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穿越重生>皇后情夫是首辅>第79章

  晏朝二百三十四年,三月五日这天不仅是惊蛰,还是太子的周岁礼。

  许是老天也知道是个万事诸宜的好日子,前几日还下了场小雪,今日竟晴空万里起来。

  朝中但凡五品以上的官员,全都收到了宫贴,被邀进了宫中,赴太子的周年礼宴。

  从巳时一刻开始,神武门前就开始拥堵,来赴宴的车架蜿蜿蜒蜒排成了条长长的队伍。

  若是寻常的官宴,依着规矩,朝臣大多只会携夫人赴宴,可因着太子年幼,宫贴上注明了若是家中有幼子,亦可随同赴宴,因此有许多人家都带了嫡子入宫。

  为了让孩子们好撒开了手脚玩,宫宴地点被设置在了离燕雀湖最近的宫殿,还在湖边的宽阔之处摆了专门许多专供孩童玩乐的设施,又加派了许多宫人来照料。

  孩子一多,冷清的宫中骤然就热闹了起来。

  在阵阵欢声笑语中,太子周稷被乳母抱了出来,周岁的孩子已经张开了,浓浓的眉,圆圆的眼,通身雪白,穿了身大红喜气的万字烫金福纹衫,瞧着极其招人怜爱。

  被抱出来的瞬间,命妇们便真心夸赞了许多好话,无不是赞太子相貌的。

  寻常这么小的孩子,都有些怕人,但许是因为周稷自小身后便有一堆仆婢跟着,眼下见了这么许多人,不仅不害怕,反而开心得堆出一脸笑来,瞧见了同龄的孩子,还伸长了手臂,欲要同他们去玩耍。

  太后今日很高兴,笑得红光满面,人都显得年轻了好几岁,大手一挥,“这么小的娃娃,正是需要玩伴的时候,也不必拘着他,多命几个乳母去看着,莫要磕碰着就行!”

  乳母得了令,抱着太子往孩童中走去,让他们一同嬉闹去了。

  能被带入宫的孩子大多都是脾性温和的,不是那些中缺吃少穿的家中养出来的,又在进宫前被父母三令五申不准调皮,不准冲撞贵人,所以并未见有什么孩童间的争执,太子去了倒也融洽的很。

  沈浓绮正坐在垂花架的主位上,被一堆命妇围着说话,偶尔抽出间隙,目光时不时落在蹒跚学步的周稷身上,只觉得格外岁月静好。

  眼看宾客都到齐了,礼部官员们执着长柄羽扇入内,将男眷女眷都集合在一处,然后将早就预备好的抓周礼器具全都搬了上来。

  宽阔的书桌上,被铺满了红绸,上头摆了毛笔、算盘、尺子、玉笛、木质刀剑……等物,它们皆制成了差不多的大小,统一用了相同颜色的丝绸装点,在幼童眼中,一样望去竟甚差别。

  虽说皇家抓周,与普通人家抓周不太一样,不会说抓中毛笔,便会让他科考,抓中尺子,就会让他去学算术……皇家抓周,更多的是想要确定一下孩子今后的爱好罢了,这些物件统一由礼部耆老准备,旁人是绝不能插手的。

  沈浓绮心中一阵紧张。毕竟以往有过帝王在幼时抓周礼上,抓中过木质积木,后来果然就迷上了做木工,成为了昏庸帝王。

  说起来这可是小太子在众臣面前第一次正经亮相,可莫要出什么乱子。

  小太子被乳母抱上了桌子,朝各式各样的物件爬去,他歪着头东看西看……

  最后小手一抓,竟抓住了一个印章!

  寻常人家的孩子抓住印章,那便是预示着今后要做官,可周稷本就是已是太子了,现在抓着印章,岂不是注定今后要抓着玉玺?乃是命定的真龙天子?!

  这是个极好的兆头,阶下一直屏气凝神的朝臣们,骤然纷纷抚掌夸赞起来。

  周稷还小,当下就被惊动了,抓着印章脸上露出些惶然,下意识就想要寻个可以熟悉的人依靠。

  站在眼前的只有两个男人,一个穿着异常显眼浮夸的烫金靛青服,有些眼熟,却一下子想不起是谁。

  另一个,穿了身灰色的简洁常服,身型修长,面目温和,这是个日日都能见到的!

