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傅宴的出现, 屈致对江梅生看得很紧,全程不给两人接触的机会。但没想到这城市就是这么小,第二天一个慈善拍卖会上, 两拨人马再度相遇。

  幸好座位不在一起,两拨人之间隔了四排, 江梅生和屈致坐一起。贺晴光也受邀前来参加, 看见屈致, 贺晴光老鼠见了猫似的远远躲起来, 坐在角落里, 偷偷给江梅生抛了个飞吻。

  江梅生近来随屈致出场十分频繁,按道理要刺激贺晴光,效果也应该达到了。不知两人之间究竟怎么样了,有一次江梅生试探着问起贺晴光, 屈致好像炸了毛的猫, 让江梅生再也不敢问了。

  本来今天不想出来的, 不过听说拍卖会上有一副父亲的画,是一位收藏家捐赠出来做慈善拍卖的。

  拍卖会进行到一半,江梅生随大流举了几次牌,没拍到什么东西,待到父亲的画作出场,他挺直了腰背, 认真起来, 目光灼灼盯着台上的拍卖师。

  江梅生的父亲在书画界小有名气, 但并不是什么大师。他常跟江梅生开玩笑,“树大招风,你老爸我要是一平尺卖出五十万,说不定会被人暗杀呢。”

  书画家一过世, 作品价格就蹭蹭上涨,所以江梅生父亲才会开这个玩笑。他的画,大多是一平尺5-10万,现在拍卖的画,当初购入的价格也不过十万出头。

  但现在就要二十万起拍了。

  江梅生举了几次牌,价格飙到了一百万,这个价格也差不多了,没想到有个人一直在跟他较劲,又把价格咬到了两百万。

  江梅生有些犹豫,想着要不放弃算了,既然对方这么喜欢,说不定是父亲的铁粉呢,要不就当成全对方吧。

  他放弃竞价,拍卖师倒计时,就在这时,傅宴的秘书举牌了。

  江梅生诧异,傅宴这是什么意思?他可没有收集字画的习惯!

  他看向前排,傅宴与谢瑜坐在一处,而他的秘书就坐在第一排,和父亲的那个铁粉攀咬着拍卖价。

  难道是为了给谢瑜拍的?

  江梅生作壁上观,他早有心理准备,不一定每次出手都能把父亲的画收回来,但他心里莫名地不想让画落到谢瑜或是傅宴手里去。

  三百万了。父亲的那位铁粉有些犹豫了,拍卖师于是倒计时,就在这时,屈致忽然举牌。

  江梅生诧异:“你这是做什么?”

  屈致拍了拍他,示意他稍安勿躁。

  拍卖价被屈致提到四百万,对面沉默了片刻。

  他不知道屈致收入多少,但四百万不是四百块,屈致钱多烧得慌吗?

  许是得到了傅宴的授意,秘书再度出价,屈致紧紧压他一头,最终把价格加到了五百万。

  拍卖师语气兴奋:“五百万,还有没有加价的?五百万第一次!这幅江宏涛先生的作品,还有没有人想要加价?五百万第二次!”

  秘书不再举牌,五百万成交。

  屈致走上台,和画作的原主收藏家握手寒暄一番,被问及是否是江父的画迷,所以才如此豪横,屈致微笑:“我喜欢江叔叔的画,不过这幅画是买来哄我男朋友高兴的。”

  江梅生微微一怔,心情有点复杂。

  傅宴在台下坐着,虽是不动声色,但谢瑜从小跟他一起长大,太了解他了。

  他生气了。

  后头的拍卖品,傅宴已经兴致全无,他带着谢瑜与秘书保镖们,提前离开会场。

  坐上车,傅宴靠在真皮座椅上,冷笑一声。买来哄男朋友开心?哼,他是什么东西。

  那一瞬间,他甚至动了念,要让屈致在这片土地上消失,或是离开。

  但很快他清醒过来,不能这样。屈致要哄江梅生开心,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他跟江梅生早就离婚了不是吗?

  甚至,在离婚之前,他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他曾笃定自己心里喜欢的永远会是谢瑜,江梅生,他只是替身罢了。

  谢瑜已经回来了,他不应该过多地向江梅生倾注注意力。

  谢瑜坐进车里,笑着问:“宴哥,你什么时候喜欢收藏江宏涛的画了?”

  傅宴沉默了一会儿,对谢瑜绵里藏针的刺探感到了些微的厌倦。

  他并不喜欢收藏字画,但他曾经答应过江梅生,要帮他收集父亲的作品。

  但两人已经离婚了,傅宴其实已经没必要践行这个承诺。

  可听说慈善拍卖上有这幅拍品,他还是来了。怀揣着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或许是为了弥补?对,没错。

  傅宴没有看谢瑜,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傅宴已对谢瑜的敏感有了十足的了解,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心思,哪怕只是为了弥补,也最好不要透露给谢瑜知道。他说:“没什么,就是想花钱罢了。”

  谢瑜问不出什么,于是说:“屈老师在国外很红的,我在国外读书那几年,没少看他的各种秀。他即有才华,又有人脉,跟各大奢侈品的设计师关系都很好,所以回了国,这些国内的小明星想要搭上蓝血,都想找他牵线。”

  他看着傅宴越来越沉的脸色,微笑道:“他和江梅生真的很配,对不对?”

