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赐身体一好转便起了个大早,从陈府后门溜出来,回私塾上学。

  他来得早,学生们都没有到,私塾里只有岑夫子在整理一会讲学需要的东西。见着岑夫子,陈天赐赶紧上前,拱手行礼,“夫子,学生有礼了。这几日病中,疏懒了学业,还请夫子责罚。”

  “天赐呀。”岑夫子看见他,指了指面前的椅子,让他坐下了,“正巧我有事想同你说,你先坐下吧。”

  陈天赐恭顺地坐下,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

  岑夫子斟酌了一会才开口,“还有半个月就是今年的县试了。我已经决定推荐向栋去考试,但是你……”岑夫子顿了一下,刻意看了看陈天赐的神色才继续开口,“你忘记的东西太多,我担心你是不是能够应付这次考试,所以很是犹豫该不该将你的名字一同报上去。”

  “夫子。”岑夫子话说完,就见陈天赐郑重地回他,“请让我参加今年的县试。”

  岑夫子对上他澄清而坚定的目光,心中不忍,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天赐,你近来确实非常用功。但是做学问,还是要循序渐进的。况且县试每年都有,我觉得或许你明年再考比较合适。”

  “接下来的半个月,我一定会加倍用功读书的。”陈天赐拍着胸脯,依旧十分坚定地回他,“我希望能够参加考试,还请夫子成全。”

  “若是再考不过……”岑夫子担忧地补了一句。

  话说陈长平之所以每次提到童试就痛心疾首,就是因为陈天赐和林向栋自十二岁起参加童试,连续三年连童试中的第一关县试都过不了。后来两人的年纪大了,不适合再呆在私塾,便开始各种逃避考试,久而久之,岑夫子也懒得推荐他们去考试了。

  这一次两人洗心革面浪子回头,岑夫子看在眼里,心中欣慰的同时,自然也希望两人能够通过县试,一洗前耻、扬眉吐气。只是两人中的陈天赐因为一场意外,早把从前学的东西忘得干净,眼下时间紧迫,能通过考试的几率实在不高。

  岑夫子心中计较着,却听陈天赐脆生生地顺着他的话应了句,“今年考不过,我明年还考。”

  “那就听夫子的话,等到明年再考不好吗?”却是林向栋从外面进来,听到两人谈话,忍不住插话进来。

  走进来先跟夫子行了礼,林向栋看向陈天赐,他的脸色还有些泛白的脸,明显风寒还没好全便出来了。

  想到这些日子陈天赐学习的艰难,林向栋止不住心疼,继续道,“还有半个月,你再怎么努力都没用的。那么辛苦还考不过的话,到时京城里那些子弟还不知道怎么笑话你呢。”

  “我不明白。”陈天赐正色看他,完全没有因为他的话动摇半分,“我认真学习,努力考试,有什么值得他们笑话的。”

  林向栋一下愣住了,竟是一句话也回不出来。

  “我明白了。”却是岑夫子含笑看着陈天赐点头,“我替你报名就是。”

  陈天赐喜不自禁,忙忙朝岑夫子行了个礼,“多谢夫子成全。”

  学生们陆续进入学堂,陈天赐和林向栋回到自己的座位坐好。

  林向栋拿出自己的本子,递给陈天赐,“这是你交待我做的笔记,这两天夫子教的东西我都记在上面了。”

  “太好了!”陈天赐接过笔记,欣喜之情溢于眉梢,也不多话,即刻翻开了迅速阅读,想在夫子讲学之前读完,好跟上今天的课业。

  林向栋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感慨许久。

  “差点忘了。”他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对着并不转头看他的陈天赐道,“县试是二月十五,正好是你生辰的第二天。这样看来,你的生辰怕是过不好了。”

  陈天赐只不以为意地应道,“不就是生辰吗?不过也罢。”

  “这可是你十八岁生辰呀。”林向栋出声提醒他,“十八岁生辰是成人的大日子。你不想操办的话,你父母可同意?”

  听到这话,埋头读书的陈天赐可算是抬起了头,“爹爹那里倒是好办,不过娘亲的话……”他沉思一会后,看向林向栋,“散学后你陪我去街市逛逛好不好?”

  好友相求,林向栋自然不会不应。散学之后,他便领着陈天赐来到私塾附近的街市上来买东西。

  陈天赐看看天色,也不磨蹭,直接进了一家首饰店,告诉老板自己想买一只玉簪子。

  老板看两人打扮便知道是两个公子哥,自然热情地将店里最好的玉簪子都拿了出来。陈天赐看了半天,挑出一只通体碧绿的玉簪问老板,“这只簪子怎么卖?”

  老板伸出两只手指,笑着回话,“这位公子好眼光,这簪子成色好,但是一点也不贵,只卖二十两银。”

  陈天赐听到这话便将簪子放下,拉过阿定问他,“阿定,我还有多少零花钱?”

  阿定掏了掏口袋,拿出二两银子和几个铜板,“少爷,你一个月的零花钱是三两银。上个月的你已经花光了,这个月也就是跟张家姑娘出去的时候花了些,剩下的都在这里了……”

  陈天赐默默地将阿定手里的银钱拿过来。本来还打算把这个月剩下的零花钱给夫子的,可是眼下却连买簪子的钱都没有。

  “老板,我只有二两银。你这有便宜点的玉簪子吗?”陈天赐转向老板,楚楚可怜地低声问道。

  老板愣了一下,最终笑着回话,“有,有。公子来我们这是来对了,我们店什么样的首饰都有,您随我往这边来。”

  三人随老板来到另一个柜子旁,只见老板拿出一排簪子,放到陈天赐面前。这排簪子明显比刚才看的簪子次了许多,陈天赐又仔细挑了好一会,最后拿了两支征询林向栋的意见,“向栋,你看这两个簪子我选哪一支好呢?”

  “啊……”林向栋把到口的哈欠吞下,眯着眼睛看了看陈天赐手中的簪子,“我看都差不多,有差吗?”

  “当然有差。”陈天赐不可思议地望了林向栋一眼,“这明明是两个款式,不过两个款式我都还蛮喜欢。你看这支颜色透亮一点,但是簪子的末端有点瑕疵。这支呢,颜色比较翠绿,但是看着有些暗沉。唉……我实在是有点纠结,你说要哪个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