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泽镇往北的就是有两座山,山势不陡也不险原也不是山匪会聚集的地方,但是前朝时发生过一次地动,两座山中间错出来一个山坳,山坳以两座山为屏障,形成了易守难攻之势,这伙山匪就占据此地,做些拦路抢劫的勾当。

  开始的时候动作很小,只要留下个过路钱不拘多少保个平安就成,官府也没有察觉到,后来这伙人胃口越来越大,动作也越来越大,官府察觉到的时候就已经动不了他们了。

  要是这个时候上报朝廷,派人来剿匪,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偏偏当地官员也是个昏聩的。

  总觉得这伙人就是小打小闹,他们也不敢闹大,这种地方,真要闹大了,朝廷随便派个什么将军过来,山头都能给他铲平,如此浅显的道理大家都明白,只要稍加遮掩一二,就能平安度日,毕竟哪个山窝窝里面没有一两个不稳定因素,实在犯不着大动干戈,这要是动起来,乌纱帽肯定留不住。

  所以也就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甚至还会给这伙人打个掩护,只要他们不闹大,基本上都能在本地摆平,山匪也是精明,看出来官府的态度,初一十五也会去上供,算是互利共生的关系。

  这伙山匪也是利向胆边生,就卡在长泽镇这个地方,位置选得很精妙,算是离京城最近的一个山匪窝,所以油水很大,只要谨慎行事随便劫点银子就够他们过日子的。

  可惜这伙人的胃口也是越来越大,渐渐的行事就没有了章法,不知道收敛,俨然已经把这儿当成了自家的地盘,却忘了,就算离京城远了些,可毕竟这也是天子脚下,不夹着尾巴做人还这么嚣张,被收拾还不是早晚的事情。

  秦元熙不知道自己被关在什么地方,他眼睛上面蒙了黑布,捆得跟个粽子一样,唯一能摸到的就是身下的锦被,料子摸起来还不错,起码比客栈的被子要好上一些,能看出来这个土匪窝还是很奢华的。

  “呸。”秦元熙动了动,实在挣扎不开就干脆放弃了。

  开始瞎琢磨。

  他其实都不确定自己倒是是在山窝窝里面还是在其他的什么地方,甚至他都不确定这个山窝窝到底是真的山匪窝,又或者只是挂了一个名头而已,实则是某些人藏在这里的私兵。

  要知道,就这种地方,藏私兵练私兵的可能性可比土匪大了不知道几百倍,要是身后没人,哪个土匪敢在这儿拦路打劫?脑子有问题吗?

  秦元熙可不觉得这些人是脑子有问题。

  他更倾向于这是某些人的计谋,不是他阴谋论,主要是身份位置在这儿放着,他要真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公子哥也就算了,被人打劫他也认,关键他一个皇帝,在这儿被人劫持了?

  不是阴谋是什么?

  至于为什么要搞这么一套,秦元熙觉得可能就是做戏要做全套,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推测,这个圈套不是套他自己的,他一个傀儡皇帝实在是犯不着,很有可能是连带着赵拓一块儿往里套的!

  赵拓是什么身份?离宫之前秦元熙可亲眼见过他的令牌,那是征远大将军,那可是一品的护国将军,什么身份什么地位?

  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没有剧情?为什么?想到这里的时候,秦元熙就打了一个冷颤,如果赵拓是他这个傀儡皇帝的人,那死人怎么会有剧情?

  所以,很有可能这次所谓的祸匪之乱,目的就不是他,而是跟他一块儿出来的赵拓!

  秦元熙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如果赵拓是傀儡皇帝的人,那赵拓带皇帝出宫,护卫不周,皇帝出了意外,他肯定得救,中间发生点什么生死不论的事情都算是他尽忠职守了,万一皇帝有个什么意外,照样还是他的失职,是他没有保护好皇帝,不管是哪一种,赵拓都是那个要担风险的人。

  秦元熙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所以出宫这么长时间,根本就没人来找也没人来追,只要等到时机成熟,随便搞个意外,他们的目的就达成了。

