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替嫁宠妃>第54章 亲吻 众目睽睽下,重重吻上她的唇。……

  阿嫣自幼锦衣玉食, 身体调养得也不错。

  在京城时,她的月事一向很准。

  但不知怎的,上个月竟推迟了两日才来, 那会儿正逢谢瑁的丧期, 府里忙得团团转,她也没太留意。后来请了郎中诊脉, 也没瞧出门道来,只说受了惊吓后又忙于琐事, 身体没调养过来, 才致月信来迟, 并无大碍。

  郎中添了补身体的汤药, 阿嫣乖乖喝了。

  原以为上回既推迟,往后都要延后两天, 谁知这回还挺准,掐着日子就来了。

  阿嫣诧异之余,又缩了缩腰。

  她从前月事时甚少疼痛, 除非嘴馋吃了寒凉之物,否则也只在刚来时稍稍疼痛, 很快就好了。也不知是不是上月紊乱的缘故, 这回的痛感竟比平时重了几分, 她捂着小腹喊了卢嬷嬷来, 一面去厢房里换月事带, 一面让人熬暖身的姜汤。

  直到一碗入腹, 腹中的难受才轻了些。

  因身体不适, 她也没心思沐浴,让卢嬷嬷灌了个汤婆子塞在被窝里,而后迅速盥洗, 换好寝衣缩在榻上。

  浴房里,谢珽泡到水都温了才站起身。

  这几日在别苑商议攻打陇右的事,着实费了不少神,宵衣旰食夙兴夜寐,睡前不过胡乱擦洗罢了,也没空沐浴。

  今晚终于回到家里,虽被阿嫣揭破旧时的窘事,脸上差点没挂住,心里却是很舒畅高兴的。香汤蒸出满室氤氲,他闭眼泡了半天,在脑海中将攻打陇右的事又仔细推演了一遍,睁开眼时,积攒的疲惫已然驱散。

  浑身血气似被热水泡得渐沸,他调息了半晌,才状若无事的出来。

  屋里似乎没人在,静悄悄的。

  他暗自诧然,才要去梢间里寻阿嫣,经过精雕细镂的拔步床时,却见她已经上榻睡下了。

  屋里烛火半昏,锦被换成了鸳鸯戏水的,她满头青丝拖曳在枕畔,背影微微蜷缩着。屈膝上榻,探头过去一瞧,就见她双目紧阖,脸色微微苍白。

  谢珽心中微紧,低声道:“不舒服?”

  “嗯?”阿嫣眯开条眼缝。

  谢珽钻入锦被,倾身过去时胸膛几乎将她笼罩,“脸色不太好,睡觉又蜷成一团,是生病了?”

  “就是有点累罢了,无妨。”

  阿嫣没好意思说月事,只将怀里的汤婆子抱紧,挤出点笑意,“夫君快睡吧。”而后忍着一阵阵袭来的幽微疼痛,缩成虾子。

  外面雨声更浓,细密敲打竹叶。

  仲春的时气已颇暖和,屋中炭盆撤去,寻常睡着不觉得凉,然而今夜阴雨骤寒,哪怕玉露特意换了厚锦被,小腹处却像是被雨水泡着,疼痛断续不绝。尤其是汤婆子渐冷,没了暖热之后痛感便尤为明显。

  她睡不着,捂住小腹轻轻翻身。

  男人的手便在此时覆上了她的额头,没觉出发烫,便拿指头碰了碰她手臂,“睡不着就抓着我。”见阿嫣没吭声,竟自握住她的手。这一摸,才觉得她指尖比平常冰凉些,并非被窝里焐暖的样子,不由睁开眼睛,“真病了?”

  “没生病,就是有点疼,女儿家每月都……”阿嫣低声说着,觉得他那只手实在暖和,有点贪恋的将另一只手也覆上去。

  谢珽五指微缩,心头随之跳了跳。

  闺帏之事,他多少知道一些。

  觉出少女的羞窘与尴尬,他闭上嘴巴,只往里挪了挪,毫无征兆的伸臂将她勾进怀里,令她的后背贴在胸膛。

  常年习武的人,血气方刚,身体像个小火炉似的,隔着两重寝衣都能觉出暖热。窗外寒凉的雨气似被隔绝开,暖热蔓延至全身时,阿嫣因寒凉疼痛而蜷缩着的身子终于舒展了些。只是小腹处仍旧不舒服,打着结一般,痛感幽微不绝。

  谢珽的手无师自通的搭在了她的腰上。

  “是这里痛?”

