上皇在位时,一向如此,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

  这都搬出父皇来了,如果爱卿坚持那么做,不但违背祖制,还拐弯抹角地指责父皇铺张浪费,这个罪名他担当不起。

  爱卿只能违心地收回成命,都说皇帝权倾天下,可事实上,他连自己吃的东西都管不了,不禁郁郁寡欢。

  不过,安平出了一个主意,菜品该是二十四道就是二十四道,只是把分量全部减半。

  虽说御膳房的配给也是有规定的,但这样做,至少给了皇上面子,贾鹏采纳了安平的建议。

  听闻宰相肯退让,爱卿也松了一口气,再下一道口谕,让御膳房准备菜肴时,大盆换小盆。

  还是没能吃完的佳肴,他就赏赐给皇亲或大臣,毕竟是精美的御膳,得到这样的赏赐,可是莫大光荣,这样一来倒是皆大欢喜。

  “这红稻米粥好香甜。”爱卿翻看着后部呈上来的奏本,不出片刻,就喝下了一碗粥。

  “皇上,那是粟米羹。”

  “哎?”爱卿放下手里的金碗,一看,果然是金黄香软的粟米羹。

  它用甜玉米粒、鸡蛋、清汤加以白糖、细盐烹制,香滑甜美。且除热解毒,尤解烦闷。

  “皇上,您再用些糕点吧。”安平却只是一笑道。不只是今天,最近这段日子,皇上一直是心不在焉地吃饭,睡觉也睡不安稳。

  到底还是因为晟、夏二国的战事吧,虽然一早就拨了士兵粮饷过去,可是对方拥有海上强兵,且善于操控大船。

  大燕的军队,与他们碰了两次面,均以战败告终。

  虽说奏章上的字眼已经写得足够隐晦,绝对没有“我军不敌对方”之类的刺目语句,只表述了“胜败乃兵家常事,吾等下次定会取胜云云”,这样的雄心壮志。

  若下一次再败,恐怕就大长对方气焰。原本大燕的海军便处于弱势,只怕日后大燕的兵家常事,就剩下屡战屡败!

  皇上表面上镇定如常,还会说说笑笑,但安平看出他内心非常不安。

  “假若父皇在的话……”有一次,他还听到皇上如此轻声地自言自语。

  “朕已经饱了,这些就赏给你们吧。”爱卿笑了笑,起身,手里拿着折子,往寝宫内的书房去了。

  休沐之日,他不待在御书房,只留长春宫。

  “皇上是怎么了?”小德子看不懂那些复杂的事,只当他是心情不好。

  “没事儿,你和萱儿姐姐一同吃吧,我去伺候皇上。”安平微微一笑说。

  “好吧,我一会儿来换你。”小德子点头,对着一桌的八珍玉食,他早就嘴馋不已。

  安平往幽静典雅的书房走去,要穿过一道挂有轻薄纱幔的朱漆回廊,他忍不住想,同样是兄弟,皇上为国事日夜操劳,而那两位就……!

  就在昨日,天宇如同恶狼般向他扑来,飞快扒光他的上衣,用据说是西涼国进贡来的,怎么洗也不会脱墨的特制朱砂墨,在他的左胸上,龙飞凤舞地写下“天宇”二字。

  天辰则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他的右胸处。他们这是打算将他一分为二不成?还左右签名呢!

  他后来侥幸逃出“魔窟”,本想将胸前屈辱的字迹洗刷干净,但没想到真的怎么洗都不掉墨。想起这事儿,他就倍觉恼火,默默拉紧了洁白襟领。

  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这话还真是一点不假!

  皇上是天性率真、勤政爱民,永和亲王则能文能武,为人正直,怎生这两位孪生子,这般地脾性顽劣!

  和他们讲道理怕是行不通的,安平想着,是否要向景将军求救?可他进宫来,是为了帮助景将军,而不是给他添麻烦。

  寻思过后,他只有作罢,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就不信那两位亲王还能玩出什么名堂?

