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穿越重生>王妃王爷是兄妹高仓颉>第63章 太后薨

  白色的纱幔四处飞扬。

  冷冷清清的宫殿中央,颓然坐着一个身穿金丝秀凤紫金宫装的妇人,虽衣着华贵,却发髻松散,两鬓斑白,脂粉未施的脸上尽显疲态。即使眼角已有了细纹,却难掩姿色,想必年少时也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只可惜,红颜夕照晚,美人已迟暮。

  “吱呀”一声,宫殿大门从外向内推开了,白光涌了进来,照亮了暗沉沉的宫殿,照在孤零零坐在凤塌上的妇人脸上,妇人难以适应光线,微微眯起眼。

  隐约看到大门口站着个人,因为逆光而看不清脸,只能看到一个高大的轮廓。妇人却笑了,笑容夹杂着惨淡和嘲讽:“你来了?”

  竟是知道来者何人。

  那人走进宫殿,反手关上门。

  门关上时发出“砰”的一声闷响,连同那些白光,一起关在门外。

  “我以为,你不愿再见我了。”妇人微微坐直身子,体态雍容地拢了拢松散蓬乱的发髻,眉眼间带着不加掩饰的妩媚。

  来人温柔地笑了,一如往昔:“怎会?这么多年来,儿臣哪天忘记向母后请安呢?”

  妇人的脸色终于变了,她敛去唇边的笑意,含春的双眸泛出冷光,说不出的怨毒:“你还知道哀家是你的母后吗?!”

  光线昏暗的宫殿里,看不太清皇帝的脸,却可以看见那双漂亮的凤眼波光流转,明明该是温润的模样,眉心的朱砂痣却让他看起来邪魅而狷狂。

  笑意在唇边扩散,皇帝仿佛听见什么趣事,笑得眼睛发亮:“哈哈哈,母后真是爱说笑。母后拉着儿臣共赴巫山云雨时,怎不提你与儿臣的母子关系呢?母后让御医给各宫妃嫔开避孕汤药,以致儿臣多年来一直无所出时,怎不提你与儿臣的母子关系呢?母后与杨家军联手,妄图挟天子以令诸侯时,怎不提你与儿臣的母子关系呢?”

  太后面色僵冷,目光哀戚地望着他,嘴唇颤抖:“你果然恨着我……”

  “母后客气了,”皇上一步步缓缓走到她身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她,面上虽还带笑,笑意却半点未达眼底,声音温柔而低沉:“自母后药死家母后,儿臣就没有一天不在想将母后你,抽筋剥皮,挫骨扬灰!”

  太后耸然变色:“你……你怎会……”

  皇上终于不再笑了,他不笑后,整个人看起来森冷恐怖,半垂着眼俯视人的样子就像庙宇大门上的鬼面门神,即使一语不发,也叫人从骨子里生出恐惧来。

  太后在这样毫无表情的凝视下,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静得仿佛一座坟冢的宫殿里甚至能听到她上下牙齿磕碰到的声音。

  皇上看着她眼底的惊惧,缓缓道:“当年你无所出,为保后位,药死了朕的生母,求着父皇,将我过继到你的膝下抚养。为了掩盖这个秘密,你杀光了知道此事的所有人,你自以为计划天衣无缝,足以瞒天过海,却没想到,当年你杀我母亲时,我就躲在床底下吧?”

  “什么!?”太后早已面无人色,几欲昏厥。

  皇上抬起头,望向殿内封闭的窗,目光变得幽远深邃,就仿佛透过那道窗看到了过往:“朕尚懵懂无知时,生母就常常抱着我,感叹垂泪,总担心我命不能长久。十岁那年的冬天特别的冷,我与母亲住的偏殿,更是冷得仿佛连骨头都能冻住。这样偏僻荒凉形同冷宫的地方,却突闻皇后驾到。受了风寒卧病在床的母亲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忽然坐起,命我藏于床底,要我发誓,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能出声。这么多年了,每每午夜梦回,朕依然记得那时母亲的眼神,那是明知死期已到,却割舍不下骨肉的眼神……”

  “住口!住口!”太后捂住耳朵,疯了般喊叫起来:“别再说了!别说了!”