  小周稷咧开嘴笑了,冲着灰衣男子的方向,双手腾空扑晃,急切地想要抱抱,嘴里还含糊着,奶声奶气蹦出几个字来……

  “爹、爹爹……”

  这一称呼,让方才还喧笑的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

  方才没有听错吧?

  咿呀学语的太子方才喊首辅什么??

  爹?!

  太子是君,首辅是臣,哪怕周沛胥被封圣父,也绝不能被今后的一国之君如此称呼吧?!

  在场几乎所有人,包括沈浓绮和周沛胥,都呆愣在了当场。

  此时,穿着烫金靛青服的沈流哲,朝前迈了一步,躬身笑着问道,“太子,你喊他是你爹?那你可知道,应该喊我叫什么呀?”

  小周稷歪头,困惑得眨了眨眼睛,然后又粲然一笑,“跌!跌!跌!”

  也是爹?

  喊了周沛胥做爹,又喊沈流哲做爹?

  众人神情一松,这才反应过来,这应该只是小太子在牙牙学语时的语气助词罢了……

  沈流哲仰天大笑几声,“跌什么跌?我是你舅舅,来,叫舅舅。”

  小周稷憨然笑笑,果真操着奶声,冲他喊了一声,“舅…舅!”

  短短的几息之间,氛围跌宕起伏后,又被重新推到了另一个高潮。群臣命妇们心中的疑窦忌惮尽消,溢美之词又铺天盖地而来……

  “太子聪慧!实乃晏朝之福啊!”

  “这嗓音响亮,今后号令千军,定不在话下!”

  “我家孩子不比太子,周岁礼过了半年后才会说话呢!”

  ……

  用膳完毕后,一群命妇在慈宁宫花厅之中陪太后与皇后说话。

  话题在夫君、孩子、脂粉、香膏、戏文上打转转……沈浓绮应对这种场面已经很是自如,带着妥帖的微笑,偶尔搭几句腔,便能让场面显得不冷清,却也不十分热络,将皇家的疏离感保持的恰到好处的同时,又尽显亲民之态。

  可坐在一旁的江映芙却有些消受不来,她本不是个善交际之人,无论是在永顺伯爵府待字闺中时,还是嫁入卫国公府后,都不大出门结交贵妇,若不是因为今日乃太子生辰,景阳宫亲下的宫贴,恐她也乐得躲清净。

  但偏偏话题就落在了江映芙身上。

  太后先是唏嘘了几句,“要不还是说多子多福好呢,慈宁宫已经许久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自从太子诞下之后,本宫瞧着那小小糯糯的一团,只觉得身上都要清爽些!所以说啊,世人说多子多福,那是有些道理的!”

  说到此处,太后蓦然望眼江映芙的肚皮,笑问道,“江二姑娘嫁入沈家也有些日子了,肚中可有信了?”

  依着江映芙的性子,若是寻常命妇这般当众窥探闺房私隐,她必定得当下就冷了脸,但偏偏问她的人是太后,她只得露出些窘然来,轻微摇了摇头,低声简洁回应道,“并未。”

  太后还想要张嘴再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沈浓绮岔过了话头,带了柔声娇道,“母后提起这个我倒是想起来,都说婴孩的衣裳要穿旧的好呢,不如将稷儿的衣裳都好好保管起来,今后若是映芙生了孩子,也好尽数赠给他们。你说上次尚宫局送来的那两块料子,用哪块料子给稷儿做衣裳合适?”

  说起这周姓太子来,太后哪儿还顾得上旁人生没生孩子?

