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只有七秒记忆|自杀

  可惜邰笛还没骂出“去你妈的”, 就被鱼涩突如其来的怀抱拥住, 他吓得一呆, 完全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鬼走向。

  鱼涩有力的双臂,蛮力地禁锢着他的腰肢, 长腿往邰笛的腿间一卡, 便轻轻松松地分开了他的双腿, 布料的质感相互摩擦, 勾出一阵阵暧昧的火焰。

  邰笛又在心里狠狠地骂鱼涩是个狗皮膏药。

  他仰起脸,怒目而视, 道:“你放开我。”

  鱼涩的笑容充满危险, 他摇了摇头, 理所当然似的说道:“那不行。”

  说着, 鱼涩就趁着这个姿势, 借用两人力量上的悬殊,不容置喙地把邰笛抱到床上, 他双手撑着粗粝的床沿, 整个人处于悬空的位置。

  他的身下就是满脸通红的邰笛。

  鱼涩宽厚的手掌暧昧地摩挲着身下人的大腿,他见邰笛面红耳赤, 以为他这是害羞了, 便忍不住一边笑着一边掐了掐他的脸颊。

  却不防邰笛抬起膝盖使出洪荒之力,往他的命根子上狠狠一踢。

  “……”

  快很准。

  鱼涩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他皱了下眉,微怒地看了邰笛一眼,显然很是吃痛。即使这样, 他却依然没有放松一丝力道,更加戒备着不让邰笛溜走。

  邰笛见状,便死命地用膝盖踢了他三次。

  这下鱼涩的表情显然有点绷不住了。

  鱼涩用手掌托住邰笛的前额,使得邰笛被动地抬起下巴看向鱼涩——他冷漠的眼神却让鱼涩怔了一怔。

  那对乌沉沉的双眸。

  在鱼涩想来,应该是活泼的,喜悦的,充满恋慕地看着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宛如看待一个无足轻重的陌生人,不,连陌生人都不如。

  他的眼眶通红,却不是因为害羞。

  他对他怒目而视,也是真的讨厌他。

  这根本就是看一个仇人的目光。

  鱼涩有些恍惚,他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他虽然失忆了,但他直觉认为他们两人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们互相恋慕,看着对方的脸可以高兴很久,见不到对方便是无尽的思念。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却不知为何,早就了如今这副如同“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场景。

  鱼涩怔愣了片刻,他放下一只卡在邰笛腿上的手,然后稍微抬起,举到邰笛双眼的正对方,虚虚地遮掩住他亮得吓人的目光。

  鱼涩顿了顿,声音有些干涩,他说:“你……别这样看着我。”

  邰笛冷笑了一声。

  却不解释他究竟在嘲讽什么。

  邰笛被鱼涩遮住了视线,整张脸就剩下一张嘴还露在鱼涩眼前,此刻这张嘴往上勾了一勾,淋漓尽致地暴露着他的不屑。

  鱼涩心脏狠狠一抽。

  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但更像是一颗好端端的心脏,被泡发在咸水里,像海绵一样鼓鼓胀胀地吸了水,然后轻飘飘地飞上去,难受地横亘在喉头。

  酸酸涨涨的,堵得慌。

  “你这人太双标。”邰笛又冷笑了一声,道,“难道只准你死皮赖脸地制服我,不准我瞧不起你?”

  鱼涩认真地看了看他。

  他们人类有个传言,据说嘴唇薄的人说话刻薄,鱼涩低头看着邰笛干燥的嘴唇,看着看着他就有些食不知味了。

  鱼涩又重重地把唇覆盖上去。

  与第一次的蜻蜓点水不同,这一次的吻带着暴戾和血腥,在他的口腔里肆虐。

  这根本不是恋人之间的亲吻,甚至连普通的吻也谈不上。

  这种撕咬。

  就是吸血鬼对食物的态度,对他宣示着自己独有的主权。

  没过多久,鱼涩便忍不住张开獠牙,刺穿了邰笛白皙的脖颈……

  邰笛能完整地感受到血液在身体里流失的那种感觉,它谈不上痛苦,也谈不上愉悦。他把整个人交付给了一个魔鬼的手上,无论是性命还是喜怒哀乐,都只能被动地承受。

  鱼涩吸上了瘾。

  他仍然没有停止吸食邰笛的血液。

  邰笛感觉到了绝望。

  他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悲观地想着,这个世界大概就要以这么窝囊的方式结束了……

  好不甘心啊。

  邰笛忽然睁开双目,靠着最后一丝气力询问系统:“鱼涩的好感度有变吗?”