  阴谋,都是阴谋,秦元熙越想越觉得浑身发冷,不知道是不是药效还没有过,他再次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另一边的赵拓按照老大夫给地图,从小路上就翻了过来,他有行军的经验,观察力机敏度都远非一般人可比,冒着腰遥遥地看了一眼寨子里等灯火通明,中南大厅里最热闹。

  赵拓隐藏行踪猫腰躲在屋顶上,敛吸听着下面人说话。

  “老六这次不错,小家伙细皮嫩肉的,滋味也一定不错。”

  “嘿嘿,特意给老大寻来的,人已经送到老大房里,今晚就送老大洞房,来来这杯喜酒,先干了。”

  污言秽语听了一堆,赵拓拧着眉,握紧了手里的刀,他孤身前来,救人要紧不能贸然行事,不然非得下去把这窝杂碎砍了不可!

  又听了一会儿,大概摸清楚了寨子里的情况,赵拓不敢耽搁,拐进角落里就勒住了一个人的脖子,低声问了那个匪主的房间在什么地方之后,把人敲晕随手找了间房间扔进去。

  寨子并不大,赵拓很快就找对了地方,一推开房间,就闻到一股子黏腻的香,浇灭了熏香之后,撩开床帐就看见秦元熙被人捆绑着扔在床上,应该是刚才那熏香的作用,是昏睡的。

  “公子,公子。”赵拓去掉了秦元熙眼睛上的布罩,解开绳索又喊了两声都不见人答应,最后只能上手掐了秦元熙的人中,才把人给弄醒。

  “公子醒了,可还好?”

  秦元熙就是觉得晕,不仅晕还有点口干舌燥的感觉,咽了口唾沫摇摇头:“没事,我们在什么地方?”

  “瓦子寨。”赵拓扶了秦元熙一把,把他们目前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当然略过了之前他听到的那些污言秽语。

  秦元熙手脚软绵没有力气,半扶着赵拓越发觉得难受,说不上来哪里难受,就是隐隐约约的躁意一直在,而且还有点热,不经意擦过赵拓的手腕,触手就是凉凉的感觉,让他有点想多汲取一点凉意。

  可惜就只是无意识的擦过,有点遗憾。

  “你是说,这里真的是土匪窝?他们真的是山匪?”秦元熙的呼吸有点乱,虽然脑子不清楚,但还是问了他之前想过的情况:“会不会是陆伯桓的人?故意在此埋伏我们,然后栽赃到山匪的身上。”

  赵拓迟疑了一会儿,不太肯定地说道:“我让那医馆的小童拿我的令牌去请此地驻军参将来,就地剿匪。”

  “啊?”秦元熙觉得越来越热,拿手扇了扇风,扯了扯领口,有点无辜地看着赵拓:“我能喝点这里的水吗?头有点晕。”

  赵拓找到茶壶倒了一杯水,自己先尝了尝,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递给秦元熙。

  同一个茶杯,秦元熙就只注意到刚才他就着茶杯的样子,脑子也越发糊涂起来,结果茶杯咽了一大口,不仅没有好受一点,反而好像更难受了一些,说不上来的难受跟躁意,鼻息间好像都是热意。

  “公子?”赵拓也发现了他的异常:“我们先走。”

  “好。”秦元熙觉得有点头晕,刚走了两步就脚软,最后还是赵拓扶了他一把,秦元熙就只听见赵拓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他就被赵拓放到了背上。

  宽厚结实的背,秦元熙趴在赵拓的背上,被他背着跃了几个地方,外面有凉风吹过,脑子堪堪清楚了一下,手拍了拍赵拓的肩膀:“就这么走太便宜他们了,那边是不是囤粮的地方?西北角那个仓库,烧了再走吧。”

  这算是秦元熙的本能了,反正小说里都这么说的,行军打仗粮食为先,他不管这些人到底是真的山匪还是假的山匪,粮食肯定是很重要的,顺手把他们的粮仓毁了再说。

  至于赵拓说的什么参将什么驻兵什么剿匪的秦元熙此刻根本就想不到那么多。

  于是等到驻地参将拿着征远将军的令牌带兵奉命进山剿匪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漫天的光火,顿时那参加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快快,速速支援王爷!”

  娘咧,摄政王剿匪走到他前头去了,这下可怎么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