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资本挺高的。
不过两位理智派都知道，新婚第一夜真的不是他们可以挥霍资本时候。
事实上如果可以，新娘和新郎都想“春宵苦短日高起”。
可惜不行。
在古代，无论高嫁低嫁。
你第二天都得爬起来拜见公婆。
区别是，普通人家，长辈的都懂的，有的还会让你们多睡会儿。
而皇家，承平帝和皇后想开后门都不行。
当第二天一大早。
掐点的奴仆们精准的鱼贯而入，伺候两位洗漱。
瑞王夫妻同时艰难的起床，打哈欠。
经常偷偷熬夜约会的两人，面对昨天一整天的折腾。
终于体会到了疲累不堪的感觉。
“本朝已经改了那么多规矩了，怎么就不改改这个？”
“已经推迟一个时辰了。不然我们天没亮就得起床。”
杨珩和应千云同时放空自己，任由阿平以及小露他们打扮折腾。
新婚第二天的羞涩和揶揄在疲惫想睡的念头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想想看皇帝大婚。我们已经很好了。”
皇帝大婚后。
第二天，祭拜先祖是“庙见”
第三天，皇后拜见太后是“朝见”
第四天，皇帝带着群臣给皇太后请安。
第五天，妃嫔、公主、皇子、命妇对皇后请安。
第六天，皇帝和皇太后要分别设宴款待皇后娘家。
而他们。
昨天折腾了一天后。
今天只要去宫里觐见一轮就够了。
这么比对下来。
“幸福感有了。”
“以父皇疼我们的程度，他一定带着皇后在慈宁宫等我们。”
去慈宁宫，一口气能见到皇帝、皇后、太后。
宫里的高位一口气拜见完毕。
之后他们再去见宁嫔，今天的任务就搞定了。
“感觉最多两个时辰就能搞定。”
小夫妻对视了一眼。
顿时有种见到补眠希望的感觉。
有了补眠的希望，人就精神起来了。
但是光精神上有激励还不够。
一个慈眉善目的穿着明显和其他下人不同的老嬷嬷端着两杯浓茶走过来。
浓茶旁边还有一片鸡舌香。
应千云看到老嬷嬷还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是谁了。
杨珩对她提过。
这位老嬷嬷是当年宁嫔入宫的时候就伺候宁嫔的管事嬷嬷。
后来年纪大了，就被杨珩接到了府中养老。
换句话说，杨珩几乎是这位一手带大的。
应千云嫁进来之前，也是这位又操劳了几年，替杨珩管着内务。
对于长辈，应千云自然是立刻侧身只受了老人家半礼。
杨珩倒是自如多了，语气中还带出了几分撒娇。
“嬷嬷，能不喝吗？”
浓茶那口感……
林嬷嬷笑着点头。
看着杨珩的表情带着近乎纵容的溺爱。
然后把茶杯挪开，露出了后面厚厚的参片。
意思很简单，二选一。
应千云的手在微微颤抖。
她在忍笑，嗯，身为王妃，得端着，至少这第一天，让她先端起来。
没想到林嬷嬷是这个类型的。
她自己这边，无论是展嬷嬷还是赵嬷嬷都是属于脑残粉系列。
若非应千云自己并非真小孩。
一定会被她们宠得无法无天。
杨珩无奈的选择了参片，应千云夫唱妇随。
两种苦味中，参片的苦更容易让人接受。
含着参片，感觉再度提神了一些。
两人匆忙的吃了两口之后，就出发入皇宫了。
今日毕竟是婚后的觐见。
两人穿的，是亲王和亲王妃品级的衣服。
幸好，只是常服就行了。
若是正式的吉服……又是十来斤。
应千云和杨珩刚踏入宫门。
就被赵公公亲自来迎接，顺便通知他们直接去慈宁宫。
新婚小夫妻脸上的笑容还没挂满。
就看到赵公公明显的打量着杨珩，似乎在看他有没有缺胳膊断腿。
杨珩&应千云：…………
“公公……”
“托这把年岁的福，老奴也是看着殿下长大的，如今看到殿下成家，老奴难免有些失态了，望殿下恕罪。”
赵公公就是赵公公，说得那个叫滴水不漏。
等到了慈宁宫，杨珩再度遭到了承平帝同款目光洗礼。
杨珩：…………
你们对我的洞房花烛夜到底有什么误会！！
没什么，没什么。
承平帝收回了目光。
和赵公公一样老谋深算的表示，他只是普通的感慨啊，孩子都那么大了。
这样的感慨在今天这样的场合毫无违和感。
太后和皇后同时点头。
成亲和生子，总是两个最特别的时刻。
前者代表着你的孩子终于展开了翅膀，后者象征着他的翅膀之下也终于有了他们需要护着长大的生命。
“好了，好了，有什么话以后再说也一样。”
太后笑眯眯的发话了。
