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浩浩荡荡地穿过大街, 车轮滚滚踏过白石地板,辗得地上积雪咯吱作响。沿街商贩行人纷纷驻足探头来看,人群中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

  ‘这是去了哪里?这么大阵仗。’

  ‘谁知道, 也不像是边郡回来的。’

  ‘听说是从下城区回来的, 那边不是总有空着的大宅院么,歧王这回抄了户大的..’

  ‘我人说是里面还存着武器, 装了好几车押回来...’

  ‘武器?这是要造反了?’

  ‘害, 这谁知道...’

  ...

  马车内。

  沈灵语和赵景行相对而坐,两只耳朵听着外面民众动静。

  啧,怎么就跟着这人上车了呢, 不是要走的么!现在外面那么多人,也不好中途下去。

  她有些气自己, 被这人一牵手就软了骨头, 脑子也不会转了。

  气完自己, 又愤愤地瞪对面的人。

  赵景行正闭眼端坐着,左手轻轻放在一侧, 手心包扎的手绢已被血染得看不清原来的颜色,又过了这么久,呈现出黯淡的黑红色。他今日穿得穿着身黑色暗纹长袍,腰间束了条藏蓝鞶革,即便坐着,也是端庄整洁,未显分毫褶皱, 彰着一副贵族气魄。倒是有几撮头发, 放肆地落到胸前, 恣意的垂着。

  印象中这人向来头发都散散地随意抛在脑后,再用根带子绑着, 今日却扎了半束,顶部再用根与腰带同色的簪子扎着。

  她手指轻轻抠了抠掌心,似乎还记得那头青丝的触感。

  不知是不是风吹久了,还是失血过多,这人平日里暗红的双唇有几分淡,正轻轻闭着,抿成一条线。脸色倒是没什么变化,一双密集的睫毛整齐地翕着,动也不动,不知道睡着了没。

  盯着对面看了不知多久,那双闭着的眼睛忽地睁开了。

  沈灵语没来得避开,直直和他撞个正着。

  她无声地张了张嘴,最后哼唧着挪开视线。

  赵景行看她这副模样十分可爱,眸中含着淡淡的笑,说:“有什么话直接说便是。”

  沈灵语别过脸道:“我跟你没话说。”

  赵景行唇角笑意更浓,低头收了一半才抬起来继续道:“难道又饿了?我让元白再去买些东西来填填肚子。”

  “不要!”

  “也行,反正也快到了。”

  “我...”沈灵语气呼呼地瞪他,“我才不跟你回去!等下到了我、我就收拾东西走了!”

  赵景行目光在她轻咬的唇角停了下,道:“你要去哪里?”

  “......”沈灵语低头,一时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只嘟囔道:“哪儿来就回哪去。”

  “你我既成了亲,做了夫妻,王府就是你的家,还能回哪里去。”

  “谁跟你成亲了!”沈灵语反驳他,“堂都没拜算什么夫妻!”

  赵景行失笑:“那回去就补上,正好那喜服我还没穿过...”

  沈灵语脸红起来,嗓音提高了些制止他:“你别说了!”

  “好,我不说。”

  赵景行果真住了嘴,只坐着看她一张脸红扑扑的,眼睛四处溜转却不知要看哪里,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觉得怎么看怎么得趣,心底似有只羽毛在轻轻刮蹭,又酥又痒...

  沈灵语被他看得心底发毛,臊得脖子也红了,一双杏眼圆瞪,嗔道:“你看什么啊...”

  赵景行眉梢轻轻挑了挑,道:“你方才不也是这样看我的?”

  “......”沈灵语被他堵得哑口无言,一口气冲上心头,就快捶胸顿足。

  马车内响起一阵低沉却清郎的笑声,赵景行忍不住拿手背抵在额间,低低地笑起来。

  沈灵语羞愤欲死:“你...”

  她被这人笑得浑身都燥热起来,心中盘算着干脆跳车算了!

