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司杨的叔叔霍寒棠也在场, 看到侄子喊冤,也跟着动容。霍司杨被法警们带下去时,霍寒棠难以自控地站起来, 叫了他一声:“司杨!”

  霍司杨被法警制住了双臂,有些狼狈地回头, 眼眶通红。

  霍司杨不服一审判决, 决定上诉。但江梅生觉得, 如果找不到证据证明瑞诺才是凶手,霍司杨这个牢是坐定了。

  当然,那些事都和他关系不大,一审过后没多久, 就快要过年了。江梅生准备去墓园看看爸妈。

  医科研已经放假了,林御白开车,和江梅生一起去。墓园在郊外,开车需要快一个小时, 这天天气很冷,风吹在脸上, 又干又紧,但天空很蓝,没有一丝云。

  两人买了花, 放在父母的墓碑前。江梅生看着妈妈的那张照片,和她说话:“妈, 这个是御白,我和他从小学时就认识了,中学还是校友。他是一个又温柔又可靠的人,我们现在在一起了,准备明年结婚。”

  结婚这事, 是元旦第二天,江梅生和林御白去易水县吃饭时,林妈妈问了一句。回来后两人商量,要不就明年,新药上市时结婚吧。

  林御白为这事开心了好久,还暗戳戳在江梅生的《医科研的那些事儿》素材收集群里秀了一把,和向童心聊起选钻戒的话题。

  凌源芳、裴怀中等人纷纷表示:啧啧好了好了知道你明年要和江老师结婚了,不要再秀了!

  只有耿直的叶博士热情贺喜。

  既然商量好要结婚,这不就得把人带来给爸妈看看嘛。跟妈妈介绍了林御白,林御白向江家爸妈郑重承诺:“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梅生,好好爱他,让他幸福,和他一起白头到老的。”

  其实林御白心里一直记挂着江梅生的病。现在他每天陪江梅生吃饭,倒不担心他会营养不良,但林御白担心的是自己上了年纪,衰老了,不好看了,谁来做江梅生的病情抚慰方?

  而且,要他看着江梅生必须得看着别的男人吃饭,他想想就酸的冒泡。没有得到哥哥的时候,哥哥和谁接触,他无权置喙,但现在都已经是男朋友,很快要晋升成老公了,哥哥多看别的帅哥两眼,林御白勉强接受,但如果哥哥长年累月看着另一个青春靓丽的男人吃饭,林御白做不到。

  可是,埃布尔森综合症十分稀有,医科研不会把时间精力金钱投入到这种低健康回报的项目中。他和姜老讨论过,姜老安慰他,离他衰老还有几十年的时间,科技发展这么快,说不定未来会有转机。

  姜老还跟他开玩笑:“既然担心你老了,做不了小江的病情抚慰方,那就好好锻炼身体,保养好自己嘛。别总熬夜了,老得快。”

  突然被老师叮嘱别熬夜,最近刚开荤,食髓知味还在兴头上的林御白当即脸红。后来想想,可能是老师叮嘱他别总为了工作熬夜。

  总之,林御白把江梅生的病放在了心上,白头到老,是他给江家父母的承诺,治好江梅生,是他对自己的要求。

  见了父母,给他们扫了墓,两人便开车往回走。离墓地不远有个温泉度假村,有山有水的好地方,不少人冬天会到度假村疗养,傅氏还建了个豪华度假疗养院。

  林御白在考虑把他外婆送到度假疗养院过冬,和江梅生商量,既然来了,不如今天去看看情况。

  哪知两人来到疗养院接待处,却被告知,疗养院近期不接待客人。江梅生疑惑,他和林御白路过时,看到疗养院很空,入住率并不高,为什么明明有空房,却不愿接待客人?

  前台看江梅生眼熟,问他是不是江边瘦梅,得到肯定答复后热情了很多,看来又是个江梅生的书粉。

  她给两人倒了茶,解释:“最近傅家的那位老爷子突发脑卒中,虽然救治及时但身体一直不太好,来疗养院修养,他喜静,所以我们暂时不接待外部人员了。”

  原来是傅老爷子的原因。也是,这里本来就是傅氏集团开发的疗养院,他想一个人住,当然没人管得了。

  林御白只得和江梅生一起离开。

  两人站在疗养院外头张望,里头的环境很好,温泉水被引到了疗养院,随时都可以泡温泉。

  林御白看了一会儿,忽然说:“好像不太对劲。”

  疗养院靠山,翻过一堵墙就是山体。林御白带着江梅生,绕过摄像头,翻墙爬进去,横穿疗养院往山的方向爬。

  江梅生问他:“怎么了?”

  林御白给他看,山道上有一些重物拖动的痕迹。

  “这山里有野兽吗?”江梅生立刻想到,会不会是冬天的野兽找不到食物,跑到疗养院来偷东西。

  林御白表情凝重地摇摇头。

  两人又爬了一段山路,江梅生也看出来,这应该不是野兽。哪知野兽懂得清理拖行痕迹啊?

