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性晕了过去,兽人和半兽人犹豫着,不知道是先烧死阿松让族人恢复正常还是先驱赶走野兽再说。

  半兽人们最终还是松开了阿松,举着火把想要把那些野兽驱离,可是发疯的野兽完全克服了对火的恐惧,虽然没再上前,也没有退走,停留在原地低嚎着,随时可能扑上来,布满血丝的眼中充满着凶狠。

  正在僵持间,冉千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突然跪下,双手举着巫医的木杖,口中念念有词。巫医见状也跟着跪下,迷茫间的半兽人、兽人也跟着跪下,除了失去理智和晕倒的,只有阿松还站在一边。

  平常举行部落大会的空地上,一边是庄严祈祷的半兽人,一边是畏惧着火焰口中流涎的野兽,中间是化成兽形撕咬的兽人,充满了原始社会的粗蛮暴力。

  跪了一会儿,冉千把举在头顶的木杖竖起来,站起身跺了两下,野兽似乎感觉到了害怕,后退了几步,之后狼兽就带头把尾巴夹在后腿中逃跑了。

  兽人们也清醒了一些,金洪愣愣的张开嘴吐出阿奴的尾巴,抬起爪子放开压在身下的阿峰的脑袋,阿里也呸呸的吐出咬着自己的鬃毛,直到这时才感觉到身上的剧痛。

  “神迹!在神使的祈求下,仁慈的神终于宽恕了我们岩石部落!”巫医颤抖着站起身,望着拿着木杖的冉千目光中满是炙热。

  兽人们虔诚的对着冉千拜下去,如果不是神使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们,野兽一定会冲破部落,他们都会成为野兽的食物。

  冉千举着木杖,目光中散发着野心的光芒。

  “烧死阿松,向兽神赎罪!”

  随着呼声的响起,整个部族的人都在呼应。这次没人会认为阿松是无辜的,冉千是神使,神使的话怎么会错?

  一张张憨厚的脸上带上了仇恨。直到阿松被绑在了火堆上,他才低声笑了。

  紧紧缚住他的双手的正是他教会族人织的麻布,他轻巧的转了一下手腕,就从里面挣脱了。

  兽人们的呼声停止,看着他走到巫医面前,笑道:“巫医也认为这场灾祸是因为我亵渎神灵招来的?”

  “当然!你就是个灾星,才会让整个部落都遭到灾难。”

  “如果真的是因为我,那为什么兽神不惩罚我呢?反而是降罪于其他的兽人?”

  “这,兽神仁慈,只是先行降下警告。”

  “既然兽神仁慈愿意留我一命,为什么你们还要烧死我?这不是在跟兽神作对?”

  巫医无话可说,他看向冉千,兽神的想法当然只有神使才最清楚。难道兽神真的并不想烧死阿松?

  冉千低垂着睫毛,他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不短,只是因为并无信仰,所以对兽神也没什么了解,怕会说错话,只能继续保持沉默。

  兽人们也迟疑了起来。万一他们烧死了阿松,而兽神并不满意,再让野兽发疯,他们也发疯怎么办?

  冉千见巫医也开始动摇,微微眯眼,想要开口却被阿松打断了。

  “这当然是因为惹怒兽神的不是我,而是其他人。”

  “闭嘴!把他绑起来!”冉千开始慌张,他才发现乌承,阿疾和族长都不在这里,应该是在野兽进来之后就不见了,阿松现在的表现也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心中的不安让他再也顾不得其他,不论阿松还有什么手段,只要人死了,就什么都做不成了。

  “兽神怜惜他的子民,在野兽口中救下我们,就是给了我们最后一次改正的机会!你们要放弃这次机会,放弃兽神的庇佑吗?”

  “不要!”亲眼见到野兽退走的兽人对冉千的话毫不怀疑,再次想要把阿松绑到火堆上。

  可是不论他们绑的多紧,缠了多少层麻布,阿松只要动动手腕就能轻松挣脱。

  “这……”冉千知道这只是一些小技巧,在现代的时候冉艺这种大家子弟都会学习一些解绑,搏击等技能以防意外。看着兽人们惊疑不定的眼神,冉千干脆亲自上前,把阿松的双手手背相对,让他无法再挣脱。

  谁知道阿松不知道怎么一挣一拉,冉千的手竟然被绑在了一起,随着他的动作柔软的麻布绕成麻花紧缚住他的手腕,稍一挣扎就感觉勒入了肉中,粗糙的布料剐蹭着柔嫩的手腕。

  阿松笑笑,冬季他放入森林的陷阱就是这种结套,连急于逃生的野兽都挣脱不开,更何况是冉千。

  顺手捡起一段木柴堵住了他的嘴。

  “都安静一下。”突然族长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金耀脸色难看的走上台子,深深的看了巫医一眼道:“这种草巫医看看认识吗?”

  巫医接过来仔细查看,那草药并不起眼,颜色是深褐色,只在顶端有两片细小的叶子,看起来就像是一根普通的树枝。巫医闻了闻味道,沉思了一下,脸色也有些变。

  “这,难道是诱兽草?”