  赵景行又笑了两声才停下来,面上笑容却没散去,瞳孔中闪着灼灼的光看着对面的人,清了清嗓子道:“你坐到我身边来,这样我便看不到你了。”

  想骗我和你一起坐?

  没门。

  沈灵语才不听他的,抱着胳膊闭上眼装睡觉。

  马车摇摇晃晃地继续往前,沈灵语闭了会眼,又悄悄睁开,只见对面的人依旧还在盯着自己,脸上刚消下去的红又浮了上来,不由得赶紧再闭上。

  再睁开一回,那目光还盯着自己...

  她气不过,愤愤站起来,终于跨到对面,挨着赵景行坐下来,没好气道:“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人脸皮这般厚。”

  她坐在赵景行左手边,赵景行左手有血污,便侧过身用右手去牵住她。

  又来了又来了又来了!!!

  一言不合就拉手!

  沈灵语挣了下没挣开,只好任他抓着,红着脸道:“你、你干嘛...”

  赵景行闭口不信,只将她手指握在手中轻轻摩挲着,专注地盯着她看。

  他一双眼睛里泛起汹涌波涛,如暴雨中翻滚的海面,染上浓墨般的情愫,直看得沈灵语心头一惊,忍不住往后缩。

  可车厢内就这么大,能缩到哪里去。

  赵景行低下头来,将她困在车厢壁和自己身体之间,垂眸看着她一双颤动不停的睫羽。

  距离有些近,那股淡淡的冷香更近了些,丝丝侵入鼻腔。有温热的吐息喷在沈灵语脸上,那呼吸似乎有些隐忍的急切,又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烫得她心跳又快起来,脸上更热了。

  赵景行松开她的手,轻抚上她的脸颊,指尖触到一片滚烫,却问她:“冷不冷?”

  嗓音沙哑,却很温柔。

  沈灵语一颗心狂跳不止,后背僵硬地抵在木板上,连话也不敢说,只敢小动作地摇头。

  男人的指背在她颊边滑过,触到一片细腻肌肤,再一路向下,抵达她尖尖的下巴处,轻轻挑起来迫她抬头,温热的拇指抚上她紧抿的唇角,柔声道:“上回你被人劫持,我便有心要与你澄清,可奈何机缘不巧,后来又出了些事才一直耽搁了。”

  沈灵语哪里听见他说了些什么,被迫对上那双漆黑双眼,眸中一片慌乱。

  混沌中,看到他的耳尖似乎也红红的。

  “我昨夜出发前,心中懊悔不已。”赵景行将她抿成一条线的红唇拨出来,将上面咬得发白的牙印拭去,用低沉的声音道:“若我早些与你相认,早日将话说通,你一定不会负气离开,也就不会遭这一回...”

  唇上传来有些粗糙的触感,沈灵语连呼吸也发起抖来。

  疯了疯了疯了!

  这这这这这这是要亲我了吗?

  是吗是吗是吗?

  眼前阴影忽然放大,男人半眯着眼,盯着那双觊觎许久的红唇,缓缓俯下身。

  沈灵语眼神失了焦,睫毛扑扇扑扇,最后紧张地翕上。

  是...吧。

  “王爷王妃,咱们到了!”

  两只鼻尖刚碰上,车厢外就传来元白的声音,随即一直晃动的马车也停了下来。

  沈灵语下意识地一把将面前的男人推开,慌乱中记起他手上有伤,又急忙去看。

  “无事。”赵景行喉结重重地上下滚动一回,淡淡开口:“我们先回去。”

  说完便先下车,站在车外伸手去接她。

  沈灵语脑袋嗡嗡直响,呆呆地伸出手让他牵下车。

  何公和月儿早站在王府大门前等着,见人下来了忙迎上来。

  “夫人!”月儿急匆匆过来扶着她,上下仔细检查一番,“夫人您没事吧?”

  沈灵语还没回过神来,只恍恍摇头,低声不知是跟谁说:“我、我先回去了!”

