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 二小说今年税和去年一样, 你提前备好, 剩下的晾干了放进东屋。”关二婶坐在院子里,一手拿一个棒子,相互搓着,棒子上的玉米粒纷纷往下掉。

  这也是他们将玉米棒晒得足够干, 才好搓下来,搓下来的玉米粒还要再一次晾晒, 水分去的差不多了,才能收进麻袋里,以便保存。

  他们村子绝大多数种的都是玉米, 亩产都还可以,一般年份都在六百斤到八百斤不等, 特别好的时候也有过九百斤。

  赵国的田税是每年秋收后按亩征收粮食。北方各地,大致是中等田每亩收获一百斤, 输官税三十斤,并不设置上限, 官府为了省事, 每年都会去几个村子分批测量几亩地的产量,然后取一个合适的斤数来收。

  不过一般衙役都会多收一些, 大约一亩地要收三百斤左右,要是不经心伺候着,交税就得交一半的粮食出去,剩下的自然也不够一家子吃一年的了。

  每年交了税之后, 还会有粮商来收粮食和卖粮食,很多人会把手上的好粮食卖掉,换成更难吃的黍,同时也留下一部分钱。

  只有家里粮食多的,才会留下一部分好粮食,和黍掺着吃,关二婶家就是这样做的,他们一家子除了关杨,平时四个人都下地,对地里的活很上心,收获的粮食也是村里的佼佼者,每年除了卖掉的,还会特意留下一部分。

  关二叔一家都很勤快,关杨农忙的时候也回家帮忙,他收粮食的动作娴熟,一看就知道不是个懒的。

  反倒是顾北知和他比起来,逊色很多,掰棒子的时候就慢吞吞的,现在搓玉米粒更是笨手笨脚,手掌都搓出水泡了,他面前的一小堆玉米粒也就比大宝和二宝多一些而已。

  最后还是关舟看不下去,将他赶去厨房煮凉茶,接替他的位置利索的搓起了玉米粒,没一会儿就搓了顾北知一个时辰的量。

  虽然是深秋,但家家户户都要下地干活,抢收又十分累人,非常容易上火,有条件的人家都会去赤脚大夫那儿买几包配好的清热去火的凉茶,每天煮一大锅,当成水喝。

  顾北知看着眼前这一锅带着奇怪味道的褐色茶汤,说实话,他真想给倒了,明明后世卖的凉茶味道还不错,还是能接受的,怎么在这儿就难喝的像是稀释过的中药一样。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后世卖的那种罐装凉茶,似乎也挺简单的,拜他优秀的记忆力所赐,凉茶的大部分配方他还记得,他想着要不找个机会配一下后世的凉茶,估计会有很多人喜欢。