“两个孩子昨天都一定都累坏了，见过了宁嫔就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就得回应家呢。”
老太太停顿了一下。
“我这儿再多送一份礼。刚成婚老三就要出远门，虽然是办差，也要按一下亲家的心。”
“母后，不用操心，这小子才不会放着这么一个美娇娘自己走呢。”
“哦？带王妃一起去？也好也好，那路上得多准备一点。女儿家出门，要细致一些。”
老太太很满意小孩子家夫妻恩爱。
然后就神来一笔的问了一句。
“亲家知道吗？”
“当然，老三说过了。”承平帝的回答。
“当然，父皇说过了。”杨珩的回答。
因为太后看得是一个方向，两人同时以为太后问的是自己。
同时回答后，发现问题大了。
杨珩看向应千云。
在妻子缓缓摇头后就明白，很好，应千云也忘记说了。
“父皇……你没告诉应侍郎？”
“他是你的岳父，你平时怎么和岳家交流的。”承平帝直接甩锅。
需要提醒吗？应爹是中书侍郎，人家是负责策划的，不是负责执行的。
当出使订下了杨珩之后，使团中有没有王妃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让中书侍郎点头。
“都已经成亲的人了，还那么粗心。”
“…………儿臣知错了。”
“好了好了……”皇后想打圆场，但是面对这种乌龙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跳过所有步骤……“快去见见宁嫔吧，她等着你呢。”
杨珩火速的拉着应千云撤退了。
出门后就感慨，他真的以为应爹知道了。
婚事太忙了，婚后蜜月又是早就订下的，他就忽略了和老丈人通通气。
“也不是什么大事。”应千云回头看了一眼慈宁宫。
杨珩立刻GET到了重点。
这口锅往哪儿甩才是正确的还用说吗？
原本承平帝就要付一大半责任。
当臣子的能说皇帝的错吗？
不能啊。
所以，他们又有什么错呢。
他们只是……单纯的相爱，舍不得彼此而已。
瑞王夫妻默契对视，眨眼。
很好，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两人愉快的前往补眠前最后一站，去见杨珩的生母。
对于这个真正的婆婆，应千云见过几回。
她对她每一次都是超乎寻常的热情。
还会对她说不少杨珩小时候的黑历史。
相处相当愉快。
不过，应千云也知道了一点这位婆婆的小毛病。
那就是……稳健。
太稳健了。
一点点僭越的事情都不会做。
就拿今天来说。
她完全能跟在皇后身侧去慈宁宫的。
杨珩和应千云对皇后行跪拜礼的时候，不也就顺便拜到她了？
但是新婚夫妇拜见长辈的时候。
妾是没资格在的。
宁嫔愣是忍着不去。
这种苟到底的原则，在后宫中也是一种生存方式。
就是这种人设基本都不太受宠。
一入宫门，杨珩熟能生巧的把所有宫人都挥退了。
这操作，简直像是他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要聊一样。
应千云疑惑的看向杨珩，再看向宁嫔和她身边唯一留着的大宫女。
看着所有人都对这种操作没有意见。
这是……想补上大礼。
“我只是个嫔，受不得大礼。”应千云膝盖刚要弯一下，宁嫔就阻止了。
杨珩一点意见都没有的，拉着应千云给宁嫔行了普通的礼。
果不其然，亲妈的表情立刻放松了下来。
拉着儿媳妇的手，左看右看很满意。
然后不忘记叮嘱儿子。
“你现在成家了，封王了，但是该小心的依旧要小心……唉，你最近差事怎么那么多呢？”
应千云脸上依旧是端庄优雅的笑容。
不过一个问号缓缓的飘在头顶。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我早就想劝你了，该推的差事就推掉，这次竟然是去嘉良……”
“阿娘，这次是需要皇子压阵，太子镇国，二嫂又要生了，才轮到我。”
宁嫔紧张的扭帕子。
“你说过这件事，可是……可是……”
宁嫔深吸一口气，惯例的开始担忧。
“你这孩子，从小文不成武不就，办事能力又不好，若是这次的事情搞砸了，那岂不是……”
应千云的头上的问号从一个扩展成了一排。
武不就是真的。
文不成是怎么回事？
办事能力不好又怎么说？
办事能力不好，去年夏天，杨珩会被差事压得没空约会吗？
杨珩能在自己忙翻天的时候帮忙解决应千云商行的问题。
