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梅生一怔, 问:“你知道这种病?”

  林御白点头:“观察了一下,你跟这种病症状有点像。是真的吗?”

  “我第一次病发的时候是三岁多一点,已经二十多年了。”江梅生笑了笑:“一般人只是以为我没食欲, 厌食症,只有你猜到了是这种病。对了, 你既然是做医药研发的, 什么时候能研发出针对我这种病的药呢?”

  林御白有点为难:“我们做医药研发, 一般是以基础病、慢性疾病、常见多发癌症等病患基数大的疾病为目标。像埃布尔森综合症太罕见, 所以也很少有研发小组会针对这种病进行研究。”

  江梅生其实早就知道了, 医药公司要赚钱,当然不会把有限的宝贵科研力量花费在全球患病人数不足一百的疾病上。林御白所在的国家事业单位,盈利或许不是主要目标,但也是以为大部分人带来健康为目标。

  他只是随口一说, 没想到林御白会认真解释。

  江梅生失笑。

  林御白问:“你的病情抚慰方, 是相貌在平均线以上的同性吗?”

  没想到林御白的观察力这么敏锐。

  “是啊, 小时候我有个邻居,长得挺可爱,经常陪我一起吃饭,所以我很幸运地没有营养不良。”

  “是叫屈致吧?”

  江梅生扬起眉:“你知道他啊?”

  “你忘了,我们初高中是同校。你跟他几乎是形影不离。”

  江梅生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你说你跟我同校, 其实我都没什么印象了。”

  林御白笑笑:“那个时候我个子挺矮的, 你注意不到我也是正常。”

  话是这么说, 但江梅生莫名觉得林御白的口吻带着几分怨念,江梅生只能尬聊以缓解尴尬:“你现在长得真高,比我都高了。哈哈。”

  林御白含笑说起以前的事,带着几分意味深长:“高中的时候, 我跟喜欢的人表白,结果他说:‘咦,是谁在说话?’,那之后我就拼命喝牛奶,做运动,大概就是这么长高的吧。”

  这事听起来又惨又好笑,江梅生一时间也不知自己该不该笑。林御白的语气倒是稀松平常,笑着说:“我因此发现了自己乳糖不耐,读研究生时跟导师一起研发了一款药,可以促进肠道生成乳糖酶,而且不会损伤肝肾功能。”

  江梅生感兴趣,问他是什么药,林御白说了个名字。

  江梅生有点印象,因为江羽生有一阵子服用过这种药,不但可以调节肠道内的乳糖酶,还能降低克罗恩病和结肠癌的并发率,这药还卖得特别便宜。

  江梅生不由得佩服,学神就是牛逼啊。他不由得多问了一句:“你当初为什么会想着要做医药研究啊?”

  “我妈妈患有子宫内膜异位症,这个病很麻烦,会引起痛经和巧囊,目前全球的疗法都差不多,注射亮丙瑞林三至六个月后口服地诺孕素。但是子宫内膜为什么会异位,医学上一直没弄明白。就像二甲双胍为什么能降低血糖,医学上也仍没有定论。”林御白看着江梅生:“最初我希望能帮我妈缓解病情带来的痛苦,踏入这条道路之后,我希望可以帮到更多人。”

  江梅生一怔,在小说三中有一个情节,林郁白进入研究所工作,与霍司杨再度重逢后,他的养母死于腹腔镜切除术的手术并发症,林郁白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也失去了最后一个能把他从和霍司杨的恋情泥潭中拉出来的人。

  但林郁白的养母动腹腔镜手术是不是为了切除巧克力囊肿,书里并没有写。算算小说里的时间,动手术应该就在这一阵子,江梅生决定耐心等待看看,如果林御白就是小说三里那个被渣攻毁灭了工作、事业和人格的小可怜,无论如何他也要拉林御白一把。

  江梅生拍了拍林御白:“虽然没办法帮到我,但可以帮到很多其他人,你很了不起。”

  林御白脸又红了,他真的很爱脸红!