  “小腹。”阿嫣觉出他掌心渐热的温度,整个人被男人的气息包裹时,暗夜里无端有点心跳凌乱。她不太自在地往外挪,察觉谢珽的呼吸不似方才平稳,刚想说抱着就够了,谁知那只手游弋往下,就往她小腹上贴了过去。

  阿嫣大惊,忙将那只手按住。

  谢珽动作微顿,旋即低低的笑了起来,“慌什么,怕我吃了你?楚嫣——”他堂而皇之的将手掌捂在她小腹,热腾腾的暖意自掌心渡去,充当取暖的小火炉。头颈相贴时,气息也随之挪到了耳畔,“我是瞧你冷得可怜,才帮你焐焐罢了,没打算做别的。你这小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莫非你以为……”

  昏暗床帐里,他瞧着少女渐而泛红的耳廓,意有所指。

  阿嫣简直想钻到床榻底下去。

  方才那一瞬,她确实以为谢珽是起了旁的歪心思,下意识就给摁住了。此刻他恶人先告状,打着光风霁月好心帮忙的招牌,故意把罪名栽到她的头上,说得好像她多胡思乱想似的。

  那低笑实在可恶,阿嫣恼恨之下,忍不住掐他胳膊。

  谢珽觉出她的懊恼,见好就收。

  “好了好了。”他存心逗她,瞧出怀里的人并非心如止水,已是颇为满意。语气遂恢复了一本正经,将脑袋往后仰了仰道:“后日我得上战场,明日还有得忙,须早起安排。快睡吧。”

  阿嫣闻之愕然,“上战场?”

  “嗯,明日细说。”谢珽将她偷偷挪出去的身子往怀里勾了勾,阖眼道:“老实待着,别打扰我睡觉。”

  阿嫣抿了抿唇,果然不敢动了。

  ……

  翌日,谢珽大清早起身,在外书房处置了些琐事后,踩着辰时末去了长史府。

  贾恂与几位亲信的文官武将均已到了。

  谢砺也被请了过来。

  门窗悉数掩上,外面侍卫把守着,屋中唯有参与此事的要紧人等。

  谢珽将挂在墙上的舆图展开,先指着京城和南边几处州城,道:“去岁云南流民生乱,那边故意放任,暗中唆使流民北上,已经占了思州等数座州城。安南都护府袖手旁观,黔中那位又是众人皆知的废物,朝廷已派兵平乱。以诸位之智,想必能猜出战果。”

  在场众人都是王府亲信,清楚禁军那点底细,亦知这场仗朝廷是勉为其难,为保京城皇家的威仪硬撑气势,实则外强中干。

  届时要么落败自曝其短,要么虚耗财力掏空国库,反正都落不着好。

  众人皆无异议,谢珽遂剑指陇右。

  “郑獬屡次挑衅生事,狼子野心已是昭然。前次挥兵东进,拿下高平城卡住了咽喉门户,刀都架在脖子上,郑獬却仍不安分,实为大患。腊月巡边时我已去过陇州,探了郑獬的老底,外实内虚。”

  这事先前少有人知,如今说出来,立时有人猜到了他的打算——

  “王爷是想趁京城无暇顾及,借机拿下陇右?”

  “郑獬虎视眈眈,不胜其烦。”

  谢珽说着,将上回探到的陇右虚实大致言明。

  河东麾下的武将多半身经百战,文官虽未必亲赴沙场,能被谢珽召到跟前的,却也曾以谋士、司马等身份参与过战事,绝非软弱怯战之人。上回谢珽以高平之战震慑宵小,也令军中士气更盛,如今他要夺取陇右,胜算不少。