  一边在脑海里仔细的回忆凉茶的配方,一边认真的熬煮着又苦又臭的褐色茶汤,至于真的倒掉,想什么呢?这可是关舟特意去买来煮给大家喝的,就是怕大家上火。

  过了一会儿,顾北知将煮好的凉茶盛到碗里,想了想,从关舟的背篓里找出糖,每个人的碗里都放了一些,不多,也不会完全压住茶的苦臭味,但喝完之后会有一丝回甘。

  “小舟,二叔、二婶,来喝茶了。”顾北知招呼着。

  这边一家子忙忙碌碌,和睦的像是父母带着四个孩子和一个儿婿,那边关桥家可就大不相同了。

  关父关母这对夫妻俩本来就是好吃懒做的人,地里的收成还赶不上比人家的三分之二,关桥又是个完全不干活的大少爷,只有他们夫妻俩干半天歇半天的收着。

  别人家都收完了,他家才收了一半,就这样还嫌累的慌,一边干活一边骂关舟不孝,不知道回家帮忙,白眼狼...等等类似的话不绝于耳。

  但他们不敢大声骂,害怕被人听到了讽刺他们两个没心肝,而且关舟自打嫁到顾家去之后就再也没回家干过活,除了四月回来了一趟之外,他们几乎都不碰面。

  上次中秋去找关舟也没捞到好处,还被村民们嘲笑了很久,好长时间这一家子都安安生生的,没办法,关桥好面子,说什么也不肯出门。

  关父关母自然要紧着自家宝贝儿子,每天忙着给儿子洗衣、做饭,还要被迫下地,不然地里都是杂草,到了收成的时候可就没有粮食了。

  没有粮食怎么交田税?用银子补齐?关母宁愿下下地、拔拔草,也不愿意花银子。

  忙忙碌碌了大半个月,家里的地都收完了,顾北知也有了一个新的想法,他家应该雇两个人长工了。

  这半个月,他深刻的意识到,种地不易,收获不易。看看一家老小全都上阵,还忙碌了将近十天,明年还要加上他们家新买的五亩地,估计这个时间还要增加。

  顾北知心想,与其让他做自己并不擅长的事,还不如雇两个擅长的人来做,他只要努力赚钱就是了。

  不是他娇气,不愿意做这些,而是他真的不擅长,而且对比起他现在的工作来说,种地于他,事倍不说,功都到不了一半,不划算。

  顾北知和关舟之前已经和关二婶他们讲了要翻修房子的事儿,只等着开工了,他们一家就先搬到关二叔家住一段时间。

  趁着这会儿大家都在村里,去外面做小工的人都还没走,顾北知赶紧去了老村长家把他打算翻修一下宅子的事儿说了。

  “老叔,我这儿是一天给六十文工钱,但是不管饭,得麻烦大家回家吃饭去,麻烦老叔帮我找找人,人多一点,越快动工越好。”顾北知把来意说了一下。

  这可是大好事,大家平时去镇上、远的去到县里打工,累不说,一天下来也就五十文左右,这守着家门口就有活儿,还一天六十文,村里肯定有不少人愿意来。

  老村长立马乐了,“好,我这就给你找人去,放心,一个偷奸耍滑的都不会有的。”

  “那就麻烦老叔了,您让大家直接去我家找我即可,最好能找一个有经验的,我之后还得去镇上做工,家里都靠二叔一家帮衬,有个有经验的更好一点。”

  顾北知这次来还带了一刀猪肉来,是农家人最喜欢的肥多瘦少的那种,还是关舟特意去石哥儿家挑的。

  老村长收了肉,“咱们村就有泥瓦匠,正好奉春还没去镇上,让他接了你这活儿,你就放心吧,他可是给镇上好多大户人家都干过活的。”

  顾北知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老村长说的王奉春是谁,就是他们村里第一个娶了寡夫郎做平妻后来又扶正的那个人。

  按辈分,他还得管王奉春叫声叔,但他和王奉春没什么接触,对他并不了解,“好。”

  第二天一大早王奉春就来了顾家,说明他把这活儿接了,王奉春这人个头不高,常年干重活,四肢都很有力,皮肤黄黑,一双眼睛却又亮又深邃。

  “顾秀才,听村长说你想翻修一下?”王奉春是个利索人,没有跟顾北知多客套。

  顾北知拿出自己画了很久的图纸,虽然他并不确定自己画的正确,但不妨碍他和王奉春说清楚这次翻修的规划,他将图纸递给王奉春。

  “奉春叔,我这次翻修,首先是院墙,一定要加高,除此之外,上面还要放上尖锐物...还需要盖一间卫生间出来,您看看能不能行。”

  顾北知要改的地方还挺多的,其他的地方王奉春都是熟手了,并不担心,只有这个‘卫生间’,他觉得有些麻烦,“你想将茅厕盖在屋里?”

  “嗯,在茅厕下方用陶管连接通到原来的茅厕去,这样只要只要用水一冲,茅厕就干净了。”顾北知实在是受不了茅厕,但尿桶这种东西他也同样不习惯,哪怕过了半年,还是不习惯。于是就想盖出来一间‘现代’的卫生间来。

  就连洗澡的淋浴他都想出来了,华国二十世纪的农村曾经流行过一阵子自制淋浴,用的是铁皮桶接塑料软管和塑料莲蓬头,这些顾北知已经想好了替代物,只可惜马上就要进入冬天了,今年估计是用不上了,所以并没有画在图上。

  王奉春对他这个新奇的想法没有直接反驳,而是认真思考他的可能性,他常年干泥瓦活儿,制瓦和制陶的都认识,烧陶管没有问题,要是陶管按照一定的尺寸去烧,然后再连接起来,也不是做不到。

  “那你这屋里的地得铺石板,而且陶管的长度不能太长,不然得积水。”王奉春经验老道,和顾北知要了一支笔,在图上直接修改起来。

  他们商量了很久,吃过中午饭还在商量,天快黑的时候才将最终结果确定下来,王奉春将图纸留给顾北知。

  “我回去先招工,招上五六个咱们就先开始,得先买料,陶管也得去定,最好明天下午就能开了工,不然这个月干不完。”

  “尽快就成,重要的是质量一定要有保证。”顾北知倒是不着急时间,他又说了一遍待遇,“不知道村长跟您说没说工钱的事儿,我家不管饭,一天一个人六十文,您是工头,工钱是一天一百文,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不偷懒就成。”

  王奉春想了想,没有拒绝,这和他在镇上的工钱差不多,原本他接这个活只是因为同村的行个方便,没想着挣钱,但顾北知挺会做人,主动给他加了工钱,他自然也会更加用心的做好这一单,“好,那我招到人了再来找你。”

  “嗯。”顾北知送走了王奉春,一转头,对上一双恍恍惚惚的眼睛,“小舟?”

  “啊?”关舟回了神儿,“咱家招工一天六十文?”

  “嗯,原本是按照小工一天五十文给,但不想让你做饭太累,干脆加十文钱让工人回家去吃吧。”顾北知摸摸他的头,然后牵住他的手给他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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