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久微不知道何力为何一副恶狠狠的样子,茫然地看向旁边的丫头,丫头也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怎么回事。

“力哥,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我答应了帮你找大哥就必定言而有信。”

大概是被宁久微的一句“力哥”安抚了,何力冷静下来,说道:“他们不准俺进来,又不准俺出门,俺今天下午只好在外面院子瞎逛,听到有人在□□,那声音很低,但是俺一下就听出来是俺大哥的声音,走近了才发现是俺大哥被你们关在了柴房里!他浑身都是血,又那么痛苦,你们都没有人给他治一下,太过分了!”

宁久微被何力一口一个指责弄懵了,“你说你大哥就在我们府里?”

“对!俺亲眼所见,那绝对是俺大哥,可惜我想进去门口有人把守,俺只好先来找你了。”

“木李,你去请顾北过来。”木桃被陈朝先抓去,现在贴身服侍宁久微的只有木李。

顾北统管整个王府安全,不一会儿就到了宁久微房外。

“小姐有何吩咐?”顾北进门就看到对他怒目而视的何力。

“这个小孩叫何力,这次也算他救了我,我答应帮他救他大哥。刚刚他说他大哥被关在外院的柴房,故而向你询问一下。”

外院的柴房,难道这个毛头小子就是当初何起宁死也不肯供出的人,顾北默默想到。

“回小姐,臣确实在阳城抓了一名男子关在了外院柴房,不过此人是丞相的走狗,国公爷亲自吩咐需好生关押。”顾北向来唯宁远的命令是从。

“不管怎样,先找人来替他疗伤,再换个好的房间,”宁久微今日精力实在不济,说话声音越来越低,话还没说完,已经晕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时,耳边响起的是木李熟悉的稳重声音,“小姐,下人前来禀告说,那个小娃娃和顾北大人打起来了。”

宁久微觉得头更疼了。

昨晚不是才处理好,今天怎么又闹起来了。

木李扶着宁久微刚走到外院,何力就冲过来扒拉住宁久微的衣袖,“那个坏人!之前就是他把俺大哥打成这样,你昨天才吩咐他给俺大哥治伤,他今天就要给俺大哥手上和脚上都戴上那么粗的铁链子,”何力拉着宁久微往何起走过去,“你看那个链子这么粗,大哥戴上后手都抬不起来,连饭都没法自己吃了。”

宁久微也很惊诧,顾北从哪儿弄来这么粗的链子,感觉比她的小臂还要粗上一圈。

顾北见宁久微来了,连忙过来行礼,“小姐,臣刚刚是和这个小娃娃闹着玩的,臣绝对没有对他动粗。”

宁久微点点头,顾北向来有分寸,力娃子生龙活虎的,明显一点事都没有,倒是何起……

顾北见宁久微目光看向何起,不等宁久微发问,主动说道:“今天早上趁小厮进来送饭时,这个人躲在门背后,小厮见不到人就来向我报告,却教他趁机溜了出去。”顾北嗤笑一声,“溜得出房门,溜不出府,还是叫护卫抓了回来。臣为了防止他再逃跑,才要将他戴上锁链。”

能够在顾北的严刑拷打下一言不发,身受重伤被关在镇国公府还不死心想尽办法逃走,宁久微倒是对何起另眼相待。

“你也别老想着逃跑了,乖乖养好伤,便在我镇国公府做一个侍卫吧。以后兴许还能跟着祖父上战场,当一个铁血的军人。”

宁久微知道何起最在意的就是何力,继续诱惑道:“你若愿意,我会把何力当亲弟弟般好好教导,助他成材。好过你们一辈子漂泊不定打渔为生。”

何起倔强的眼神中逐渐透露出犹疑,看着一旁天真的何力,何起最终下定决心,眼神坚毅地说道:“成交。”

“小姐,他们可是梁国人啊。”怎么能留在府中。

宁久微不置可否,反正你们家小姐过不了多久也是梁国人了。

见宁久微并未改变想法,顾北又说道:“国公爷有意拿此子交换木桃,如今放了他,是要放弃木桃吗。”

“你以为陈朝先会甘心拿木桃交换何起吗。”

宁久微从书中知道,陈朝先此人虽然看上去暴躁易怒,实则阴险狡诈,城府极深,就连他身边的人也不清楚他的真实性情。

他若做一件事能让你明确知道他的意图,那他必定另有目的。此次他好容易拿住了木桃,不榨干最后一丝是绝不会轻易放了的,要救木桃还得靠自己。

毕竟自己有上帝视角。

安顿好何起何力后,宁久微拉过顾北悄声吩咐。

陈国与梁国不同,陈国为六国中面积最大,实力最强的国家,世家贵族林立,都城百姓更是生活优渥。郢都城中,除却大量的勾栏瓦舍外,还有不少专供王室贵族游乐的秦楼楚馆,其中又以流风楼为最。

