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祎头发早擦干了，不知为何，在门外足足看了洛禾一个时辰，站得脚都麻了。
洛禾早有感觉，但那时在调息不好扰乱，此时冲门外的少年招了招手，温祎一顿，慢慢走了进来。
“你今年十六，年龄大了些，但剑修不看这个，”洛禾说，“你可愿跟着我学练剑？”
温祎皱眉：“你分明让我做外门弟子，外门弟子也能跟着你学的？玉山仙人。”
他在称呼上咬了重音，听起来没有一点尊敬，还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他知道的消息多，对修真界也有些了解，外门弟子和洛禾的徒弟，这个概念可差远了。
温祎现在感觉自己跟被渣男骗心的可怜人一样，这渣男还来忽悠他，忍不住生了两分怨气。
“我姓洛，名禾，字玉山，还没收过徒弟，只要我想，你是外门弟子也能学。”洛禾好脾气的说，“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都问我罢，待问清楚了再开始学。”
“嗤，反正都是要学，是吧？”
“是。”
温祎被洛禾一噎，忽然道：“我听得出来，那些人因为我是地下角斗场活下来的，想杀了我以绝后患，你为什么要带我回来？”
洛禾神情温柔许多。
这样温柔的表情出现在这张冰冷的脸上，动人到让温祎微微失神。
他说：“你与我有缘。”
温祎喜欢这缘分。
他一开始以为这人与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但只是这说话，便大大的不同了。
没有仙人会这么平和的与凡人说话，他们巴不得凡人对他们顶礼膜拜，容不得丝毫不敬。
他是不一样的。
接触的越多，温祎就越想要。
当他上青霄梯，满心都是这仙人时，他就知道了。
他非得得到不可。
温祎就想看他露出更多的这种温柔的表情，他记得这人在那些人面前冷得像把出鞘的剑，所以这不同的温柔让他心尖痒痒。
他几乎是咄咄逼人的问：“有什么缘？什么缘让你愿意教我却又不肯收我为内门弟子，莫不是你想玩弄我吧？”
洛禾沉思片刻，“十六，已是成年了，若你想玩，也是玩得的。”
温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顿时涨红了脸，说不上是气还是怒，甩了袍子气呼呼走了。
那个储物戒中有洛禾没穿过的新衣，因为是洛禾不喜欢的黑色，但穿在温祎身上出乎意料的合乎他的气质。
一言不合就要杀人放火的气质。
洛禾听过一个说法，说黑衣之所以在武侠小说中受欢迎，是因为染血不现。
少年的身量到底比起男人还是单薄了些，衣服空荡荡的，袍袖像是能拖地。
洛禾寻思着要给他做新衣服，又想到温祎憋红脸的样子，忍不住低低笑了声。
诶，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身体忽然一轻，被人打横抱起。
洛禾醒了，温祎抱着他回房，道：“惊扰师尊了，温泉泡久了也不好。”
洛禾困乏又舒服，也懒得与他争论公主抱的事，反正争论也没有结果。
明明是他年纪长些，在这些事情上温祎却格外坚持。
洛禾懒洋洋半掀起眼皮问道：“哪儿不好？我这个境界，还怕泡温泉泡久了？”
温祎道：“师尊这身白玉般的肌肤，泡得如花瓣般娇艳，徒儿便又忍不住想让师尊盛开了。”
洛禾：“……”
就你骚话多！
次卧从两人在一起之后，温祎就没回去睡过。
他熟门熟路抱着洛禾放在主卧的床上，自己也躺了上去，与洛禾贴在一块。
“师尊可还要去云游四海？”
“带你同去。”
温祎道：“十日后雁墟洞天开启，徒儿想要其中一样东西，不如师尊先陪我同去？”
洛禾将自己储物戒拿下给他，“你要的东西这里面可有？”
温祎不接，给他把储物戒戴回去，神情有些诡异的温柔。
“是师尊这儿没有的，师尊愿意陪徒儿去么？”
他黏过来，覆在洛禾身上，着迷的看他的师尊。
“自然是陪你去的。”洛禾道，“昨日之事，是我一时糊涂想岔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你莫要患得患失。”
“不会的，”温祎道，“我知道的，师尊是我的，玉山仙人是我的，洛禾也是我的。”
