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穿越重生>娇宠国师大人(女尊)>第二十九章 (三合一)

  赵云漪之所以去俞溪, 完全是因为京都局势万变,而她一直被七皇女赵云繁压制着, 眼见的没有出头的机会。这才兵行险招,试图通过俞溪之行,讨一些声望回来。

  但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俞溪虽然是谎报灾情,想找到证据却不简单。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那些官员们在地方上浸淫多年,早就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利益网, 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们之间互相包庇维护已经成了常态,根本就没有办法找到突破的点。

  据保护萧清绝的暗卫回禀, 她是把目光放在了百姓身上。

  谁知那些百姓早就被上面的人嘱咐过了, 切不能乱说话,若是朝廷知道今年没有灾情,那么往年发放的补贴可就没有了。百姓日子本就难过,白送的东西谁会往外推,于是一律三缄其口, 该说的不该说的, 都闭紧了嘴。

  明察不行, 赵云漪又想到了暗访。但暗访就需要做普通百姓的装扮, 才能融入人群。也就意味着,她不能带那么多的守卫。

  也正因为此, 她才遭到了刺杀。

  暗字部的人忠诚的是赵云寰, 负责保护的人是萧清绝, 所以她遇刺时发现大部分的杀招都集中在她身上, 而萧清绝却应付的游刃有余的时候, 都没有出手帮忙。结果没想到萧清绝会突然替他挡了一下。

  当值的暗卫这才醒悟他们的行为不当, 出现替两人挡住了杀手的袭击,等他们解决了之后,已然找不到两人的踪迹了。

  一边传信给赵云寰禀告,一边出动了所有人去寻找。

  赵云寰原以为派暗字部保护就是万无一失,现在不由的后悔万分,当初就不该放他离开。

  暗字部人数虽然不少,但也不可能一整队都起夜跟随着,平常也是三三两两的轮值,其他人都在附近守备,总有危急时刻,会照顾不到的地方。

  赵云寰收到信后,已经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急切的需要有个人来商议,偏偏那温折玉食髓知味,就是舍不得从房间里出来了。

  再等下去,只怕淮安郡王来的,都比她出来的早。

  赵云寰快步出了浮生若梦,疏雨紧随其后,苦口婆心道:“主子,沈大人不是已经查到了杳安的蛛丝马迹,您当初被诬陷的事情,随时都可能摊到女皇那里,这个时候怎么能离开京城?”

  “告诉清越,一旦抓到杳安,暂时扣押。等我从俞溪回来再说。”赵云寰脚步匆匆。

  疏雨知道赵云寰一旦涉及到萧清绝的事,就会乱了方寸,她对朝中局势看的不太通透,但是这并不妨碍有通透之人过来劝她。

  疏雨心道,我不与你说,我去找栖迟先生去。

  张栖迟来的很快。

  恰恰在皇女府门口拦住了收拾停当准备出府的人。

  “还请先生莫要拦我。”赵云寰对张栖迟向来尊敬,毕竟这是她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幕僚,而且张栖迟自入京以后,肉眼可见的成熟稳重了许多,对事态的把握度都极准。

  要是她有心阻拦,赵云寰很难不受影响。

  “我不拦殿下,只是与殿下说几句话罢了。”张栖迟情真意切的道。

  “沈大人自入京兆府以来,一直负责的是蝶杀的事宜,这件事就像时时刻刻悬在朝里大方势力的一把大刀,谁也不知道以后会波及到谁。这事一日不能结束,朝堂就一日不得安宁。所以目前各方势力,都在盯着沈大人,一旦有个行差踏错,就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我知道……”更何况清越的夫郎如今还有身孕,简直是拿了前程跟全家性命,在陪自个儿赌。

  这份情意她如何不知。

  “只要找到杳安,栖迟就能想办法将殿下从谋逆的罪名里摘出来。但同样的,当初暗害殿下的人,也在盯着杳安这个人,他真的能给我们机会,将他全须全尾的送到大殿上去吗?”

  “这……”

  张栖迟见赵云寰犹豫了,神情更加肃穆,恳切道“殿下可以去俞溪,栖迟只是想让殿下知道,一旦你去了俞溪,以清越如今的能力,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守住杳安这个人多久?而一旦将人提到朝上,但你却不在。谁能代替你在女皇面前哭诉自刨心迹?杳安,不就成了一招废棋。”

  张栖迟朝着她躬身施礼,腰身压的极低。“虽说殿下想重返朝堂,不止这一个机会。但是,这必然是最好的机会。”

  什么能比一身清白更值得女皇信任呢。

  赵云寰焉能不懂这个道理。她当初重生,不愿意重蹈覆辙安安稳稳的待在皇陵,不就是因为,她不是一个人,还有无数人的身家性命系在她身上吗?