流风楼坐落在江畔,大门朝着郢都最繁华的青衣巷。一楼大厅,二楼包房,非达官贵族不得入内。

楼中虽不是金碧辉煌,但处处可见奢华。台上的帘幕随着人走动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竟是颗颗珍珠串成,房梁是降香木,四周的挂灯晶莹剔透,赫然是水晶制成,整栋楼熠熠生光,明明是黑夜,却如白昼一般。

只见一女子缓缓走出来,莲步轻移,婀娜多姿,一双手臂白皙滑嫩,如若无骨,媚态横生地将刚进门的男子搂在怀中,“哟,陈公子来了,您今晚想玩点什么?”

男子明显和女子熟识,反手将女子抱住,调笑道:“就要你这个小妖精陪本公子喝酒。”

老鸨走到男子身旁一脸谄媚地笑道:“我们楼里最近进了批新人,刚□□好,正带劲,陈公子可感兴趣?”

男子自是懂何谓新人,闻言也来了兴致。

“这些都是各大家族发卖的丫鬟,气质礼仪都是上乘,”老鸨引着男子往二楼走去,“最近这批的样貌更是没得说。”

“妈妈说得极是,尤其是那镇国公府里出来的丫鬟,那叫一个国色天香,怕是比他们的主子也差不了多少。”刚刚迎接男子的女子也附和道。

男子是见过宁久微的花容月貌的,当下一听心痒难耐,恨不得马上就能扑过去成其好事。

等到了房中,果然看到几位容貌昳丽的女子,当中一位更是如出水芙蓉,清新脱俗。

男子最喜这种清纯的女子,见猎心喜再也按捺不住,暗示老鸨其他人可以退下了。

男子伸手抚摸女子姣好的脸庞,女子害羞地低下了头。这等娇羞的风情更是让男子抑制不住,心里就跟有一百只猫在挠似的,一把抱起女子就想更进一步,谁知女子竟抵死不从。

“奴家今天身体实在不适,妈妈却非要奴家出来,没想到竟能遇到您这般风神俊朗的郎君,也是奴家的福气,还盼公子垂怜,不要告诉妈妈。”

一番话说得男子心情激昂,恨不得将女子揉在怀里好好疼爱。

男子也是当真怜惜女子,竟真的没有动她而是弹琴唱曲儿过了一夜。

快到子时时男子跟女子约好下次再来便匆匆离去。

只见男子带着小厮东拐西走,最后竟轻车熟路地翻进了丞相府。

男子进府后找到管家问道:“李叔,前些日子父亲带回来一个镇国公府的丫鬟,现在关押在何处?”

“小少爷您问这个做什么?”管家一脸警惕,小少爷是相爷幺子,虽谈不上不学无术但就是好色。

相爷每次教训小少爷时,小少爷却总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说明过不了美人关的才是英雄,能把相爷气得半死。

“我就是听说那个丫头长得漂亮,想去看看。”作为相府小少爷,陈潜丝毫不遮掩。

管家深知小少爷性情,只好说道:“那丫头就关在芳草街的别院,少爷你去别院问守卫就知道了。”

陈潜向管家道了谢就连忙赶往别院,今天一晚上可是憋死他了。

陈潜走后,管家的神色迅速冷了下来,吩咐侍卫跟上陈潜。小少爷向来不关心府中的事,此次定是有人在小少爷耳边说了什么,他倒要瞧瞧那人是谁,想干什么。

别院中自然没有什么木桃,只是诓小少爷的。为免小少爷找他算账,他还是赶紧躲起来吧,我真是为这个家操碎了心,李管家暗想。

第二日,宁久微正在教何力识字,顾北从院外阔步走近。

“木桃救回来了!小姐真是神机妙算。”顾北真心赞叹道。

顾北一直以为小姐只知作画怡情或者埋头研读圣贤书,没想到小姐竟如此擅于揣度人心。

“臣按照小姐的吩咐,安排蝶飞在陈潜耳边提到镇国公府的丫鬟个个绝色,再让木思假借身体不适,拒绝陈潜。陈潜回府后果然迫不及待地去寻木桃。”饶是顾北向来沉稳,此时也不由有些激动。

“果然又教小姐说中了,那相府的管家怕有人借陈潜之口打探木桃下落,因此告诉陈潜的是个假地址。我们跟踪管家,发现他当晚果然去检查木桃是否还在,等管家离去后,我们的人马蜂拥而上打晕守卫将木桃救了回来。”

“小姐您猜木桃被关在了哪里?”顾北不知为何,想知道宁久微是否连这个都能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