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穿越重生>【穿书】我当万人迷的那些年>第34章 喜欢真的好复杂(上)

  清晨的客栈上房,孟星潭站上首,四周一堆师兄弟围着。

  “北郁山距离逍遥门太远,结合历代留下的书册,我测算出几条路线。”孟星潭指着地图上圈出来的几处。

  易知舟撑着手臂看他运筹帷幄的模样,意气风发又稳重得体,小师弟真的长大了。昨日喊他哥哥,倒也不算是假。本是比他矮的啊,易知舟出神。

  “师兄在想什么?”孟星潭出声。

  易知舟油然而生一种上课走神被抓包的错觉,立马正襟危坐。

  “想你说的真对,有小师弟在,我就放心了。”易知舟搔搔面颊,跟个路边流氓说骚话似的,笑着调侃道。

  孟星潭宠溺笑着摇头,说道:“北郁山外围有瘴气,可去山西坡取藤蔓制药。我想分为两队,我带队取藤蔓。师兄受累,带着其余师兄留守客栈,如何?”

  易知舟非常满意,他如今只是个空有一身法宝的凡人,留守客栈是去危就安,易知舟弯着眼应下来。

  原著里的设定导致修仙界和人间的关系很虚浮。既不是神话里无所不能,绝情无欲的神仙,也不是民间故事里土生土长的道士和尚,那样接地气。

  这里修士介于两者之间,除去爱名山大川,四处游历的修士。

  大多数修士常年在道派山林间,不问世事也不爱管人间疾苦。若不是人间多妖魔,修士连约莫历练都没有。

  易知舟送他远离尘世点小师弟下楼,心想可别在山里遇见个什么狐妖精怪的,把魂儿給勾走了。他笑了笑自己的胡思乱想,和苏子逸一道去点了清粥小菜,听小二说着街上有名的茶楼。

  还能去听书?易知舟感叹,这小村子日子真舒服啊。只是还得留守,待到北郁山一行结束了,就能自在听书去了。

  易知舟闲散又点了一盘子花生米,正要端上楼去消磨时光。

  “师兄若是要去,我便替师兄守着。”苏子逸看他似乎很想去听书:“小二也说茶楼里如今的《误一树海棠》很好。”

  易知舟高兴得直晃悠,恨不能抱着苏子逸亲一口:“师弟你真好!”

  他踹上二两银子,高高兴兴出门去了。《误一树海棠》讲的是前朝旧事了,说的是前朝摄政王与其妻点故事。

  茶楼人声鼎沸,他在二楼雅间,闲散摇着一把扇。底下说书先生眼神一凛,这就开始了:“话说那前朝的摄政王,除却一生荣辱,与他妻子,也是一段奇闻。”

  “那时候的盛京,且叫上京城呢。“

  上京城的春日里,要数探春苑的重瓣白海棠开的最是繁盛清艳。

  一树树一簇簇,娇嫩欲滴。

  清雅的一枝白海棠后头,还有个提着裙子,眼泪吧嗒吧嗒掉,却还是左顾右盼找路的女孩子。

  她生的娇俏可人,杏眼桃腮,肉嘟嘟的嘴唇哆哆嗦嗦:“这,这是在哪啊?”

  “姑娘是在找什么?”舒青辞正绞尽脑汁的回想去宴席的路,冷不丁有个人开口,吓得她小小的身子都是一震。

  是个玉一样的公子,一身绀青色,眉目如画,清俊无双。生得君子貌,却一身风流气,实在见之忘俗。

  舒青辞人傻愣愣的跟着他走,那公子似乎觉得好笑,转过身来,问她道:“姑娘不怕我胡乱带路吗?”

  他一张清俊的芙蓉面凑过来,舒青辞心都跳快了几分,结结巴巴又有些委屈的控诉说:“那我,我自己也找不到啊。还不如听你的,这不是看着挺靠谱么。”

  她一着急,江南口音都带了出去。娘亲是江南名妓,她学的不好。虽是蹩脚,却也有几分稚拙可爱。

  “姑娘说的是,只是我帮了姑娘,姑娘可有什么谢礼与我?”

