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朝先仿佛听到什么天方夜谭般,茫然地重复道:“一国,两制?”

他一生智计无双,善于谋略,为何从未听过。一国两制,一国两制,陈朝先看了看宁久微,又看了看摩尔干,细细咀嚼之下突然明白了过来。可明白过来又能如何,只会是越发地绝望。

陈朝先终于忍不住,颤声问了出来,“这是何人的策略?”

宁久微眉目含笑地看着陈朝先,不发一言却令陈朝先脸色倏地苍白,竟然是宁久微?

“哈哈哈,宁家有此女,难怪,难怪哈哈。”

陈朝先虽是笑着,却比哭还难看,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整个人都泄了下来,枉他一生算尽人心、苦心孤诣,费尽心力当上陈王,却败在他最看不起的宁家草莽身上,并且还是败在一名女子手下。

看着陈朝先衰败的脸色,宁久微冷冷道:“陈朝先,你莫要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你为了自己的野心,害死两国数十万将士,为了逼反祖父,逼迫本宫孤身一人远嫁梁国,若不是本宫聪慧过人,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宁久微最后一句话是替原主说的,却说的陈朝先一愣,这世间还有人能斗得过宁久微?

“你们一辈子高高在上,你看不起平民出身的宁家,不如你们就在这渭城外当一户农民,浣衣做饭全靠自己,有一间茅屋足以容身,也不叫旁人说我梁国苛待了你。”宁久微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定了陈朝先三人的生死。

“宁久微你敢!我陈家身上留着最高贵的血脉,岂能做那种粗活!”陈闵姝依旧昂着自己高贵却不再洁白的下巴,她花了三个多月的世间才勉强学会了自己穿衣服,如果叫她亲自做那些脏活,比杀了她还叫人难受。

宁久微心中冷意渐盛,明明这只是寻常人的生活,却被他们说成粗活,那她偏要他们自己劳作,还要被迫近在咫尺地看着,眼睁睁地看着她是如何站在青云之巅傲立六国的。

“来人,将他们押走!”宁久微冷声命令道。

着人将犹自不肯相信的陈家人送到一户严密看管的空置农房后,宁久微又恢复了一脸笑意,变脸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摩尔干,你这时候进宫来有什么事吗。”

“这不是托王后娘娘的福,我马上要回国处理政务再也不得闲,便将蔽月阁的生意就交给了何力了。”摩尔干随意地说道,仿佛交出去的不是每年进账数千万白银的产业,而是一个普通的铺子。

“何力?”宁久微这下有点吃惊了,“他才多大岁数。”

“有志不在年高,他年龄虽轻,跟着我的这段时间处理事情很是游刃有余,再加上你之前嘱咐我照顾的那个木桃,那小丫头颇为聪慧,跟着你耳濡目染地也很是机灵,又有你我看顾,定然没有问题的。”

摩尔干没有说出口的是,何力其实是当年胡国内乱,他们家族流落到梁国偏远村庄的血脉,那如出一辙的异色眼眸就是最好的证据,他如今的举措不过是稍许的补偿而已。

两人正叙旧时,侍卫进来禀告道:“王上,娘娘,狱中传来消息说,郑意小姐…疯了……”

宁久微周身一震,郑意…疯了?

宁久微冷眼一笑,作为梁国第一大案,刑部不敢怠慢连夜审问,如今已经审完定罪,不知道郑意为了避罪在耍什么花招。不过,宁久微美目微阖,管她真疯假疯,派人去看看不就清楚明白了。

“之前从平阳带过来的薛神医呢,命他去为郑意看病,若是真疯了就给她治好!”

宁久微心中暗想,她这算不算是以毒攻毒。

“是。”侍卫应声退下。

“王上,你不会觉得我狠心吧。”宁久微转头温柔款款地看着梁玄。

梁玄哪里不明白宁久微的心思,轻轻摇了摇头,“若换了孤,对杀害母后之人,只会更狠。”

梁玄已经记不清记忆中的郑意是什么模样,但如今一个谋杀加造反的罪名,罪及全族,可念在太后和郑文的情分上……梁玄顿了顿,沉声下令,“郑家,男子充军漠北,女子流放岭南。”

梁玄这句话声音并不大,却震得场中一片寂静,只有高觉明反应过来忙答了一声“是”。

直到梁玄和宁久微携手离去后,众人才松下一口气,将心从嗓子眼放了下来,眼中却是无限唏嘘,这个天,终于要变了。

*

玄王三年,七月十五,称帝大典。

这一天也是宁久微及笄的日子。

位于渭城西南升仙湖畔的祭台已经重新修缮过,如今已有近百米之高。

梁玄携宁久微一步一步地走向云间,祷告天地。

按照祖制,女子不可入祭台祭天,可梁玄此举群臣竟无一人无奏言反对。

今日天气阴沉,祭台的顶端高耸入云,在下方几不可见,众臣用景仰的目光看着那两个般配的背影,恭敬地目送他们携手踏入云端。

待两人身影消失不见后不到半晌,突然天门大开,云层尽散,自裂缝中透出微光洒向人间,众人连忙跪下祈祷,生怕触怒神灵。

这一日,整个渭城都被祥光笼罩,百姓都衷心地期盼着上天能保佑他们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这一幕直到若干年后依旧为人们津津乐道,百姓皆言,这是上天对吾皇的认可,这,就是天命所归!