所以，他的他才要紧紧的抓住了。
以洛禾的能力，与温祎同去雁墟洞天自然用不了十天之久。
但他们还是次日就下山了，一路慢慢过去。
洛禾自从进了渡劫期后，修真界就没出过大能甚至是陨落仙人等级的洞天。
雁墟这种等级低的小洞天，大能进去就是欺负人，里头也出不了什么好东西。
洛禾对进洞天都没什么印象了。
他可不能这么进去，否则得被嘲欺负小孩子。
有点偶像包袱的洛禾决定不以洛玉山的身份出现。
他带了个能改变容貌的法器，又压制了修为，与温祎同处筑基大圆满。
温祎为他换了一身浅蓝的衣服，几乎目眩神迷于自家师尊的美色中。
他道：“既然如此，我与师尊就不能师徒相称了。”
洛禾道：“祎儿，那如何称呼？”
“洛禾，你叫我温祎就好。”
洛禾微微抿唇。
温祎微笑道：“可不准叫‘祎儿'了，徒儿受不住，会想叫你师尊的。”
洛禾都不知道这句话怎么就被他这满脑子废料的说出了这种意味，当真想把温祎的脑子放天泉里洗一洗。
想归想，洛禾也早就习惯了。
他放下玉山大能的矜持，捡回了自己的皮皮虾气质。
转眼，洛禾就换了种气质。
明明还是这张显得陌生的脸，但那种寒凉感变成了少年勃发的意气和机灵，他扯了下温祎的衣袖，期待道：“温祎，我们还有几天，在路上好好玩玩如何？”
温祎心里小鹿乱撞，一把将洛禾拥进怀里：“小禾儿叫声哥哥，就带你去玩。”
洛禾：“……”
骚不过骚不过。
他也不能前后崩出花来了，略带怒气一哼，温祎就眼巴巴来哄了。
“怪师尊太可爱，徒儿看了真是忍不住，若徒儿与师尊一样大就好了，师尊那么多年，徒儿都没有参与过。”
洛禾被他掐住了软肋，最受不了他这可怜兮兮的样子。
“以后都是你的。”
“只是我一个人的？”
“自然，除了你再无他人。”
温祎被自家可爱的师尊哄的心花怒放。
不对，现在是他家小禾儿。
修真界与凡俗界并未分开，一路上，洛禾住的客栈是修真者开的，但其中的小厮则是修真者，凡人皆有。
温祎在外名声不低，毕竟身世说来传奇，又被玉山大能亲自教导，短短几年就到了筑基期大圆满，都传是玉山大能给他堆丹药堆出来的修为。
但他恨不得整日跟洛禾黏在一处，哪里还想往外面跑，外界传了两年没什么后续，也没见到正主，流言也就熄了。
更多的是只知温祎其名，却从来没见过他的人。
因此，倒没有人来打扰他们，他们当真如青霄宗刚下山的生嫩弟子般，开开心心玩了一路。
洛禾无时无刻都能感觉到温祎的存在感。
倒不是说他黏腻的过分，而是无论洛禾做什么，一回头总能找到温祎的影子。
他早上起来练剑，并未出剑，只折了一根柳枝，温祎也折了柳枝来，接了洛禾一招。
洛禾打的是指导局，打完了再一起用了早餐。
十天如飞逝，他们已到了雁墟洞天外。
雁墟开启之日，外面密密麻麻围了一圈人。
散修居多，也有各种宗门的外门弟子。
宗门皆有制服，有些没有制服的也有不一样的穿衣风格，比如合欢宗的多穿纱衣，腕戴银铃，有股子热情奔放的诱人味道，因此是不是宗门的人还是好认的。
而且行走在外穿着宗门制服，对手若是与宗门交情好的，也会留两分情面。
温祎穿着青霄宗的外门弟子制服，洛禾则穿着一身青色劲装，两人看起来就是一个外门弟子并年纪轻轻不知散修路苦的小散修，一点也不引人注目。
周围人多耳杂，温祎想去牵洛禾的手，忍住了。
洛禾察觉到他的小动作，传音入密道：“出门在外，莫秀恩爱。”
温祎眨眨眼，耳尖微微泛红。
师尊似乎扮成散修以来，越发可爱了。
洞天周围已经开始震荡起灵气，那扇紧闭的大门发出嗡鸣。
知道温祎在这里有想要的东西，洛禾特意打听过这个洞天。
雁墟之名，来源于几百年前的一个小国。
这个地方曾是小国的国都，名为雁都，后小国陨灭在战火中，雁都成被铁蹄踏成废墟，便有了雁墟的名称。
在这里出现的洞天，也被称为雁墟洞天。
雁墟洞天与其他更随性的洞天不一样，雁墟洞天里是一整个残破的雁都，而这个小国最善炼器，能以特殊的方法在炼出的武器上镌刻祥纹，使武器有特殊的增益效果。
因此，虽为被无数修真者进入过的小洞天，里面就算还有残存的灵器法器估计也被前面的修真者拿走了，但还有修真者抱着希望，并且洞天内灵气充裕，即使没有灵器，灵草也是不会少的。
但这些东西，怎么也比不上洛禾给温祎的。
他不知道温祎想在这里面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