  亦有人担心师出无名,很快商议敲定。

  半个时辰后,众人再无异议。

  谢珽遂看向了二叔谢砺,“此次出征,仍由我亲自挂帅,周老将军、裴将军随我出征,力求速战速决。三叔巡边已久,该换回来歇一阵,边防之事,就托付给二叔了——陇右战事一起,北梁或许会派人试探,还请二叔严加防守,勿令关隘有半点疏漏。”

  “边防是头等大事,须二叔亲自前去,才能放心。”

  声音沉肃,神情亦极为郑重。

  谢砺的眸色却微微一紧。

  在外人看来,这样的安排确实妥当。

  河东的立身之本是边防,即便这两年安稳无事,巡边之事仍未懈怠,一贯由谢珽和两位叔叔轮着来,亲自率兵巡查,从无间断。

  但于谢砺而言,这回的安排却有点蹊跷。谢珽率兵直捣陇右,带了周烈和裴缇前去,将亲善于用兵的舅舅武怀贞留着没动,又让谢巍返回魏州稳住后方,将他调去巡边,看似委以重任,实则有点充任闲职的意味。

  ——除非北梁真的举兵来袭,否则,他既沾不到攻打陇右的战功,亦远离魏州,困于巡边之事。

  谢砺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裴缇。

  那位恍若未觉,因在别苑时已知晓且议定了此事,只将目光落在舆图上。

  武将么,终是以战功安身立命。

  郑獬那点底细上回高平之战时已能窥出,此次哪怕不至于将对方一击而溃,所向披靡,打胜仗是毫无悬念的。裴缇想随谢珽同去,也算情理之中。

  爵位摆在那里,谢砺即便是谢珽的叔父,又有更老的资历、更多的战功,却也只能听从调派。这般情势下,若还推辞,未免令人起疑。遂拱手道:“王爷放心,边防事关重大,属下定不辱命。”

  “有劳二叔。”谢珽脸上波澜不惊。

  事情就此敲定,因后日就要启程,众人散了各自去准备。

  魏州城外,周希逸亦悄然动身。

  比起河东北拒强敌,时时操练的雄兵烈马,剑南的兵力不算太强盛,胜在坐拥天险。若非郑獬此人半瓶子水晃荡,觊觎剑南的丰美物产和高峰险岭,常在两方交界滋扰试探,周家未必愿意掺和此事。

  这回议定联手打陇右,周家也是选了打边鼓,虚张声势从后夹击,令郑獬首尾不能相顾,分走些兵力即可。

  届时,谢珽自可长驱直入。

  而今既已定了攻敌之策,连同郑獬自取灭亡后如何分羹都商议齐全了,周希逸在魏州无事可做,须尽快复命。为免路上出岔子,他仍让随从的人手尾随在后,他只带了影卫在旁边,易容改了身份单独走——这样的把戏他极为拿手,且乐此不疲。

  临走前站在山巅回望,魏州城尽收眼底。

  这趟来魏州,确实收获颇丰。

  不止见识了谢家治下的太平气象,商议军策时,也算领教了谢珽和亲信武将的风采,颇为佩服。

  更何况,还碰见了个貌美姑娘。

  当日安静巷口里,马车侧帘掀起时少女的眉眼历历在目,虽打扮得素雅,容色却极为秾丽。那样的容貌,哪怕在京城也寻不出几个,更别说她神情娴雅,气度高华,实在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儿。

  待嫁妙龄尚且如此,不知嫁人后姿容盛放,金装玉裹的打扮起来,会是何等明艳照人。

  可惜身份未明,见不着了。

  周希逸颇觉遗憾,心里暗自叹了声,拨马疾驰而走。

  ……

  春波苑,阿嫣自然不知这些。

  ——哪怕知道了,也不至于当回事。眉眼姿容是父母赐予,在京城时她就没少遭觊觎,只不过太师府的门楣护着,没人敢放肆罢了。天底下美人如云,各有曼妙风情,总不至于上街都戴帷帽遮着,这种事都习以为常。

  此刻春浓花媚,她心里惦记着谢珽。

  上回谢珽出征时她尚且没见过浴血争杀的景象,哪怕为之悬心担忧,也不至于怎样。

  如今却不同了。

  元夕夜刺杀时的凶险与血腥,如今想起来都觉心惊胆战。她仍清晰记得谢珽踉跄着走到她面前时的模样,浑身上下皆是斑斑血迹,冷硬的脸上亦有骇人的血痕。毒性侵入肌体,他疲惫得如同强弩之末,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跪倒后撞在了她怀里。侍卫挤出毒血时,大片的淤青更是触目惊心。

