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繁惊异万分, 眼神紧盯着玉盒之中深褐色的丹药, 一瞬间甚至动了趁此时抢走聚灵丹的念头。

  “怎么样?”叶千凝突然开口阻止了端木繁就要伸出的手。

  “这就起聚灵丹吗?看起来与其他丹药也没有什么区别。”

  端木繁笑嘻嘻的回答。叶千凝却凑近他的脸, 伸出一根手指拭掉了他额角的汗珠。

  “你怎么了?为什么出汗?”

  端木繁脸色煞白, 险些连笑容也维持不住。叶千凝却了无兴趣的转身道:“你好歹是个修真者,竟然如此上不得台面。罢了, 我们走吧。”

  离开问道阁回到抱朴峰,端木繁应付过了交好弟子们的热情寻问, 独自一人回到房间把房门锁紧。

  今日若不是叶千凝出声,只怕他就要强抢聚灵丹了。

  端木繁自认并不是鲁莽的性子,为何今日会产生这般不符合他本性的想法?

  慢说那问道阁里的阵法,看守的元婴老祖,就连叶千凝也不是功力被禁锢在练气期的端木繁能够对付的。

  他冷静了片刻, 脱下上衣,轻抚着左臂, 眼神深情而哀伤, 在黑沉的房间内,竟显得格外阴森。

  “桑宽师兄!”早课之后,端木繁拉住了桑宽的袖子, “师兄你可有空闲?我有一事相求。”

  端木繁拿出一棵有些蔫黄的小草道:“师兄, 此为天浮草,乃是我同那本功法一处得到的。此种灵草需用灵力蕴养,可惜我现在的功力却是无法做到了。自我入门以来,师兄对我多有关照,此物便送与师兄, 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桑宽接过那所谓的天浮草,端详了半晌道:“外表却是无甚奇异之处,也算是灵草的生存之道了。”

  正视着端木繁道:“既是同那特殊功法在一处所得,定非凡物。我如何能收你如此珍贵之物?不如将此灵草交由天华真人,真人善丹药,待得丹成,必定不会亏待于你,或可得到几颗上品丹药。对了,还不知这天浮草有何功用?”

  端木繁垂下睫毛,眼中神色闪烁。这阴阳草是戎戮复活的必备之物,他怎么可能交给天华真人。不过是假意托付给桑宽,等到桑宽蕴养完毕,他再去取来便是。且以桑宽的性情,更可能主动归还于他。

  “师兄见谅,此种灵草如何功用我也不知。那牌子上只写了天浮草的名字,且强调了要用灵力蕴养。我想必定是上品的灵草,才带了出来。这样不明性味的灵草,还是不好献给长老。不如先由师兄蕴养着,等查出天浮草的来历再说。”

  桑宽沉默了一阵,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先置于我这里吧。”

  端木繁又闲话了几句,见桑宽并没有在他面前蕴养灵草的意思,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转眼十年时间过去,端木繁修为虽未进步,在弟子中却是最受欢迎的一个,与亲传弟子交好,也从不忽视任何一个外门弟子。

  而这次的新弟子入门,却出了一件大事。

  竟有魔修妖女混入了云岳派的新弟子中,妄图进入云岳派所行不轨。

  那妖女红枫竟是冲着天阶丹药聚灵丹而来,却被一名外门弟子撞破,拼死拖住了妖女,待到长老们前来擒住了妖女,却发现那竟是被称作修真界第一美人的若玉仙子。

  拖住妖女的就是端木繁。他受了伤,面色苍白的盘膝调息。

  越景曜和章献楷代掌门送来了华清丸,端木繁双手接过,目光却一直闪躲着越景曜。

  若是叶千凝必定早就忍不住盘问他,偏偏越景曜和章献楷堪称是云岳派最沉默排行榜的第一名和第二名,端木繁的百般作态看在眼里,就是不问。

  眼看两人送完丹药,转述了掌门和长老们的嘱托转身就要出门,端木繁也顾不得太多,猛然抓住越景曜的手腕,眼神悲愤的问道:“大师兄可认识那妖女?”

  “自然认识。”

  端木繁一愣,越景曜接着道:“她曾化名若玉,在上次正道大比之时出现过。”

  “只是如此?”