  地面上被压倒的灌木丛,被小心地扶了起来,脚印被树枝划花,这是明显的人为啊。要不是林御白细心,江梅生还真不一定能注意到这些线索。

  这人拖行的究竟是什么?如果只是财务那倒还好说,如果是另一个人,那么这人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林御白担心江梅生的安全,让他在一边等着,江梅生怎么可能再次让林御白一个人涉险,执意要和他一起去。

  两人又走了一段距离,转过一处弯道,居然听见了说话的声音。

  “谢瑜,你是不是疯了?”这居然是傅宴的声音。

  接着是谢瑜的声音:“我没疯。是这个臭老头逼我走到这一步!”

  “你快把他放开,你原本只是涉嫌侵犯商业秘密罪,最多关三年!如果你杀了人,无期徒刑起步!你想清楚,不要做傻事!”

  谢瑜冷笑:“行了,我把这老头打成这样,就算现在收手,你们傅家的律师团也绝对不会放过我。反正都是坐牢,就拉这个臭老头垫背得了!”

  江梅生震惊,怎么会是谢瑜?他失踪了这么久,究竟是躲哪儿去了?现在怎么又突然出现?

  林御白已经在悄悄报警了。

  江梅生悄悄探头,发现谢瑜就站在一块突出的石头上,脚边蜷缩着一个老者,老者双手被反剪在身后,嘴上贴了胶布,脚上绑了块大石头,他额头有血渗出来,胸口还有些起伏。

  这个老者是傅立仁。

  只要谢瑜踹一脚,他就会掉下山,摔进山下的大湖里。

  傅宴就站在谢瑜的对面,正冷静地劝阻他:“你放心,你现在放了傅立仁,我们可以达成庭外和解,不会让你量刑太重的。谢瑜,你冷静一点,不要再一错再错了。”

  谢瑜目露迟疑。

  他之前被霍司杨栽赃了侵犯商业秘密罪,父亲谢久安联络了国外的朋友,秘密把他送走,在国外的农场躲了大半年。眼看快过年了,谢瑜偷偷溜回国,想陪父亲过个年,哪知道他来疗养院陪父亲时,居然被傅立仁看到。

  傅立仁威胁他要报警,谢瑜受到刺激,打伤了傅立仁。想到种种悲惨后果,谢瑜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傅立仁绑了,弄到了山上来。

  他做的很小心,还特意假托傅立仁的语气,不许有人打扰,为自己争取时间,可没想到傅宴居然会找来!

  谢瑜看着傅宴:“傅宴,你用不着假好心。你难道不希望这个老头消失吗?我记得他对你可算不上好吧?十五岁那年,你被他逼到想自杀,是我劝着你从窗台上走下来,你难道不恨他吗?你就装作不知道这件事,让我把他从这里推下去,这下面就是一条大河,毁尸灭迹最好不过了。只要你不说,没有人知道我来过,没有人知道会是我动的手。”

  傅宴摇头:“谢瑜,那是一条人命,你真的能承担杀人带来的心理压力吗?杀了人,从今往后,你做的每一个噩梦都会提醒你,曾经犯下了怎样不可饶恕的罪过。不要再这样了。”

  谢瑜哈哈大笑起来:“傅宴,瞧瞧你这伪善的嘴脸,一副为了我好的样子,怎么,是江梅生冷酷拒绝了你,所以你又来我这里惺惺作态了吗?看看你的脸,为了他整成这样,爱得这么卑微,值得吗?”

  傅宴失笑:“谢瑜,你不用刺激我。我和江梅生怎么样,和你没关系。我只知道,如果你执意要杀了傅立仁,至少要判无期,你准备让你父亲余生孤独一人吗?”

  这话踩到了谢瑜的点上,他犹豫了。

  傅宴劝他,语气放轻,带着几分蛊惑:“过来吧,谢瑜。”

  就在这时,山脚下传来警车的声音。

  是林御白报了警,警察赶来了。

  谢瑜已经是惊弓之鸟,听见警车的声音,整个人脸色大变,愤怒嘶吼:“傅宴,你还说你没报警!你骗我!”

  江梅生躲在暗处,看得着急了。

  看见不法行为报警,是公民的义务。但谢瑜这个状态,真担心他受刺激,一不做二不休,把傅立仁杀了。

  林御白卷起袖子,显然是做了如果谢瑜要鱼死网破,就冲上去制服他的打算。

  就在这时,一个气喘吁吁的人影赶到,撑着膝盖,佝偻着身体不停喘息:“小瑜!小瑜……你,你不要再做傻事了!你要让爸爸,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是谢瑜的父亲谢久安。

  看到他终于赶到,傅宴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