  她不能用这些人的性命,去证明她对萧清绝的感情。

  只是,想到萧清绝可能出事,让赵云寰重生以来脑子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骤然断裂,完全失了冷静。听张栖迟将话说完,才慢慢恢复了理智。

  赵云寰苦笑道:“栖迟先生变了。你说不阻我,实则以退为进,句句都在阻拦。若是从前,只怕在听到我要走时,你早就扯着嗓子吼了上来。”

  “人总是要成长的。殿下也切莫沉溺儿女私情,既然决定要争,就该负起身上的责任来。。”张栖迟语重心长的道。

  赵云寰抿直了唇,眸中愧疚顿显:“先生放心,这次是我一时乱了方寸,以后必不再犯。”

  “栖迟相信殿下。”张栖迟正色道。

  张栖迟走后,疏雨才偷偷的凑了上来。

  赵云寰斜睨她一眼,只做不见,往府里走去。

  疏雨心虚的跟在后面,几番斟酌,凑上去:“主子莫气。疏雨想过了,这京都离着俞溪路程遥远,这信件传来之时也不知道路上耽搁了多久。说不得现在暗字部已经寻到了国师大人的踪迹,将人妥善的保护起来了。”

  “斜风呢?”赵云寰语气生硬的问。

  “主子……”疏雨拦在她身前,自告奋勇:“您是不是要派斜风去俞溪。不如让我去,我比她细心,若真有事,肯定能照顾好萧道长。”

  赵云寰停下脚步,抱臂看着疏雨,直到把她看的暗吞口水,紧张起来,才缓缓地道:“我不需要你们将他照顾的多好,我只要他性命无忧。其实选择将暗字部派去给他,是我错了。”

  疏雨不明所以的看着她,换来了赵云寰的一声轻叹。“暗字部是外祖母培养出来的,他们唯一忠诚的人,是我。哪怕奉了我的命令去保护萧清绝,但在处理事情上,还是会以我的利益为重。所以当初才会无视萧清绝喝有损身体的药,所以这次才会犹豫要不要暴露他们的存在去救他跟老六。因为他们怕老六看出来,萧清绝身边有我的人。”

  所以,上一世她死了以后,暗卫们直接殉主,没有再执行保护他的任务。

  因为在外祖母的教导之中,暗卫唯一的主人,只有自己。

  “但斜风不同,我若让他去保护萧清绝,他只会一根筋的照做。哪怕有一天我跟萧清绝站在对立面上,只要我的命令没有取消,她甚至会对我动手。”

  疏雨朝着赵云寰重重的跪了下去,因为她知道,她是跟暗卫一样的心理。

  这样的人,忠诚,却做不了完全听从主人指挥的利刃。

  “起来吧,你自小有颗玲珑心,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赵云寰淡淡的道。

  况且……

  前世,她为了救自己身中数箭,整个后背几乎被射成了刺猬,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她。

  ……

  温折玉日上三竿,终于一脸慵懒魇足的从浮生若梦阁回来了。

  看的出来,她当时说的所谓的要去看着点,就是这样,生生的看了一整夜。

  最可笑的是,她左边的脸颊上,还带着一个明晃晃的巴掌印。

  疏雨不知道她这是怎的了,见了以后忙去小厨房,煮了一个白蛋剥了,包上纱布,让她拿着在脸上敷着,这才退了下去。

  温折玉羡慕的看着疏雨的背影:“你家疏雨是真体贴,又细心。若她是个男儿,怎么着我也得……”

  “打住!”赵云寰实在是听不下去,经昨日夜里一事,对温折玉见色忘义的印象又加深了一级,“她是男是女,跟你都没有关系。你就跟你那只花蝴蝶互相祸害就行,千万别在拖累了旁人。”

  温折玉权当她是嫉妒了,沾沾自喜的摇着折扇道:“哎……我家阿策,那当真是……”

  话到嘴边,温折玉诡异的停住了,她脸色微变,突然把折扇翻到眼帘底下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会儿。

