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珩第一时间心虚的瞥了一眼安将军。
然后搂着应千云就朝里走。
还在等待的安将军：…………？？？？
难道王妃只是普通的突然想起有急事赶回来？
杨珩搂着应千云直接到了卧室，确定附近没有人之后。
才继续问。
“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他们突然从小巷子里扑出来。手上拿着刀，一身杀气，就是冲着我来的。”
应千云想到这里，表情中也带出了一丝无奈。
人在古代，治安也是一个大问题。
在通缉令全靠发型猜测，路引简陋又容易花钱买的时代。
为恶后，只要能苟，大概率都是能逃掉的。
朝廷的缉捕能力……好吧，还是有一丢丢的。
应千云学有所成后就开始浪，一个女孩子在外行走。
无论是走投无路还是心怀恶意的。
她都是最明显不过的肥羊。
应千云自己，也无奈的从一个三观正直的普通人。
变成了能轻易分辨对方到底是打劫还是杀人。
“直接冲着我要害来的，不劫持，不求财，目标明确，眼神坚定。”
他们就是来杀人的。
就是来杀瑞王妃的。
刹那间的应对，足以让应千云下意识的出手了。
然后她就后悔了。
杨珩看着心上人可怜巴巴的道歉：“我该留活口的。”
可对方杀意太浓，她的应激反应就强了点。
“父亲说得对，我自从和你在一起，越来越不谨慎了。”
顺便甩锅一下男朋友。
“是是是，我的错。那么现在尸体呢……”
“我顺手就甩回巷子里了。”
着急的就是这点。
毕竟大队人马出行，远处有百姓遥遥张望。
她没功夫处理尸体。
不过，她动手绝对没人看到。
这主要是杀手们为了不让王妃逃脱，或者有人来救，位置选得极好。
“我这就去办。”
杨珩随手招来了亲卫。
“就说我要为祈福，所有百姓都能来领一小勺米，先到先得。”
为什么不是施粥？
还要煮，多麻烦。
杨珩这一招相当的绝。
顷刻间万人空巷的成就达成。
被应千云甩在角落里的尸体，成功被偷渡回州府（使团暂住地）。
“王爷，是嘉良人。”
陇南这块地方和嘉良很近。
双方一直有定期的互市。
但是国界就是国界。
尤其是能来刺杀应千云的，明显是王庭心腹，不是嘉良的重臣就是嘉良的死士。
在他们身上，能轻易的看到最正统的嘉良文化的痕迹。
鸿胪寺的随队少丞瞥了一眼就确定了。
“肯定是嘉良人，还是东王族，只有他们才喜欢在身上纹煞囉经。”
“什么经？”听着耳熟又陌生。
“这种信仰很少见，在嘉良都没多少人信，看这个字，像不像一个傻字？”
所有人都凑过去看。
不能毫无关系，只能说几乎一模一样。
“在他们这里，是神圣的意思。这也是常有的事情了，东瀛、高丽、甚至是突厥……”
所有人类最早的文字都是用在祭祀上的。
华夏这边也是，所有甲骨文挖出来，你会发现，记录的文字都是和祭祀有关大事件。
其他日常用的文字……完全没有。
华夏之所以有那么多文字，逐渐演化用于日常。
主要功劳是谁的？
来来来，让我们鼓掌感谢孔老夫子以及当时的诸位先贤。
然后周边那些国家呢。
又把我们的文字拿一部分过去。
学会的+学废的组合一下，成了自己的文字。
同样的，最先用在祭祀和信仰之上。
“那什么神不知道哪来的乱七八糟的。反正只要看到这个傻字基本就没错了。”
鸿胪寺的官员没空研究效果的垃圾文学。
只要记住关键就够了。
比如现在，他们不就是精准的判断了对方的国籍。
结合傻字，再结合了一下其他细节。
对方的身份来历知道了个大概。
众人立刻把目光对准瑞王。
问：尸体是哪来的？
“他试图袭击我，被……东方击毙了。”
瑞王撒谎，眼睛不眨。
站在瑞王身后忠心耿耿的护卫沉默的点头。
“王妃呢？”有个胆大的终于忍不住问了。
整个围观尸体的团队气氛徒然一热。
“千云休息去了，早上有人鬼鬼祟祟的跟踪她，她被吓到了。”
“等等！”
有人抓住了重点。
王妃疑似被跟踪，王爷你还到处遛弯？
你突然说要派发米，就是为了把普通百姓引开？好把人钓出来？