  那才是真切的杀伐。

  阿嫣记得,谢珽在外书房养伤时,除了元夕遇刺的欣赏,背上还有旧日的伤疤,腰间也有尚未愈合就撕裂的伤口。

  那些时候想必也命悬一线。

  这些事,阿嫣每每想来便觉得揪心。

  哪怕仍存着分道扬镳的心思,谢珽在她心里的模样,其实已跟从前悄然不同。

  时光润物无声,谢珽不再是最初眼高于顶的铁石心肠,而她对于他,也从最初的敬惧提防,变成了如今的复杂难言。会在与他一道捏泥作画、弹弄箜篌时觉得岁月静好,会在他故意暧昧时心猿意马、紧张慌乱,会在握住他的手时觉得心安踏实,亦会在熟睡的深夜里,不知觉钻到他怀中。

  若抛却那些顾虑,她其实也曾因他而心头鹿撞,就像数日前那个花灯璀璨的梦里,贪恋他的怀抱,暗生欢喜。

  前路太远,触手难及。

  而眼下,她心里装的尽是担忧,怕谢珽在沙场不慎出岔子,如上回那样身负重伤,遭受苦楚。

  备战的事她帮不上忙,此刻反而闲得发慌。

  阿嫣心神不宁,在院里来回逡巡。

  等晚上谢珽回来单独与她道别,就见少女春衫单薄,纤弱的身姿坐在长案旁边,正在摆弄一堆泥巴。

  但她显然心不在焉。

  旁边捏好的长耳兔子都晾得差不多了,她手里还拿着一团劲道的泥,像是在无意识的揉搓。

  谢珽故意放轻脚步,走到旁边探头一瞧,少女的视线落在架上的那个仕女像,半晌都没察觉他的到来,心思也不知飞去了哪里。他不自觉勾唇,轻咳了声,道:“泥都快捏烂了,还没想好捏什么?”

  少女遽然回头,对上他含笑探究的目光,心里不知怎的有点慌,起身时差点撞到长案。

  “夫、夫君?你怎么有空过来?”

  “外头安顿得差不多,腾出了点功夫。”谢珽说着,将捏好的兔子泥胚拿在手里,“古有涂山氏女化望夫石,你这算是什么?每日捏个泥兔子,直到我披甲凯旋?”

  “才不是!”阿嫣低哼了声,又问道:“今晚来用饭吗?”

  “临走前有些事交代,今晚出不了外书房。”

  阿嫣点点头,自知外书房往来的都是文武官员,这时候又在商议要事,她不好随意来去,便道:“那我做些糕点,让人拿去给嬷嬷,夫君权当夜宵,垫垫肚子吧。”

  “好。”谢珽颔首。

  屋里一霎时又陷入寂静,好像心里装了很多话,却又被一层薄纱拦着,无从说起。

  还是阿嫣抿了抿唇,率先开口,“郑獬毕竟节度一方,不容易对付吧?”

  “再难也得斩除。”

  “那……”阿嫣不知沙场是何情形,此刻瞧着谢珽魁伟的身板,想问他伤势是否彻底痊愈,叮嘱他在外谨慎行事,却又觉得这种话聊胜于无。心里迟疑片刻后,终是仰头道:“出征是大事,不管祖母、婆母还是我和堂妹她们,都在盼夫君安然归来。有个小东西给你——”

  她说着话,在旁边的铜盆里洗了手,牵着谢珽往内室走。

  到了箱笼跟前,拉开柜门,取出搁在最上面明黄锦缎层层包裹着的锦盒。

  掀开盒盖,里面是个护身符。

  “先前京城的隆恩寺为佛骨舍利做了七日七夜的法会,这是请大师亲手做了在佛前开过光的,可佑人平安顺遂。”她不太好意思的抿了抿唇,道:“夫君或许不信这些,甚至可能觉得累赘。不过此物颇为珍贵,夫君随身带着,我们也能放心些。”