  赵云寰不知道她又出了什么幺蛾子,也顺势瞄了一眼。只见她那把描写红梅戏蝶的扇面上不知何时弄上了一滩液体,将那红梅淡淡的晕染开以后,仿佛覆上了一层薄雪。应当是时间有些个时辰了,纸质的扇面干了,起了褶皱。

  好好的一把扇子,不知怎么毁了。

  温折玉红着耳尖将折扇塞回了怀里,偷眼向赵云寰看去,只见她正波澜不惊的喝着茶水,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温折玉一颗心才放回了肚子里,继续揉着那枚鸡蛋跟赵云寰难得正经的道:“对了,阿策查到杳安的下落了。我打算去一趟顺丰城。”

  “杳安藏在那里?”

  “对。”温折玉点头,“刚好我那表弟最近吵着闹着要回本家去,我送他一程。他那地方,离顺丰城不远。”

  温折玉口中的表弟可不是赵云寰的兄弟,而是她母亲续娶的正君本家那边的孩子。

  温折玉的父亲与赵云寰的父亲,也就是当今凤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都出自于骠骑将军府中。

  可惜,当初她年幼时,母父二人出门在外遇到了贼人追杀,她父亲为了保护母亲,被击落在滔滔江水之中,音讯全无。而她母亲,则被现在的继室给意外救了回来。

  当时她父亲受了伤,一直是那继室贴身照顾着,一来二去的,两人就都有了那么点意思。

  正好借着报恩的由头,她母亲就将人纳入了府中,这两年方才扶正。

  而温折玉因为种种原因,跟家里关系僵硬,所以赵云寰倒也不希望她因为自己的事为难。

  “若是不想去,我让疏雨过去。不是说你那所谓的表弟对你有意,且小心让他缠上了你。”

  “放心吧。自从我母亲流露出口风来,要把冀北王世女的位置传给我那便宜妹妹之后,他可瞧不上我了。”温折玉无所谓的道。

  “简直胡闹!”

  赵云寰闻言脸都青了,她与温折玉从小一起长大,知道冀北王喜欢小意温柔的男子,对她那个继室宠爱有加。可无论如何,当初温折玉的父亲是为了救她而生死不明,她怎么能掉过头来,就把该属于父女俩的名分给了旁人。

  “你母亲此举,分明是不把我父,还有骠骑将军府放在眼里。”

  温折玉嘴角露出一抹嘲弄,“无妨,她有她的打算,我也有我的准备,该属于我跟父亲的荣耀,我一分都不会让给她人。”

  而后又换了没心没肺的模样,笑着朝赵云寰道:“我可就等着,将来借表姐的势,将他们都踩在脚底下了。”

  斜风跟温折玉几乎是前后脚出的门,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奔去。

  ……

  与此同时,七皇女府中,赵云繁已经连续生了两个月的闷气。

  她怎么也不会料到,她的好六姐,赵云漪会不声不响的,突然间就请求要辅助国师,到俞溪去。

  事后她质问赵云漪,赵云漪只说太女如今对他们步步紧逼,而俞溪是太女的属地,若是能够拿到证据,也算是去除了她的钱粮后盾。

  当时她就同意了。

  后来经过幕僚的提醒,才醒悟过来,又不是什么带兵打仗,玩釜底抽薪这一套。赵云漪她分明是别有所图。

  自她走后,赵云繁颇有点步步维艰的感觉。

  不光是太女,还有蝶杀的事。自从女皇越来越了解蝶杀这个组织以后。将其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就能除去,十分的信任负责此事的沈清越。

  偏偏沈清越是个执拗的性子,油盐不进。

  而且最近密探有消息来报,沈清越最近好像找到了当初他与老六陷害赵云寰后,不小心让其逃脱的一个漏网之鱼。

  当初老六信誓旦旦的能把赵云寰拽进泥潭里去,特意找来那么个心机颇深的女子。那女子在三皇女府里蛰伏了许久,直到取得了府里人完全的信任才动手。

  一击即中。

  谁能想到事成之后,那女子竟然抛下了另外一半的赏银没要,直接逃跑了呢。

  真的是终日打雁,反被大雁啄了眼。

  若真是让沈清越找到了这个女人,抽丝剥茧,早晚会找到她身上来。赵云漪不在身边出谋划策,为今之计,她只有当断则断。

  就算她不能提前找到那个女人,也决不能让沈清越将她送到母皇那里去。

  听说沈清越此人,最重视的,就是他的夫郎。

  ……

  遥夜沉沉,早过掌灯时分。

  喧闹的脚步声惊醒了本就浅眠的赵云寰。

  她从床上披衣而起,扬声喊在外守夜的疏雨,“外面吵什么,怎么回事。”

  疏雨提着一盏罩着纱纸的烛灯进来,放在桌上,取过了一旁架子上的披风递给赵云寰:“主子,京兆尹的人来了。”

  “京兆尹?秦默?”赵云寰边穿衣边微微拧了眉。

  “不是,是沈大人带人过来了。说是例行搜查。”

  清越?搜查她的府邸?

