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这就是街上吗？”盼儿趴着看窗外的景象。
商铺里的讨价声，吆喝声，路上人与人之间的闲聊，不时钻进鼻子的各种香味。别说盼儿，就是齐琼，都觉得恍如隔世。街上的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
“我想看那个，那个。哇，还有这个。”盼儿高兴地指来指去。
站在王府门口，齐琼抬头看着红底金字牌匾，觉得颜色都有些黯淡了。
随着一声沉闷的推门声，王府的大门徐徐地打开，齐琼仿佛都能闻见飞扬而起的尘土。这府里的时辰似乎永远停留在了五年前的黑夜，但她牵着的盼儿在提醒她，五年过去了
五年的时光，就这样匆匆而过。
“二小姐。”彩夏冲过来，激动地抱住了齐琼，“太好了，我终于盼到你回来了。”
齐琼的声音有些哽咽，笑着说道：“苦了你了。”
彩夏松开手，连连摇头， “我们不苦。”
她随即看到了齐琼牵着的盼儿，立马蹲下来，一把拉住盼儿，想要伸手摸一摸盼儿的脸，不敢相信，很是激动，“你都长这么高了。”
盼儿不认识彩夏，立马抬头看着齐琼，齐琼笑着说：“这是你彩夏姑姑。”
“彩夏姑姑。”盼儿刚开口就被彩夏抱住。他没有见过彩夏，刚开始有点怕生，但是很快就觉得眼前的这个彩夏姑姑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盼儿下意识地抱住了彩夏。
“好孩子。”彩夏激动地抱住盼儿，“真好，我终于见到你了。”
齐琼站在院中，安静地看着月亮。距离她上一次站在这里已经过去了五年。院子没有变，月亮也没有变，谁能想到已经过去了五年。
“你还是喜欢看月亮。”沈安之轻轻地从后面抱住齐琼的腰，像以前一样把下巴靠在齐琼的肩膀上。
齐琼耸了耸肩，笑着问：“盼儿睡着了吗？”
沈安之笑着说：“睡着了。我原来以为，他看到我会认生，没想到他还是喜欢跟着我，就像小时候我抱着他一样。真的没想到，他长这么大了。”
“她要是看到，也会高兴的。”齐琼看着这轮圆月，很是感慨，“这几年我有时候会想，是不是把盼儿还给他最好。”
想到妹妹，齐琼叹了口气。这几年里，她确实这样想过。她总是想，如果把盼儿还给陛下，孩子是不是可以少受苦。但她想到妹妹抓住她的手，求她不要告诉陛下，齐琼就会立马打消这个想法。
“盼儿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会开开心心地过一生。以后我们一家，再也不分开。”沈安之也看着月亮，“我走之前答应你，以后天天陪你看月亮。答应过你的事情，我都记得。”
齐琼故意逗他：“我还以为，你在塞外天天和小公主看月亮呢。”
沈安之贴着她的脸，叹了口气，说：“哪来的月亮，我们那个牢房，只有一点点烛火。我每天就看着那点烛火跳啊跳的。外面是春天还是冬天，白天还是黑夜，我都不知道。”
但很快他的语气又恢复了往常，笑着说：“怎么样，有没有后悔当初没有嫁给齐浩，你要是嫁给了他，哪里需要受这五年的苦。”
齐琼揪了一下沈安之的耳朵，逗他：“确实如此，我可后悔了。早知道就该嫁给他。”
“以后啊，我们一家再也不分开。好不好？”沈安之握住齐琼的手，在齐琼的耳边轻声说道。
齐琼握住沈安之的手，觉得耳边痒痒的，心也在微微地颤抖着。她蹭了蹭沈安之的脸，笑着说：“想得倒美，你还想去哪里？”
“哪里都不去了。我就在这里，有你和盼儿，我此生足矣。”沈安之靠着齐琼。其实他还是不敢相信他真的和齐琼和盼儿在一起。过去的五年里，他告诉自己，再等等，再等等，他会见到齐琼和盼儿的。他心里知道有多难，但他没办法，只能这样骗自己。
齐琼问：“你有没有想我？”
“没有。因为你在我心里，不需要去想。”沈安之抱紧了齐琼，生怕眼前这一切是梦境。
“不正经。”齐琼蹭了蹭沈安之的脸颊。
“你就是喜欢我不正经的样子，我就不一样了，我喜欢你所有的样子。”沈安之想把这几年没有告诉齐琼的话都说给她听。
齐琼本想要看一看沈安之的腿，却不曾想被沈安之一把抓住手腕。她看着沈安之，笑了出来，逗他：“怎么，你还怕羞啊。你哪里有我没看过的吗？”
