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知的鉴定室里一下子塞满了, 凳子都不够坐的, 还是小丁哥见了赶忙给搬了几把。

  顾北知沏了些绿茶, 动作行云流水,流畅自如,令看的人十分享受。

  “各位喝茶。”

  一开始说话的男子叫翟阳,青衫的是关弘, 戴着竹簪的是蒋学文,还有两个人, 一个岁数稍大一些,是周明轩,不太爱说话的是罗荣。

  这五个人都是顾北知的同窗, 而且是当初和他关系不太好的同窗。

  顾北知有些纳闷,他们五个人怎么凑在一起过来找他了?毕竟他们也有将近五年没见了。

  上一次见面好像还是徐小蝶和他退亲, 他去徐家拿回庚贴和定亲礼的时候。

  “什么风把你们五个人吹来了?”顾北知问道。

  翟阳摸了摸脸,“我这不是听人说你出来找了份跑堂的活, 过来看看你。”

  “我也是听说你现在过的不太好,所以过来瞧瞧。”关弘还在打量他屋里的摆着的瓷器, 接着翟阳回了一句。

  蒋学文冷哼一声, “我听说你不学无术,沉迷饮酒作乐, 败光了家产,出来卖力气了。”

  周明轩不赞同的拍了拍蒋学文,蒋学文和周明轩一向关系好,倒也听他的话, 扭过脸不说话了。

  罗荣和周明轩是表兄弟,只是自幼不爱说话,家里人让周明轩出来走动的时候把他带上,就是为了让他多接触些人。

  罗荣和顾北知倒是没有什么矛盾,他有些担忧的说,“北知,我听人说你和徐小姐又联系上了,你是不是还念着她?”

  他们当中,翟阳、关弘、蒋学文都是因为徐小蝶才和顾北知产生矛盾,周明轩和罗荣都是因为蒋学文和顾北知较劲,才不和他来往的。

  但罗荣私下和原主关系还可以,原主确实很聪明,读书一点就透,是他们当中读书最好的,罗荣读书读的不好,原主有时候会指点他一两句。

  顾北知挑眉,“阿荣这话是从哪儿听说的?我和我夫郎感情很好,何必和一个妾氏来往?”

  罗荣松了口气,“那就好,你可要想办法澄清一下,老师那边...”

  顾北知真想翻白眼,原来是徐有那边传出来的,也不怕被柳老爷知道了,徐小蝶没有好果子吃?

  其他四个人显然也是听说了这件事才过来的,眼神里都透着好奇和担忧,他们虽然相互不对付,但那都过去了,心里还是觉得顾北知被徐小蝶骗的可怜。

  顾北知干脆将徐小蝶的事讲了一遍,“徐小蝶后来嫁的那户人家,是柳县的柳家,有名的富户,不知道什么原因搬来获鹿镇居住。”

  “柳老爷喜欢玉石,来宝艺轩找我做鉴定师...这么一来二去的,柳老爷就成了我的熟客,后来他家大公子读书读不进去,便说让我陪着读几日书,所以我现在每晚都会去柳府。”

  “碰到徐小蝶的次数只有一两次,而且都是有柳府的下人在场,也不知道从哪儿看的出来我对她余情未了的?我夫郎要是知道,估计要发脾气的。”顾北知无奈。

  蒋学文冷笑,“无风不起浪。”

  关弘摸了摸下巴,“北知啊,不是我们不相信你,只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捕风捉影也得有风才行,你再想想,是不是有哪里被人误会了?”

  “这...”顾北知左思右想,他从来没主动找过徐小蝶,反而是徐小蝶派人找过他,要是他解释不清,勾引有夫之妇的名头落实了,他就毁了。

  “我确实想不出,说实话,要不是徐小蝶那日在街上拦住我,我都已经忘了她长什么模样了,你们也知道当初退亲时我爹娘正病着,时日无多,我已是焦头烂额,她还急着与我退亲...”

  “当初我答应退亲便是与她彻底划清界限,再加上后来娶了夫郎,脑子糊涂了一阵子,现在只想和夫郎、孩子安生度日,岂料她似乎觉得我是个傻子,勾勾手指便会被她蒙骗。”

  顾北知将当初徐小蝶在路上拦截他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全部讲了一遍,翟阳都快吐了,蒋学文的脸色也十分难看。

  关弘捂住脸,“北知,当初咱们几个眼瞎啊。”

  “确实,幸好她贪慕柳老爷家世富贵,不然咱们还不能看清她的真面目。”

  顾北知心想,这帮人就是太年轻了,这么粗略的绿茶都看不出来,要是碰见心黑的白莲花,岂不是得被糊弄死?

  不过顾北知也是在现代看多了各类讯息之后,才能分辨的出来的,毕竟信息大爆炸时代,谁还不会上个微博、看个b站?