  说着话,将护身符双手捧上。

  谢珽虽不礼佛,却也知道隆恩寺那场法会上高僧云集,极为盛大。

  当时开光过的物件,亦珍贵异常。

  看阿嫣拿明黄锦缎层层包裹的做派就知道。毕竟,那些价值千金的字画她都是随意摆在架上的,此物却珍而重之,足见在她心里的分量。

  谢珽微怔,“这样贵重的护身符该你留着。”

  “我在家里能有什么事。”

  阿嫣笑了笑,拉起他的左手,将护身符郑重放上去,“不管是谁,如今最想求的,想必都是夫君平安归来。”

  她打着众人的旗号,道出担忧的私心。

  谢珽浴血征战了这些年,手上人命无数,其实不太信这个。但这是她的东西,在离别之际,忐忑而郑重的亲自放在手心里。他望着那双沉静的眸子,手不自觉探入怀中,将护身符珍重放好。

  暖风拂过窗槛,庭院里桃花盛放。

  他有想将她拥进怀里的冲动,又怕操之过急,令小姑娘心生戒备,硬生生缩紧手指忍住了。冷峻的眉眼间,却还是浮起了柔和,“放心,乖乖等我回来就是。”

  是夜,外书房灯火通明。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谢珽便与萧迈、裴缇两位老将披甲动身,除了王府亲卫和两位老将军的亲卫外,还点选了两千精锐骑兵随行,这会儿都已在魏州城外的校场整装待发。

  女眷照旧在府门口送行。

  同上次一样,老太妃和太妃、阿嫣站在最前面,几位妯娌带着孩子陪同在侧,谢琤因年岁渐长,这回也被选了随军出征,盔甲俱全的跟在谢珽后面。熹微的晨光里,亲事府的仪卫岿然站成两排,出征之人皆盔甲俱全,骏马排列成阵,仿佛下一瞬便能如虎奔腾。

  谢珽腰佩重剑,银盔下眉目冷肃。

  目光扫过巍峨王府,扫过颤巍巍站着的老太妃和身姿昂然的武氏,最终落在了阿嫣的身上。

  嫁来未久的少女,终不及婆母的城府。

  哪怕隔着几十步的距离,都能觉出她眼底的担忧,在这春日的清晨,直直照入心底。昨日春波苑里,她双手捧上护身符时的姿态无端浮现,谢珽哪怕再怎么所向披靡、百战百胜,在尘埃落定之前,也不敢拍着胸脯说不会有半点闪失。比起前次高平的小惩大诫,这回是举兵剿灭,殊死搏斗。

  关乎性命存亡,郑獬定会背水一战。

  前路仍旧是叵测的,今晨送别之后,谁都不知相见会在何时。

  按在剑柄的手渐渐收紧,他直直盯着远处的袅娜身影,忽然拨马抖缰,朝王府门口走过来。另一只手朝阿嫣勾了勾,似是有话要吩咐的模样。马蹄哒哒踩过青石板,顷刻间便到了跟前,阿嫣迈出几步后在他马前驻足,仰头道:“夫君还有话叮嘱?”

  “站近些。”谢珽的声音有点低哑。

  阿嫣乖乖靠过去,甚至踮起脚尖,侧头去听他临别前的叮嘱。

  谁知谢珽并未说什么,只拿两指捏住她的脸,轻轻扶正。

  而后,他毫无征兆的倾身靠了过来,在众目昭彰间,重重吻上她的唇。

  春日的清晨仍旧料峭,触过铁甲剑柄的手指亦颇冰凉,他的唇却是炙热微烫的,枉顾众目睽睽,就那么贴在她柔软的唇瓣。

  阿嫣几乎在那瞬间僵住。

  风掠过地面,卷起如云的裙角,撩动细碎的鬓发。少女身着娇艳裙衫,踮脚时身姿秀袅,衬着谢珽躬身时的漆黑铁甲,在熹微的晨光里,仿若悬崖绝壁上忽而绽出了秾艳柔软的花枝。

  而谢珽眼底心上,却只有她的眉眼。

  他亲了一瞬,又仿佛很漫长,在阿嫣眼睫轻颤时终于放开了她。

  而后猛地拨马回身,喝令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