  皇上默默收回目光,淡淡地落在神色痛苦的太后脸上,然后缓缓地笑了,笑容就像黄泉路上盛开的曼珠沙华,美丽却阴鸷:“母后,你能想象得出当时躲在床底下那小儿的心情吗?你能想象得出那小儿每每唤你‘母后’时的心情吗?你能想象得出长成少年的‘小儿’被逼与你交合时的心情吗?”

  “别说了别说了,求你……”太后早已泣不成声。

  皇上微微俯下身子,伸手温柔地抚上那头染上霜雪的发,轻轻道:“世间若真有地狱,朕应该早已身在其中了吧?”

  太后浑身一颤,抬起梨花带雨的脸,怯怯地望着他:“皇儿……”

  皇上的脸一点一点凑过去,凑得非常近,呼出的热气都喷在太后的脸上,在那没有血色的脸上染上一抹红晕。就在太后以为他要亲她时,她听见他在她耳边轻笑着说:“朕打算等你死后,将你挫骨扬灰,然后,把你的骨灰坛子,埋到茅厕底下。母后觉得可好?”

  太后惊恐地瞪着他,状若癫狂地叫道:“你疯了你疯了……你不可以这么做!哀家是太后!乃一国圣母!薨逝后理应风光出殡,与先帝合葬同寝!”

  皇上忽然大笑起来,笑得双肩直颤,眼底却仿佛藏了把淬了毒的利刃,闪烁着阴毒森冷的光:“放心,朕一定会让太后风光出殡,与先帝合葬同寝。只不过……”满意地看到太后越来越灰败的脸色,他笑得残忍嗜血:“太后凤棺里头躺着的,将会是朕的生母。”

  “……”

  那一日晴天里忽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凤昭宫外候着的太监宫女们被这忽如其来的风沙吹得睁不开眼,隐约间听见宫殿里头传出犹如恶鬼般凄嚎的声音。

  两个月没收到北方来的飞鸽了,杨英俊在操练水师的闲暇里忍不住会想,难道是信鸽走丢了?

  军营生活是枯燥的,更何况他还拥有女儿身,连与战友们下水游泳、逛窑子都不行,渐渐地居然把皇帝的飞鸽传书当成精神依托。杨英俊想,难怪人家说距离产生美。当了快两年的笔友,现在想起那皇帝小儿,倒也没印象中那么讨厌了。

  翌日他就收到杨美丽传来的消息——太后薨了。紧接着,他就收到了杨家的来信,无非就是希望他能回去参加姨母的葬礼,顺便跟皇帝叙叙旧,看能不能把杨启峰从牢里捞出来。

  这两年来,京城里的风云变幻他大多是从皇帝传来的只言片语里知道的,偶尔京中探子传回来的消息,杨美丽也会写信告诉他。自从冀王走后,皇帝在太后的怂恿下,封杨启峰“靖康侯”,杨家一时风光无限。不知是否太后授意,杨家暗地里开始拉拢冀王的旧部党羽,培养势力。一年前闻太师染上恶疾病逝,靖康侯一人独大,权倾朝野,开始渐渐袒露野心,先是提议让太后干政,后又公然违抗圣旨,不肯率领杨家军出征西兰国。

  杨英俊得知这些消息时,第一个反应是:杨家真特么作死。

  果然不出所料,不到一年的时间,杨家倒了,杨启峰被下了天牢。本来单凭抗旨这一条罪名,杨家上下都难幸免于难的。可第一皇帝顾及忠心耿耿的纪统领,毕竟杨戎是他女婿。这第二嘛,照皇帝飞鸽传书里头的意思,就完全是看冀王妃的面子了,顾念着是“她”的母家,一时竟不好下手。

  对此杨英俊很不屑,说的跟真的似的,他可没那么大面子。

  不管杨家那边写了多少封信来求,杨英俊都无动于衷,说他自私也好,狼心狗肺也好,他是不会为了杨启峰与皇帝开战的。在他看来,杨启峰这下场完全是他咎由自取,皇帝免他一死算是仁至义尽了。

  这回倒好,太后也死了,杨家是彻底的没落了。

  “太后乃王妃姨母,娘娘若是想回京城奔丧,大可飞鸽与皇帝商量……”

  严峰话未说完,就让杨英俊打断了:“我不会去的。”

  严峰吃了一惊:“娘娘是顾及王爷?”