  诱兽草整个部族中只有在巫医代代相传的兽皮上有过记载,说它状如树枝,顶端有细叶,闻起来有一股烧灼的味道。

  诱兽草对于野兽和兽人有很大的影响,不论是野兽还是兽人都喜欢诱兽草的味道,闻了之后会精力充沛。只是诱兽草的气味并不明显,而且多长在岩石缝或者树干上,更难以寻找。

  “巫医果然知道。”阿松上前接过诱兽草,扔到了一边的火焰里。火上嘭起一团烟雾,随着风飘散,兽人们又开始躁动,有些受伤较重的眼睛都开始发红。

  “那巫医知不知道这诱兽草如果点燃了,会让野兽和兽人失去理智而发狂?”

  部落的兽皮上虽然记载了诱兽草的信息,但是巫医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种草药,所以一直没有留意过它,要不是它特殊的味道,巫医也许都不记得这种草药。

  巫医看向冉千,那张兽皮除了他只有被他当成弟子的冉千看过,冉千眼珠乱转,阿松拿下他口中的木柴。

  “我不知道。我一直呆在部落里,怎么可能见过什么诱兽草,倒是阿松每天都要去森林,想找什么草药不容易?”

  冉千心里慌张,这里是真正的原始社会,根本不懂什么人权之类,如果弄不好是真的会被烧死的。刚才看了只觉得兴奋的火堆现在让他心惊胆战。

  慢了族长一步回来的乌承见他到了这种时候还不忘污蔑阿松,化成了蛇族独有的半兽状态,上身还是人身,下半身却变成了蛇尾,游上了台子用尾巴卷住冉千的脖子,拉到火堆旁边,舌头也变成了猩红的信子,嘶声道:“是谁污蔑阿松亵渎兽神?是谁宣扬会有灾难降临?是谁谎称兽神使者?是谁自称能让兽神原谅让野兽退去?”

  每问一声就把冉千拉近火堆一步,几句话说完冉千的脸颊已经能感受到火焰炙热的温度,甚至头发都被烤焦卷曲了。

  兽人们虽然还有些迷茫,但是听到了族长和巫医的对话也能明白这场祸事并不是因为兽神降怒,而是有人点燃了这种草药,眼神变得更加愤怒。

  冉千大声哭喊着救命,可惜勒住他的脖子的尾巴越收越紧,他涕泪横流,衣服脏乱,整张脸都被憋红了也没能挣开。

  “够了,放开他。”自从恢复神智就一直低头沉默的金洪忍不住跨上台子,想要松开冉千脖子上的尾巴。

  乌承没有搭理,尾巴更加用力。冉千已经忍不住吐出了舌头。

  “是我,诱兽草是我采来的,你放开他。”金洪的话一出口,金耀先忍不住一巴掌呼到他的脸上。金洪被这股大力打的摔倒在地,乌承终于松开了尾巴。

  冉千捂着脖子不停咳嗽,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牧花终于哭了出来,躲在阿爹怀里道:“呜呜呜,是我,是我摘了那个草,冉千见了喜欢,我就送给他了,还有好多,就在西面的石头地,呜,不要打我,也不要打金洪。我不知道,我不敢了。”

  冉千猛地转头怒视着牧花,看着他把整个人都藏在阿爹怀里。再看看脸上顶着巴掌印的金洪,露出个难看的笑容。

  部落西面的石头地中,不知道什么时候长满了诱兽草,牧花意外发现后觉得好玩,摘了几棵想要拿给巫医,却被冉千阻止了,用带他跟随巫医学习换取了诱兽草的生长地。在用养的几只尖嘴兽实验过后,冉千发现了燃烧诱兽草的作用,之后每天少量燃烧引来了野兽,没想到对兽人的影响居然也这么大,算好诱兽草熄灭的时间举行了一次“祈祷”,果然野兽退去,兽人也恢复了正常,竟然比他安排的效果还要好。

  只是为什么族长会找到诱兽草?那块兽皮上不是说兽人虽然喜欢诱兽草,但是根本无法靠嗅觉发现这种草的所在地吗?是哪里出了差错?

  最终经过族长和巫医的商议,冉千被驱逐出部落。清沥草的汁液沾上皮肤就再也无法清洗干净,在冉千的肩膀上画上岩石部落的标记,表明了他流浪兽人的身份,被几个兽人带着进入了森林。

  一路上见到的无论是兽人还是半兽人,雌性,都向他投来仇恨愤怒的目光,性子暴烈的还会怒骂,甚至有年幼的小崽子向他扔石块。虽然并不疼,但是那种被憎恨羞辱的感觉让冉千恨得红了眼睛。

  可是他无法也不敢反抗,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敢露出来,离开部落,他根本无法生存。

  金洪一路沉默的跟随,低着头挡住了向他砸来的小石头。

  到了森林边缘,看着冉千跌撞蹒跚的脚步,金洪静默了片刻,向着族长行个礼,“阿爸,对不起。”抬起头时不舍的红了眼眶,还是追着冉千的背影进入了森林。金耀叹口气,本来挺拔的身形都佝偻起来了。

  另一边,一条乌黑的大蛇身上坐着猫耳少年,旁边一只速猫紧紧跟随,向着三力部落行去。

  “嘶嘶嘶!”回去结契啦!

卷六·人鬼情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