  赵云寰眉头不由的凝的更深,加快速度穿完衣服,随着疏雨出去。

  沈清越已经在外院等候多时了。

  看到赵云寰,规规矩矩的拱了拱手。看着不冷不热的样子。

  赵云寰注意到她身边随同的两个陌生面孔,也作出冷淡模样:“沈大人……不知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打扰殿下了。是巡防的人发现了蝶杀的踪迹,属下奉命巡查,还请殿下行个方便”

  “这是自然。”赵云寰道。

  沈清越立刻示意左右,分别带人分散开,在皇女府四处查看。

  趁着人都散去,赵云寰这才向前一步,低低的问出心头疑问。

  “发生什么事了。”

  “今夜本该我在官衙当值,有人假扮家中仆从以我的名义哄骗我夫郎出了门,走到半路出现一群刺客想抓他,幸亏被阿策拦下了才没出事。”沈清越气的牙关咬的梆梆紧,现在想起来自家夫郎挺着孕肚跑到她衙门里求救的情景,还是忍不住一阵阵后怕。

  “你家夫郎有没有事。”赵云寰心中一惊,想起上次正月十五时在窗户边的一瞥,当时那人就已经微微显怀,如今只怕该要生了。

  “受了惊,胎像有些不稳,已经托人照顾了。”

  赵云寰打断了她:“你怎么没陪在身边?”

  “来不及了。”沈清越压低了声音急切道:“阿策恐怕出事了。”

  “刺客人太多,他顾及我家夫郎,无法施展,受了伤。后来等我带人回去他们打斗的地方,只看到了刺客的尸体,阿策他不见了。我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去找,只能接着蝶杀的由头,这次过来就是想请殿下也想想办法,我们得赶快找到他,否则折玉回来……”

  她话里未竟之意显而易见,若是温折玉回来,发现阿策丢了,甚至可能出事,只怕是要发疯。

  她因为萧清绝的事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好好合眼了,但凡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忍不住梦到他身处险境,孤立无援的画面。

  醒来冷汗淋漓。

  以温折玉对阿策的感情,只怕也不遑多让。

  等他们聊完这几句,已经有人陆陆续续的回来了,赵云寰趁着人还没完全走近,语气急速的道:“我收到了,这就派人去找。你我二人任谁有他消息,一定要互通一下免得担心。”

  沈清越浅浅的点了头,不着痕迹的退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侧身问道旁边的人,“怎么样?”

  “大人,没什么发现。”那人摇了摇头。

  沈清越顺理成章的跟赵云寰告辞,带着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赵云寰一直盯着他们的身影,直到所有人的身影都淹没在了黑暗之中,这才转过身来,“疏雨……”

  疏雨遥遥的从另一边的院落转了出来,左顾右盼得看了一会儿,见大门关闭,巡查的人都走光了,这才凑近赵云寰,伸出了一根拇指。

  借着月色跟烛灯的微光,赵云寰看到那根手指的指腹上一抹抿开的暗红血迹。

  “哪里发现的?”

  “偏院檐下,有京兆尹的人在,奴婢不敢妄动。”

  “快走。”赵云寰一路小跑过去。

  因为府里人少的缘故,有几个小院是没有住人的,它们位置贴近赵云寰所住的院落,设计的时候是为府里日后增添的侍君准备的。

  可惜,这皇女府如今连个主君都没有。

  那几个院落之间屋檐起起伏伏连在一起,两片房檐之间有块凹处,疏雨就是在这里发现了血迹。

  赵云寰二话不说脚踏着一侧的柱子,旋身越了上去,而后屏住了呼吸,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侧耳倾听了一下。

  似有若无的呼吸声浅浅的传来。

  赵云寰心头一跳,视线四处移动,终于隐隐约约的看到屋檐最靠里面的地方藏着一团黑影。

  “阿策……”