  舒青辞想了想,褪下腕子上一只漂亮的白玉镯子。这还是花了她足足半年月钱才买下来的,若不是今日来梁王宴,她可舍不得戴出来的。

  “……这个。”舒青辞一脸心疼的把玉镯子递给他。她虽然知道这公子非富即贵,家里定然不缺这样的镯子。

  怕是成色比这个好的都有一库房了,只是这确实是她最好的了。

  “多谢姑娘。”他笑得实在好看,春日的日头最和暖,满园子的重瓣白海棠在他身后一丛一丛的娇艳开。

  他眉目无端显得温柔,似有万千星子在他眼里。明明不是夜,偏偏俊胜星,真真如个下凡谪仙,叫人心都惊动。

  舒青辞呆在原地,一时不知回话。

  直到个花白头发的老管家走来,毕恭毕敬的回话:“殿下。”

  舒青辞这下是真傻了,今日探春苑,称得上殿下二字的,只有当今梁王楚寻期,也是大周如今的摄政王。

  “小女子参见殿——”舒青辞话还没说完,楚寻期扶起她,笑道:“便是不想你这般拘谨,才没据实以告。”

  “是。”舒青辞起身,垂眸不敢多话。楚寻期看她拘谨,也不多言,只是摆摆手,笑着离开了。

  回程的路上,嫡姐一直阴阳怪气,怨怪她不长心眼,什么也没捞到。

  舒青辞却痴傻一样,不搭理她。

  待到回了自己的小屋子,她才回神一样的躺倒堆着褥子的床上。

  心跳如擂鼓。她想,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男子,温柔又风趣,知礼而有分寸。怪不得人说,梁王姝色无双,是上京闺秀心里,最仰慕的好男儿。

  如若,如若梁王真如传闻中一样,不求富贵出身,但喜贤良温柔。

  那她,是不是也可以去争一争呢?

  她整个人如飘在云端,睡前还在胡思乱想着,明日算起来,还是个黄道吉日,不知道会否有人去提亲?

  这亲事便落到了她头上。

  梁王楚寻期,于天元年间,迎娶户部舒侍郎家庶女舒青辞。

  那一日日头真好,高高挂着,和暖又耀眼。她身穿大红喜服,一身的环佩叮当,真是清雅又富贵的大福之人。

  那时候,谁不羡慕,说她好福气。

  可谁又知道,金玉堆下头,埋的是她舒青辞一寸寸的白骨。

  三朝回门,正是暮春时。海棠花已谢,杜鹃花倒是开的艳。

  楚寻期陪同舒青辞回门,男女有别,男子在外席,女子在内间。

  “妹妹倒是好福气,嫁的是富贵双全,可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做个好主母了。”嫡姐此话一出,厅内一阵哄笑。

  舒青辞要反驳,可嫡姐说的确是实话,她贸然开口,只会丢脸。

  “舒大小姐好大的派头,我梁王府的当家主母,容得你一个四品官女儿置椽?”楚寻期此人,貌若君子,可性子却恶劣。他年纪轻轻做上大周的摄政王,积威尤甚。

  她那个好嫡姐已是满脸畏惧之色,再不敢多一句嘴了。

  舒青辞看着这样疾言厉色的他,忍不住看着他,怔怔出神。自娘亲去后,再没人这样为她出头了。

  从前看**里,都说倾慕一事,与两情相悦不同。两情相悦时,爱意是偏袒的,他的一言一行皆有定法,可若是喜欢,便是要改要变,那都是好的。

  他愿这样为自己出头,此番深情厚谊,又怎么不叫人心动。

  舒青辞被紧皱眉头的楚寻期拉上马车,这人一副火冒三丈的模样,舒青辞看的窝心又好笑,劝慰道:“王爷何须介怀,有王爷护着,我不会被欺负。”

  楚寻期看她笑得甜,一双好看的杏眼弯的月牙一样,灵动天真。

  他有些释然的望着她的眉眼,半晌叹着气,声音也透着股远而渴求的淡然:“阿辞,你的眉眼,生的真好。

  舒青辞不懂他的弦外之音,只是笑着提醒他:“好看才配得上王爷,王爷还要赶去演武场,这便拐弯吧。”

  “好阿辞,唤我夫君。”楚寻期一把拉她入怀,温声哄她道。

  “……夫君。”舒青辞羞怯,蝶翼似的眼睫轻轻颤动,柔婉如一丛娇美的海棠花,叫人恨不得捧在手心爱宠。

  楚寻期看她这样一副柔弱娇态,神色复杂的离开了。

  她嫁给梁王三日,也做足了功课。梁王府一向管理有度,她只消萧规曹随,便也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只是府里原有个妾室,这些年也老实本分,该升一升月银。