  眼下,还是多关心一下皇上吧。

  安平知道,让皇上忧虑心烦的,岂止是战败一事。朝堂中,关于到底该派哪一位将军去讨伐晟、夏的联军,正争得不可开交。呈上来的各种举荐或争吵的折子,都快堆满御案了。

  秋木沉寂,满地枯叶,御苑的猎场一副粗犷寂寥的景象。

  不过,这并不影响爱卿骑射的心情,他胯下的白马“玉麒麟”是上月才驯服的西域贡马,年四岁,正值青春。

  随行伴驾的有卫将军景霆瑞,御林军总统领蒲广禄,以及武举人秦魁,还有六位副将,简而言之,皆是一班当朝武将。

  朝堂上,关于推举何人担当讨伐重任,已经争论得热火朝天。此次,爱卿突然带着他们来马苑行猎,虽然无人提及战事,但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着。

  年过六旬的蒲广禄,是此次人选中呼声至高的。他原本就追随太上皇征战四方,立下汗马功劳,如今依然耳聪目明,身强体健,就连贾鹏都大力推荐他。

  可不知是否心下紧张,蒲广禄今日相当失常,一场驰猎下来,不过收获山鹰三只,雉鸡六只,实在少得可怜。

  爱卿执鞭跃马,驰逐如风的,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就打了雉鸡十三只、羚羊四头、还有云雁七只。

  好久没有这样畅快地行猎奔驰了,爱卿很开心,景霆瑞一路护驾,心里根本不在射猎上,不过,打得也要比蒲广禄多一倍。

  不一会儿,爱卿就吩咐御膳房准备烹饪野味,要同各位武将一起饮酒用膳。

  “秦魁,时间还早,你来表演下射艺如何?”太阳都还未落山,爱卿坐在宫人搭建起来的凉棚下,问阶下的武状元。

  “属下技艺拙劣,恐汙了圣上的眼,不敢造次。”在场将士这么多,秦魁并没有立刻领命,反而抱拳,谦虚地道,“还是请景将军,或浦将军献技吧。”

  “臣愿意……”蒲广禄这就出列了。

  “不,自古以来,武举的第一道题便是射箭,尤其是马箭非常重要。朕一直想目睹考场的盛况,只可惜当日政务繁忙,未能成行。不过,还是听闻有这么一位体貌伟岸,武力绝伦的青年,百发百中不说,还百步穿杨。如今,你不负众望拔得头筹,伟岸英姿自然有目共睹,你就不要再谦虚,推搪啦。”

  爱卿说到相貌时,其他武将都笑了笑,气氛相当融洽。秦魁出身贫寒,从小就干力气活,十一岁就帮人看园林、驯马,无师自通的养出一身好本事。

  十七岁时他娶了妻,岳父是位经营古木的商户,看准他是当武官的料,就带在身边悉心栽培。

  如今他二十七岁,已育有一双儿女,笙磬同音、家庭和睦。与那些脾气火爆的战场杀将相比,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儒将。

  “既然如此,属下就献丑了。”秦魁躬身道。

  在皇帝说话的时候,下方的宫人就备好了一切。在长长的跑马道旁,设下三个包着红绸的箭靶,那里面全是扎实的芦苇稻草芯。

  每个箭靶相隔约三十五岁,应试者纵马三次发九矢,中靶四次便为合格。

  此次虽然不在考场上,可是由皇帝亲自检阅,秦魁心怀的压力可想而知,万一射得不好,皇上就会认为他徒有虚名,也就不用考虑以后的仕途了!

  因此,秦魁在上马前,还用力擦了擦额角的汗。景霆瑞亲自拿了一把精制铁弓给他,虽然没说什么,却给了秦魁莫大鼓舞。

  而蒲广禄也很关注秦魁的表现。不知为何,他觉得皇上今日召他们来,果然不是骑马射猎这么简单,皇上是刻意给秦魁表功的机会,难道是……?