  系统沉默片刻,道:“没有。”

  果然……

  邰笛扯着嘴角无奈地笑了笑。

  随着鱼涩的吸食,邰笛的大脑渐渐地断了最后一丝清明,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头重脚轻的感觉也越来越明显。

  在最后那刻,邰笛突然深刻地意识到,如果就这样放过鱼涩那也太便宜他了。

  他的嗓音干哑,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犹如一位油尽灯枯的迟暮老人。

  邰笛的鼻梁抵在鱼涩的耳朵边缘,他断断续续地说道:“鱼涩……我从没有那么讨厌一个人,而你做到了。”

  “……”

  鱼涩凑在他皮肤上的獠牙一顿,眼底掩藏着不被察觉的悲伤。

  然后轻轻放开了他。

  *

  也不知过了几天,邰笛醒了过来。

  他醒来的时候恰巧是黑夜,所谓周围的情况他什么也看不清。

  邰笛摸不清楚状况,他只能借助于系统。

  他虚弱地问道:“系统,这是下个世界了吗?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到?还有……我好累啊,你是不是让我穿越成植物人了。”

  系统无语了片刻。

  它说:“你开灯。”

  开灯?

  邰笛有气无力地从被窝里伸出手去,在床周围颤颤巍巍地摸索了一番。

  他摸到了一根细细的棉线。

  邰笛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下意识就把棉线往下一拉。

  那眼熟的黄澄澄的灯光就照在邰笛的头顶上。这和贫民窟构造相同的贵族房间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邰笛愣了一秒,心里产生了巨大的失落感。

  原来他还并没有死,也没有穿越到下个世界,他仍然被困在这个房间里,而且似乎被困了很多天。

  最气人的是。

  邰笛看了眼衣帽架,果然在上面找到了一个倒挂的某蝙蝠。他内心崩溃,显而易见,最令人失望的是……他并没有摆脱鱼涩。

  看到那倒挂的蝙蝠。

  邰笛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倒挂的蝙蝠对视觉和感觉还特别敏感,原来他应该是在沉睡状态的,而邰笛把灯一开,他就敏锐地感觉到了灯光。

  鱼涩从衣帽架上下来,落地后,他犹豫了几秒,试探性地往邰笛的方向走来。

  “鱼涩!”邰笛喊道,“你别过来!”

  鱼涩就真停下了脚步,眼眸深处却掩藏着不易察觉的惊喜。

  无论是吸血鬼的或者是人族的,只要是能治人的医生,他都差不多叫来看过,大部分看了邰笛的状况就摇头,说是回天乏术。也有些说只要继续照顾他,奇迹就会出现。

  七天。

  鱼涩整整守了他七天。

  所谓的奇迹终于出现了。

  邰笛醒了。

  鱼涩心里很开心。

  而被重新挽救回来的邰笛却不怎么开心,他把这一切都归咎于是鱼涩的错,理所当然地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了鱼涩身上。

  邰笛大喊着让鱼涩停在原地,然后补刀似的随口提了一句:“我记得那天……你差点杀了我。”

  鱼涩看了看他。

  邰笛说:“待在你身边太危险了,为了保证上次那种状况不再发生,你先让我离开这里吧。”

  鱼涩不动声色。

  邰笛心累至极,遇到这种柴米油盐都不吃的攻略对象,他也算是倒了八辈子霉头了。

  木质的回转楼梯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

  管家使劲敲了敲房间的门。

  这深更半夜的,莫不是有要紧事,管家怎么可能来扣主人的房间?吃饱了没事干等着炒鱿鱼吗?邰笛心里很清楚管家冒着被扣光工资的风险来敲鱼涩的门,必定是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

  这特别要紧的事。

  大约也只有和夙斓相关的了。

  果然,鱼涩看了眼紧闭的木门,又看了眼邰笛,他皱了一下眉头,低声说道:“我先出去一会儿,等会再回来。”

  邰笛连看都没看他。

  房间的门一直被使劲地敲着。

  鱼涩执拗地盯着邰笛的发顶,道:“你一定要等我回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邰笛依旧连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一秒,全程拿他当做不认识的人。

  鱼涩开了门,穿着标准燕尾服的年长管家,完全失去了平日里作为长辈的冷静和从容,他慌慌张张地提了几个字。

  “夙斓大人他……”

  邰笛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百无聊赖地往鱼涩的方向望去。

  鱼涩心里一顿,打算管家将要继续说下去的话茬,他看了邰笛一眼,低声说道:“出去说。”

  管家若是真傻白甜,也混不到今天这个阶层。要知道当初可是有小几百号人物和他提起竞争这个职位,而管家也是通过了层层选关,最终得到了这个薪水丰厚的职位。

  情商智商这些怎么可能会弱?

  见此,管家连忙点了点头,说道:“好。”

  说着他就把鱼涩带到了门外的一个角落,而且独栋的隔音效果很好,邰笛不仅看不到他们,也听不到他们的说些什么。

  这让他觉得心痒痒,急切地想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

  他问系统。

  系统不告诉他,以这是别人的隐私为理由拒绝成全他的好奇心。

  邰笛便又软磨硬泡了一番。

  系统心软了,答应了邰笛的请求。

  他细细地听完管家和鱼涩的谈话之后,极其不可思议地说道:“……夙斓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