祭天归来后,便是在玄微殿中举行盛大的仪式。

这一日百官齐贺,跪迎的人从宫门一路排到了玄微殿殿门,所有人以最虔诚的目光看着一身黑衣冕服的梁玄和宁久微缓缓走来,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两人十二旒的冕冠上。

两人每走一步,白玉珠串成的垂旒随之轻荡一下,这一下仿佛涤荡在了众人的心中,众人心神一荡,连忙把头垂得更低。

到得后来,两人所过之处,众臣伏地而跪,再不敢直视天子容颜,自此形成了一种新的礼数,皇上所过之处,众臣避让。

封后大典上的礼部侍郎已经升任礼部尚书,此时正躬身在旁,恭敬地将一卷圣旨交到梁玄手中。

梁玄长身玉立,傲视群臣,声音清朗,却又蕴含巍峨之意,不怒而生威。

“朕承上天眷顾,入中国为天下主,今文武大臣合辞劝进,尊朕为皇帝,以主六国。朕勉循众请,于玄王三年七月十五日,告祭天地,即帝位于渭。定有天下之号曰大梁,建元天启,立社稷于渭城。恭诣太庙,追尊四代考妣为皇帝皇后。朕妻宁氏,惊才绝艳,甚得朕心,特册封为皇后。”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梁玄读完后两人相视一笑,仿佛最初那般,四目相对中仿佛时间又回到了从前。

自此刻起,他为皇,她为后,携手相伴,共看山河远阔,人间星河。

本来这繁冗的圣旨可由礼部代为宣读,但梁玄执意要实现当年的诺言,非得亲自册封不作数。

当着天下万民的面,梁玄亲手为宁久微带上了一对儿莹润生辉的珍珠耳坠,随风而荡,自此开启了一个新的朝代,大梁!

众臣如排山倒海般伏地齐呼。

“大梁!”

“大梁!”

“大梁!”

在众臣的呼声中,梁玄牵着宁久微的手,并肩走到殿前,接受众臣朝拜。

众臣再次齐声山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震天的呼声中,遮掩在宽大袖袍下的两只手,始终紧紧地十指相扣。

天下久不统矣,自此一统,这世间终是能风恬浪静,海晏河清。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的圣旨是仿写的朱元璋登基时的诏书,今天正文就结束啦,还有一章番外整本书就正式完结了,宁久微就快要和大家说再见啦。

专栏有预收文《当社恐拿错剧本(重生)》,讲的是一个社恐重生以后被迫开挂虐渣的故事,感兴趣的小天使收藏一下吖,么么~文案如下:

李舒乐是个举国皆知的社恐,贵为定安郡主却胆怯卑微、软弱可欺,内心又极度渴望温暖。

然而上辈子,李舒乐就是被这么一点温暖欺骗,嫁给了当朝二皇子后,家破人亡含恨而终。

李舒乐死后才知道,自己本是一本书的女主,可堂妹李舒绾竟是穿书女,难怪上辈子堂妹处处占尽先机。

没想到死后竟重生回了少时,脑海中还多了一个……系统?

如果不按照系统给的剧本说话,浑身就如针扎般疼痛。

可这系统给的剧本为何如此羞耻!

被指控下毒毒害太后时

上辈子的李舒乐:泪眼婆娑,摇摇欲坠,嘴唇紧闭。

这辈子的李舒乐:( 一字一顿地念台词)太后,我是如此地爱您,我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您受到半分伤害,怎会下毒害您。

太后:“!!!”

被看不起时

上辈子的李舒乐:浑身颤抖,眼眶通红这辈子的李舒乐:(憋了半天)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众人:???

念完台词的李舒乐:“呜呜呜,我会不会被打。”

却听到,

太后逢人便说,定安郡主赤子之心,哀家甚喜。

京中众人皆道,安定郡主外表冷漠,实则心怀凌云之志。

————

有一天,李舒乐困惑地发现自己少时的侍卫很是眼熟,好像正是上辈子圣上认回来的三皇子……

后来,当李舒绾满心欢喜地等着李舒乐被二皇子厌弃,被京中众人鄙夷时,却发现李舒乐嫁给了……素有凶名薄凉无情的三皇子?

正当李舒绾再次幸灾乐祸时,竟看到三皇子极尽温柔地将那个死社恐搂在怀里。

李舒绾:???我穿错书了???

娇软社恐郡主×内心偏执的美强惨侍卫(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