  “好!射中了!”有人大喊。

  蒲广禄往场上一看,秦魁已经射中一个靶子,且箭尖穿透靶心近一尺。

  皇上龙颜大悦,正挺起脊背,兴致勃勃地准备看下一箭呢。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秦魁如风驰电掣般地跑完马道,三支铁箭只有一支略微偏出,但都射中了!

  接下来,他似乎越战越勇,九矢全中,比武考时的成绩更加优秀。

  “很好!”爱卿笑容满面,连连点头,并看着毕恭毕敬地跪在阶下的秦魁,“朕赐你为……御前一等侍卫!”

  这是正三品的官阶,秦魁明显一怔,要不是一阵风吹过,怕是还没回过神来。

  “属下叩谢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秦魁喜出望外,诚惶诚恐地行叩拜大礼。

  “起来吧,朕都闻到烤羊肉的香味了。诸位爱将,不要辜负这大好秋色,都随朕入席吧。”爱卿起身,微笑着道。

  “臣等遵旨,谢皇上赐宴。”

  众将领抱拳,齐齐应道。而皇帝对秦魁赞赏有加,还一举提拔的消息,比羊肉的香味传得还要远,没过多久,宰相府便知晓了。

  贾鹏在府邸豪奢的书房内闷声坐着,把玩着手里的一串菩提子念珠,心却怎么都静不下来。

  “小皇帝果然还是偏心景霆瑞,他舍不得让景霆瑞赶赴沙场送死,就把秦魁给提拔上来。秦魁怎么说,都曾在景霆瑞底下当过差,捧了他,自然也是给景霆瑞增光添彩,还不用冒生命危险,这小皇帝的心思还真够细密的!”

  “蒲广禄太急于求成,才会在猎苑上表现不佳。他虽不是景霆瑞的 人,但也不是我宰相府的人,和一帮前朝武官自称一派,本还想拉拢过来,加以牵制景霆瑞,没想如今反而给别人送了嫁衣,当了陪衬!”

  一阵萧瑟秋风吹入书房,贾鹏蹙眉,感到些许寒意而站了起来,继续思忖道,“这秋意已深,起兵之日近在眼前,小皇帝心中所选怕已经定好。所以,才会弄这么一出猎苑戏码吧,不,这还没完,正三品而已,皇上应该会擢升他到一品。”

  “若果真如此,那说明圣意已决,我再坚持举荐蒲广禄,未免太自找没趣,还是见机行事,谁知道那个秦魁会不会倒戈向我呢?年轻人,好笼络。”

  贾鹏很快就派出心腹,去给秦魁家里送了好些厚礼,包括昂贵的紫貂毛制成的冬帽、冬衣。

  三日后,御书房。

  “皇上,您的茶,小心烫着。”

  安平正在侍奉皇上拟旨,把一盏才煎好的红枣姜茶,小心地搁在皇上的手边。

  “嗯,朕一会儿就饮。”

  这是太医院备下的,眼下天气开始转寒,姜可暖身,红枣补气血,皇上近日都忙于政务,不知是否天冷的关系,面色看上去略显苍白。

  小德子出去准备铜制的暖手炉了,虽然皇上说,现在还不到用炉子的时候,抱在手里也怪碍事的。

  但小德子怕皇上冻着,还是去了。

  在小德子走后,皇上突然有些走神,还笑说,“朕小的时候,只抱过一次暖手炉。天若冷得紧,朕就蜷缩在景将军的怀里,他会一直握着朕的手,给朕取暖,还说,有他在,朕就不会冷了。”

  “还有这种事?”安平难以置信地笑着问,“真看不出来,景将军是这样热情的人。”