  林郁白红着脸,眼神真诚直率地注视江梅生,不躲不闪:“可是我希望我也能帮到你。如果你需要病情抚慰方的话,就来找我吧。”

  饱足过后,江梅生愉快地和林御白分开,回到酒店去拿了行礼,开车前去探望父亲的朋友。

  父亲的朋友叫黄竹生,也是个画家。

  父亲过世后,江梅生在长辈叔伯们的帮助下处理了他的后事。哪知道过了不到一个月,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找到江家,声称她是江梅生父亲江宏涛的情妇,肚子里怀了江洪涛的小孩,要江梅生给一笔抚养费。

  江家正是多事之秋,母亲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那女孩言之凿凿,甚至拿出B超单还有银行的转账记录——江宏涛每个月都会给这女孩打一笔钱,还有他们几次会面的合照。

  江梅生当时懵了,他跟江羽生都是刚出社会的年轻人,一时间六神无主。黄竹生劝他不要自乱阵脚,他跟江宏涛好友多年,绝对相信他的人品。他帮忙稳住了那个女孩,多番调查,才知道女孩原来是江宏涛私下资助的贫困学生,怕江宏涛一死,没人继续资助她,刚好肚子里怀了男朋友的孩子,才演上这一出闹剧。

  然而,事情到这里还不算完。父亲过世没多久,傅宴找了来,自称是江宏涛的画迷,来拜祭江宏涛。了解到这件事之后,傅宴私下里调查,最后真相大白,是江宏涛生前交的两个人品卑劣的朋友撺掇那女生来要钱,想一起分一杯羹。

  黄竹生在圈里揭发了这两人的恶行。那两人自此彻底在江梅生面前消失,不过应该不是丑事败露后羞于见人,而是傅宴做了什么。

  后来江梅生想,傅宴其实对书画并没有多大兴趣,他找到自己,有可能注意到自己跟谢瑜长得像,所以刻意接近,博得好感,拿自己当谢瑜的替身。可叹那时候的自己涉世未深,没看出他的居心,因为父亲的事对他生出了几分好感,着了他的道。

  黄竹生是梅州本地人,江梅生到的时候,他已经在家里等着了,还特意泡好了茶,拿出新鲜的杨梅莲子作招待。

  江梅生送上礼品,两人在院子里坐着聊天,黄竹生自然是问江梅生近来可好,妹妹好不好,事业如何了,江梅生现在还有没有在画画等等,江梅生提及前阵子向燕美的赵教授买画的事,问黄竹生:“黄叔叔,上次我去燕美,是去找燕美的赵教授买我父亲的一幅画,他原本不想卖给我的,后来松口了,是您帮的忙吗?”

  黄竹生有些莫名:“没有啊,这我可不敢居功。我跟赵教授虽然认识,但我可没那么大的面子。”

  江梅生疑惑,不是黄竹生的话,还会有谁呢?他想把父亲的画买回来的事,也就跟黄竹生这一个父辈说过,刚好那天黄竹生去燕美看了画展,不是他又会是谁。

  “你怎么会认为是我的?赵老怎么说的?”

  “他说:‘是江先生的一位朋友得知您要买画,帮忙说和。’”

  黄竹生沉吟:“我觉得这个江先生,不一定是说你父亲,也有可能是指你。你想想你有没有什么朋友跟赵老有交情,帮了这个忙?”

  江梅生疑惑,他成天家里蹲,以前的一些朋友旧识,基本没怎么来往了。有能力劝得动赵教授的,可能就一个傅宴,但他跟傅宴早掰了。

  还会有谁?

  黄竹生笑:“究竟是哪个活雷锋,做了好事还不留名的。你把事情经过告诉我,我给你分析分析。”

  江梅生于是把那天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你看到我去看了画展,才觉得是我帮忙说和了。那么有没有可能是你的朋友也去了画展,刚好见到你,得知了这件事,所以帮了忙?”黄竹生想了想:“你要是真想知道是谁,我问问我同学,看看展出那天有哪些访客。”

  黄竹生动作很快,立刻打了个电话去,他同学说要调取当日访客记录,需要一点时间。黄竹生想留江梅生吃晚饭,江梅生还赶着燕州,谢绝了他。

  快到燕州时,黄竹生把一份名单发了来。

  江梅生翻看浏览,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林御白。

  林御白这个大忙人怎么会出现在燕美的画展?

  之前聊天,他从来没透露过对书画作品的兴趣啊。

  江梅生决定下次见了面好好问问他。

  江梅生开着车来到小区外,小区门口站着一个人,是傅玉真。

  两人四目相对,江梅生看出来了,傅玉真是来找自己的。

  他停下车,摇下车窗,傅玉真坐上副驾驶,看着江梅生:“我有点话想跟你说。”

  “怎么了?”傅玉真的表情有些怪,看得江梅生心里毛毛的。

  他把车开到了地下车库,熄了火,打开车内灯,看着傅玉真。

  “我听屈致说,你患有一种罕见的厌食症,只有对着长得好看的同性,才吃得下饭,是真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林御白:高中的时候,我跟喜欢的人表白,结果他说:‘咦,是谁在说话?’。

  江梅生:这是什么渣男!

  林御白:……倒也不必这么骂自己。

  这里有个超想加更的作者,各位读者大大给个机会呀~(眼神疯狂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