  江映芙知道,这个大姑姐是真心待她好的。

  四两拨千金,便解了她的困境,她眼含谢意,微微朝端坐在上位的皇后点了点头,皇后嘴角上扬带了丝笑意,彼此心照不宣。

  话罢,江映芙出了慈宁宫门,一眼便瞧见了沈流哲在宫门处候着,他望见她的第一眼便迎了上来,“你可终于出来了。”

  明明才分开一会儿而已,倒显得分离了半载。

  沈流哲爱妻如命的名声早就传遍了京城,如今亲眼所见,才晓得不虚,身后的命妇们瞧了,只掐着帕子捂嘴,传来一阵善意的哄笑。

  江映芙心中有些臊得慌,大多是觉得别扭,她拧了身子快步朝前走,“你不该来。”

  碰了颗软钉子,沈流哲也不在意,只笑着追了上去,伸手去牵她的指尖,毫不掩饰爱意道,“怎么不该来,你可是头次参加宫宴,若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饶是阿姐在,我也是不放心的。”

  江映芙掌心传来一阵温柔,她微微挣扎,想要将指尖从他掌中抽出来,蹙着眉尖轻声道,“皇宫大内,不成体统。”

  既然抓住了,沈流哲怎还肯放,只握得愈发紧,“什么体统不体统的,你今后不必这么拘着。”

  江映芙无法,最后放弃挣扎,被他这么牵了一路,直到出宫上了车架。

  车架悠悠晃晃地驱着,沈流哲坐在车里,正低头瞧着江映芙未染丹蔻的纤纤玉指,嫩白如葱,指尖泛白着小半圈月牙,极其玲珑可爱,他将五指穿入空隙与她相扣。

  “芙儿,你觉得太子可爱么?”

  “嗯。”

  “咱们若是有孩子,定然也同太子一样可爱。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江映芙低头抿嘴未答。

  沈流哲自顾自道,“你不说话,那便是都喜欢了。可我却更喜欢女孩儿些,若是长得像你便更好了。”

  江映芙从未见过像沈流哲这样没有边界感之人。

  你若是冷着他,淡着他,他好像是察觉不出来似的,只一如往常般那样待你,甚至还要更热情些。

  就如同现在,他牵起她的手背,抬高放在唇部亲了亲,双眼发亮望着她道,“我其实早就连名字都想好了,若是咱们以后真的生了个女儿,就叫……”

  “夫君,到了。”她清冽的声音响起,犹如一盆冷水浇落,“夫君不是还要去兵部办差么?那我便先下车了。”

  说罢,江映芙将指尖抽了出来,提起裙摆起身,踩了塌凳下了车架,迈步朝卫国公府内走去。

  沈流哲明亮的眸光瞬间暗了暗,却又重新焕发光彩,他撩起车窗前的帷幔,冲那个清丽的背影,喊出了未说出口的话,“就叫沈慕倾!钦慕佳人,倾其所有,沈慕倾!”

  江映芙的脚步顿住,瞳孔微扩,流露出丝动容之情。

  身后的马蹄声响起,扬起一阵尘灰,沿着街道缓缓远去了……她望着那越行越远的车架,忽觉心中某块坚硬的防线崩塌了一小块,阵风吹来,将丝暖意吹进了她的心房。

  他虽不儒雅风流,却也很潇洒爽朗。

  这样与他过一辈子,应也是很好的吧?

  江映芙只觉得方才被他牵过的指尖,如今还留有温热。

  她轻轻晃了晃沉重的脑袋,深深呼了一口气,想着或是因为着实乏累了,所以才会冒出些莫名的念头,沐浴完先睡上一觉,脑子恐也就清醒了。

  穿过长长的穿廊,路过庭院时,江映芙抬眼就瞧见了一个婢女,庭院中杂草丛生,落叶飘飞,她手里拿了扫帚,却并未洒扫,而是低头认真观赏着摊在石凳上的一副画卷。

  下人懈怠,理应敲打。

  江映芙规矩重,步子也轻,婢女并未察觉到她的到来,她蹙着眉尖,刚想要斥责几句,眸光却乍然被那副画卷吸引了去……那画卷上是个老妪的半身肖像,雪鬓霜鬟,身子微微佝偻,精气神却极其好。

  画卷上只有黑白两色,通过明暗对比,将老妪画得栩栩如生。

  江映芙从未见过画上的老妪,却乍然觉得这幅画像的笔触有些惊人的熟悉!电光火石之间,她脑海中隐隐绰绰浮现出一张隽雅的男人面庞来!

  她厉言出声,“这幅画像是从哪里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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