  赵云寰轻轻唤了一声。

  呼吸声停顿了一下,黑影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呜咽。

  赵云寰确定了他的身份,当即上前摸索着想要将人弄下来。一伸手,掌心里全部都是粘腻腥甜的液体。

  是血……

  她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顾不得许多将人赶紧抱了下去。

  “赶快唤魏姨过来。”赵云寰边嘱咐疏雨边急匆匆的往房间里走。

  碍于男女大防,赵云寰的房间是不能去的,如今整日都在打扫的,也只有当初萧清绝住的那间了。赵云寰来不及多想什么,直接将人抱了进去。

  阿策伤的确实不轻,他依旧穿着沈清越家小厮的灰色粗布衣衫,衣衫被红色浸透不止,还开始滴滴答答的落下来。腰腹跟后背都有几道特别深的伤口,兀自淌着血,可见打斗之人下手有多狠。

  他的脖颈一侧还有道不深的划痕,赵云寰初看见时简直吓得魂飞魄散,后来仔细瞧了,才发觉没有伤及要害。

  只是血流的骇人了些,脖颈边的衣襟全都透了。

  那人确定了赵云寰的身份后,就已经昏迷了,魏姨进来后赵云寰自觉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退到门外守着。

  她在想该怎么跟温折玉交代。

  谁不知道温折玉看的阿策比眼珠子还紧,这次之所以会离开京都,也是为了寻找证据替自己翻案。没想到她这一走,就出了事。真真是愁人。

  她这边苦大仇深的苦着脸等着,那边疏雨也关上房门出来了。“主子,你说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你先悄悄去一趟沈清越那边,通知他阿策找到了。其他的事,容后再议。先看看阿策的伤有没有大碍。”

  疏雨领命称是。

  ……

  幸运的是,阿策的伤都是外伤,没有伤及肺腑。难办的是伤处又多又深,失血过多,一直昏昏沉沉的没有醒过来。

  期间疏雨从外面买了个男仆过去照顾,考虑到阿策身份特别,疏雨特意挑了个不会说话的带死契的人。

  “主子,阿策公子又烧起来了。他嘴里一直念着温……温大小姐”

  赵云寰也听到了。

  这人都烧糊涂了,还没忘在昏迷中骂人。他喊的可不是什么温大小姐,他喊的是温色胚,臭流氓。混账温折玉。

  “派人联系了,只是还没联络上她。”赵云寰叹气,焦虑的不行。

  好在晚间终于收到了一个好消息,萧清绝找到了。

  原来那日萧清绝失踪后,暗卫怕出事当即修书一封送了回来。实际上中间只隔了一日,就发现了萧清绝的踪迹。只是路途遥远,两封信回来的速度不一样,第二封就比第一封晚抵达了好几日。

  赵云寰收到信后,手掌遮住眼睛沉默了许久。拿开的时候,眼眶都红了。

  他没事……就好。

  ……

  阿策还没等到他的温折玉。

  萧清绝回来了。

  是斜风陪着他一起回来的。斜风到了俞溪之后,联系了暗卫,才知道那六皇女甩开了追杀之后,就拿着证据,快马加鞭的回京都了。

  而萧清绝则因为受伤了的缘故,在俞溪修养了两日才动身往回赶。

  斜风直接在人面前自爆存在,然后稍微易了一下容。就明目张胆的以贴身侍女的身份保护起他来。

  萧清绝对赵云寰余怒未消,对着斜风也没什么好脸色,好在斜风直是直了点,这次却误打误撞的说到了萧清绝的心里。

  “你问你走以后啊,主子想你想得不行,茶不思饭不想的,整日里连魂都没了。”

  “你来的那日主子根本不在屋,我听疏雨说她大清早去主子房间,发现了捆胳膊的绷带。主子已经不见了。不消说也知道,主子绝对是去找你了呀。”

  “去干嘛?能去干嘛,肯定是道歉啊。”

  回去的路程比去的时候仿佛要遥远的多,迫切的心情又令人备受煎熬,萧清绝索性就靠斜风的话来打发时间了,不出几日,赵云寰的生活细节就被念叨了个遍,底裤的颜色都没保住。

  当然,也仅限于她的生活琐碎。人际交往萧清绝没问,斜风也不会说。

  ……

  萧清绝先回了一趟国师府,里里外外洗漱了一番。收拾停当才在晚间去的皇女府。

  腰间坠的,正是赵云寰送去的那枚玉佩。

  他既然将这玉挂在身上,想必赵云寰也该明白。他这是不认不记小人过,已经原谅了她之前的过失。

  他与斜风一起进的皇女府,当然还是越墙进去的,惹得斜风十分憋屈。

  我这回自己家,竟还要爬墙。

  萧清绝习惯性的往赵云寰的房间走。

  “等下,萧道长……你看那个房间!”斜风喜出望外的指着烛火微明的窗棂低声道:“那不是你之前住的地方吗?”