  如今梁王府有正牌的主母,也该见一见这些个姬妾。舒青辞母亲便是妾室出身,她也没打算为难她。

  只是这妾室,生的和她竟有五分像。同样的杏眼桃腮,只是口鼻与她不同,身段也相去甚远。可那一抬头间的一点柔弱姿态,却是十成十的相像。

  舒青辞有些狐疑,可楚寻期如今人在禁军演武场,她也只能等他回来,再旁敲侧击的问一问。

  直至月上柳梢头,那人才带着一身寒露气回来。舒青辞赶忙叫丫鬟小厮奉上热茶,备好热水准备沐浴。

  待到她拿着干布巾为楚寻期擦头发,才犹豫着问了:“夫君,今**见了柳姨娘,她生的和我——”

  “和你好像。”楚寻期握住舒青辞细嫩的手腕,将她搂到怀里:“我初时见你,还当是她不懂事偷偷来宴会。”

  “哪里知道,是个海棠花一样的仙子,那样古灵精怪的,偏偏叫我遇上了。这样好的女子,还是赶紧娶回家,省的夜长梦多。”楚寻期说完,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好阿辞,我想要了。”他抱着这个香软的小女孩,小声的哄道:“阿辞,你为我生个孩子,好不好?”

  舒青辞羞红了一张脸,却也没反抗。那时候多好,楚寻期将她放在心尖尖上疼爱,春日因她爱花,特意嘱咐人,带她去了上京春景最好的北郁山。

  夏日怕她暑气难耐,府里小半的花销全用在了冰盆子上。

  秋日知她嘴馋,上京名酒楼,没她没吃过的。还有些犄角旮旯里的小摊,有家酒酿圆子实在好,他一个出身高贵的王爷,常和她卸下华服,一道去吃。

  冬日忧她畏寒,堆山填海似的炭盆手炉不要钱的往府里送。大老远跑去人家摊子,就为了给她带一碗酒酿圆子。

  那时候真好,好的不真实,好的戳破梦境的时候,舒青辞险些受不住。

  天元七年的宫宴也如往常,天潢贵胄齐聚一堂,歌舞升平。

  若说有什么不一样,那大约是舒青辞的身孕,她已有五个月的身子,整个人如一颗上好珍珠,明珠生晕。

  “阿辞,坐这里,这里暖和。”楚寻期小心扶着她做到位子上。

  这里他来回做了几遍,还是觉着这个位子最好。暖和又通风,虽安静但不至偏僻,既能看歌舞,也可安心些。

  “好。”舒青辞温柔应下,楚寻期总是如此,怕她冷了热的,总不放心。

  龙椅上的小皇帝年幼,见不远处舒青辞灯下柔婉的眉眼,心中一紧。他筹谋多年,今日必定要做到!

  身边小太监心领神会,起身到楚寻期跟前,毕恭毕敬的请走了他。

  剩下一个舒青辞,小皇帝借口未见,召她上前问话。他恶意满满,露出少年人特有的青涩和不甘:“婶婶可知道,原先我也有个姐姐的,和婶婶生的好像。”

  “尤其这眉眼,啧啧,真是如出一辙的相像。那时候皇叔最爱和姐姐一道玩,两人青梅竹马,又都是一副玲珑心肝,欺负我的时候,真是叫人爱也不是,恨也不对。只可惜姐姐去的早啊。”

  舒青辞已然听不清他接下来的话,整个人摇摇欲坠,好在楚寻期接住她,告罪退席寻了个偏殿住下。

  “阿辞,好阿辞,你说句话,你别吓我,这是怎么了,脸色白成这样?”楚寻期看着舒青辞面如死灰,吞声忍泪的委屈模样,心都跟着揪起来。

  “楚寻期,我好疼。”舒青辞痛不欲生,她很早领会到,人活在世上,总有一些东西是不可留恋的。

  比如她对母亲的依恋,在母亲走后,这样的依恋让她无所适从。

  比如她对楚寻期的爱意,在真相到来的那一刻,现实是血淋淋的残酷。

  她拼命的回想,这些年来,一桩桩一件件,都不是无迹可寻,只是她不敢信。她是爱赏景,可却不爱北郁山。

  她更爱吃冰糖葫芦,可楚寻期却要带她去吃酒酿圆子。

  冰糖葫芦那小贩明明是初见她,偏偏很熟稔的模样,喊她舒姑娘。现在想来,不是舒姑娘,而是姝姑娘。

  她也曾旁敲侧击的问他,只是楚寻期都避开了。也试过查访这位早逝公主的一切,可得到的只是她与当今圣上关系很好,与楚寻期相交不多。

  她以为只是自己疑心太过,是自己想的太多想的太深。

  可今日小皇帝的一席话,却是将她这些年不敢想不敢问的事,板上钉钉的告诉她,这就是真的。

  他不爱我,她想,楚寻期,你爱我,自始至终,都是骗我。