你怎么能这么不顾自己的安危！！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杨珩：…………
杨珩背后的“东方”：…………
瑞王虚心接受批评。
大大方方的认错。
然而，今天训他人的不是好说话的承平帝和太子。
更不是普通文人。
他们中间，有嘴皮子名扬天下的鸿胪寺官员。
外交官喷起来，完全不逊色御史。
御史喷人，让你感觉到是一根根铁棒往你身上打——刚正不阿。
鸿胪寺喷人，让你感觉到是一盆盆水往你头上倒——无处可躲。
“若是王爷有个三长两短，往小了说，我们这群人给您陪葬也就是了，往大了说，陛下伤心，国策有损，那可……”
轰！
所有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
吓得一个哆嗦。
统一微微低头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杨珩身后的东方护卫，脚下的青石板全部裂开。
而且是粉碎性裂开的那种。
现场的文臣武将全体倒吸一口气。
那么厚的青石板！！
不知道“林青”传说的人，三观开始摇摇欲坠。
“不是危墙。”
用实力证明，杨珩没有冒险。
“啊，那个，对，我们……”鸿胪寺少卿卡了又卡，最后……成功重启。“该死的嘉良，竟敢袭击大楚亲王，这笔账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对，光汶山有什么用！必须再赔一个马尔康。”
“不行，地盘太多容易出事。”
“要钱！”
“他们能有多少钱，要盐。”
“他们若是不给怎么办？两具尸体也吵不出什么来？我们又不可能真的大军压境。”
“让陇南军做做样子？”
“别忘记我们的目的。”
大家沉默了一瞬。
对，他们的目的是来收地的。
一块肥肉还没到嘴，再贪图别的，只会得不偿失。
既然借着袭击为借口多要东西，不可控因素太多那么……
“我们把这件事改编一下。告诉那位摄政王，东王族奉上厚礼，试图迎回太子。”
明晃晃的尸体放在这里，也别浪费啊。
尸体上可不仅仅有纹身。
还有一些极具嘉良风格的信物呢。
当年太子走得狼狈。
完全不得人心。
可现在摄政王已经在嘉良独掌大权一整年了。
没有了甩锅的对象，各种甜酸苦辣，他的治下之臣也该体会的差不多了。
他是那种万民崇拜的明君吗？
显然不是。
那么他是那种，压榨平民，让所有贵族都很满意独裁者？
显然也不是。
但凡他做得好一点，大楚前两批过来算账的人。
就不会轻易的得到汶山这块地的许诺了。
正是摄政王焦头烂额，才给了大楚这番机会。
恐怕王庭那边，现在还在吵，到底这块地要不要给。
“光这点信物够不够？”
“本就猜忌满满，最后添点火，绝对能烧起来。别忘记了，那个弑君的大胡子，也是东王族的人。”
“这点点信物才好呢，要是来一封以假乱真的求和信，反而会惹人怀疑。”
“而且，他们的容貌就是最好的证据。”
大楚的官员怎么会认识嘉良重臣？
见过呗。
怎么见的？你自己细品。
“那么……老规矩？”
杨珩和应千云看着这群专业人士。
从原定计划中，挑出一部分进行了适度的修改。
然后出列了两个长得獐头鼠目，看着就像是贪官的。
拿了嘉良了人的信物，就到一边去对台词。
他们现在分成两组。
一组按照原定计划，去找嘉良要地——可想而知，阻碍重重。
唉，外界都以为他们这次快去快回的。
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这些蛮夷会遵守规矩才怪。
嘉良一定会能拖就拖。
拖道大楚忍无可忍了，再把空荡荡的地盘一交。然后定期派人捣乱。
若是整个过程中，大楚自己出了什么事情。
无暇顾及这边。
他们就会光明正大的武力夺回这块地方。
纵观历史，这种龌龊事情已经发生好几次了。
另一派，拿了信物，去见摄政王。
表示告诉摄政王他们家有人背叛这个消息。
“岂非太危险了？”
“没事的瑞王殿下。”去玩无间道的两人，摸了摸特地留的，看着颇有奸相的小胡子。
“我们一直是这样的。”
