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穿越重生>被救赎后宿敌们视我为白月光>第115章 陆衡的片段

  可如果真的是必须要以人们的信仰开道,那只能是让陆衡去四处猎杀强大的魔兽或魔物,而且是在那些城镇被这些魔兽或魔物祸害得差不多时,天降神兵般的出现动手。而作为守护人族万年的最后一个人族神,尼禄做不到为了实现自己想要和爱人在一起长生不死的期望,就眼睁睁地看着许许多多无辜可怜的人族牺牲,然后让陆衡当这个救世主似的英雄,尽管他知道这是收集信仰最快的方法。

  起初尼禄把各种各样记录人族神祇前尘旧闻的书籍翻来倒去,试图找到一个别的取得神格的方法。可一来二去,得出来的结论永远都是要先得到大量人族的信仰,这样才有被世界馈送神格的可能。想想也是,昔日除了前王尤金和他的妹妹美撒丽娜、大儿子布莱塔尼库斯在试图拯救人族,还有那些与他志同道合的朋友。然而他们并不是每一个都能获得神格,上百个伙伴,被神格无限地延长生命,同时没有被意外杀死,活到人族在种族战争获胜那时的,也就只有那么六个。

  在得到这个答案的那段时间里,尼禄只觉得生活无比灰暗。他不停地安慰自己,其实获得神格也没什么不好的,永恒的生命看上去好像很美好,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永无止境无法抛弃的职责与工作。往时掌管欢乐与慈爱的酒神奥托,不就是因为沉溺于放纵和享乐,最后被“祂”悄无声息地剥夺了神格,一夜之间衰竭而死吗?所以陆衡一定没办法接受永生永世都要捆在使命上的未来。再说了,就算陆衡没有办法成神,他也会守着陆衡的每一次转世的,就当做是陆衡追寻自己十五年,没有结果也从不放弃的补偿,养孩子什么的自个也算很有经验——

  纵然他在脸上强撑着与过去没什么不同的笑容,但注意力总是放在他身上的陆衡,还是在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异样。

  尼禄虽然还在笑,可蹙得很紧的眉端和晦暗不明的眼底,还有一旦离开他人视线,就会不由自主地落到最低处的唇角,无一不在述说着他有烦心事。

  他还是在认真地工作,但他时不时地就会提着一支笔,写着写着忽而停下,开始出神,眼光会望向陆衡难以触及的远处,好像灵魂承载着难以言喻的沉沉重量,需要他找到那么一瞬,让负荷到极点的思维脱离身体,升往什么也不用思考的虚空。

  他看起来心事重重,但又拼命地维持着和往常一样,好像一块满身裂痕宛如沟壑,但又勉强维持住原状,没有碎成粉末的美丽宝石,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一点小小的刺激就能立刻撑不下去,直接破碎。

  陆衡看不得他这个样子熬着,有一天走进玛格丽特骑士团团长的办公室里,动作看似粗暴却万分小心地拉着又在发呆的尼禄,拖进更里面的小休息室内。黑发男人沉重的呼吸声与火热的怀抱,向刚回过神来的尼禄当头而下!

  猝不及防间尼禄被他搂住。但与其说这是搂,不如说是勒,而且最后还被抓着掌心,摁在墙上,不容反抗地献出微张的唇,亲吻结结实实地落下!

  “你最近到底怎么了?”低沉磁性的嗓音也掩不住满腔的急躁,在厮磨的空隙里,陆衡低声问。“有什么不能告诉我?!我凭什么不能知道?!”

  话音刚落,就见被松开唇舌的尼禄,宛如还沉浸在某一场看不见希望的梦境中似的,满眼的哀伤与不舍,迷惘地望着他。

  越是被这样看着,陆衡就越觉得不安和烦躁,让他很想用另一个方法来逼迫尼禄说实话。他急促地喘着气,正准备着要是尼禄再不回答,就要把这个脆弱得随时会崩毁的金发青年按在床上时,只见尼禄轻轻地叹了口气,垂下那张白皙美丽的脸,把它一点一点地埋进陆衡的胸口深处,只留下陆衡满眼的浅金,如一眼满池折射出温润阳光的粼粼水面。

  “……不是什么大事,”金色的青年骑士小声地说,“你不用担心,交给我就好了,我会解决好的……”

  那为什么我看见的你,会这样地难过与忧伤?陆衡很不理解。

  你是不相信直到世界毁灭,我也依然会对你忠诚,还是你觉得我就是一个普通平凡的人族,不能帮助站在作为人族神明、站在人族最高点的你,解决你感到棘手的问题?

