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饭, 傅玉真执意送江梅生回家,跟他约好在咚咚号上联络。

  下午,江梅生正在码字, 给新文存稿,写了五百字, 忍不住摸会儿鱼。他登陆企鹅, 编辑前两天给他留了信息, 说是在梅州市有个笔会, 是绿点原创网和文化公司联合举办的线下笔友会, 问他要不要参加。

  梅州市离燕州市不远,开车来回一个多小时。笔会两天一夜,举办方会准备住的地方。

  江梅生对这种活动没多大兴趣,倒是他想起来, 父亲的朋友黄竹生就住在梅州, 上次他去找美院的赵教授买画, 不知是不是这位黄伯父帮的忙,最好去拜访一下。

  他给编辑留了肯定回复。

  编辑很快给他安排好,发了集合地点。

  笔会时间就在周末,江梅生跟江羽生招呼一声,提前准备好衣服,周六中午吃了饭便离开燕州, 不到一个小时, 就到了梅州。

  江梅生来到酒店, 向前台报了名,签到领房卡。这时几个男人从楼上往下走,边走边说笑。

  江梅生听他们聊天,其中一个男人管另一个叫“一剑大大”, 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这些人估计是来参加笔会的,他平时不上网,不认识什么作者,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倒是他外貌出众,几个男人看见他,脸上浮现出各不相同的表情,有酸有妒有羡慕。

  一个男人路过时瞄了前台的登记本一眼,嚯了一声,惊呼:“你就是江边瘦梅啊?!”

  几个男人都是惊讶。这男人长这么好看,居然还是近来势头最猛的新人大神,老天也太不公平了吧!

  被簇拥在中间称作“一剑大大”的那个男人身材保持得不错,三十出头的样子,立刻向江梅生伸出手:“你好,我是一剑山河。”

  江梅生微笑与他握手,虽然不知道一剑山河是谁,但对方还挺和气的样子,他也没必要摆出一副高冷不好亲近的姿态。

  一剑山河看了一眼他的房号,笑道:“好巧啊,我就住你隔壁,晚上一起来打游戏吧。”

  “有空就去。”

  江梅生办好了入住登记,与一剑山河等人作别,进了电梯。

  他一离开,围着一剑山河的几个人就说开了:“没想到江边瘦梅张得不错,我要是他,就靠脸吃饭得了,谁还费这个劲儿码字啊!”

  “唉,有的人会投胎,羡慕不来的。”

  “听说他那《第一妖师》,卖了千万版权,有点酸。”

  “哈哈。”

  一般来说,笑痴狂那种见不得新人出头的红眼病比较少,能被邀请来参加笔会的,大多都是有一定积累的老作者,懂得珍惜羽毛的道理,犯不着闹出矛盾给人看了笑话,酸话只是嘴上说说罢了。

  但文人相轻这句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这群人中有一个叫茶小又的作者,忍不住说了一句:“上次论坛的事闹得那么大,江边瘦梅整得跟没事人似的,真是有城府。”

  一剑山河听见这阴阳怪气的话,眉头就是一跳。他跟江边瘦梅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自己有地位有读者有基本盘,犯不着为难新人作者惹一身骚。上次笑痴狂打着他的名号作妖,就已经让他很烦恼了,听见茶小又的话,一剑山河立刻说:“不然你让他怎么做?摆着个冷脸明天就有人说他摆架子。别没事找事。”

  见一剑山河回护之意明显,一些蠢蠢欲动的作者立刻不做声了。

  江梅生来到房间,放了行礼后便出门逛逛。他已经联络了父亲的朋友,打算明天登门拜访。

  他开着车在梅州市闲逛。梅州市有个地标建筑,在梅州公园里有个落梅湖,湖边立了一座梅妃汲水雕塑,因为雕塑过于巨大,还曾一度在网络上引起热议。江梅生这次来,自然要逛公园,还给梅妃雕像拍了个照发朋友圈。

  逛够了,他回到酒店,换了身衣服准备参加笔会。这时手机来了信息,傅玉真问他怎么去梅州了,江梅生告诉他自己来参加笔会。

  这信息刚发出去,林御白的消息居然也来了。这段时间他跟江梅生断断续续用咚咚交流,江梅生已经收集到了不少信息。

  林御白是被现在的父母收养的,他初高中都跟江梅生同校,因为跳了好几级,初中入学是还是江梅生的学弟,高中毕业时已经比江梅生高一届了,博士生毕业后就进了医科研。

  仍是部分信息能跟小说三对上,江梅生决定先假设林御白就是小说三的主角受,再看看后续事情发展是否会跟小说三走向一致。如果他真的是林郁白,那么霍司杨迟早会出场的。

  等到时机成熟,他就可以把林御白的身世和盘托出。否则现在他跟林御白还不算熟,说了人家也不一定信。

  林御白是个大忙人,很少在白天发信息。江梅生看着聊天框。

  林御白:好巧,我也在梅州。

  江梅生:我过来参加笔会,你呢?

  林御白:跟梅州这边的研究所有个交流活动。你在哪儿参加笔会?

  江梅生发了地址,问他:你要过来看看吗?

  如果林御白能来倒挺好,江梅生对他印象很好,而且今天的晚饭不就能解决了吗。

  林御白回复他:恐怕不行,这边走不开。明天中午倒是有时间,要不一起吃个午饭?