  赵景行嗯了声,对月儿吩咐道:“去备热水先给王妃沐浴更衣,再让膳房做些滋补温润的来...还有,火墙也烧热些。”

  月儿答了声是,忙跟上去。

  何公等到王妃的身影从门口消失不见,王爷收回目光,才开口:“此行如何?”

  赵景行将卷宗递给他说:“与我们猜的相差不远,不过...”

  何公看东西的动作停下来,抬头望着他:“怎么?”

  赵景行犹豫了下,突然笑了声,那笑容十分哀慽,带着些悲凉。他看着左手发黑的手绢,双唇微张,终究什么也没说。

  何公见他这副模样,心中隐隐猜到,也不禁失望起来,改口道:“既然回来了就在府中好生歇着,边郡那边有人看着,年关将近,就别再去了。先进屋,大夫已经候着了...”

  ·

  屋内地热烧得旺,沈灵语泡过澡换了身衣裳,月儿将晚膳端进来摆着。她从昨晚起就一直饿着,回来路上只吃了元白买的两个烧饼,这会儿闻到香气顿感饥肠辘辘,顾自坐在榻上吃起来。

  月儿给她盛汤,关切道:“夫人慢些...”

  沈灵语用下巴示意:“放那儿就行。”

  “哎。您记得喝,这汤暖胃的。”月儿走近了些,讨好道:“昨夜王爷匆忙回来,说您醉了酒,胃肯定不舒服,今早月儿便让膳房的人先煨上了,没想到你们这么晚才回家,不过还好,还热着。”

  沈灵语端着汤碗喝了一大口,随后将碗重重放下,哼了一声朝她翻了个白眼。

  月儿笑得更灿烂些,微微躬身声讪笑道:“夫人,月儿也只是听从主子的吩咐罢了,我——”

  “你别说了。”沈灵语及时打断她,“先去帮我收拾东西。”

  “收拾东西?”月儿不明白,“收拾东西作甚?”

  沈灵语愤愤道:“把我的东西都打包好,我明天就走!”

  “走?您要去哪里?”

  “反正不是这里。”沈灵语将筷子狠狠插进炖得软烂的鸡肉里,“你们一个个把我当猴看倒是津津有味。”

  “这...”月儿一下慌了,解释道:“月儿一直视您为当家主母,绝不敢轻看夫人!我们做奴婢的,不过是听从主子的命令行事...”

  “哼。”沈灵语睨着她,“对,你只听王爷的~”

  “我...”月儿急道,“夫人您也是我的主子,月儿也听您的。”

  “那你不跟我说她是赵景行!”

  “可...您也没问呀。”

  “你!”沈灵语气得将筷子放下,“上回在船上你们看着我与他虚以委蛇是不是很好笑?你还对着他一口一个赵公子,叫得挺像那么回事儿。呵...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们一船的人陪着我演戏,对不对?”

  月儿噗通一声跪下来,哀求道:“夫人您别生气...”

  “我才不生气。”沈灵语鼓着腮帮子,“反正你去给我收拾东西,我明日就离开,不给你看笑话。”

  “这...”月儿十分惊慌,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苦苦劝说。

  王妃却全然不听,很是无情...

  赵景行刚进来,就看到一主一仆在榻边一坐一跪的僵持着,轻声问了句:“怎么了?”

  月儿听见声音忙跪着转身道:“夫人、夫人说要走...”

  赵景行看了看坐在榻上闷声吃东西的人,轻咳一声,对月儿说:“你先下去。”

  “是。”月儿才站起来,又小声叮嘱一声王妃记得喝汤,才退下。

  屋子里又安静下来,赵景行在原地站着观望了会儿,才抬脚走过去,在矮桌另一侧坐下。

  他等了会儿,没见动静,才拿了个碗给自己盛汤。

  沈灵语垂着头,目光却一直跟着对面的人的手移动。见他左手已包扎好,用右手去拿筷子。

  她记得这人是左撇子,却没想到右手也用得很顺,便不再多管,只闷头吃饭。

  二人便静静坐在榻上沉默的用着餐,竟没一人开口说话。

  以前他们也经常一起吃饭,但在王府、在赵景行的房里,还是头一遭,这感觉过于陌生,又带着那么一丝微妙,让沈灵语实在不忍打破。

  等饭吃好后,沈灵语才站起来,看也不看对面的人一眼,径直往里面卧房走。

  才拉开衣柜,鼻音就闻到股淡淡药香。

  接着是沉沉的嗓音:“夫人。”