  按照他不服就打万分暴躁的脾气来说,自己那么好声好气地去问,但对方还是这么不顺着自个想法来,他应该是要发很大很大的火的。可看着尼禄那么依赖地依偎在他的怀抱里,即使仍然什么也不说,也让他心疼得难以自拔。

  陆衡知道尼禄沉浸在自己秘密而混乱的内心世界里,他疑惑着,暴躁着,想着要用最激烈,甚至是暴力的手段将尼禄拉出那个仿佛已经被压得喘不过气的世界,但最终他还是下不去手,只能在那无形的防御壁外干瞪眼瞎着急。

  我能拿你怎么办,他有些憋屈,但心里又很酥酥麻麻地想,我好像就是没法拿你怎么办,只能默默地支撑着你。

  当天的深夜里,陆衡朦朦胧胧地醒来,习惯性地要去碰一碰尼禄的手来确定他还在。但就在接下来的那一秒里,陆衡什么也没抓到,瞬间吓醒,眼看着就要去摸索身旁,一具他早已无比熟悉的男性躯体,闭着眼睛他都能想象出骨肉停匀的每一寸线条,忽然近距离地贴到身上。

  因为穿着的是他的T恤,他能感觉到没有被掩住的地方是多么的温热柔韧,这让他的呼吸顿时有些粗重起来——

  “……对不起,”尼禄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很轻,“我不该把你拖下水的。如果你爱的不是我,而是别的更合适你的人的话,将来你也许就不会感到痛苦了——”

  陆衡今年三十出头,早就过了年轻气盛很不理智的年纪。虽然他的脾气一向不怎么好,但也不会像十五六岁刚出来的小毛孩那样,一点别扭就大发雷霆。但就算他的性子已经在这十五年里被磨练得差不多了,懂得遇事的第一时间不是先让怒火烧得理智干涸了,也经不住自己千辛万苦才追到的爱人,说什么你不应该爱我,而是爱一个更加合适你的其他人,那多少都会有一股控制不住的气急败坏——

  陆衡猛地挺身而起,一把抓住尼禄的手腕,把完全没发现他醒来的尼禄摁在下方。两人仅隔着几寸距离,在透过厚重的布质窗帘投进的朦胧月光下,他的眼底是尼禄惊讶和心虚的脸。

  “你什么意思?”陆衡虎着脸沉声道。

  他的肌肉逐渐发硬,向下传递着不容忽视的热度和压力。尼禄别过脸,留给他一个线条完美无与伦比,但此时却安静得如同雕像的侧脸。

  “说话!”他恶狠狠地威胁:“你说我配不上你是什么意思?!说话!再不说话我就生气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

  好一会儿过去,尼禄才出了声,原本带着些许软糯的鼻音,此刻却有着显而易见的嘶哑:“不是你不够格,你很好,没有你我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是……是我不配才对。”

  这相当于什么也没有的回答,根本不能安抚陆衡被燥怒和暴戾填满的心。尼禄显然也是知道这样根本不能说服自己这个猛虎般暴烈的爱人,于是他陡然拧过脸,尾梢很长还带着一点微微上挑的淡金眼眸目光流转,配合着眼角那一笔软红无比潋滟,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陆衡。紧接着在下一瞬,他发着抖,却毅然决然地,死死抱住了陆衡的脖颈。

  他用力地把陆衡拉下来,紧贴在自己湿润的嘴唇上。

  这种宛如在主动奉献自我般的姿态,让陆衡的内心霎时被一股强大的电流狠狠击中了,滔天的怒火和质疑都在这千分之一秒间,被难以言说的激动和亢奋瞬时相融,令他开始动手,大力地撕扯那片薄薄的衣料——

  对陆衡来说,这是个用蜜糖包裹着怀疑与忐忑的毒药,但他心甘情愿咽下去的夜晚。但对尼禄来说,那是个被恐惧失去的痛苦和悲伤构成的漫漫长夜。

  这万年里,他能拥有的东西太少了。短暂却幸福的童年时期过去后,少年时被亲哥哥捅穿胸口,很长一段时间都只能卧病在床;青年时接过这座名为彼弗罗斯特的王城,以及守护人族的职责。他就像是被什么不可见的存在推着往前走,没有用自己的意志来做选择,最后还放弃了不少爱好,因为它们都很花费时间,会影响到他工作的时间不够用。

  他几乎把自己全都献给了使命的履行,完全忽略了他自身的想法。所以才会在占有这唯一只属于他,而非“星辉与纯洁的女神斯塔提娅”的守护骑士后,无论那可预见的将来会是多么惨烈和丑陋,都紧抓着不愿放手——

  *

  “尼禄团长,尼禄团长。”爱丽丝的声音猛然响起:“太阳快要落山了,您是打算在这儿用晚饭,还是有别的安排?”