  那也挺好。

  江梅生欣然雀跃,答应下来,对接下来的笔会都期待起来。

  他来到酒店会场,会场内外已经站了不少人,江梅生报了名字,一个年轻女孩迎上来,笑道:“是江边瘦梅大大吗?我是你编辑小麦。”

  虽然已经看过江梅生签约时的身份证照,但直面本人的颜值暴击,小麦的眼中仍难掩惊艳。她带着江梅生四处转转,帮他引荐来宾。绿点的总裁没来,来了一个行政总监张总,是个大肚子戴眼镜的中年男子。

  这次活动的主办方除了绿点原创网,还有两家文化产业公司,其中一家的负责人,居然还是江梅生认识的人。

  原总。

  江梅生想起上次在酒吧骂原总的事,他倒不后悔骂了这个猥琐爹味中年男子,就是再见面有点尴尬。

  原总也有些意外,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原来你就是江边瘦梅啊,幸会。”

  江梅生笑了笑,打了招呼,往别处去了。

  绿点有男频也有女频,男频作者由一剑山河代表发言,女频由一个女作者代表发言。江梅生在台下坐着,不时看看咚咚信息,有不少作者跟江梅生互加了咚咚号,还拉了个群,边看晚会,边在群里聊天,倒也热闹。

  散了会,男作者们出去聚会吃烧烤,江梅生没什么兴趣,婉拒了一剑山河的邀约,正要回酒店房间,被原总拦住。

  原总笑道:“还真没想到,你就是江边瘦梅。书写得不错,有点才气,但做人不能太傲,把别人得罪死了,也是断了你自己的路。”

  江梅生好笑,这是什么爹味发言,什么时候轮得到一个中年猥琐油腻男来教训人了。

  他看着原总:“不知原总有何贵干?”

  原总见江梅生笑模笑样,以为他服软了,靠近一步:“走,你不跟他们吃烧烤,那跟我走,我带你去个好吃好玩的地方。”

  “不了。”看来这个原总还贼心不死,江梅生后退一步,“我跟你没熟到这份上,原总就别来套近乎了。”

  原总脸色一黑,咬牙低声道:“江梅生,你别敬酒不吃——”

  话还没说完,江梅生摆摆手:“我什么酒都不吃,原总别这么自以为是。”

  他转身大摇大摆地走了,原总气得在他身后沉下脸来。

  夜晚的沙滩宁静悠远,海浪轻柔地拍击着沙滩,傅宴无所事事地坐在沙滩酒店的景观亭下,亭子是木质结构,用棕色的棕榈叶铺顶,散发着稻草堆的味道。

  谢瑜在海滩边的篝火旁跟新认识的朋友说笑聊天,傅宴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让侍者上了酒,靠在躺椅上小酌。

  他喝的有点醉了,恍惚间想起,也曾经跟江梅生一起去过海边。

  那次江梅生还特意带了画架和颜料,说是要画海面的日出。结果连续七天,有五天早晨他起不来,两天早晨倒是起来了,坐在沙滩上看日出时又靠着自己睡着了。

  等太阳跃出海面的那一刻,傅宴把他摇醒,江梅生醒过来,满脸朦胧睡意,就只顾着一脸呆滞地看海面,画画什么的全然不记得了。

  回程的时候傅宴吐槽他:“我这个不画画的人看了七天日出,某个要画画的人倒好,睡了七个早上。”

  江梅生抱着胳膊给自己挽尊:“这里的日出不够美。下次我们去索罗拉雪山上看日出。夏天的时候山顶雪融,开出一片浅蓝粉紫的小花,被日出的暖光一烧,那才美呢。”

  傅宴毫不留情地嘲笑:“我看你是打算集齐各大名胜风景区的睡眠体验。回去之后记得写睡眠测评。”

  江梅生气得跳起来打他。

  话虽说得气人,傅宴却已经偷偷着手安排行程,盼望着夏天的索罗拉雪山之旅了。可没想到,他们从海边度假回去没多久,谢瑜忽然回国了。

  傅宴又喝了一口酒,捻起一颗本地特产的红果,咬了一口,酸甜的滋味在舌尖上弥漫,让他似醉非醉,似醒非醒。

  恍惚间,“江梅生”走进了棕榈观景亭,在他身边坐下,笑着说:“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也不出去玩。”

  傅宴把他拉进自己怀里,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江梅生”僵住,带着几分喜悦:“你喝醉了倒挺放得开。”

  傅宴含笑,解开他沙滩短袖的纽扣,动作忽然顿住。那锁骨下面一片光洁,什么也没有。

  “痣呢?”傅宴口齿不清地询问。

  “什么?”

  傅宴拿起红果,挤出红色汁水,在锁骨下点了一点,这才满意。

  怀中的人却整个僵住了。

  第二天一早,傅宴正在酒店吃早餐,助理快步走来,在他耳边低声说:“别墅那边的管家找您。”

  “什么事?”

  助理把电话递给他,管家的声音传来:“傅先生,谢先生昨晚吩咐,叫我们把泡泡送走。他说他对狗毛过敏。”

  傅宴沉默了一会儿,疲倦地说:“照他说的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