杨珩随手就解决了叶淮书被孙竹月的围堵。
能在被承平帝误会的情况下，拿着众臣的把柄强行推进婚事。
辅助解决了何刺史的问题。
连尹文昔这种宅斗的事情都越俎代庖的替她完成了。
就连诚王那种突发事件都解决的那么圆满。
这叫没办事能力？
“阿娘，这次不是我一个人，有很多大臣一起去，条陈都是他们写好的，我只是用身份压压阵就好了。”
“这就好。”
宁嫔确定儿子不会坏事后，刚松口气。
随后又开始担忧了。
“那岂不是这个差事你能完成的很好？”
宁嫔的焦虑直接写在了脸上。
“那要是你父皇以后都重用你了怎么办？太子会怎么想？二皇子会怎么想？贵妃一定会视你为眼中钉的，这可怎么办？”
应千云觉得自己有点表情管理失败的了。
“阿娘，放心吧，我封王后，势必是要领差事的。放心吧，大哥他们都知道的，而且他们的差事更重要，更多呢。”
杨珩熟门熟路的安抚自己的亲娘。
顺便捏了捏应千云的手。
暗示她冷静。
“也对，也对……他们都那么厉害，你不行的，皇上会看到的，之后，你的差事就少了……”
宁嫔惯例的又开始数杨珩的缺点。
像是贯口一样都不带停的。
这连贯程度，直接蹦碎了应千云的神经。
那是我的小夜灯！
你凭什么这么说他。
“他，很好。”应千云直接抬头看向宁嫔，气势十足。
宁嫔被儿媳妇这么顶撞一下，一时间有点愣住了。
没反应过来。
而杨珩火速的出手戳了应千云一下。
夫妻俩的小暗号接通成功。
应千云侧头对视一眼之后，火速切换模式。
刚刚的盛气凌人秒切娇羞小女人。
“他很好的~”这嗲声嗲气的态度，这满脸绯红的娇羞，这欲说还休的架势。
直接让清冷的宫殿飘了点……需要和谐的味道。
杨珩看了一眼宁嫔的脸色，暗示老婆继续。
应千云直接开启夸夸模式。
杨珩长得好，身材好，性格好，特别体贴，特别温柔，力气也很大的……
嗯，就是那种夸着夸着突然开一下车。
又没有明开的那种。
然后又夸回了正道上。
杨珩品味好，杨珩送她的礼物，她很喜欢。
她喜欢吃什么，杨珩都记得。
一连串的夸夸，直接带歪了宁嫔的思路。
顺便，杨珩的这些被夸出来的优点，又完全没有触及到她的恐慌线。
儿子对儿媳妇好，这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啊。
只会让她尽快的抱孙子。
宁嫔难得的加入了夸奖行列。
“这孩子，从小就是如此，嘴甜，会疼人。”
“他的容貌啊……不像陛下，也不像我，像我父亲。”
杨珩却从这份热闹中安静了下来。
从有记忆开始，第一次从宁嫔嘴里听到了关于他的夸奖。
又酸又涩在心口泛滥。
侧头看着心上人回眸的笑容。
这感觉，又被逐渐香浓的甜味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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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嫔娘娘……这是有被害妄想症？”
“这个词倒是很贴切……”
回王府的路上，杨珩把事情对应千云解释了一下。
“我一直想告诉你，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害怕杨珩出错，更害怕杨珩出众。
于是从小到大，反复强调着杨珩的无能，说着说着，自己都信了。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承平帝并没有避讳杨珩这段过往。
承平帝拼命当上太子之后，如果他选择苟，等着先帝去世。
对于承平帝来说，这是一条最稳的路。
可江山却等不起了。
如今走守成路线的承平帝，当年不得不兵行险着。
以太子之身架空先帝。
“阿娘是宫里赐下的侍妾，她有一个好姐妹，被先帝看上了，封了美人。”
这个美人，是太子的派在先帝身边的钉子。
可惜了，另一个妃嫔吃醋陷害，美人暴露了。
先帝没有抓住承平帝的把柄。
可他会杀鸡儆猴。
他怀疑是东宫所为。
“当着东宫全体的面，当着阿娘的面，美人被活活杖毙。”
“阿娘吓得早产。从此以后就有了心病。”
她害怕，她害怕这宫中一切的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