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先生摸人头发的动作真的像是在摸一只猫, 燕双栖没忍住蹭了蹭魏先生的手,表现得也像是一只猫。
这一刻,燕双栖忍不住想, 魏先生真是一个绝好饲主。
他有点想, 一辈子握住这种温暖,永远都不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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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歇带着燕双栖去了墓园。
魏歇的外公名叫郑之墨,曾是一位很有名的企业家, 他开创的郑氏集团市值在全球能排前十。
这位企业家子嗣不丰,只有郑和雅一个女儿。原著剧本中曾经写过,郑之墨非常喜欢魏歇这个外孙,在他死后,他把所有的遗产都留给了魏歇,一分钱都没有留给郑和雅和另一个魏钦。
这也是为什么郑和雅和魏钦都不喜欢魏歇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理由:
郑和雅并不喜欢她的丈夫魏斌, 她有另外的情人, 是一个画家。
只是画家时运不济命途多舛, 画出来的画只有郑和雅一个人欣赏,根本卖不出价,画家还要靠着郑和雅养,并且还很费钱。
因此郑和雅实际上很缺钱,她盯着自己父亲的遗产很久了, 只是她没想到,她的父亲居然真的一个子都没留给她。
魏钦更不用说了。
他是郑和雅和魏斌的儿子, 但魏斌怀疑他不是自己的儿子,所以对他还不如魏歇。
魏钦从小就在魏歇的“阴影”下长大, 一直在努力却从未成功超越, 所以一直把魏歇当做自己的对手。
然而郑之墨的行为一出来,无疑是在告诉魏钦:你还不如魏歇一根手指头。
魏钦得知后都要气死了。
然而不管他们对郑之墨的行为有怎样的不满, 现在还是一同来到郑之墨的墓前,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但是燕双栖猜,应该不是尽孝。
燕双栖远远看去,就见三个人正现在郑之墨的墓前。是郑和雅、魏钦和另一个男人。
和郑和雅、魏钦站在一起的男人看上去五十多岁,他穿着一身黑色的正装,脸上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一派温和儒雅,不像是精明逐利的商人,而是某个大学讲台上教书育人的教授。
不出意外,这位应该就是魏歇的父亲,魏斌。
魏歇看上去对他的父亲也没有多少尊重,他淡淡地对魏斌点了点头:“父亲。”
像是对一个陌生人,虽有礼貌但也不多,其间充斥着“我和你不熟”的味道,看上去一点也不像父子。
不过相较于魏歇对郑和雅与魏钦的视而不见,他对待魏斌的态度在对比之下反而显得还算热情。
郑和雅和魏钦被魏歇忽略了个彻底,但令燕双栖惊讶的是,此时此刻郑和雅和魏钦的脸上竟没有露出不愿与愤懑来。
此刻他们脸上的表情甚至堪称平和,平和到燕双栖看了,竟然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诡异。
魏斌冲着魏歇点点头,他的目光转瞬竟落在燕双栖的身上:“这就是你的男朋友?”
只是协议男友,等他的身体好了,燕双栖就会离开。
魏歇这样告诉自己,毕竟这才是真正的事实。
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许是燕双栖太过乖巧,或许是他的过去太过让魏歇心疼,总之,魏歇有点无法想象燕双栖离开后的日子。
他的脸色微微绷紧,握着燕双栖的手也紧了几分力气:“是的,他是我的男朋友。”
最起码,现在是。
燕双栖想象中的魏斌沉着脸大喊“爸爸不同意你们在一起”的场景没有出现。
或许是魏斌自己也知道自己管不了魏歇,或许他是单纯地觉得自己也在养小三所以实在是没脸管魏歇是事,总之他一句反对的话都没有说,反而还堪称温和地冲着燕双栖笑了笑。
只是可惜,燕双栖没有从魏斌的身上感受到任何善意,甚至相反,燕双栖感受到了恶意。
燕双栖挽着魏歇的手臂,脸上愣是挤出来一个笑:“叔叔好。”
似乎是察觉到了燕双栖的紧张,魏歇握住燕双栖的力气又紧了三分。
他回头道:“别害怕,外公不能从坟墓里跳出来把你吃掉。”
燕双栖:“……”
这个笑话可真冷。
但被魏先生这样十分走心地安慰一通,燕双栖确实一点都不觉得紧张了。
感谢魏先生独树一帜的说话方式。
燕双栖照着魏歇的动作,向郑之墨的墓碑鞠躬问安。
还算鲜活的白色菊花盛开在郑之墨的墓前,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显示着这位老人饱经风霜的面庞。即便在生命的最后,他留给后代的也是一张慈祥的面庞。
据说魏歇小时候出了一些事,之后是被郑之墨养大的,所以他和郑和雅、魏斌并不亲近,唯独对外公才有一点亲情。
燕双栖突然有些好奇,究竟是怎样一位老人,才能把魏歇教养得这么……嗯,有趣。
祭拜完郑之墨,燕双栖以为接下来是亲朋好友点上菜,但他没想到,有人居然这么迫不及待,在郑之墨的墓前就撕开了虚伪的遮羞布。
郑和雅说:“小歇,妈妈这次叫你来也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关于你外公的遗产,我觉得需要重新分割。”
燕双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否则怎么会有母亲千叮万嘱自己的儿子要来参加外公的祭拜仪式,结果只是为了遗产?
