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妍,140”
“周时,90”
“蔡莱,115”
……
老彭在讲台上扶着眼镜,一张张的翻着试卷,念着每个人的语文成绩。高二1班几乎整体都进入一股沉寂的状态,唯有一人闲适望着窗外发呆。
“这次啊,语文又是许妍最高,你们呐,上点心吧”
“周时,你看,你小子语文才90”
“咋弄的?”
大家都知道老彭又要开始了。
“我早就跟你们说过,语文学好了,也是可以拉分的,你看许妍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摆那儿的吗”
他们都知道可以拉分,可是很难。高考这座大山,好似横亘在他们面前,抬头望,见不到山顶,但偏偏有的人,只需要走两步,便可以到达另一方。
下课铃响了,老彭把讲台上的课本收拾了,拿着自己的水杯说。
“行了,下课吧”
他一走,教室里一大片人都趴下了,大家都很累,好像有睡不完的觉。
还有几个正在坚持的写着下一节课的作业,许妍也有点困了。刚想趴下,就听见一个声音。
“有的人真是得天独厚啊,今天下午又得翘课了吧”
一个尖尖的女声,整句话都在透露着酸味。
“何敏,你咋说话呢”
菜莱有些愤懑,许妍反倒无所谓。
“你是不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她站起来指着何敏说。
何敏不服气,眼睛瞪着她。
“我又没指名道姓,你在那儿咋呼啥呢”
她说得理直气壮。
蔡莱起身把椅子一退,正有要去跟她干一架的欲望。还好这时许妍拉住了她。
“没事,无所谓,她说就说呗,我少不了一块肉的”
她声音很小,正在安抚蔡莱。
“又在那儿当小白羊”
何敏丢下这句话就出去了。
“我天,妍姐这都能忍”
“你就该和蔡莱把她收拾一下”
周时在旁边说。
“你帮我打?”
“我不打女孩子”周时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那不就得了,我也不打女孩子”
周时无话可说。
蔡莱的拳头都捏紧了,又被许妍给拉了回来。
文科班女孩子多了就是不好,容易吵架。许妍她把蔡莱弄在座位上,又回到了她的座位在抽屉里拿了一颗糖。
“来,吃个糖”
她把糖递给蔡莱。
“谢谢你今天帮我出头”
“你呀,就是不争不抢,我说,要是咱俩把她给打一顿,老彭肯定也会向着我们的”
菜莱将糖纸剥了,将糖塞进嘴里。
“我知道,但不好”
许妍的心思重,思虑深,毕竟是单生家庭养出来的孩子。她一向在情绪的方面小心翼翼,生怕别人找到一丝的线头。
翘课这事儿,陈丽知道,但她从来没管。她的女儿就这点爱好,与其让她在教室里闷着,还不如让她出去看会书,而且翘的还是一节杂课,那就更没事儿了。
一中高中部教学楼后面有一条长长的墙栏,上面长满了青苔和藤条。可是在某一处被藤条遮挡的地方,有一个洞,是可以钻出一个人的。
这个地方校长和老师都不知道,只有经常逃课的人才知道。许妍是某一回在教学楼窗户看见的,从那之后这个地方就成了许妍逃课专用地点。
走的时候,蔡莱也想跟着许妍。
“我也想去,可是我怕我妈杀了我”
许妍无奈,“一节课之后你也可以出来了”
来到这里,她像往常一样,先把书包给扔出去,然后将校服的外套给系在腰上,头发给收成丸子状,以免让旁边的藤条给勾住了。
万事就绪,正准备出去的时候。
“同学”
“欸,同学”
“等等”
有人?不会是主任啥的吧。但听声音好像又不是。于是她钻到一半又退了回来。
“谁啊”
她转过来,只见面前站了一高个子。
这不是那啥,陈旭吗,这次许妍终于看清了,确实是长的好看,不过这厮打断她逃课了。
“你是在逃课吗”
他有点纠结的问,阳光洒在了他白皙的皮肤上,这次他校服是穿好了的。
声音清澈的要命。
“怎么了”
这还不明显吗。
我书包还在外面呢,待会被人那拿了就不好了。
她不禁想到。
“啊,志同道合啊”
“要不,咱俩一起”
他笑着,带着颤音。
逃课对于他来说太正常了,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像许妍这种小姑娘也会逃课。
“……”
她不理,直接出去了。
这洞对于许妍来说轻轻松松,但对于陈旭来说就有些困难。
许妍骨架小,陈旭长得高。
他低着头,却依然显得有些笨拙。
出来刚好就是十安路的某条巷子。
“诶,同学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话呢。”
陈旭追上去,和许妍并排走。
他什么都没拿,手上一本书都没有。
“算了,风险太大”
“一人还好,两人目标就变大了,容易被发现”
许妍说的很认真,因为这确实是她刚才不答的原因。
“挺对”
“不过你不知道人多力量大吗?两个万一逃课更轻松呢?”