  “这么说也没错,”杨英俊把信折好放回信封,神色淡淡道:“你想想,倘若我真的去奔丧,会是什么后果?”

  严峰想了半天,没想出个结果。

  杨英俊道:“后果无非就两种。一种是皇帝起疑,以为王爷借着奔丧之名打算趁虚而入;另一种就是我有去无回,自投罗网去给人家当人质。”

  严峰恍然,道:“娘娘果然深思熟虑,末将惭愧。”

  杨英俊把信往他怀里一丢,道:“回头帮我烧了。现在我们重新开始操练,让所有人集合。”

  很快,北方的飞鸽来了。皇帝在信里告知他太后出殡的日子,言下之意是他若想去奔丧,有足够的时间。杨英俊果断回了俩字:不去。其实他很想问皇帝,太后死了他会不会难过?毕竟他俩的关系不一般。想想又觉得没必要,万一触到皇帝逆鳞就得不偿失了,那小子可不像他表面看上去那样心胸坦荡。

  信鸽被放飞后,一路往北,等回到皇宫已过了数日。皇帝看着纸条上简简单单的“不去”二字,略微出神。故意问杨翩然要不要回来奔丧,无非就是想试探她和姬胤礼的态度。可得知她真的不来,皇帝非但没有松口气,还深感失落。如此矛盾,他都搞不懂自己究竟想要怎样。

  对于杨翩然这个女人,他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当初口口声声说钟情于他,却在得知姬胤礼上门求亲后,暗地里让太后把亲事应允下来。太后自然不解,追问下她才道出实情,竟是因为姬胤礼当时手握重兵,得先皇疼爱,极有可能成为下任皇帝。

  也许她说喜欢他是真的吧,但明显她更喜欢皇后的宝座。只可惜最后坐上帝位的,是他姬胤嵘。早已嫁作他人妇的她却没有因此死心,而是趁姬胤礼出兵在外,日日夜夜入宫与他纠缠,在他面前垂泪,诉说自己当初下嫁的苦衷。

  “然儿对皇上之心,从未变过,日月可鉴。然儿愿屈居冀王身边为皇上谋划,只求皇上大事方成那日,莫要忘了年少时对然儿的承诺。”

  承诺?什么承诺?

  他想了许久才想起,年少时曾对杨翩然说过,他朝若为帝,便封她为后。

  年少时两小无猜的情谊早已变质溃烂,记忆里单纯天真的小女孩也已不复存在。对于杨翩然,他只觉得恶心,一如他对着她姨母时的感觉。不过没关系,小不忍则乱大谋,这点同样适用于这对姨甥。

  究竟是什么时候,感情发生变化的?明明只是利用,只是逢场作戏的。

  他一点头绪都没有。

  冀王举家搬迁后,他原是没多大感觉的,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想起那个敢于与他叫板,眉宇间英气勃发,眼神狡黠神色桀骜的女子。也许是深宫里的日子太寂寞了,也许是高处不胜寒,他忍不住提笔给远在江南的她写了信。就当是一种寄托,一种倾诉,他并没有指望得到回应。可真的收到回信时,他的喜悦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两年了,两年的时间让他在字里行间重新认识了杨翩然。他不知她为何性情大变,也曾想过是否有人假冒,可是不管这个杨翩然是真是假,都早已在他心中留下羁绊,而年少时青梅竹马的记忆反而淡了。

  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白玉,那玉因为他时常的抚摸,已经变得非常光滑温润了——不禁想起那日在城楼上,他夺了她的玉佩,她暴跳如雷的模样。

  唇角无意识地勾起,他耷拉下眉眼,莞尔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季开始啦……唉,关于文章属性我真的是改来改去,都没个准确定义。谁来告诉我,这文到底算言情呢还是纯爱呢还是无cp呢?傻傻分不清楚。算啦,看着开心就好,分那么清楚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