怪不得郑和雅三番五次地要魏歇来祭拜郑之墨,原来是为了遗产。
燕双栖不可置信地抬头看过去,就见郑和雅的脸上一脸的冷硬。她的脸上化着妆,鲜艳的大红唇膏衬得她整个人非常有气色,配上一身黑色的连衣裙,更是衬得她唇红齿白。
可是这样的郑和雅太有攻击力了,她就像一朵带刺的玫瑰,碰一下就会扎手;
甚至可以说,她像是被前卫画家用饱和度最高的大红色画出来的玫瑰,只需看上一眼,都觉得眼睛疼。
燕双栖不满地说:“郑女士,这是郑先生的墓前,你说这些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呢?就在这里说才最合适。”郑和雅傲慢地看着燕双栖,仿佛在看一只肮脏的流浪猫,“就在我父亲的墓前,我们好好说道说道,我的父亲究竟有没有把遗产越过我,都给了魏歇!”
这样的话实在是太伤人心,燕双栖张口就要反驳,但魏歇快他一步。魏歇将燕双栖拉到身后,用保护的姿态将他护在身后。确定燕双栖安全了,魏歇才看向郑和雅。
魏歇的眼中是一片冰冷的沉静,像是面前这个女人再也无法在他的心中激起一丝涟漪:“遗嘱上写得明明白白,母亲有什么异议,当初就应该提出来。”
事实上当初郑和雅已经用最不雅的姿态向所有人表达了她的不满,只是在盖有印章的遗嘱面前,她什么都做不了。
然而此刻郑和雅却说:“小歇,你外公将所有遗产都给你的前提是你是他的外孙,可是如果你不是呢?”
燕双栖:“???”
啥?
燕双栖被震惊到一脸懵逼,他近乎机械地转头看着魏歇,生怕魏先生被这句话气死。
然而出乎燕双栖的预料,听到这样的惊天大瓜,魏歇脸上表现出来的神情竟然是冷漠。像是他听到的不过是路边的猫猫狗狗发出的毫无意义的叫声,根本激不起他心中的半点涟漪。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魏歇的声音平静到让燕双栖害怕,“你所说的,是指我另一个母亲吧?”
“小歇!住嘴!”第一个呵斥魏歇的居然是他的父亲魏斌,“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话语中带着隐隐的威胁。
然而魏斌的威胁对魏歇来说,轻飘飘到不值一提:“我知道,我只是一个拥有母亲DNA的人,我还有‘另一个母亲’。”
郑和雅瞬间瞪大了眼睛。
她以为她做的事没人知道,所以才打算用这件事来威胁他们。
但怎么听魏歇和魏钦的语气,像是他们都知道一样?
魏歇冷冰冰地看着郑和雅:“当初你说你有了身孕要去国外养胎,但实际上你在国外参与了一项医疗项目,将还是胚胎的我送到医院进行培养,而你则瞒天过海,和你的情人生活。”
“只是,母亲,”这一声“母亲”,魏歇叫得极为讽刺,“你怎么会天真地以为,你做的事没有人知道?”
他看着郑和雅,像是在看一个笑话:“父亲知道,只是他忙着事业,又不在乎。也就是放出外公恰巧生了病不知道,不然……”
说着,魏歇竟然直接笑了出来:“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是外公帮告诉我的。”
魏歇看着郑和雅在瞬间睁大的双眸,心里却升不起半丝涟漪:“你做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你想拿这件事来威胁我?那你随意。”
说着,魏歇竟然拉着燕双栖转身就走,没有一点想和郑和雅谈论的意图。
郑和雅没想到事情居然会这样潦草地结束,她准备的满腹话语都憋在胸膛。
魏斌皱着眉看她:“你养情人我不管,但是郑和雅我告诉你,小歇是郑氏集团的继承人,也是魏氏集团的继承人,你的小动作不要打到他的身上去。”
郑和雅看到魏斌就发疯:“你怎么好意思说我?当初是你对小歇见死不救,现在何必摆出一副好父亲的嘴角来?你看魏歇接受吗?”
提到这件事,魏斌的脸色更难看了:“我见死不救?是,当初公司需要三千万,我没有给绑匪而是选择了救公司,但那是因为岳父和我说,三千万他会出!”
“我没有救小歇是因为我觉得他有救,可是你呢?你可是在明知道我不会出钱的情况下,还把那三千万给了你的情人!”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还未走远、因此将这段吵架声听在耳中的燕双栖一个踉跄。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他们还干出过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