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赐拿眼往里面望去,私塾的课堂上,高瘦的岑夫子正领着一帮七八岁的小公子读论语,“有朋至远方来,不亦乐乎……”

  一时间书声琅琅,一群小朋友在里头摇头晃脑看起来又好笑又可爱。

  “陈天赐!林向栋!”一声厉喝将窗边偷窥的两人震醒,“给老夫进来!”

  两个人拉拉扯扯地,在岑夫子面前跪下了。

  “鬼鬼祟祟地,你们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岑夫子没好气地看着自己两个不成器的学生。

  “夫子!”林向栋挤了一脸笑,讨好地看着岑夫子,“我们想你了,特意来看看你。”

  “想我?”岑夫子哼了一声,唇边的胡须随着他的动作飞了起来,“从前你们两个躲我还来不及。今日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吗?”

  岑夫子刚说完就觉得今天太阳可能真的是从西边出来的。因为那厢陈天赐居然很诚恳地朝他拜了一下,“夫子,我想回来上学,可以吗?”

  

  、第 13 章

  “陈天赐!”岑夫子拿起戒尺,不客气地照陈天赐的头上来了一下,“你还真是好意思!你看看我学堂里的学生多大年纪,再看看你自己多大年纪?”

  岑夫子话说完,学堂里的孩童们纷纷笑了出来。

  陈天赐捂着发疼的脑袋看了看比自己身量矮半截的学生们,转向岑夫子时态度更加诚恳了,“夫子,我的年纪虽然跟他们不一样,但我的学问跟他们是一样的。”

  “你……”岑夫子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他这么诚实,他到底是该夸他还是该骂他呢?

  “罢罢罢。”岑夫子最后拿手指了指课堂后面的空桌子,对两人道,“你们到后面坐着去。”

  陈天赐听罢喜笑颜开,拉着林向栋在最后一排坐下了。

  岑夫子又教了会论语,而后让众学生开始习字。

  陈天赐和林向栋出门未带纸笔,厚着脸皮向岑夫子借了笔墨纸砚,也同一群童子一起习字。

  “陈天赐!”岑夫子走过来,戒尺一下在他握笔的手上狠敲了一下,“你才从我这里出去多久,连握笔的姿势都忘了吗?”

  “夫子,我……”陈天赐委屈地看他一眼,无语辩解。

  岑夫子瞪他一眼,俯身抓过他的手,替他将五只手指的位置一一放好,“手指要实,手心要虚,要先把笔握好,才能把字写好,明白了吗?”

  “恩。谢谢夫子。”陈天赐老老实实地照做,乖巧地朝岑夫子笑。

  岑夫子面色沉了沉,拿着戒尺去看其他学生写字了。

  陈天赐提起笔,在空白的宣纸上抄写论语。只是他的毛笔生疏,繁体字笔画又多,一时之间怎么也写不好。一旁的林向栋看他如此,连连摇头,“天赐呀,你这样写字,一会又要被夫子骂了。”

  陈天赐扁了扁嘴,实在是有些无力。

  林向栋看不下去了,凑过来抓过他的手,带着他在宣纸上写字,“你看,这个学字到这里的时候要往回收,时字到这里要提起来一点,这样就好看多了……”

  陈天赐专注地看着宣纸上越来越规整的字体,抬眼感激地看了看林向栋,忙不返地点头。

  林向栋止不住地有些发愣。为什么他觉得这样的陈天赐软乎乎的,让人好想……欺负一下。

  不行不行。林向栋赶紧把心里罪恶的思想压下去,他不能欺负他最好的朋友。

  两人在学堂呆了一天,陈天赐终于能够将论语里的学而篇工工整整地摹下来了。

  回来的路上,陈天赐捧着自己的习作看了一遍又一遍,唇角眉梢皆是掩不住的笑意。

  林向栋只觉奇怪,“天赐,你怎么这么高兴?”

  “恩。”陈天赐用力地点头,“我真的很高兴。我明天还来,你来吗?”

  “我……”林向栋看着他面上满溢而出的满足和愉悦,不自觉地应道,“我来。”

  “那我们明天早上学堂见。”陈天赐高兴地和林向栋约定了下次见面的地点,道过别后,带着阿定回到陈府。

  彼时已是黄昏,陈天赐回房净了手脸,便有仆从报说晚饭好了,让他到饭厅用饭。

  “爹,娘。”陈天赐到饭厅时,御史夫妇都已经到了,他跟父母打过招呼,在饭桌旁坐了下来。

  “快吃吧。”陈长平一动筷,御史夫人便拿起筷子,将一块排骨夹进陈天赐的碗里,叮嘱他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