  傅宴沉着脸一言不发,车子驶回傅宴在燕州市内的一处别墅。

  傅宴下了车,吩咐秘书:“送谢瑜回去。”

  谢瑜恼火,跳下车:“我不回去!干嘛啊,傅宴,我在车上说的话让你不开心了?”

  管家等人就站在别墅门口,满脸尴尬地看谢瑜跟傅宴吵架。傅宴挥挥手,让他们下去,又给了秘书一个眼神。秘书会意,开车先走了。

  谢瑜委屈得简直要爆炸了,抓着傅宴的手质问:“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你喜欢的人是江梅生,干嘛和他离婚跟我在一起?你是在羞辱谁啊?”

  傅宴见衣袖被他抓皱了,微微皱了皱眉头,把外套脱了,对一边的佣人招招手,让她把衣服拿去干洗熨烫。

  傅宴卷起袖子,拉着谢瑜进客厅坐下,抽了张纸巾给他:“这是干什么呢?我跟你现在才是一对,有的事已经过去了,现在提反而伤感情。”

  谢瑜抽噎:“不是我没放下,是你没放下。你生气,不就是吃醋了么?你吃屈致的醋,因为你心里还惦记江梅生,对不对?”

  “我没惦记他,真的。他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

  谢瑜渐渐平静下来,有些难为情地擦了擦脸:“不要再想江梅生了,他有了新的生活,你也该有新的生活了。我会陪着你,就像以前一样。”

  傅宴浅浅笑了一下。

  在他孤独寂寞的童年里,有许许多多的人逼着他成长担当,但只有谢瑜会问他累不累,会铰下最新鲜的玫瑰和栀子供在他案头,会从窗外探进身子,托着下巴盼望他快点做完作业然后一起去玩。

  谢瑜是他枯燥的少年时期里所剩不多的快乐。

  他早就习惯了谢瑜的陪伴,也认为自己对谢瑜的感情就叫做喜欢。

  但当他的世界被另一个人闯入,他忽然感到疑惑,他对谢瑜的感情,真的就是喜欢吗?

  谢瑜依偎着他,傅宴却感觉不到欢喜。

  一条萨摩耶从花园后蹿进来,泥乎乎的爪子抓着傅宴的膝盖,冲他疯狂摇尾巴。专门照顾狗狗的帮佣赶来,看见傅宴的西裤被蹭了一爪子的泥,头皮都麻了,连忙拉狗:“泡泡,要睡觉了!走了走了!”

  傅宴揉了揉狗子,眼神温柔:“我陪它玩一会儿吧。”

  谢瑜好奇地看着那狗,问:“傅宴,这狗你什么时候养的?”

  “有两年多了。”

  跟江梅生一起养的?谢瑜的眼睛暗了下来。

  屈致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办好了购画手续,让温若送上车。

  拍卖会结束,两人一前一后坐上车。

  屈致拿起画,递给江梅生:“给你。”

  江梅生有些犹豫,看着屈致。屈致见他不说话,解释道:“叔叔阿姨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之前他们出事,我却没能回来送他们一程,让你一个人回国承担那些事,对不起。你想收集叔叔的画,我会帮你,就当给你赔罪,好不好?”

  当时屈致留在国外,江梅生一个人回国为父亲操办后事,时不时跟屈致联络,向他倾诉烦恼。屈致在国外读书,让父母代为参加了父亲的葬礼。可没想到江梅生送走母亲后再赶回国外,见到的就是人去楼空。

  他还以为屈致没有心呢,原来他也会过意不去。不知道他的愧疚,有没有比枣仁大一点呢?

  江梅生笑着接过:“你有这份心就好。不过下次别再说什么要哄男朋友了。我怕贺晴光真的生气。”

  屈致一怔:“你怕他生气干什么?”

  “既然只是演戏,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的。万一弄巧成拙了不好。”

  屈致拿画的手停顿在半空,被一棍子敲懵了似的:“演戏?什么演戏?”

  见屈致这幅模样,江梅生有些困扰地挠了挠头发:“就是……你为了刺激贺晴光,所以才拉我同居,又带我出来演戏给贺晴光看的,不是吗?”

  屈致瞪大了眼睛。

  “干嘛这幅表情啊……”江梅生更困惑了:“上次就想问你,你跟贺晴光到底怎么样了?差不多就行了,万一把人刺激大了,人跑了,你上哪儿哭去呀……”

  话还没说完,屈致忽然捏住了他的手腕,眼眶已经红了,咬着牙,憋着气,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你说,我让你和我住一起,是为了刺激贺晴光?”

  作者有话要说:  温馨提示,下章跑路。嘻嘻,屈致,你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