  尼禄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棕发绿眼的成熟女性站在眼前,工工整整的一身衬衫加马裤。看见尼禄从不知道是闭目思考还是已经入睡的状态里醒来,她把写得厚厚的一本旧笔记本翻到下一页,拿着笔看他:“您也可以听听今天的菜单再决定。”

  “……这个笑话很冷啊,爱丽丝。”尼禄抬着手,刚要慵懒地揉揉眼,一股凉意忽然蹿进鼻间,令他下意识地捂住鼻腔:“阿嚏——咦,怎么这么冷?”

  “十分钟前突然降温了,”爱丽丝说。“很让人惊讶,夏天也会有这种时候。”

  想到陆衡可能会在寒风中一直等着自己,尼禄陡然起身:“我要回去了。”

  “您说的要回去,是说回您在这儿的办公室,还是——”爱丽丝一挑眉:“回那位陆骑士的身边去?”

  “喂!”尼禄哭笑不得:“怎么连你也调侃这个……”

  爱丽丝没有半点计谋得逞意味地眨着眼:“我这是在认真地询问您。您要是今晚在这儿睡,那我会通知厨房多给您准备一份晚饭和夜宵,还要让侍从官安排女仆给您的休息室换一条厚一点的被子,今晚有些冷。”

  见她看起来是认真的,尼禄摇了摇头:“不用,我今晚不在王宫里待着,陆会来接我的。辛苦你了。”

  *

  申布伦王宫,大门。

  自从搬出这座代表着女神住所的王宫后,陆衡就不再享有可以随意进出这里的权利。但因为他的战斗力强大得实在过分,又一定要跟在尼禄的身边,所以在两眼放光,深觉得不能错过如此好用人才的爱丽丝,在请示过“星辉与纯洁的女神斯塔提娅”后,让陆衡得到了一个据说是临时的特殊身份——三大骑士团编外的特别骑士,目前隶属于玛格丽特骑士团。

  这摆明是要将陆衡这个战斗单位利用到底了,但陆衡压根不在意这些,只会在每个傍晚来到王宫门口等着尼禄。久而久之,站岗的骑士多多少少都认识这个有着一头毛躁黑发,不用穿盔甲都能看得出身体结实强健;个头很高,五官英俊硬朗,一身桀骜难驯气势的人族男人。

  尼禄一出来,就看见他抱着双臂,靠在不远处一棵苍劲大树下。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在胸口、肩颈和后背分布着的结实肌肉大半都裸露出来。风有点微微的冷,但他丝毫没有感觉,就像是出门丢个垃圾,顺路迎接自己晚归的恋人一样随意。

  见到尼禄出来,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但他立刻就迎过来。一看尼禄就穿着一件薄薄的软绸衬衫,风呼啦啦地灌进敞开的领口里,吹得那白皙的颈项上泛出一道道青紫色的细痕,他马上皱起了眉:“怎么就不知道加件外套?!还就这么直接走出来,不嫌冻得慌?你是不是改个报告,改得自己脑子都糊成一团了?!”

  知道他说话就是这么个调调的尼禄一点也不介意,呼了口白白的气:“嗯……没想到会这么冷,明明是夏季,却一点都感觉不出来啊。”

  如果不是知道六面死神的神格被爱德华毁得一干二净,那些信徒再怎么虔诚,也用不出来自六面死神的奇迹恩赐,尼禄差点都要怀疑自己又中了那个酷寒诅咒,不然这本该是蝉玩命大叫的夏暑,怎么会骤然降温到骨骼筋肉都要黏糊糊地冻成一块的程度?

  也许今晚应该留在王宫里比较好,尼禄情不自禁的想。

  陆衡大步走上来,二话不说就要伸手往尼禄腰间一横,腿弯一抬,打横拦腰抱起措手不及的尼禄,在值守的骑士眼珠子险些掉出眼眶的视线里,用力地抱紧了怀中这具分量很轻的躯体,垂眼嘱咐道:“抱紧我,我跑回去。”

  还在挣扎的尼禄一怔:“……你说什么?”

  “算了,”陆衡好像也不指望他能理解自己想做什么,把他往怀里揽得更牢固了一些。“那你就祈祷着,不要太倒霉掉出去吧。”

  一转眼,他转身拔腿就冲!

