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东平听得更是怒不可遏,双目暴瞪,大喝一声:“匹夫,先接雷某一掌!”

  右掌一举,凌空一掌望飞跛子迎面拍出。

  飞跛子听到他口中喝出“匹夫”二字,不由得脸上怒容陡现,沉喝道:“老夫本无伤人之意,这是你犯我禁忌,可怪不得老夫了!”

  右手宽大衣袖,随着喝声,猛地拂出。

  鹰爪门以外功见长,“大力鹰爪功”在武林是外功中最凌厉的重手法。雷东平乃是鹰爪门的名宿,浸淫“大力鹰爪功”已有六十年之久,当真炉火纯青,这一记掌力一吐便如一道无形巨斧,凌空劈来,势道之强,无与伦比,就在飞跛子说话之时,掌力已撞到他身前。

  但忽然之间,掌力好像被什么东西挡得一挡,在飞跛子身前滞下来,直等他宽大衣袖往前拂出,两股内劲才乍作交接!

  这一接,雷东平一个高大身躯,就像被人猛力推了一把,闷哼一声,脚下连连后退了三四步,还站立不住,砰然一声,重重的摔倒地上,口中鲜血狂喷,有如泉涌!

  冯子材、刘寄生想不到飞跛子只不过大袖一挥,居然有此威力,心头不禁狂骇,正待赶过去施救。

  “站住!”

  飞跛子断喝一声,接着道:“这老小子出口伤人,犯我禁忌,本是死数,但老夫已有多年不曾杀人,姑且饶他一死,你们过去作甚?他这口逆血,不喷出来,这条老命就保不住,这是老夫给予薄惩,要他好好在家休养四十九天,自可复原。”

  冯子材举目看去,雷东平喷出逆血果然已经止住,只是一个人委顿在地,不住的喘息,像是大病初愈,一张本来红润的脸上,也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显然是伤得极重,听飞跛子的口气,他一条命总算保住了!

  他从飞跛子的种种言行上,突然间想到了一个人,“飞跛子”那人的外号上不是也有一个“飞”字么?自己从师之时,曾听师傅说起过,而且师傅也确实要尊称他一声“前辈”只是此人如论年岁,差不多业已九旬开外,而眼前这飞跛子,看去还不到六旬,似乎又有些不像……

  他心头只是思索着飞跛子的来历,没有作声。

  刘寄生自然被他方才这一手给震慑住了,暗自忖道:“自己九华派剑法,虽然精妙,但如论功力,自己和雷东平大概也只在伯仲之间,他一记衣袖,就把雷东平击成重伤,若要取自己等人性命,确实也易如反掌了。”

  这一想,也就气馁下来,怔立当场,作声不得。

  飞跛子目光如电,扫了两人一眼,挥挥手,冷然道:“你们扶走吧,老夫也不想多伤人,老夫说过,就凭你们几个,走走江湖自无不可,若是遇上像老夫这样的人,你们就差得远了。”

  说完,一手拉着卓少华,说道:“小兄弟,咱们该走了。”

  冯子材、刘寄生这回可没敢再吭一声,望着飞跛子和卓少华两条人影远去。

  冯子材轻轻叹了口气道:“刘兄,咱们在江湖上混了大半辈子,这回真是栽到家了!”

  刘寄生摸着黑须,沉吟道:“飞跛子,这名字从来也没有人说过,岂不奇怪?”

  “飞跛子,当然不会是他真正的名号了。”

  冯子材道:“兄弟倒想到了一个人,只不知是不是他?”

  刘寄生道:“冯兄想到了谁?”

  冯子材忽然压低声音,悄悄说了四个字。

  刘寄生听得脸色大变,口中低低“唔”了一声。

  这时骆五爷已把雷东平扶了起来,好在“柯氏医庐”就在眼前,三人挽扶着雷东平,回入医庐。

  雷东平伤得虽重,并无性命之忧,有柯千灵这样一位神医,自可很快诊好了,但柯千灵诊了他脉息之后,含笑道:“雷兄伤势并无大碍,只是真气受震,须得休养上四十九天,方可复原。”

  这话竟然和飞跛子说的一样,可见飞跛子出手伤人之时,连人家伤势该在什么时候痊愈,都已算得十分精确,此人的武功,岂非已臻出神入化之境?

  天色已经全黑,飞跛子左手提了一大包东西,领着卓少华走到一座插天高峰之下,这座峰几乎是重峦叠嶂,不可仰视。

  飞跛子脚下一停,回头笑道:“小兄弟,咱们到了。”

  卓少华这几天一直和飞跛子在一起,早就把婆婆忘了,好像飞跛子是他唯一的亲人一般,随着脚下—停,问道:“老哥哥,这是什么地方呢?”

  飞跛子道:“百丈峰。”

  卓少华道:“这里是老哥哥的家么?”

  飞跛子顺着他道:“不错,咱们还得上去。”

  卓少华仰头望望黑压压山峰,说道:“我们要如何上去呢?”

  飞跛子道:“你伏在老哥哥的背上,我背着你上去。”

  卓少华道:“不,我自己会走。”

  飞跛子笑了笑,摇着头道:“你上不去的,就算能上得去,大概也要走到明天天亮了。”

  卓少华道:“老哥哥会飞?”

  飞跛子大笑道:“对,对,老哥哥不会飞,怎么能叫飞跛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