  没想到皇上却笑意全无,有的只是一种无奈,感叹道,“是啊,过去的日子真的很美好。”便不再说什么了。

  但安平明显察觉到,皇上心里那份不快乐,是因为景将军而起的。

  那是猎苑骑射,皇上有意让景将军留待身边,可是将军却只是借口军务繁忙,躬身告退了。

  “你就按朕说的拟写议题吧。”皇上的话,打断了安平的走神。

  “是,皇上。”安平准备好笔墨,就是皇上准备召开一次重臣会议,即宰相以及正二品以上的大臣参与,这也是国议的一种。

  只有在军政要务,以及国体典礼时,才会召开此会议,如有决策就无需朝堂再议了。

  而皇上的议题只有一个,就是他想任命秦魁为“武显将军”,这虽然是一个散官,但高居正二品,且随时都能将他外派出去,统领军队。

  从猎苑上掩饰对秦魁的喜爱,到加封官位,现在又趁热打铁地赐予将军封号,皇上显然是一步步地给秦魁当上讨伐将军扫清道路。

  安平不能“平章国事”,皇上怎么说,他就怎么写,不过会稍加润色,在行文中加上几句官场上的套话罢了。

  待草拟结束,爱卿手边的茶都凉透了,安平又去换了一盏来,然而,爱卿接的时候,不小心碰翻了。

  黄地粉彩福寿纹的茶盖跌落在地,乒地碎成两半。

  “哎。”爱卿弯腰去捡,安平连忙阻止。

  “皇上,小心手啊!”安平一时忘记主仆之分,一把握住爱卿的手指。

  “没事儿。”

  “有没有割到手?”

  “都没碰到,怎么会割到?”爱卿眯眼一笑,都说皇帝都是不爱笑的,他们不喜欢别人洞穿他们的心事,太上皇煌夜的冷峻更是出了名的厉害。

  可是,眼前这位少年皇帝那白皙的脸上,总是浮现着温柔可亲的浅笑,就跟春日一样的明媚温和,会让旁人不觉放松。

  “这就好,这些事儿自有奴才们做,您就别操心了。”安平是指地上的碎瓷片,他再仔细看了一下皇帝的手指,确认真的没事,这才放开。

  “皇上,景将军来了,就在门外候着呢。”小德子怯生生地开口道。御书房的殿门敞开着,所谓“门外候着”的景霆瑞,竟毫不避讳地目视着殿内。

  两边的黄门太监都垂手低头,反正他们已通传给小德子了,小德子方才见茶碗打翻,放下暖手炉,忙去拿抹布,还来不及禀告。

  “啊,你来了。”

  爱卿不禁有些面红,因为他正出糗呢,略显慌张地道,“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无人通传。”

  “末将叩见皇上。”景霆瑞大步走入,单膝跪地。他身着黑铁甲胄,腰悬长剑,英武逼人。

  小德子相当聪明地退出去,把殿门关上了。安平不太明白,但还是随侍一旁。

  “末将来的不是时候吗?皇上为何如此慌乱?”景霆瑞跪着问。

  “你先起来吧,朕哪里有……不过是失手打碎茶碗有些心疼罢了。你也知道那是祖辈们传下来的古物,昂贵得很。”

  爱卿的话一点不假,皇上御用之物,不是拥有超凡手艺的工匠打造的,便是祖上传下来的古董,哪怕一只茶碗盖,也值好几金呢。

  “再怎么名贵也不过是器皿,皇上,您要小心保重龙体才是。”景霆瑞起身,微微蹙眉,深邃的黑眸透着慑人的锋芒,“这可是关系到社稷安危。”

  安平几乎都不敢看景将军,一则他没有伺候好皇上,让他差点受伤。二则,之前还想着传闻中的太上皇不苟言笑,十分严厉。眼下,就让他亲自体会到,何谓不怒自威,令人胆寒!

  “为什么长相越好看的人,生气起来也越可怕呢?”

  一股无形的压力,拉扯在三人之间,安平竟大气都不敢出了,哪怕他身边还有皇帝撑腰。

  “难怪小德子躲得快……!不过,将军为何如此生气?”