一直是哪样？
一直是明面二五仔。
他们两位在国内不出名，在周边国家里，是出了名的“好兄弟”。
只要有钱，他们就愿意出卖大楚的情报。
当然，不会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这点底线他们守得很牢。
但是稍微透露点细节，就足够那些小国欣喜若狂了。
也足够使团任务快速推进了。
哦，合法受贿。
朝着周围看一眼。
发现同僚们都颇为羡慕，因为这笔额外收入，完全是他们自己的。
不用上交。
“这活可不是谁都干的。”两位职业无间道很是嘚瑟。
的确，不是谁都能干的。
大楚的人都明白，知人知面不知心。
可那些蛮夷，似乎更注重外貌。
长得不像好人，那就不像好人了。
长得奸，演技好，胆子大。
这两位可是鸿胪寺不可多得的人才。
要不是特殊情况，还不轻易动用呢。
应千云&杨珩：长见识了。
这两具刺杀的尸体，拉开了整个出使主题的序幕。
嘉良正式派人前来。
大楚使团迎接。
双方在边境，军队相互对持。
文官你来我往的开始“讨论”细节。
应千云和杨珩真正见识到了鸿胪寺舌战群儒的风采。
早有准备+理亏之下。
嘉良这边本来是节节败退的。
然后果不其然，开始耍无赖了。
一会儿是神明不允，一会儿是百姓难迁。
一会儿是天公不美，一会儿是摄政王大人，要过生日了，想要和瑞王殿下把酒言欢。
想让我们亲王深入敌后？
做梦。
有本事叫你们摄政王来啊，我们这边欢迎。
两位无间道演员也开始行动了。
趁着谈判休息期间，和自己的老友们把酒言欢，推杯换盏。
嘴里说着，国家是国家，朋友是朋友。
朝廷管不着他们。
嘉良人自然是十分高兴两位好友一切如旧，友谊长存。
那么大的金锭就这么送出去。
两位无间道眼睛都亮了。
朋友都那么热情，怎么能不回馈一二呢。
于是毫不客气的描述起了两个嘉良人的容貌，以及身上最特色不过的配饰。
亲，熟悉吗？
这边嘉良有叛徒，想要迎回太子的消息刚一传回去。
大楚这边谈判交接的人马立刻感觉到压力就松了。
那位摄政王的注意力果然跟容易被内斗吸引。
大家再接再厉。
大义、诱惑、拳头一一展示。
你们嘉良好歹是有头有脸的国家。
都已经答应的事情，再拖拉，大楚和吐番可都不喜欢言而无信的邻居。
汶山归了我们，有好处啊。
陇南地形不利于互市，可汶川的地形可太有利于你们了。
想想你们家族的产业。
最后……
大楚的军队，呼啦啦开始在边境操练起来。
“我们只是要回属于我们的东西而已啊。”
嘉良使团：装可怜前，你有本事别让军队在现在演练军阵。
想着王庭传来的，越来越含糊的命令。
嘉良这边更加犹豫了。
眼瞅着胜利就在眼前了。
这时候边境忽然又来了一队嘉良的精骑兵。
只有百来人。
但是气势如虹。
尤其是冲在最前面那个猛汉。
比寻常人几乎高了半个人的威猛，一身的煞气。
高高的巨斧有两个人脑袋那么大。
一个照面就杀了措手不及的大楚五六个兵。
他身上的兽骨饰品，配合着他那张狰狞的脸，直接宛若噩梦降临。
大楚：？！
嘉良：？！
嘉良比大楚还要吓到。
一个劲的喊着。
“这个疯子怎么来了！”
杨珩：“这人谁？”
问的是为首凶猛的壮汉。
宛若杀神降临一样的疯子。
“￥#+%￥4%*@￥*#”
嘉良大臣像是在念经。
看着那位大杀四方的勇士，既崇拜，又害怕。
“嘉良东王族王子殿下的干儿子？至高无上的军神？天高神庇佑无敌勇者？伟大的草原之子？雄鹰和野狼厚爱的……”
银甲红袍的身影策马而过。
长枪划过天空，一击击飞了硕大的战斧。
一个转身回马枪捅入了还没念完名号的匹夫的铠甲之中。
震碎了他身上兽骨饰品。
以不可思议的力量贯穿了他的心脏。
随后飞起一脚把人踢飞，拿回长枪。
银甲护卫在全场瞩目的目光中，利落的借着惯性回到马背上。
银枪指着莫名杀出的队伍，满是杀意。
“投降。”
武林高手在军阵中发挥不出实力。
可你这种賊首都冲到最前面来的精锐小队，可一点都不在限制实力的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