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承认这是事实,沈胜衣临敌的经验非常丰富。

  他同样知道经验是时间的结晶,是苦难的结晶,不能传送,不能偷夺,没有人能够从别人的痛苦中取得经验,必需亲自受过痛苦,能够借取经验,无需自取经验的人,也就是最幸运的人。

  他未必有这种幸运。

  这如果沈胜衣与他之间的胜负取决于经验,何止五年,十年,只怕二十年之后,三十年之后他也不是沈胜衣的对手。

  “五年,十年!”无肠公子沉吟着突然仰天长笑,大笑。“果真迟早都是一样的话,那何妨现在就去!”

  笑声非激,语声回荡!

  无肠公子的眼瞳再次起了变化,死冷的眸子闪出了狂热的杀机,似有火焰在燃烧!

  烈火!

  烈火飞扬。

  凌风阁之中一室皆春。

  好像凌风阁这种地方,这个天气之下,如果不一室皆春,只怕就难以招来。

  凌风阁不同清风阁。

  清风阁供应酒菜,凌风阁除了酒菜之外,还供应歌舞,歌舞的都是美人。

  美人现在已凌风。

  轻丝薄蝉翼,只一动,纱已像波涌云流,人已像凌风一样。

  捧酒凌风走到榻前,美人含笑坐在无肠公子身畔。

  几上放好了酒盘,美人斟下了美酒。

  酒气芬芳,美人更是活色生香。

  酒奉到唇边,人偎入怀里。

  无肠公子却不解温柔,将酒推开,将人推开,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日已在中天,你说应该是什么时候?”

  “想不到我一睡竟睡了半天。”无肠公子淡淡的一笑,这一笑竟是先笑在眼中。

  虽然一样冰冷,眼睛总算已有了变化,这一觉醒来,他简直就像是已变了另外一个人。

  这莫非是美人情重?

  美人却叹了一口气。“好像你这种客人实在少有,夜半三更找到来,却是倒头就睡觉,一睡就是半天。”

  “你这么听话的姑娘也最难得,我吩咐不要骚扰,就让我安睡下来。”

  美人只有叹气。

  “我记得你好像就叫小红。”

  “你总算还没有忘记。”美人这才不再叹气。

  无肠公子反而叹气起来,道:“今年二月,我南下扬州,偶然认识了一个女孩子,她也叫做小红。”

  小红嗔道:“你现在可不是在扬州哟。”

  无肠公子恍如未觉,思想似已一下子飞去了扬州,喃喃道:“小红对我非常好,我回去之后,总是忘不了,她也是一样,写了好几封信给我,催我南归,还付来了一曲北朝天子,我记得就是这样……”

  凌风阁的这位小红还未来得及表示意见,无肠公子已轻声漫唱起来——

  问花,问花,

  为甚么把人牵挂!

  当时曾醉美人家,春似海棠颜如画,到而今,刚值春残,又逢初忧。

  空香车,闲赛马。

  这几时。

  怨他,恨他,

  梦不到菘縻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