  “你有话便直说。”

  章献楷皱眉打断。端木繁似乎也意识到如此盘问大师兄是为不敬,脸色又苍白了两分。

  他放开越景曜的手腕,艰难的站起身行了一个大礼。

  “大师兄,二师兄,昨日那妖女混入云岳派,被我不小心撞破,争斗之时,那妖女竟毫不畏惧,且自称在云岳派中有其同伙。”

  “弟子起初并不相信,只当是那妖女的攻心之计。可是随后竟真有一男子现身斥责那妖女,让她莫要暴露身份快些离开。那妖女与男子并不亲密,只是冷笑了两声且让男子助她讲我拿下。”

  “弟子当时既惊且怒,一时乱了心神,本就抵不过那妖女功力深厚,中了一掌。”

  “男子见状也向弟子攻来,若不是长老们来的及时,弟子早已丧命于这二人之手。”

  端木繁抬起头,眼神紧紧盯住越景曜,“弟子自知此举无礼,可事关云岳派,弟子也顾不得许多,还望大师兄见谅。那男子的身量气息皆类大师兄,所用剑法路数也,也与大师兄一模一样。”端木繁眼眶发红,“弟子敢问大师兄,昨日夜间所在何处?有何人为证?”

  越景曜还未说话,章献楷不悦道:“果真无礼。若是有怀疑,为何掌门长老们询问时不说?偏要此时道出如此莫须有的怀疑。若不是看你身受重伤,必要将你送到严明堂问个不敬之责。”

  “不敢欺瞒二师兄,我虽有有所怀疑,却并不能确认,如何敢在掌门长老们面前随意攀扯?方才大师兄靠近,我才记起那男子头上发带,也是如此样式。虽天色暗沉未看清楚,那镶边的暗纹却是在暗中也有微光的。”

  端木繁执拗的盯着越景曜不放,越景曜却脸色未变的道:“昨夜在房间修炼,并无他人作证。”

  “大师兄不必如此。”章献楷转向端木繁,“你一个炼气期弟子,被两名魔修纠缠,居然还能在夜色中看清其中一人的发带。你可能保证所见并无半点错漏?”

  端木繁犹豫又不甘的摇头道:“弟子不能。”

  “既然不能,就不要随意乱说。服下华清丸好生休息,几日你的伤便能痊愈。”

  “是。”

  端木繁恭送二人出去,章献楷出门前却回头看了端木繁一眼,眼神微妙。

  端木繁所说之事之后再没被提起,似乎根本无人相信,端木繁却毫不着急。

  同样天赋异禀,同样沉迷修炼,同样沉默寡言,同样练剑不缀,同样有一个德高望重的师父。为何一人就是首席大弟子,受人尊崇喜爱,板上钉钉的下一任掌门,一人却只有二师兄的名号默默无闻呢?

  章献楷听了他的话,或许并不相信,但是看待越景曜的目光,很可能已经从信重的师兄变成了未来的对手。如果有机会,谁不想成为最顶端的那一个?

  十天之后,就是云岳派的门派大比,端木繁本就未受重伤,又服下了华清丸,竟成为了胜者之一。

  这些年门派大比的!胜者向大师兄讨教几乎已经成为了常态,端木繁也没有例外。

  其他弟子面对大师兄或是崇拜仰慕,或是充满战意,甚至有腼腆爱慕的,但是如同端木繁一般沉痛中带着失望,悲愤中带着感慨的却是第一次。

  弟子们也渐渐安静下来,为两人加油的声音都停止了。越景曜依然手中握剑,等着端木繁出招。

  端木繁却没有动手,声音微颤的道:“大师兄,你还是不肯承认吗?”

  弟子们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在面面相觑,人群后玄炼冷笑一声,手中折扇一挥,一条透明小虫出招在他面前,嘟囔了一句“雕虫小技”,漫不经心的随手碾死了。

  而台上,端木繁已经把那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弟子们目瞪口呆之余并不相信。

  鉴于端木繁的好人缘,倒是也无人口出恶语,不过吵嚷着这是魔修的诡计,让大家不要中计。

  端木繁持剑又行一礼,道:“或许此事真为魔修诡计,但此事关乎我云岳派生死安危。端木繁恳请比试后大师兄与那妖女对峙,若是我误会了大师兄,我愿受任何惩罚,只求大师兄应允。”

  越景曜并未因他的怀疑而变色,依旧冷淡的道:“可。”

  说罢,长剑出鞘,等待着端木繁出招。

  端木繁达成所愿心中暗喜,计算着时间,剑势惊人的向着越景曜刺去。

  弟子们一时没回过神来,端木繁在那天见到了妖女的同伙,同伙酷似大师兄。大师兄同意比试以后和妖女对峙,接着端木繁和大师兄开始比试。

  再接着,一股魔气猛然从台上爆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