  “...”短短一声,却让沈灵语呼吸一滞,旋即反应过来,依旧去衣柜里翻东西。

  赵景行又唤了一声:“夫人。”

  她手有些发抖,只觉一侧的耳朵也烧起来,埋低了头闷闷道:“不许这么叫我。”

  “可你就是我的妻...”赵景行贴近了些,“不叫夫人要叫什么?”

  “你...”沈灵语往柜门处躲,“你干嘛...”

  赵景行见状往后退了半步,道:“我身上袍子脏了,想换件新的。”

  “...”沈灵语噎住,让开位置走到梳妆台前。

  赵景行随手拿了件衣裳,故意走到她面前,作势就要脱衣服。

  沈灵语急道:“你脱衣服做什么?”

  赵景行认真道:“我要换衣裳,自然得先把身上的脱掉。”

  “你、你没看见我在这里啊!”

  赵景行笑了笑:“都是夫妻,何需在意这些。”

  “...”沈灵语脸上又烧起来,蹙着眉低头将妆台上的东西都收进木盒里。

  赵景行看她动作不禁问:“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收拾东西看不出来啊。”

  “你...真要走?”

  沈灵语不回他,继续收拾东西。

  赵景行垂下目光,思忖片刻后上前帮她把装满首饰的盒子拿开,换了个新过来。见她投来疑惑目光解释道:“我帮你。”

  这一下给沈灵语整不会了,她手上动作停下,看着身边人半晌说:“你同意让我走?”

  赵景行表情十分有些惋惜,轻叹一声道:“既然你去意已决,我怎能强迫你留下。明日我就寄书一封,向母后禀明此事,等她同意后我们再...和离,之后我便请你二哥沈将军来将你接回燕国。”

  沈灵语眼眶蓦地一红,哽道:“你好卑鄙...”

  赵景行不解:“你我是两国联姻,自然不能说散就散,你若执意要走,这是必经过程。和离书等不了多久,最多等半个月,你就能回燕国。”

  那样她不是就露馅了!!!

  假冒王妃,十个头也不够砍。

  沈灵语怔怔看着他,只觉一双眼越发泛酸,视物也模糊起来,愤愤偏过头。

  赵景行见她不语,又问一遍:“你...真的不愿留下来?”

  “我才不留!”

  她说话间带着浓浓鼻音,听得赵景行心头一紧,用了好些力气才忍下,转身出到外间,倒了盅绿汤端进去:“这汤快凉了,反正还有些日子,喝完再收罢。”

  沈灵语只闻到一股苦味,转头看着那绿油油的青荞,正欲发作,忽然想到什么,反笑起来:“听说这汤既能祛湿败火、又健体强身,还是你亲自为我在边郡挖的,你这般辛劳,你我二人夫妻一场,我还未帮你做过什么事。”她说着接过汤碗,用勺子舀了一勺递过去,“不如为妻喂夫君你补补身子?”

  赵景行意味不明地看了看她,为着她这声夫君十分爽快地低头将青荞汤喝了。

  沈灵语看他一双剑眉忍不住拧起来,心中升起一丝爽快,说:“味道如何?”

  赵景行口中不断分泌出唾液以消散这苦味,随后道:“你之前为喝这个定遭了不少罪。”

  “还好。”沈灵语低头拿勺子搅着碗中绿汤,道:“不过是被人每日盯着喝上两大碗罢了。”

  “你以前经常喝,就没习惯?”

  沈灵语瞪他:“这种东西谁能喝习惯?”