  萧清绝停下了脚步,眼神中充满怀念的看着那里,没有说话。

  “萧道长,你有所不知。之前主子想你想得紧了,时常在晚上一个人静静的待在你住过的房间里,一待就是一整夜。”斜风情真意切的道:“不肖说,主子她这是,又想你了呀。”

  萧清绝嘴角微扬,矜持的点了点头。“你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去看看。”

  久别重逢,萧清绝有好多话想对她说,自然不希望有外人在,打扰到他们。

  萧清绝在门口站住,稍微整理了下衣服跟头发,定了定神,这才推门进来。

  也不知那人睡了没有,萧清绝的脚步放的很轻很轻。慢慢走到了房间的中间。

  他深吸口气,张口道:“我……”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寒光从床上直射而出,直直的朝着萧清绝脸上飞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萧清绝来不及退避,只来得及侧了一下脸。

  那寒光沿着他的脸颊划过一道细细的血线,接着射,进他身后的窗上,是一把约三尺长的匕首,插,进去大概有一半深。

  萧清绝惊慌未定的侧过头来,下意识的摸了一把微微刺痛的脸颊。

  淡淡的血腥味充斥在口鼻之间,伸手一看,手指间都是鲜血。

  他的视线移到床上的罪魁祸首身上,只见那人肤色极白,长相颇为不俗,可以称的上是容色绝艳。只是他躺在原先自己的床上,他只穿了一件纯白的亵衣,赤足坐在床边,还保持着扔匕首的姿势。

  只是他表情略微有些迷茫。再配上他苍白的嘴唇,虚弱的喘息,当真是我见犹怜。

  可惜萧清绝没有任何的怜香惜玉之心。

  他快要崩溃了。

  这人是谁?

  睡了他的床,发间插着跟赵云寰送他的玉佩,质地相同的长簪,还敢在赵云寰的地盘,跟他动起手来。

  “是你……”阿策想起了这人的身份。

  “抱歉,我睡的魇了,不是有意伤你。”阿策在额角用指腹轻压了两下,有气无力的道。

  “你敢伤我?”萧清绝已经听不得他的解释了,脑子里充斥的全部都是,这个人,他跟赵云寰关系不一般。他还伤了自己的脸。

  这两样,无论哪一样拿出来,皆是他的逆鳞所在。

  萧清绝二话不说,长腿势如闪电般朝着阿策踢了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已经对下了几十招。

  若按平时来说,萧清绝绝对不是阿策的对手。阿策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煞血阎罗,生死之间领悟出来的对敌经验,一招一式,都是朝着要人命去的。

  可是他刚受了伤不说,又心有顾及,不敢全力施展。

  毕竟当初在皇陵,萧清绝是跟他交过手的。他怕被看出武功路数来。

  种种束缚加在一起,就导致萧清绝占尽上风,眼看就要一脚踢在人胸口,把他踢飞。

  就在这时,赵云寰已经赶了过来,一把把阿策往后拉过半身,躲开萧清绝这招攻击,接着,跟他实实的对了一掌。

  萧清绝后退了两步,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人,眼眶倏然红了。

  “你帮他?”萧清绝如坠梦里,一字一句的质问。

  “你居然帮他……”还未等她回答,他又自己喃喃的重复了一遍。

  “你做什么,阿策他有伤在身……”赵云寰以为萧清绝的老毛病又犯了,每次看到府里有别的男人,都是这般的不依不饶。

  可她刚刚说完,就发现萧清绝刚刚跟她对掌的那个手臂,有红色的血迹慢慢侵染了出来。

  “呵呵……”萧清绝咬紧了唇,自嘲的看着眼前的两人。

  他突然发疯似的把腰间的白玉扯了下来,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霎那间那玉佩被摔的四分五裂。

  “别人都有的东西,你也敢给我?赵云寰,你真会作贱人。别人睡过的房间,我再也不会来。别人碰过的人,我也不要了。”

  他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死死地盯着赵云寰,眼眶如同充血一般,咬牙切齿的道:“你——赵云寰,我不要了!”