沈安之的耳朵有些微微发红。他倒不是觉得害羞，而是不想让齐琼担心。但他没有顾得上齐琼的手，齐琼先把他的袖子撸了上去。
看到伤疤，齐琼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气，心疼地问：“是不是很疼？”
沈安之笑着地回答她：“我本想着装作坦然说没事，但我答应过你，不会骗你的，确实疼。”
刚被关进去的时候，北塞的人不肯相信他是沈安之，总觉得他是沈安之的亲信，每日鞭打，就为了让他说出到底把沈安之藏到哪里去了。
刚开始沈安之还解释，后来他连说都不想说，一方面他是真的没有力气了，另一方面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齐琼轻轻地给沈安之擦药膏，擦着擦着，她开始吸鼻子。沈安之一看，赶紧慌得去给齐琼擦眼泪，轻声说：“傻丫头，我真的没事。我没有受什么苦，倒是你和盼儿。为什么不走？你知道我听到老六说的时候，有多难受吗？”
“去哪里。你是有多想我带着盼儿走，然后你回来找新夫人。”齐琼有些不好意思，只能故意装作别扭的样子。
沈安之看着齐琼，觉得这样的场景实在是有些恍惚，他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回来了，真的和齐琼在一起。
“怎么了？你怎么这样看着我？我脸上还有胭脂吗？”齐琼不知道沈安之为什么定定地看着自己，抬手想要摸脸，看看自己的脸上有什么东西。
沈安之忽然抱住她。只有抱着齐琼，他才有实感，感觉到这一切才是真的，就像刚才，盼儿睡着了，还拉着他的手指，他才真的觉得，自己的孩子是真的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小团子。
“怎么了？”齐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还是轻轻地拍着沈安之的后背。
“没什么。”沈安之紧紧地抱着她，齐琼头发上熟悉的香味涌进他的心里，驱除了刚刚的不安，“只是太想你了。”
“傻小子。”齐琼笑着打了下他的后背，“我们说好的，以后再也不会分开了。不然我可饶不了你。你就给我等着。”
沈安之缓缓松开手，看着齐琼，轻轻说道：“我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了你和盼儿。”
齐琼双手搂住沈安之的脖子，笑着说：“我们还有一辈子。”
他看着齐琼的眼睛，只觉得心中的火苗在窜动。齐琼的眼睛会说话，嘴唇也会说话，都在召唤着他。他呆呆地看着齐琼，不敢眨眼睛，生怕一眨眼睛，齐琼和眼前的一切都会消失。他正发呆的时候，齐琼亲了他。
齐琼本想问沈安之为什么呆住了。但她刚想松开，沈安之就按住了她的脑袋。
沈安之知道眼前的这一切就是真实的。他不会再放手。
齐琼的手抓住了沈安之的衣衫。沈安之却慌张地捂住了她的眼睛。
“怎么了？”齐琼不解。
沈安之回答：“没什么，只是不希望你看到我的伤痕，怕你心疼。”
可齐琼的手没有停下。她直接把手伸进了沈安之的衣衫里。反正她也看不到就乱摸，一边摸一边笑着问：“这里有吗？”
“阿琼，你不要这样，我，我。”沈安之结结巴巴，没有办法再说下去。齐琼的手指，明明有些凉，但他却感觉齐琼碰到的地方在发烫，他的心也是。他只想靠着齐琼，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平静下来。
齐琼还在开玩笑：“虽然我看不见，但我能感受到你的脸红了是不是？”
沈安之无奈地说：“我这辈子，就是拿你没办法。”
齐琼勾住他的脖颈，贴着他的身子，感受沈安之的心跳。她的头发扫过沈安之的脸颊，有些痒，但沈安之却贪恋这种感觉，闭上眼睛如同沉入水底一般，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感觉不到。虽然不觉得冷，但齐琼却开始颤抖，不由地抓紧了沈安之的手指。
天地之间，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