  说真的,安平还未见过景将军这般不悦,他真的很担心皇帝受伤呢,哪怕只是一点点。

  “果然,就像吕太医说的,将军的心里只有皇上。”有道是旁观者清,安平的心里涌着一股酸楚与遗憾。

  “不过小事一桩,你何必说得这样严重,会吓到安平的。”爱卿察觉到安平的肩头都在微微发抖,便瞪了景霆瑞一眼,说道,“朕都说了,没事。”

  景霆瑞突然走前几步,就这么直视着龙颜,“您的手,能让末将看看吗?”

  “哎?”爱卿看了看一旁的安平,有些犹豫,因为安平并不知道他和景霆瑞之间的关系,这会不会太过莽撞?

  “那末将去传御医。”

  “不,等等!朕给你看就是!”爱卿无奈,伸出自己的右手,说道,“你看吧,哪有什么伤,你也太操……”操心都还没说完呢,景霆瑞直接握住他的手,将他拉了过去。

  或者说,景霆瑞压根就没看他的手,爱卿一慌,心跳都漏了两拍,俊美的脸庞陡然逼近,他想要说什么,但是才张口就被重重地吻住了。

  安平就站在跟前!爱卿确信有听到一声极惊讶的抽吸,他更加慌乱地想要从景霆瑞的怀里脱身,可是手腕被抓紧了,肩膀也被搂住,温软有力的唇舌碾压般地侵袭着他的嘴唇、舌头。

  除了喉咙里暧昧不明的哼哼,他一个字儿也吐露不出来。

  景霆瑞抱着他的肩膀的手,轻抚着上移,托住后脑勺。爱卿本想换一口气的,才偏了偏头,景霆瑞就跟着换了角度,让吻变得更深入!

  柔韧的舌头完全不顾爱卿笨拙、羞涩的反应,毫不客气地侵犯着可触及的一切,搅动着爱卿的舌头。

  爱卿的眉头紧拧着,脸庞上却浮起两抹红酡……

  “呵呼……!”

  尽管嘴唇获得释放,爱卿依然靠在景霆瑞的怀里剧烈喘息,动弹不得。

  景霆瑞将他拦腰抱起。

  “朕、朕还有事……!”

  这时,爱卿显得慌张地将手按在景霆瑞的肩上,那锃亮的铁甲如此冰冷,又如此的坚硬!

  “您现在还有心思处理政务?”景霆瑞的话只是表述事实,却让爱卿的脸更加红了,还有一份不甘心。

  景霆瑞抱着爱卿,往御书房后的偏殿走去时,突然停下脚步。他并没有转身,只是略微侧头,吩咐安平道,“不准让任何人进来。”

  安平觉得自己应该是点头了,因为他没办法发出声音。

  景霆瑞的身影消失在帘帐的后头,安平才浑身虚脱般地坐倒在地,他的脸滚烫滚烫的,心也跳得极快!几乎都站不起来了!

  还是小德子进来,将他带了出去,一同守着殿门。

  对于见惯不怪的小德子,安平也感到惊奇,忍不住轻声地问,“将军对皇上……不,应该说皇上对将军……”

  “我当初比你还要惊讶呢!但是心里明白就好,啥也别说,你一直很机灵,应该知道有些话要是说了,下场比杀头还惨呢。”

  小德子头一次有机会“教育”安平,便更认真地道,“我们做奴才的,只要主子们开心就好了,主子们过得安稳,咱们才能过得安稳,晓得不?”

  “嗯,小的记下了,多谢公公教诲!”安平深吸几口气,恢复了往日沉静的模样。

  “好孩子,我估摸着皇上没那么快传你的,你先下去歇会儿,这儿有我呢。”小德子倒也很照顾后辈。

  “是的,小的一会儿来替您。”安平行礼退下,走出御书房。

  他低着头,双手揣在长袖里,闷声走在枫叶正红的御花园中,路还没走完呢,突然有人从背后捂住他的口鼻,将他拖入了树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