  尼禄:“……哎哎哎哎哎哎?!”

  *

  回到陆衡亲手盖起的那栋两层小楼屋里,陆衡忙前忙后,几乎是前后脚的功夫,就给尼禄推进了热气腾腾的浴室里。被誉为魔法学徒工塔这五百年来最伟大发明之一的“洛斯特之芯”,别称为“花洒”的魔法道具,从天花板的位置,向下泼出大量细密温热的水线,浇得尼禄浅金发丝里渗着的凉气都被迅速冲散。

  原本尼禄以为到这就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自己洗完后出去换陆衡进来洗,没想到这个比他高上快一个头的男人,没过两分钟也挤进来,彼此都是光溜溜的,蹭一蹭都是滑腻的触感。

  “……”尼禄有点无奈:“一定要挤在一起洗吗……”

  “你身体那么难受,肯定没法给自己洗澡。”陆衡一脸的郑重其事,犹如学识丰富的专业学者般正经严肃:“别逞强!刚才我抱着你的时候,能感觉到你的腰在抽搐——别动!我没有在开玩笑!我来给你洗!”

  尼禄当即是不知道该和他争论被那样抱起来一路狂奔,那身上没有点不对劲才奇怪吧,还是无可奈何地笑笑过去算了,毕竟也是一番好心,就是看起来有点不怀好意——

  粗壮的麦色腕骨一路摸索,顺着优柔的线条滑下去。很快尼禄的猜测就成了真——很快他连眼前的景象都看不清了,模模糊糊间只能瞅见一头黑发在摇晃。

  尼禄很快就变得很疲惫了,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几乎已经睡了过去。但在出来的那一瞬他似乎清醒了一下,没有睁眼但是蹙起了眉,嗓音是哭泣过后的低哑:“突然发什么疯呀……”

  陆衡没回答,只是专注地看着这张被洗得透出一点殷红的白皙脸颊,完美得就像画里才会出现的容貌,还有一览无余的肩颈和腰背,削薄的腹肌线条和柔韧平滑的皮肉,是只有如今的他才能看见的风景。

  ——所以他根本就不能接受,自己要那么早地离开这个人的身边。

  对普通的人族来说,一千年很长很长。对想要陪着神明的骑士来说,一千年太短太短——

  也没在等着他回复,没有几秒钟就陷入了睡眠的尼禄,那犹如瀑布一样倾泻而下的浅金长发湿漉漉地搭在身后,被陆衡轻柔地揽进掌心,用凝聚和转换风元素的“亚历山大之笼”——同样是被称为魔法学徒工塔这五百年来最伟大发明之一的魔法道具——去一点点地吹干。

  “明明我们能在一起的时间都那么短了,”半晌他低声说,“为什么还要用这难得的一天来改报告呢……”

  陆衡把尼禄身上裹着的浴巾抽走,换上自己尺码的纯白T恤作为睡衣,最后把熟睡的金发青年放到床上。他买了很多只有他穿才能撑得起来的白色T恤,把它们洗得又软又香,带着阳光晒过后的温暖气息。但他一件都没有穿过,全都是备用着给尼禄当睡衣穿的。

  他实在很喜欢尼禄穿着他衣服的样子。那些T恤都宽宽大大的,会露出尼禄颀长的脖颈和一段深陷的锁骨,还能隐隐约约看见一点胸肌的轮廓。而尼禄似乎也知道他的这点小癖好,一直都不拒绝地穿着他尺码的衣服,从来没提过要自带睡衣或者出去再买新的。

  陆衡一手撑着额角,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尼禄在睡梦中安静得几不可闻的呼吸。

  落地的魔法灯散出暖澄澄的橘黄光芒,渲染在尼禄白皙得像要融化的侧颊上,浓密的淡金眼睫轻轻抖着,在脸上投下像一把小扇子一样的阴影;这种长相出现在男性身上,并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地方,甚至还很有可能会被嘲笑太过像个女性。但他鼻梁很直,眉锋乌黑,脸颊的线条虽然没那么锋利,但还是能看出些许分明的弧度,因此那整体过分柔和的观感就被削弱了稍许,令这个金发的青年骑士,有时会令观者产生一丝分不出性别的错觉来。

  直到过了很久很久,久到窗外那轮弯月都被浓重的夜色染得模糊不清,陆衡才收回目光,将他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的爱人,严严实实地装进自己的怀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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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到底在写啥啊……   天啊天啊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