陈旭回到,双手揣在兜里,校服好像被他给穿得很精致,就差一个领带了。
许妍没答,只是在想,原来,人多力量大这句话,还可以这样用。
她和陈旭一直都是一个方向,本来以为走不了多久,就会分开的。
可是并没有。
校服穿成了青春,阳光下,许妍和陈旭的影子被渐渐拉长,路边黄桷树的根攀爬在墙上,不知又是好多年。
陈旭没在意许妍回不回答,在他的世界里,沉默便是同意,对,肯定的意思。
“诶,同学,你是几班的?”
“一班”
“哦,我比你多一个一”
“嗯,我知道”
“你知道?”
他问道,有些好奇,但也并不意外。
“嗯,听他们说的”
“那意思是,你知道我的名字”
他额前的头发被一阵又一阵的风吹得扬起来。
这个季节,栖城的风都带着热气了。
许妍感到有些热,额角都出汗了,有点烦了。
“嗯,我知道,你叫陈旭”
“你成绩很好,上次期中理科第一,甩了第二名八十几分”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气呵成,很快说完,所以她有些累了。
他笑了,和刚才不一样,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她。
许妍看着他盯着自己有一段时间了,许妍的心里好像露了半拍,咯噔了一下。
怎么了,是说得太快,心脏的应急反应吗?
不想跟他废话了。
“行了,我先走了”
许妍故意撒谎,为了摆脱陈旭,她拐进了一条巷子。
“欸,…”
陈旭正准备叫住她,就见女孩进了那条巷子了。
算了。
他吊儿郎当的走着,一点都不像一个年级第一该有的样子,痞里痞气的。
在许妍的上一世二十八年的岁月里,她对于理工男的认知便是带着黑框眼镜,宅男,表面沉默寡言,其实背里不知有多么的令人下头,要么就是直男,说话就见光死。
许妍在巷口看着他的背影,兀自想着,他怎么不一样,他好像一个太阳,炽热的烫人。
是因为正是少年吗?
今天报亭的老板,又换了风格,淑女风,穿着碎花纱裙,带着流苏耳坠,画着淡淡的妆。
她站在外面,隔几分钟就会朝路口看看,像是在等什么人。
许妍到了之后,拿起书,说了一句。
“齐姐,你今天真好看”
许妍看着她,眼里充满羡慕,上一世的她,二十八岁也没有活得如此的热烈。
齐璐笑笑,“姐也羡慕你的大好青春啊。”
是啊,她又重来了一次。
齐璐好像谈恋爱了,她像一个怀春的少女,在店门口张望,等待着爱人。
这一点,许妍还是看得出来的。虽然上一世的她没有谈过恋爱,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怎么还有心思谈啊。
不过书上写了的,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每一个眼神,微笑,举动,都是对于爱的阐释。
齐璐好像真的很喜欢那个人。
过了一会,门口来了一个男人,穿着黑色的衬衫,轮廓清晰,高大的身影,带着淡淡的笑,,朝许妍这边看了过来,只有几秒,眼神又移回齐璐的身上。
他的手上带着玉扳指,一定很有钱,隔了一定的距离,许妍没有看见齐璐脸上的表情,不过她肯定很开心。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感到有些担心。虽然那个男的哪里都好,可是好像很怪,眼里看不出半点的情绪。
是因为阅历吗,让他的情感不再外露,学会了隐藏,所以才会这么的隐蔽,这么的小心翼翼。
是这样的吧。
许妍没再多想,又低头看这周新刊。
齐璐走了,叫许妍离开的时候,把门关上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