  说着,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

  斜风一直在一旁等着,看到萧清绝从房间出来,喜气洋洋的迎上前去,“萧道长,怎么样,跟主子和好了吗?”

  萧清绝冷冷的看着她,数九寒天的天气都比他的神色要一些:“骗子,回你主子身边去。还有告诉她,让她把坠在我身后的一堆尾巴,全部收回去。我与她从此再无关系。”

  斜风简直惊呆了,不知道为什么才过了这一会儿,这位祖宗又换了一个脾气。

  明明刚刚还好好的。

  ……

  “咳咳……你为何不跟他解释。”阿策看着萧清绝伤心欲绝的离开,心里也不是滋味。

  “没有办法解释……你的身份,不能透露给他。”赵云寰情绪低沉。“他是赵云漪的人。”

  “你可以随便给我编一个。”

  “不想骗他,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他自来聪慧,一旦识破,我这就是罪加一等,他更不会原谅我。”

  阿策看着地上摔烂的玉佩,慢慢走过去,低下身子捡了起来。“他好像……以为我的玉簪也是你送的。”

  赵云寰只想仰天长叹,当时为什么会听了温折玉的建议,送萧清绝白玉佩。琥珀,琉璃,翠玉,玛瑙,那么多的种类可以选,为什么当初就昏了头,偏偏认准了这一样呢。

  就仅仅是因为,她看到这莹白剔透的玉,就觉得跟萧清绝很配。

  看着清冷高贵,其实心里最是敏感,脆弱易碎。

  赵云寰扶着阿策重新回到床上,唤来了哑奴进来伺候,然后才出门去,将斜风唤到了房间里。

  “他……出门的时候,表情怎么样?”

  斜风瑟缩了一下,斟酌的道:“看着像是要吃人?”

  “……嗯”

  赵云寰扶额,不知道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什么事情都赶在了一块。

  明明那么盼着他回来,也想过无数次他回来后该说什么,做什么才能讨人欢喜,结果第一天,什么招数都没用上,就因为这些意外,把两个人的关系又给搞砸了。

  “主子你别伤心,其实萧道长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哄几句也就好了。”

  斜风哪里知道,萧清绝此人,最是好哄,也最是难哄。

  只要爱做前提,什么都是他的软肋,他都可以原谅。

  但若不爱,什么都是他的盔甲,跟逆鳞。

  “算了,你还是跟我说说,你们在俞溪的事情吧。”

  啊……

  斜风万不能想到,她这几天在萧清绝面前刚把主子的裤底扒了。转过头还要再在主子面前,扒萧清绝的裤底。

  “主子,既然回来了,那就让我好好的跟你说道说道!话说,那六皇女可真不是个东西。”

  原来赵云漪当初被刺杀时,关键时候是萧清绝替他挡了一刀,这才保住了她的小命。后来他们窜进了树林子里四处躲藏,把萧清绝的刀伤拖的越来越严重,最后就发起了烧来。

  但当时那些杀人并没有放弃找他们,萧清绝又发了烧没有办法移动,赵云漪想了想,竟然把萧清绝扔在了溪水里的浅滩处降温,自己偷偷跑了。

  若非暗卫在杀手之前找到萧清绝,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赵云漪已经偷偷回到了京城,面见了女皇。暂时还不知道萧清绝也随之回来的事。

  当然,萧清绝也并不知道赵云漪是偷跑了,因为她临走之间跟萧清绝说的是,我去帮你把杀手引开。

  她这般装腔作势,表现的一副大无畏的模样,让萧清绝深为感动。所以获救之后也是一再确定,她是回了京城,而不是遇到了不测。

  赵云寰闻后攥紧了拳头,她单知道赵云漪野心勃勃,而且对萧清绝有不轨之心,却没想到她本性如此奇毒无比。

  赵云寰恨不得立时冲到赵云漪身边,将人碎尸万段。她看着比命还看重的宝贝,怎容得人这样欺负。

  来而不往非礼也,赵云漪……这笔账,我赵云寰记下了。

  赵云寰翻身的机会,很快就来了。因为温折玉抓到了杳安,回到京都了。

  今夜,注定是让无数人难以入睡的夜晚。

  一场风浪,即将又起。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