  这时候哪有总结套路的书本的,大家看多了书生狐仙或者莺莺传的,自然是觉得女子温柔小意,表里如一的。

  谁不想自己就是那书中的主角?

  是人都有过这样的美梦,成长之后才发现当初的自己怎么那么傻呢?

  周明轩比他们大了十岁,早已娶妻生子,且家境不错,他夫人也是个风趣的,夫妻两个感情不错,也说起过徐小蝶的表现。

  用周夫人的话说,这哪儿是温柔可人的师妹,这是待价而沽的清倌。

  周夫人和自家夫君说话说的实在,这么一比喻,周明轩对徐小蝶半分好脸色都没有,也规劝过蒋学文很多次。

  罗荣因不善与人交往,对总是自以为关心他的徐小蝶很是反感,也对蒋学文说过不喜欢她的话。

  蒋学文却听不得别人说徐小蝶不好,他们一度闹的很不愉快,直到徐小蝶和顾北知定了亲,蒋学文才发现徐小蝶果然只是吊着他而已,对周明轩和罗荣道歉,关系才慢慢恢复。

  后来又出了退亲一事,关弘和翟阳也自觉眼瞎,和蒋学文一起吐槽了很久。

  要说人就是这么奇怪,要是共同喜欢什么,不见得能相处的来,但要是讨厌什么,一起吐槽过,那感情立马就会拉进一大截,恨不得当场结拜。

  他们对顾北知也是这样,一开始恨他恨的不行,后来发现他原来是个受害者,他们觉得自己也是受害者,顿时就被划为自己人。

  但当时顾北知家中父母重病,又很快娶了夫郎,也不来徐有这念书了,他们也不太清楚顾北知家的具体地址,便没了来往。

  “你们还在徐夫子那读书?”顾北知挑了一下眉,还以为他们会换地方,毕竟获鹿镇的私塾并不少。

  “老周不读了,我也不读了,学文换了一处,只剩阿荣和大阳两个人还在读。”关弘说了一下情况。

  罗荣看提到自己,才说,“我不想换地方了,反正除了王举人那儿,别的也都是秀才私塾而已。”

  大家都明白,罗荣不爱和人打交道,换了地方最不适应的就是他,而且他家里让他读书,只是想让他多和人接触接触。

  翟阳说,“还不是因为你,考中了第九名,咱们镇上那一年就你名次最好,我家里人不让我换地方,不然我也换了。”

  顾北知耸肩,“你们也知道我读书确实有点天赋,再加上运气好,才考到了第九名。”

  “阿弘不读书了在做什么?”顾北知关心了一句,发觉他们并不是来找事儿的,甚至还是来提醒他的,顾北知也投桃报李的关心起来。

  “我啊,子承父业,最近正在跟着父亲学习记簿子。”关弘家祖上是当官的,后来家道中落,成了这小镇的一名刀笔吏。

  这刀笔吏都是家传的差事,父传子,子传孙,一般都不会有什么落差,除非是犯了罪,连累全家,否则换成家里其他子侄也是可以的。

  关弘原本打算考科举,靠自己博出一番事业,但接连考了两次都名落孙山,再耽误下去可就年纪太大了,于是他父亲做主让他跟在身边学习。

  顾北知不置可否,他自己不喜欢政治那一套,不代表别人不喜欢,尤其关弘一心想着重现祖上荣光,想必现在心里也是百般难受。

  刀笔吏确实可以家传,但顶多是养活一家子,照样没什么前途可言,万一得罪了顶头上司,说完蛋也就完蛋了。

  周明轩和他不一样,周明轩家里是开酒楼的,他读书只是为了识字明理,别被掌柜和伙计联手蒙骗了即可。他自认没什么读书的天赋,也不急着考上,每次都参与,考不考的中就看命了。

  罗荣的想法和他差不多,考上了固然好,有了功名总会被人高看一眼,没有也没关系。

  蒋学文不一样,蒋学文一心出人头地,只是家境贫寒,天赋也不算高,寒窗苦读十年也没读出什么名堂,现在一边读书一边抄书贴补家用。

  他脱离了当年那虚幻的情爱,再看顾北知,他其实挺佩服的。

  “你什么时候学会了鉴定古玩这门手艺?”蒋学文打量他,他们俩都是村里出来的,怎么顾北知读书又好,本事又多,他却只能抄书度日?

  “我一直对历史很感兴趣,慢慢的也看了许多书,后来偶然来了宝艺轩,见识到历史和古玩密不可分,才喜欢上鉴别一道,慢慢的学了不少,还得谢谢我们掌柜,愿意让我学点本事。”

  顾北知不能说自己上辈子学了二十多年,只能说自己天赋异禀,学了两个月就学会了,可把蒋学文羡慕坏了。

  “你这人还真是叫人羡慕的眼红,以前读书便是我们之中最快的,没想到学起本事也是天赋过人。”关弘说破了大家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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