  正常人连喝两日只怕就要作呕!

  赵景行看着她的眼睛,将碗接过来置在桌上,问她:“你知道这药叫什么吗?”

  沈灵语瞥一眼那绿汤,不悦道:“不是叫青荞?”

  赵景行眼中闪过一抹遗憾,转瞬便消失不见。轻启薄唇缓缓道:“这药名唤荞根,是一种植物茎块,生在密林之中。燕国女子用它做食,常食能养身润颜,却因味极苦,则研磨成粉,改做成糕点食用,也有做成脂粉用在脸上的。”

  沈灵语脸上表情僵住:“燕、燕国...不是你在边郡挖、挖的?”

  “边郡除了戈壁便是草原,哪里来的森林?”

  “你...”沈灵语哑然开口,又闭上,往后退了两步,靠在妆台边,喃喃道:“这、这是...燕国的东西?”

  赵景行靠上来,注视着她说:“这药不好采,量也不多,非寻常百姓能消耗得起,一般都是贵族女子才能用,你是公主,应当十分熟悉才是。”

  “我...”沈灵语慌起来,辩解道:“我、我天生丽质,不屑这些外物滋养...”

  赵景行继续往前,直迫得沈灵语往后仰着半截身子。

  这人平时对着自己时总带着笑,现下却面无表情,看得她徒生出一丝畏惧来。

  ‘系统!系统!我、我好像完了!这人发现我是假的了...’

  沈灵语在心中急切地唤着系统,可并未有回应。

  她有些无助,一双杏眼惶惶看着赵景行,像一只被捕的小鹿,只等猎人手起刀落。

  赵景行看着她眼角红晕,伸手拉开妆台一侧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幅画卷来,塞到她手中:“初听你我二人将要成亲时,我曾好奇过,燕国公主究竟何等绝色,便请人前往燕国王室,求了副公主画像,前几日才送过来。就是不知道画卷能不能描出你一两分神韵,不如夫人打开看看?”

  沈灵语只觉眼中有滚烫液体淌下,顺着光洁下颌滑进脖间。明明手指用了全力,却仍接不稳那画卷,啪嗒一声直直落到地上,似她的一颗心,摔得粉碎。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梗着脖子道:“没错,我、我不是公主...”

  她原设想过有一日将这话说出来时会是怎样的场景,却没想到竟如此狼狈,她努力撑着眼眶,眼泪却还是包不住直往下坠。

  赵景行抬起手,将她脸颊泪珠拭去,问:“那你是谁?家在何处?家中是做什么的?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沈灵语一只手抓着身后桌沿,支撑着全身不让自己跌在地上,颤声道:“我家里没人...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来了,我也不想来的...”

  她越说越难过,若可以选择,她也不想这样。

  赵景行手往下,揽着她的腰将她抱坐在桌上,再往前一步,将自己卡在她□□,把人困在身下,问:“你叫什么名字?”

  “沈...沈灵语...”

  还好,至少名字没骗他。

  赵景行低头俯视着她哭红的一张脸,红红的眼睛、红红的鼻尖、红红的双唇,喉头阵阵发紧,吞了口口水,轻声说:“你可知道,冒充王室贵族,亵玩两国亲事,是什么罪名?”

  沈灵语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豁出去道:“你、你要杀便杀!”

  不知道她在这个世界死了,会怎样,会回去,还是一起死了?

  罢了,都没什么区别。

  “我不杀你。”赵景行轻笑一声,“倒是有件事要你去做。”

  沈灵语颤颤巍巍地将双眸睁开一条缝:“什、什么事?”

  赵景行抬起没受伤那只手托在她脑后,用哑到不行的声音说:“我府上本来有位王妃,但被你弄丢了,所以你得补上。正好这身份你已十分熟悉...相信你定能胜任。”见她终于将眼睛睁开,才深情地望进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里,补充道:“你要做的...便是呆在我身边,一辈子也不许离开。”

  他说完,便俯下身朝着那张嫣红的唇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